夏暮渐暖

    我喜欢我望向别处时，你落在我身上的目光。
    ——谢筱暖
    “我是说真的。” 谢爸爸沉重地回答道。
    “不可能啊，当时我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员，但是那个案子我也有参与的。” 赵明杰坐着一动不动，低声喃喃道。
    谢爸爸痛苦地扭过脸去，把眼底的无奈全数掩藏，然后缓慢地开口。
    “最近这段时间，一直都有人在监视我们，有一次筱暖生病，甚至那些人都跟踪进了医院，我们平时从来都不与人结仇的，如果不是因为那场车祸，还有谁会这样对我们呢？”
    直到听到这里，赵明杰依旧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谢妈妈两行清泪又落了下来，轻轻说着。
    “真是苦了筱暖，自从遭遇那次车祸后，她时不时地感到肚子疼，我们带她去医院检查，竟然是宫寒……”
    “宫寒……”
    赵明杰乌黑的瞳孔骤然地一缩，他的老婆，就是有宫寒的毛病，好不容易怀孕了，结果生下的女儿又是体弱多病……
    “我家筱暖现在才十六岁啊，这个病怎么都治不好，她以后……可怎么过……” 谢妈妈啜泣着，身子颤抖得几乎无法自持。
    谢爸爸伸手拍了拍谢妈妈后背，温声安慰了几句，接着转过头看向赵明杰，“之前我们一直找目击证人，如今能找到的，也只有你了。”
    “谢大哥，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都一定会尽我所能。” 赵明杰目光灼灼地盯着谢爸爸，语气坚定无比。
    长久之后，谢爸爸才微微地谓叹了一声，“你能和我们再详细描述一下……当时的车祸场景吗？”
    “好。” 赵明杰想了想，开始将之前的事情娓娓道来。
    谢筱暖家里。
    三个人齐齐地坐在沙发上，全都各自想着心事，低着头不说话。
    不知道这沉默维持了多久，谢筱暖只觉得自己的脖子一阵一阵的酸痛，她不由得扭了扭脖子，感觉好了些许。
    抬头看了看表，已经十一点半了。
    看到坐在对面的人依旧是默不作声的模样，她的眼神闪了闪，然后张口说道，“江阿姨，夏宇扬，你们饿不饿？”
    夏宇扬这才回过神来，回答道，“我不饿。”
    刚说完这句，夏宇扬的肚子已经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他尴尬地摸了摸肚子，不好意思地笑笑。
    江阿姨也收回了思绪，她迅速整理好情绪后，站起身对他们说道，“我去给你们做饭。”
    谢筱暖乖巧地说，“阿姨，我来给你打下手。” 说着正欲站起来，就被江阿姨拒绝了。
    “你就坐着吧，和宇扬聊聊天，我马上就做好了，今天给你们露一手我的特色菜。”
    谢筱暖点点头，又看向了夏宇扬。
    没想到夏宇扬此刻也正在看着她。
    谢筱暖脸红了红，手指紧张地捏着衣角来回搓动，“你……你盯着我做什么……”
    夏宇扬微微笑了一下，“你不会是害羞了吧？”
    谢筱暖狠狠地瞪他一眼，想要开口骂他，却发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忧愁，她不自觉地闭上了嘴。
    夏宇扬有一瞬间的愣怔，“你怎么不说了？”
    “说什么？” 谢筱暖拿过桌上的零食袋，撕开包装塞进嘴里。
    “以你的性格，不都是在我调侃你过后，你就骂我一顿嘛……” 夏宇扬戏谑道。
    “你……不和你说了！” 谢筱暖不再理他，转过头不停地咀嚼着薯片。
    夏宇扬嘴角微微地勾起，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到了厨房里忙碌的老妈身上，脑袋里的思绪怎么都理不清。
    谢筱暖再次瞥向夏宇扬，她不禁说道，“夏宇扬，其实你不用想那么多，江阿姨真的很爱你的，我能看得出来……”
    夏宇扬身子一僵，并没有接她的话。
    谢筱暖见他没有回应，依旧继续开解他，“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人总是还要向前看啊，你一定要好好对江阿姨，还有夏叔叔。”
    “我知道。” 夏宇扬终于回答了一句，想了想，又多添了一句，“你也是，别再纠结于过去的事情了。”
    谢筱暖讶异地怔了一下，又多看了他一眼，没想到，夏宇扬虽然对江阿姨的事情还不甚了解，却还能反过来安慰她。
    他心里果然是有自己的。
    谢筱暖低下头偷偷地笑了笑，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然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如水。
    “夏宇扬，你相信命吗？”
    夏宇扬歪着头看她，过了一会儿才回答，“我不信命，我相信所有的命运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谢筱暖听了这话，眼底的光芒越发璀璨，她深深凝向他，低低开口，“夏宇扬，你真是越来越和我一样了……”
    夏宇扬唇边浮起一抹深深的笑意，“那当然，因为我喜欢你啊。”
    谢筱暖紧紧地咬了一下下唇，鼓足了勇气一般，澄澈的眸子像是两颗宝石一样望向他，“嗯！我也喜欢你。”
    夏宇扬愣住，他本是想逗一逗她，却没想到她竟然会对自己说出这么直白的话来，他激动得手脚都在哆嗦，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谢筱暖巧笑嫣然，她看到了他的眼中，满满的写着的都是温柔与爱慕。
    咖啡馆里。
    “你说什么？当时肇事者的车里面还有一个人？” 谢爸爸震惊地望着赵明杰，原本握着勺子的手霎时间缩了缩。
    赵明杰点点头，回答道，“对，肇事死者是男性，车里还有一个女性，那个时候她也受了重伤，本来要送她去医院的，结果转眼间，她就消失了。”
    “消失了，消失了……” 谢爸爸连着说这一句，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
    “弘伟，有没有可能，我们最近被跟踪，和那个女人有关系？” 谢妈妈心下大骇，隐约猜测到了什么，试探地问谢爸爸。
    “也有这个可能。” 谢爸爸点点头，然后问向赵明杰，“明杰，你还记得那个消失的女人长什么样子吗？”
    “我记得，那个女人很漂亮。”
    赵明杰说到这里，又觉得自己说得不妥，急忙解释道，“是因为她很像当时一个当红的女明星，所以我就多注意了她几眼。”
    “那这样吧，最近这几天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多留意一下那个女人？” 谢爸爸哀哀地恳求他。
    “你放心吧，我这几天回局里做一个模拟画像，然后带出来给你看，再通知几个人私下去找找。”
    赵明杰顿了顿，“谢大哥，过了这么多年，她可能改变了容貌，也有可能她已经去世了，不过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尽力的。”
    谢爸爸伸出手，紧紧握住了赵明杰的手，“明杰，真的拜托你了，我们一家人对你感激不尽。”
    “别说这么见外的话，我始终把你当亲哥哥看。” 赵明杰嘴角上扬，带着淡淡的笑意。
    “好兄弟……” 谢爸爸渐渐地笑出声来，眼睛里还闪着泪花。
    最近一段的生活都很平静而又安稳，直到到了某一个放学的下午。
    谢筱暖依旧和夏宇扬相伴回家，正好在半路上遇到了开着警车的赵明杰。
    “筱暖，放学了啊，我正好要去你家，快上车吧，我送你们回家。” 赵明杰对她笑笑。
    “谢谢赵叔叔！” 谢筱暖扯了扯夏宇扬，然后上了车，夏宇扬跟在后面。
    谢筱暖坐在车里东瞧瞧西看看，下一秒她忽然激动起来，“赵叔叔，我还是第一次坐警车呢，也太威风了吧！”
    赵明杰眼波温和，“威风是威风，可是坐多了也不好啊。”
    谢筱暖明白他的意有所指，却不在乎地说着，“坏人当然害怕警察了，我可不怕，因为我从来都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夏宇扬不由自主地绽出一抹笑意。
    “筱暖说得对，你们就放心吧，我可是负责保护你们这些好人的。” 赵明杰哈哈大笑，觉得这个丫头实在是有趣。
    谢筱暖笑了笑，把车窗降下来，趴在窗边，看向路旁一盏一盏后退的街灯，感受着微风轻轻吹过，她顿时心情大好。
    和夏宇扬道了别后，谢筱暖带着赵明杰回了家。
    “爸，妈，我回来了！赵叔叔来了！” 谢筱暖冲屋里喊了一句。
    “明杰过来了，还没吃饭吧？我今天做了几个好菜，晚上留下吃饭吧。” 谢妈妈笑吟吟地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不麻烦了嫂子，我晚上还有个会，这次过来是给你们送画像的。” 赵明杰委婉地推拒着，并表明了来意。
    “画像画好了？” 谢爸爸将沏好的茶推到赵明杰的面前。
    赵明杰连忙从包里掏出几张纸，放到桌子上，许是渴了，又接连着喝了好几口，才缓缓开口，“我凭记忆画的，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谢爸爸接过画像，仔细端详了一会儿，他才微微地舒了口气，“我没见过这个女人。”
    谢妈妈跟着回答道，“我也没见过。”
    谢筱暖好奇地凑过了脑袋，看向画中的年轻女人，俏丽温婉的模样，一张瓜子脸，一双眼睛温柔似水。
    似乎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谢筱暖揉了揉眼睛，多看了两眼，脑袋里灵光一闪，她不由得惊呼一声。
    “我认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