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道苍天

    落雪村处在北璇城的管辖范围内，这北璇城位于天寒王朝北方，镇守边境，抵御劫掠百姓的雪原夷族。
    “曹天，你怎么这么狼狈，不是让你与无林走一趟落雪村吗，怎地弄成这副模样，莫非是路上遇到了什么灵兽不成？”北璇城城主府中，曹无森手中拿着文件，正在处理城防军的事务，看见曹天风尘仆仆地回来，不由得心生疑惑。
    曹天气喘吁吁，顾不得回答，端起桌上的水杯，将其中的水一饮而尽，缓解肺中的灼烧感，足足一盏茶的功夫才好受许多，把事情的原委缓缓道来，“统领，落雪村中有高手，我不是他的一招之敌，只好带着曹无林匆匆逃回，没能完成您交代的任务，是我无能。”说这些话的时候，曹天只感觉脸皮都在发烫，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尝到失败，其中滋味难以名状。
    “哦，高手？能让你走不过一招，想来应该高你两个小阶位，也就是说此人的修为至少在凝神三转，落雪村何时出了这等人物，我堂堂北璇城城防军统领竟然没有听闻半点风声？真是怪事。”曹无森心中小小地惊讶了一下，不过也仅限于惊讶，恐惧还谈不上，他曹家高手如云，老祖修为更是臻至启灵境，会怕一个区区凝神？
    不过除开启灵境，凝神境武者在这北璇城也算是高层次的存在，若是没有必要，还是不要轻易招惹为妙。
    “曹天，那人如何？”曹无森问道。
    “统领，从外表上看是个少年，年岁不过十九载，我很怀疑对方是不是用了什么易容的手段，如果真是这个年纪便修炼到凝神境，那他的天赋就太可怕了，另外，可能来历也极其惊人。”曹天斟酌着言辞，语气不确定地回答。
    曹无森心中微微震动，不过十九？这可真是不得了，据他所知，即使是曹家这一代年轻一辈，达到凝神境最早的都是二十岁，突破的那天让老祖大笑三声，说曹家未来无忧。但两者对比，天赋如何，高下立判。窥一斑可知全豹，能培养出这种天才的势力，底蕴必定深厚，恐怕不会比他曹家弱多少。
    曹无林这个蠢货，居然给我曹家引来如此大敌，看来平日里对他太放纵了，要请父亲好好管教一番。曹无森心想，至于这无名高手，先探探虚实再说，能化干戈为玉帛当然最好，若是不能，此人绝不能活在世上，那样对我曹家有百害而无一利，一念及此，曹无森眼中闪过一丝狠辣。
    “吾是北璇城城防统领，曹无森，几日前去落雪村闹事的正是愚弟，多有冒犯还望阁下见谅。此信之目的，意请君晨鸡报晓时来城外北璇亭一叙，望君赏光，无森静候。”寥寥几笔，洁白的纸面上落下几个黑字，铁划银钩，龙飞凤舞，个个力透纸背，其中还蕴含曹无森深厚的灵力，存了试探问天的心思。
    “曹天，这封信你去交给那无名高手，记住，要亲手交到他手中，此次务必不能出差错。”
    “是！”曹天挺直脊梁，双手郑重地接下信，前往落雪村，留下曹无森和曹无林两兄弟。
    “大，大哥……”曹无林吞咽一口唾沫，战战兢兢地吐出两个字。
    “你还有脸叫我大哥，刚才你也听到了，你看看你都招惹到什么人，我平日里总是告诫你不要以为自己是曹家的人就高傲自大，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世界上有很多我们惹不起的势力，你为什么就是听不进去？！”曹无林脸色苍白，双眼充满恐惧，“那大哥，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我，我不想死啊！”说着眼泪鼻涕刷啦啦往下掉，跪在地上，难看至极。
    “堂堂七尺男儿哭哭啼啼成何体统！你给我站起来！你记住，不论面临什么，宁愿站着死，不愿跪着生！”曹无森大吼，“况且还没到那一步，就算真的穷途末路，我们不是还有老祖，无须担心。”
    曹无林闻言像是吃了一粒定心丸，心神大定，眼中恐惧消退，目露喜色。这一幕被曹无森看到，叹息不已，喜怒形于色，差得远，差得远呐。
    曹天马不停蹄，回到落雪村，村民们以为又有什么事，吓得家家户户房门紧闭，搞得他颇为无奈，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打听到问天的住处。
    “你有何事？还要找麻烦不成？”问天坐在院中，静静地喝着杯中的清茶，丝丝缕缕热气直冒，消失在空气中，这个时间辰雪和辰爷爷都在休息。
    “您误会了，我这次来只是送信的，这个请您收下。”说着从怀中拿出那封信，欲亲手交到问天手中。
    问天没有第一时间去接，而是放出灵识扫描，发现纸上灵力澎湃，却没有敌意，轻轻一笑，这是打算试探自己？
    接过信件，那股凝神七转的灵力还未爆发就被弑天灵力吞噬殆尽，就像一颗石子落入大海，没有掀起一丝波澜，石沉大海。没错，曹无森的修为高达凝神八转，此等修为放在北璇城也是数一数二的，被委以城防军统领一职理所当然。
    仔细阅读信中所写，大体意思问天明白，无非不过是想要见见自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曹天在一旁站着，等待问天的答复，北方寒冷的天气对他并没有造成任何影响，因此问天也不介意让他多站一会儿。
    “那个，您考虑得怎么样？我还得回去答复统领。”问天悠哉悠哉品茶的样子让他心生愠怒，又不好表现出来，冷冰冰地问道。
    “嗯，什么事？”问天装作听不懂，依旧自顾自喝着茶。
    “就是信中所言。”曹天感觉自己的肺都快气炸了，这是赤裸裸地揣着明白装糊涂，为了完成任务，捏着鼻子，忍了！
    “哦，哦，是这件事啊，行吧，你去告诉你们统领，我定会按时赴约，还请放心。”问天神情淡然，即使是鸿门宴又如何，去便去罢。
    等到问天这句话，曹天告辞，迅速离开，他一刻都不想再待下去，再继续待着他怕会忍不住与问天拼命，虽然打不过……
    待曹天走后，问天脸上爬上一丝愁容，是时候离开了，此去赴约之后，便是踏上寻宝之路。与辰雪他们相处的时间很愉快，可快乐的时光总是如此短暂，他还有很多事，不可能特意为了谁驻足停留。
    翌日，天色黯淡，东方的太阳还在慢慢攀升。
    问天整理一下自己的东西，找来笔墨，留下一段文字：感谢收留，我已想起自己从何而来，向何而去，叨扰多日，这些便赠与你们，望你们安宁长寿。笔落，带起点点墨滴，如同村中盛放的寒梅，历凛冬不衰，经寒风不凋。
    一袋金银放在纸上，同时还有两卷卷轴，一卷灵诀，一卷武技，那是问天为辰雪准备的，这几日他观辰雪根骨极佳，天赋异禀，若是走上武者之路，必定能闯出一番天地。
    安排好一切，问天轻轻推门，再看看这处地方，终于头也不回地离去，风雪烈兮人离去，回首忆兮景依然。
    北璇亭，建造于北璇城外十里处，这座小亭并不作乘凉之用，这里四季如冬睡会吃饱了没事干造个乘凉亭？
    说起北璇亭，那可是有一段典故，传说以前此地两朝相争，战乱连连，百姓苦不堪言。两朝君主心怀天下，不忍看见人民流离失所，故而在一地约定千年之内互不侵犯，后来百姓自发修建一座小亭纪念这件事，便是后来的北璇亭。北璇亭也是城中之人化解矛盾之用，凡是两者之间有争吵，就在此地解决，了却恩怨。
    曹无森此时就坐在亭中，石桌上摆着一壶茶，两个陶杯，壶中热气腾腾，茶水滚烫，和着漫天风雪，倒是别有一番景象。地平线上，问天的身影缓缓出现，走进北璇亭，也不客气，直接一屁股坐下，拿起陶杯倒满茶水，轻轻吹气，饮进肚中。
    两人都默不作声，各自喝着各自的茶，好似不相识一样。
    “喔——”晨鸡报晓，一抹鱼肚白出现在东方，天色微亮，壶中的茶还在冒着白气，盘旋而上，直入青云。
    “你便是那无名高手吧，我是曹无森，几日前我那不成器的弟弟多有得罪，还望海涵。”曹无森率先开口，打破沉闷的氛围。
    “我不是什么高手，只是一个普通武者罢了，至于令弟，不用我多说你想必也是了解的，面对一个手无寸铁的乡野女孩拳打脚踢，下手狠辣，这等品性实在不敢恭维。那家人收留我，出于这点，才微微给令弟一个小教训，但是好像当时下手是不是有些轻了？”问天的意思很清楚，人家与我有恩，你要下狠手，不得已略施小惩，可你还是死不悔改，叫人帮场子，是不是有些过了。
    曹无森不语，问天说的这些他都知道，但碍于曹家的颜面只能那么做，这让人左右为难，“那你想如何？”
    “不如何，令弟惹到我，我也给了他教训，算是两清，不过有一点我要说清楚，我这人不惹事并不代表怕事，若是有人不依不饶想要欺到我头上，即使把这苍穹捅个窟窿也要其付出惨重代价。”问天的话语音不重，却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话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问天不再深究，他曹无森要是继续追究，未免有些蛮不讲理，这样和他那蠢货弟弟有何区别？
    “阁下胸怀，无森佩服，既然如此，这件事就此揭过，在此无森替愚弟向阁下道歉。”说着双手抱拳，问天点头表示接受，一切恩怨随风消散。
    “如果无事，我便告辞，先行一步。”问天放下茶杯，离开北璇亭。
    “敢问阁下名讳！”
    “墨问！”一个淡淡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坚定，沉稳。
    “墨问？”曹无森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这一带从未听到过有姓墨的家族啊？难道是隐世家族？果真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是自己孤陋寡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