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世界更荒谬

    洛雪点着头：“看到了。虽然我没跟她正式见过，也没跟她正式说过什么话，可她毕竟是林阎琛的老婆，我当然记得她长什么样了，绝对不会错的，就是她。”
    南笙见她这么肯定，马上又问：“她在机场做什么？”
    “拖着行李，当然是要飞了。”洛雪一脸的明知故问。
    “飞去哪？”
    “我怎么知道，我只是去送机，无意间看到，没仔细看。”
    “没仔细看你还知道人家一脸憔悴？”南笙有些责备，她的关注点怎么就在人家的脸上，至少看看她站在哪个登机口。
    洛雪忽然不乐意了。
    “看人当然是先看脸了，你又没事先告诉我你想知道她去什么地方。”
    南笙也知道自己刚刚有点无理取闹。
    她郁闷的叹了口气。
    洛雪这才好奇起来。
    “你找她干什么？”
    “也没什么。”
    “没什么是什么？”
    “就是没什么。”
    “到底是什么？”
    “都说了没什么。”
    “你赶紧告诉我是什么？”
    她们俩又开始了什么什么的对话方式。
    南笙其实是真的没什么，她就是不想她跟林阎琛单独见面，因为他们单独见面一定会出事，绝对会，所以她才会想要知道蓝凝现在在什么地方。不过她为什么要去机场？到底飞去了哪里？她不会就这么走了不会来了？那她身体里的东西……
    她沉沉的又叹了口气。
    洛雪看着她脸上的沉重，担心的又问了一句。
    “你真的没什么吗？”
    南笙苦笑着回答：“真的……。”
    ……
    入夜。
    林禹唐站在林震的面前，两人中间隔着一个书桌。
    林震怒目看着他，却忍耐着开启双唇。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禹唐沉默的没有回应。
    “我又多给了你一天的时间，怎么，还没想好如何跟我解释？”
    林禹唐终于开口了：“我没什么好解释的，离了就是离了。”
    “你说的倒是轻松，你知不知道你跟她离婚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们林家跟南家将会成为敌人，虽然现在还是合作关系，但以后南家绝对不会放过我们林家。你怎么能这么糊涂？就算小笙儿要跟你离婚，你也不能答应，如论如何都不能签下那个字。女人只要多哄哄她就会原谅你，只要你多说一句甜言蜜语，多给她买些东西给点惊喜，她就会忘记你做的那些事，你怎么就……”林震恨恨道：“就这么没用呢。”
    林禹唐站在书桌前听着他的训斥。
    没用。
    这两个字并不是第一次出现。
    自从林阎琛来到这个家以后，他就处处都比不过他，不论是成绩，还是运动，亦或是其他各个方面，他总是没有办法超越他，而且还被他拉下很大的一截，虽说他们年龄不同，学的东西也不一样，可是同为林家的儿子，照样会拿出来做比较，当然自己的父亲也会生出比较的心态，从而总是说他没用，没用，没用……
    唯一他比林阎琛强的，就是哄的南笙开心。
    嘴角不自觉的勾起，勾起一抹讽刺。
    现在就连南笙都已经是他的人了。
    林震看着他嘴角的笑意。
    “你还敢笑？”
    他猛的站起身，控制不住心中的暴怒，抬起手又想抽他一巴掌。
    林禹唐突然道：“你说的对，我的确没用，从小到大，我处处都比不过林阎琛，处处都不如他，虽说他是你从外面领回来的私生子，但是你已经给了他林家大少爷的身份。我真不明白，既然你认为我是一个没用的人，那为什么又要让我继承林家，为什么要让我跟笙儿订婚，干脆从一开始就让林阎琛……”
    林震的已经举起的手猛的拍向桌案。
    “砰——”的一声巨响。
    林禹唐闭合了双唇，但表情却依旧没有改变。
    林震气的全身都在震动，双唇也是，但他实在是不能说出其中的原因，而且现在说又有什么用？就算出手揍他一顿也没用了。他已经跟南笙离了婚，已经签了字，而林阎琛也已经是现在这个样子，一切都改变不了了。
    他压下怒火，又坐回椅子上。
    林禹唐那么平静的看着他，还真是第一次，他竟然一点害怕他的感觉都没有。
    林震冷静了有一分多钟，然后才再次开口：“阿琛没死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吧。”
    “知道了。”
    “那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装死？”
    林禹唐当然不能说自己母亲做的那些事，那就不能告诉林阎琛威胁他的事。他默了默，淡淡道：“不知道。”
    林震眼神犀利。
    “你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林禹唐回答的坚定。
    林震又看了他一阵，他的脸上没有半点慌乱，也没有半点情愫，似乎看开了什么，又似是绝望了什么。他还是头一次看不懂自己儿子心里在想什么，可能是跟南笙离婚的事情打击过大吧，也可能你是林阎琛的假死。
    还是罢了。
    毕竟是自己的宝贝儿子，他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伸出手摆了摆。
    “你出去吧。”
    “是。”
    林禹唐乖乖的转身，走出书房。
    陈玉娴站在门外见他出来，马上担心的抓着他的手臂，检查着他的身体。
    “你没事吧？你爸是不是又打你了？打你哪了？疼不疼？”
    “爸没打我，我没事。”
    “你别哄妈，你告诉我，他在里面都对你做了什么，妈一定会去找他算账。”
    “我真没事。”
    陈玉娴还是担心的检查着他的身体，似乎真的没有受伤，也没有被打的痕迹。
    刚刚她是真的担心，以前不知道有多少次林阎琛被叫进书房，都会流着血出来，虽然她的宝贝儿子通常只是被训斥，可这次跟往次不同，不是芝麻绿豆的小事，林震是真的生气了。她站在门口的时候还想着，如果里面传出什么奇怪的声音，她就冲进去，跟林震闹个天翻地覆，不过现在看来，似乎真的没什么事。
    “禹唐……”
    “妈，我想回房休息了。”
    林禹唐打断她，说完就走。
    陈玉娴看着他的背脊，眉头一直都疏散不开。
    这是她生的儿子，她能看出来，他现在是多么的难受……
    ……
    接下来的一个月内，看上去都是风平浪静的，而且南笙和林禹唐的事情也渐渐没人再说了，都转移到其他的八卦新闻上。
    “叩、叩、叩。”
    “进。”
    办公室的房门被打开，姜陈站在办公桌前，低头道：“琛总，找到蓝小姐了。”
    林阎琛的双目阴冷的抬起。
    整整一个月，她可真是藏的够深的。
    “她在哪？”
    “她已经回到了原先的住所。”
    “回到？”
    “是。蓝小姐回到住所后我才查到，蓝小姐在一个月前飞去了美国，在美国住了一段时间，今日才回国。”
    林阎琛的眉头忽然紧缩。
    这就怪了。
    在这一个月里，姜陈找寻蓝凝的时候不可能不去查那些天的航班，但是什么都没有查到，而他也叫姜陈去美国找，也是什么线索都没有，他一直都在不解，蓝凝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消失的这么彻底，而她突然又出现，还清晰的查到了她这一个月的行踪。
    真是太奇怪了。
    难道是有什么人在帮她？
    她有认识这么厉害的人吗？
    姜陈看着林阎琛此时的表情，心里却是想到了南笙。
    他答应过南笙，如果琛总和蓝小姐见面，就要通知她，而现在琛总一定是要去见蓝小姐的。
    果然。
    林阎琛从椅子上站起，大步走出办公桌，对他伸出手。
    “钥匙。”
    姜陈拿出车钥匙放在他的掌心。
    林阎琛五指合拢，拿着钥匙大步走出办公室。
    姜陈站立在办公室内，双目看着已经空荡的大班椅，犹豫着拿出手机，划动屏幕，翻出南笙的手机号码，手指迟疑着要不要拨通。
    他不想再次背叛林阎琛，但是一想到南笙当时认真的脸，还有她的笑容。
    他的手指轻触手机屏，竟然无意间拨通了电话。
    “喂？”
    手机内很快就传出南笙的声音，声音淡淡的，清润的，很是好听。
    “喂？姜陈？你在吗？”
    声音又一次传出，姜陈马上将手机放到耳侧，回应：“是，我在。”
    “你打给我是不是林阎琛已经跟蓝凝见面了？”
    姜陈顿了顿，然后道：“……琛总刚走。”
    “他去哪了？”
    “我会把地址发给您。”
    “谢谢。”
    “不用。”
    本以为南笙会直接挂断电话，但是手机又传出她的声音：“姜陈，我知道你告诉我的事瞒不住林阎琛，林阎琛之后还会对你发脾气，我知道这会害你跟林阎琛之间的气氛越来越紧张，对不起，我不应该拜托你这样的事，我不应该利用你，可是我……”
    “南小姐不用说了，这都是我自愿的。”
    “……”南笙在手机里突然沉默。
    姜陈察觉气氛尴尬，马上道：“南小姐，您再不去，琛总就要跟蓝小姐见面了。”
    “啊……”南笙好似猛的缓过神，匆忙又道：“谢谢。”
    这一次电话被挂断，姜陈拿下手机，看着手机屏幕，脸上的表情还是死死板板的，但是双目之中的神情却微微有些荡漾。
    ……
    林阎琛开着车很快就到了那栋房子。
    正门没有锁，似是故意留给他的。
    林阎琛走进房内，走去蓝凝的房间，卧房的房门也是敞开的，里面的一切还是那日的样子，地上的酒瓶碎片没有移动半分，干涸的在地板上的酒水上落了一层灰，显得更加清晰，那电脑还放在原处，屏幕漆黑，而唯一不同的，是蓝凝站在窗口，面对着他，展露出美丽的笑颜。
    “阿琛……”她那么开心的叫着他。
    林阎琛眉头深蹙。
    蓝凝好似年轻时的少女一般，又一次叫着他，还激动的向他跑过来：“阿琛……”
    林阎琛冷目看着她，看着她跑过来，张开双臂，想要抱住自己，他冷漠的一个闪身，躲开了她。
    蓝凝扑了一空，脸上的笑容渐渐退去。
    林阎琛冷冷道：“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蓝凝有些意外，更多的是不解。
    说什么？
    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
    她笑着道：“我想你了，好想好想你。”
    林阎琛深蹙的眉头更甚，明显要听的不是这句话。
    那会是什么呢？
    是道歉的话吗？毕竟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那么的不愉快，可是她说不出口，也不愿说出口。但是她都想错了。
    林阎琛淡淡道：“小诚一直都在说他想你。”
    蓝凝的脸上一瞬的震惊，但是迅速变回微笑着的模样，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更好似自己根本就没有这个儿子，竟说起了别的事情：“你知道这一个月去哪了吗？”
    “……”林阎琛一脸厌恶的没有心情去问她的事情。
    蓝凝看着他，笑颜如花的继续：“我回美国了，我去看阿诚了，我在他的墓碑前站了好久好久，也哭了好久好久。他已经离开我们五年了，五年真是一个漫长的时间，不过他过往对我的好却依然清晰的在我的眼前，他真的很爱我，是这个世上最爱我的男人，不论什么事情他都会护着我，不论我怎么气他，他都会对着我笑，呵呵……”她忽然轻笑，好似眼中又看到了曾经的他们。
    林阎琛听着她的这些话，似乎也感受到了。
    阿诚虽然不是什么正派的人，认识的也都是一些狐朋狗友，但是他对自己重视的人真的很好，是那种如亲人一般的好，那两年刚到美国，真是多亏了有他这个朋友，不然他可能早就已经死了，也可能颓废的变成了一个废物。
    他的嘴角也不自觉的微微笑了。
    可是蓝宁的脸突然又变得惊恐，眼睛也瞬间流下泪水，声音更是有一种撕裂：“阿诚待我这么好，可是我却害死了他，我真的不是人，我怎么可以做出那种事，我对不起他，我在他的墓碑前忏悔，不停的忏悔，可是……可是……”她望着林阎琛的脸，痛彻心扉道：“我还是没有后悔，如果那时我没有推他出去，那么死的……就是你。”
    林阎琛的面色铁青，心口难受的厉害。
    蓝凝向他一步走过来，哭着摇头。
    “我真的没有办法看着你死，我真的不能没有你，阿琛，从那时候起我就深深的爱你，我真的好爱你，为了你我连深爱我的男人都害死了，为了你我可以抛弃我所拥有的一切，哪怕你不爱我我也从来都不介意，我就是这样的爱你，我就是爱你爱的控制不了我自己，阿琛……你难道就能爱我一点点吗？哪怕只有一点点。”
    “不能。”林阎琛没有一丝的犹豫，无比的绝情。
    蓝凝眼中的泪水突然停止，脸上的痛苦也愕然停止，她呆呆的看着他，看着这个冷酷无情的男人。
    林阎琛已经不想再听她说以前的事，他今天来找她是有正事的。
    “南笙身体里的东西，是你做的？”他冷声质问。
    蓝凝呆滞的双目突然浮出一股恨意。
    她故意装作不知道：“什么东西？她身体里有什么东西？你说的是她肚子里的野种吗？”
    “闭嘴！”林阎琛震怒的低吼。
    蓝凝笑道：“你确定让我闭嘴？你不是还想让我回答你的问题吗？”
    “你少在我面前耍花样。”
    “怎么会呢，不管玩什么花样你都不曾正眼看过我，身为一个女人，我还真是悲哀。”她借由他的话，诉出自己多年的苦。
    林阎琛再次质问：“是不是你做的？”
    蓝凝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竟然不再遮掩的回答：“没错，是我做的。”
    “解药呢？”
    “你以为我会给你？”
    林阎琛怒瞪着她，似乎下一刻就要动手。
    蓝凝忽然又道：“其实也不是不能给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说。”林阎琛狠狠的吐出一个字。
    蓝凝并没有急着告诉他，而是漫步走到床边，伸手抓着床上落了一层灰的被子，将被子掀开，丢在地上，然后她在床边，面对着林阎琛，娇嗔嗔道：“你跟我上一次床，我就把解药给你。”
    林阎琛五年都不曾碰过她，怎么可能现在去碰她。
    但就是因为他们结婚五年蓝凝都没有享受过真正的夫妻之乐，所以她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还那么坚决道：“只要你肯要我，我一定把解药给你，还会爽快的跟你离婚，到时候你想跟那个贱女人怎么样我都不会再插手，我会带着小诚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城市，离开你。”
    林阎琛当然还是不能去做。
    他除了南笙，谁都不想碰。
    蓝凝见他不为所动，但他也没有再次爽快的拒绝，毕竟是关于南笙性命的事情，而且她的要求真的不高，对一个男人来说那还是一件占了便宜的事，所以她心中稍稍的有了一丝希望，双手抬起，来到胸口，一边脱着衣服，一边道：“如果你真的想救南笙，想救她肚子里的孩子，那就过来，要我……”
    林阎琛的双脚未动。
    蓝凝已经将上衣脱下，双手向后，解开了内衣。
    林阎琛转头不去看她暴露出来的身体。
    蓝凝从床上站起，继续脱着，脱的一件不剩。
    她站在床边等待了很久，林阎琛依旧伫立在原地，头依旧侧着，不肯去看她一眼，她知道他是怎么都不会过来的，他绝对不会亲自走过来，照她说的那样做，但是他并没有离开，这让她心中的希望又增加了一些。
    她迈出脚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伸手在他的胸口，暧昧的抚摸。
    林阎琛的身体猛地一震，他想要躲开，但是却并没有移动。
    蓝凝再次笑颜如花。
    他这是默许了？
    太好了。
    这五年里，还是第一次，她可以这么肆无忌惮的触碰他。而她实在是太过欣喜，太过急不可耐，双手已经环上他的脖颈，脚尖用力，整个人都向上，想要亲吻他的双唇，可是林阎琛站在太过笔直，而他的身高又太高，她实在是够不到他的双唇，正要踩着它的脚背，借用一些高度再次去亲吻，可是……
    “叩、叩、叩。”
    三声敲门声突然清脆的响起。
    蓝凝和林阎琛一同看向房门口。
    其实房门一直是敞开的，外面的正门也是敞开的，所以南笙走进来的时候畅通无阻，而且不用一间一间的找，听着他们说话的声音就走到了这，然后看到他们现在这幅样子。
    林阎琛在见到她的第一眼就一把推开了蓝凝。
    蓝凝赤着身子，向后仓皇了几步。
    林阎琛张开口正要解释，蓝凝突然道：“南小姐来的可真是时候，我们夫妻俩刚要行闺房之乐，你就突然出现打断了，不知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该不会阿琛身边有什么叛徒，透风报信给你的吧？”
    其实不用多想，能够这么巧合出现绝非偶然，肯定是有人告诉他，而这个人只能是姜陈。
    林阎琛也在看到她的时候就想到了，眉头不禁烦躁的一蹙。
    南笙却是一句话都没说，双唇闭合的非常服帖，但是双目却扫视着蓝凝光洁的身体，又想了想刚刚她看到的画面。
    如果她没有敲门，那么他们是不是已经吻上了？
    说起来他们还没正式离婚，还是夫妻，会亲吻，会做这样的事再正常不过，但她就是看的生气，而且早就猜到蓝凝一定会有这样的念头，女人嘛，当然希望自己深爱的男人触碰自己，何况她还是整整五年都被晾在一边。
    胸口一团火，脸上也露出了愤怒的表情。
    蓝凝看到林阎琛脸上露出的烦躁。
    她很不介意自己现在的身姿，再次走向林阎琛，手暧昧的抓着林阎琛的手臂，戳穿道：“南小姐，给你通风报信的人是姜陈吧？你们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他可是阿琛最信任的属下，也是对阿琛最忠诚的属下，怎么他会帮你呢？你给了他什么好处？该不会你们……”
    南笙终于忍不住了，打断了她的话，对着林阎琛道：“我饿了。”
    “……”
    “……”
    两人都一脸惊讶。
    南笙跟着又道：“我想吃你做的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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