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山最后的传人

第八十二章 救人


    陈忆华见我打定主意,她没多说,跟在我身边走出村外。
    离天门村最近的一个村子叫石碣村,同属一个镇,村庄面积不大,四面环山,村口有一条清澈的河流,老人坐在树荫下编制竹椅,儿童在街道上嬉闹,还有妇人在河边洗东西,一座土地庙就建在村口一座山脚下。
    土地庙不大,只有三四个平方,黄砖青瓦盖的四四方方,不过好像好久没人祭拜,庙宇落满了树叶,边上长满了杂草,连着坐在土地庙里神像都布满一层污泥和蜘蛛网,我一瞅这村长人挺多的啊,而且老人通常都很信奉山神土地,怎么任由土地庙破败,连基本的香火都没有。
    我清理了杂草,在香坛里烧了三炷香,在庙宇右边也点了一炷,这根香是给山神的,我恭敬的站直身体,对土地爷的神像作揖行礼,刚刚行过一拜礼,我突然听见哗啦一声,年久失修的土地庙突然炸裂了一条缝隙。
    陈忆华一惊,说:“怎么了?咋这时候要塌啊?”
    我摇摇头,心想不至于吧,哪这么凑巧,我刚来这里,土地庙就要塌?
    正要行第二道礼的时候,我身后传来一声:“不要拜了,土地爷受不起的!”
    我一愣,回头一看,也不知道从哪冒出个瘦弱的老头,身上衣服打满补丁,头上顶一把黑伞,而奇怪的事,他腰带的位置插了一把香,我一瞅这人吧,就觉得很诡异,不过这是在土地庙前,老头随身带着香,估摸是来供奉土地爷的。
    “什么受不起?”陈忆华疑惑的看着老头,接着问:“土地爷经不住凡人供奉拜祭吧?”
    老头苦涩一笑,落寞的摇摇头,说:“就剩这一座土地庙,你再拜他,非得塌了不可。”
    我仔细一打量他,老头也看着我,脸上的笑容虽然苦涩,但也透着深深的无奈,而仔细一瞅他的脸,心里一紧,这老头跟土地爷的神像长的很像,我试着问了句:“您是土地爷?”
    老头点头,说:“跟我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我瞬间惊呆了,陈忆华不可思议的看看我,又瞄眼看向瘦老头,轻声问我说:“他真的土地神?”
    我说应该是吧,瘦老头带我俩来到偏僻的树林里,他细细打量我,说:“天师找小神,有何事?”
    他竟然知道我的身份,我一想也不奇怪,我身上有张天师印,而且饶信杰为了找我,应该给整个贵州的土地神都下发了文书,肯定有我的画像,这位落魄的土地神认识我,也不奇怪,我也没浪费时间,问他说:“天门村的事,你知道吗?还有,你掌管的这片土地,人丁兴旺,怎么供奉你的庙宇,却那么的寒酸啊?”
    瘦老头笑了笑,说:“天门村的事小神不知,而这石碣村虽然人丁兴旺,但请天师看一看,阴盛阳衰,都是妇孺儿童,一百年前建的土地庙,我领城隍任命来这里上任,但这一百年多年,我只是守在这里,并没有实权掌管。”
    “没有实权掌管?”我没听懂他这话的意思,问他说:“你是一方土地神,方圆五十里的地界都是你掌管的地界,既然你有任命文书,谁能挡住你的权限?”
    瘦老头接着说:“至于此事详情,小神无可告知,不过小神可以告诉天师,李青风的魂魄没有离开天门村。”
    李青风就是李大爷的名字。
    我心底一想,果然跟我猜的一样,最开始李大爷肩膀上的两盏阳火熄灭,肯定跟黑袍人有关,而李大爷也不是普通人,凭借头顶一盏阳火逃了出来,但他最后还是失败了,魂魄彻底被黑袍人控制住,我不禁抽了口冷气,连李大爷都奈何不了的黑袍人,是从哪冒出来高人?
    “在隐雾村出现的黑袍人,你知道是啥人吗?”我问。
    土地爷摇头,说:“无可奉告。”
    我咧咧嘴,他这是知道黑袍的身份,但不能告诉我,我不甘心,掏出张天师印,说:“你不是对我说,而是对张天师说,如果隐瞒不说,难道不怕张天师天降道法?”
    我实在没招,心里又急,只能威胁眼前可怜的土地爷,虽然我觉得自个的做法很无耻,强人所难,但也是迫不得已,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李大爷有尸无魂,成为黑袍人的伥鬼吧!
    瘦老头点燃一炷香,像是下定决心一样,声音轻的跟蚊子飞过,只说了三个字:“阴司殿。”
    阴司殿!
    我暗暗咋舌,心底想起饶信杰的话,在隐雾村那座山谷里的洞穴,连一省判官都没法子进去,而一市阴司,怎么可能有能力进去?
    “你该不会骗我吧?”我捏了捏张天师印,跟着说:“认识饶判官吗?”
    我手里的张天师印给他带来很大的压力,而提起绕判官,土地爷身子竟然微微颤抖,哆嗦着嘴唇说:“小神知道的并不多,我领任命文书来此地不过百年,而隐雾村的地界在几百年前就出了事,具体什么事甚至连饶判官都不清楚,小神哪里知道啊,还请天师不要再为难小神。”
    我一瞅他这样子,暗想他是真不知道,我收起张天师印,问他:“李青风的魂魄在哪?”
    “不知。”
    他回答两个字的同事,点燃的那柱香隐隐的在地上移动,眨眼间就划出一个“司”字。
    我正琢磨这个字的意思,陈忆华小声提醒我,说:“司,阴司殿吗?”
    我看向土地爷,他颤巍巍的站起来,摆摆手,一脸恐慌的说:“我可啥都没说。”
    他能告诉我这些,恐怕也是冒了风险,我说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我坐在草地上,想着这件事,感觉越来越复杂,只是可惜本地的阴司殿主应该不归饶信杰管,至于饶信杰是哪个省部的判官,我也不清楚,难道得去找本省判官?
    这问题一冒出,我浑身起鸡皮疙瘩,光是想想我都害怕。
    “现在咱们怎么办?”陈忆华问。
    “黑袍人是阴司殿的,以咱们的实力,无论如何都惹不起,这事先缓缓吧,既然李大爷魂魄在司殿大人手上,暂时应该没有危险,咱只要护住他的尸身不腐烂,不让他成为伥鬼,咱也是尽力了。”
    我说完这话,心想饶信杰说还会联系我,也不知道啥时候,他应该有办法从阴司殿主那儿取回李大爷的魂魄,这时候我突然又想起了小雪,想着送林老和李大爷回老家,这个小雪的身份一定要搞清楚,她为什么要混在林老这个阳间人的考古队里呢?
    我站起身,走到土地庙边上,给周围杂草全部清理干净,陈忆华帮土地神像擦了身体,我又给他烧了些纸钱和香烛,心想这老头生前怎么说都是道家前辈,我能遇上他也算是缘分,帮他积点香火吧。
    烧完香烛,我也没敢拜祭他,这座土地庙好像受不住我的拜祭,刚才只拜了一下,就给土地庙拜出个裂缝,给土地爷都惊的不请自来,这一点我没多想,认为是我身上的张天师印和舍利子的原因,土地这种小神还没有资格受我行礼。
    我正要离开石碣村的时候,突然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我回头一看,一个五六岁的男孩正在河水里挣扎,岸边一个老妇人焦急的哭喊着“孙儿,我的宝贝孙儿……”,老妇人直往溺水孩子的边上走,但她瘦弱无力的身体哪有能力救起孩子,我连忙跑过去,鞋都没脱,直接跳进水里,抱起孩子就往岸边游。
    好在发现的及时,小男孩并没有事,只是呛了水,受惊吓后有些呆,孩子的奶奶一边感激的道谢,一边自责的哭啼啼,陈忆华安慰老人说孩子没事,我抱着孩子回到家,整个屋子都没啥人气,阴暗潮湿,屋里也没啥物件,只有一张古旧的桌子和一条板凳,在桌子上有三张黑白的相框,一个老头,一个年轻男人,还有个女人。
    这是遗像。
    老妇人倒了两杯白开水,然后对着遗像哭,一声声抱怨,说三个死鬼走的那么早,丢下老人和孩子不管不问,一句句自责,说自个年纪大了,哪天突然走了,孩子还这么小,谁来照顾等等,我听着心里难受,问陈忆华有带钱没?
    陈忆华懂我的意思,从布包里掏出一个手帕,卷开之后里边只有五六十块钱,她说:“我没存钱,就这些了。”
    “林老的经费在你这吗?”我问。
    陈忆华点点头,说:“没有现金,就一张村则,现金都在陈世君身上。”
    我一想,这村子也没银行,存折上的钱是取不出来的,只能拿了陈忆华六十来块钱,递给老妇人说:“大娘,孩子没事就好,这些钱您买点油米啥的。”
    老妇人急忙推脱,说我救了她孙子,是老张家的大恩人,下辈子她做牛做马报答,哪还能收我钱呢?
    推来推去的,我都没耐心了,一把给钱拍在桌上,说:“让你拿着就拿着,你瞅瞅孩子面黄肌瘦的,今个又受到惊吓,得好生补补。”
    老妇人激动的浑身颤抖,忽的一下就朝我跪下了,这可给吓的不轻,噗通一下,我也给她跪下了,七老八十的人给我这个十七八岁的人下跪,我得遭雷劈的,我就这突然一跪吧,老婆子大门口突然走来一个人,淡淡的说了句:“该上路了!”
    我浑身一紧,猛的回头一看,刹那间阳光很刺眼,我居然一下子没看清楚站在门口的人,眯着眼,隐约觉得他好像裹在黑袍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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