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笑情如旧

“你还在公司？”
  “嗯。”
  不愧是惜言如金的齐笑远，齐欢无声的叹了口气。“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早点回家休息吧，别累坏了。”
  “好。”仍然是简短得不能再简短的答复，但是语音中的笑意更浓了。
  “那我挂了？”
  “晚安。”
  “拜拜。”齐欢放下电话，转头果然接收到小红不以为然的眼神。
  “每次打电话就只说这么两句，我背都背下来了。真不理解你们为何还要每天乐此不疲。”
  “你不明白的。”齐欢赏了她一个白眼，哼着歌曲洗澡去了。
  就算不能每天见面，哪怕听听声音也是好的。这种感觉只有沉醉于爱河中的人才能明白。齐笑远依然非常忙碌，他和齐欢仍然难得见面。但是，临睡前的一通电话是他们感情的催化剂。日益加深的爱恋正是由这看似平淡的举动促成。
  半个小时后，电话铃声再次大作。
  “午夜凶铃？”带着疑问，小红抢先接起。
  齐欢听她聊了几句，醒悟过来，立刻冲过去抢话筒。
  “真小气。”小红闷闷嘟哝。想跟帅哥多聊两句都不行。这丫头不知走了什么桃花运，居然把本校最有潜力的单身汉老师给钓到了。自己也要多加把劲了，好男人是不会停在原地等你的。明天就去打听一下，还有哪个优质单身汉没有交往对象，不求最好，只要较好。
  那头，拿起电话的齐欢很是意外，齐笑远很少在如此短时间内连打两次电话的。
  “你睡了吗？”
  “还没。怎么了？”
  “我在楼下，下来陪我散散步吧。”
  齐欢一怔，深夜散步，齐笑远也会有这样的意兴？作为恋人，他是体贴周到的，却缺少令人心荡神移的浪漫。好在齐欢不是刚刚怀春的花季少女，没有刻意期待过什么。然而，这个午夜邀约还是难免让齐欢心驰神往。
  她动作迅速的套上毛衣和外套，对着镜子梳了梳头发，便匆匆出门。弄得小红在她身后又羡又妒的调侃：“今晚是不是不回啦？”
  齐欢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出楼道，看到齐笑远正站在初冬的寒风中等候。他的头发理得很短，更显得眼神清亮，俊逸非凡。齐欢最喜欢他这个样子，因此一直盯着他看，总觉得看不够。
  齐笑远被她瞧得不好意思，一手抚鼻笑问：“我的头发是不是剪得很难看？”
  齐欢凝视着他的憨样，不禁乐道：“很难看——才怪。这个发型很精神，很适合你。”
  齐笑远听了只笑不言，上前一手牵着她，另一手揽过她的肩膀。“冷吗？”
  “还好。这么晚了，怎么想到约我出来？”
  “没什么，很久没见你了，想看看你。”说着，把她拥得更紧。
  两人相互依偎着在校园里漫步，心中被温情缠绕，冬夜的寒风似乎也不是那么刺骨。
  午夜的校园人迹罕至。他们走到一个避风处停下，耳边呼啸的风声嘎然而止，四周陷入一片宁静。齐笑远把齐欢轻轻推到一棵大树前，双手撑在树上，将齐欢圈禁在怀中。齐欢看不到他背光的脸，有些心慌。双眼好不容易适应黑暗，他的唇已贴了上来。这是她的初吻，同样也是他的。他的睫毛垂了下来，她知道他正闭着眼，认真的吸吮舔舐着她的唇。他温柔中带着渴求，仿佛见到思念许久的恋人，正在急切的释放热情。齐欢生涩的不知如何回应，只能瞪大双眼，呆望着他沉醉在激情中的脸庞。良久，他终于睁开双眼，撤离脸庞，却皱起浓眉，不满的质问：“你为什么不把眼睛闭上？”
  齐欢还在后知后觉的回味那个柔情缱绻的吻，被他这么一问，半天才反应过来，急忙辩驳：“太突然了，我还没准备好。”
  没想到，齐笑远却大笑着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什么效果，突然袭击？没想到这个家伙平时总是一副一丝不苟的样子，居然也有顽劣的时候。她刚想回报一下他，他却忽然双手固定住她的脸，眼神无比专注的投注在她的脸上。她被他灼热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想要低下头，却被他的手掌牵制住，不能动弹。
  “别动，让我好好看看你。”他低声说。
  她只好与他对视。他眼里的强光快要把她灼伤。
  “你的眉毛细细弯弯的，真好看。你的睫毛很黑很浓密。你的眼睛也是弯弯的，总带着笑意。你的鼻子和嘴唇很小巧。你好美！”
  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第一次听到他说情话，齐欢心里甜得好象灌了几桶蜜，唇角不自觉的往上翘。
  齐笑远迷醉的注视着她，拇指轻轻在她唇上摩挲。“你笑起来的样子最美。宝贝，我为你着迷。”
  他的低喃令她心潮澎湃，情不自禁主动亲吻他高挺的鼻梁，削薄的嘴唇以及刚毅的下巴。他闭上眼睛去感受她的动情。双手绕到她的身后，更紧的把她拥入怀里。当她的脑袋终于深深埋入他的胸膛汲取温暖，他满足的在她头顶叹息。
  “你知道吗，一直以来，我都尽力让自己忙得像个陀螺，不去考虑感情的事。我以为，只要不去碰触感情，就不会受到伤害。直到命运让我再次遇见了你，你的美好让我无处可逃。”
  齐欢收紧环在他腰上的手，感慨道：“我也是，逃不掉。”
  他抽出一只手，抚摸着她的秀发，忽然想倾吐在心里压抑了很久的往事：“想听听我父母的故事吗？”
  她在他怀里轻轻的点头。他展开无边的回忆。
  齐笑远的父亲是一个干部，因为资历高，所以待遇比较丰厚。母亲是中学英语老师。他的父亲和母亲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细水长流的感情自然很深厚。他父亲对他母亲超乎寻常的疼爱，从来不让她沾一点家务，所有的事情都是一手包揽。也因此，他母亲对他父亲的依赖特别深。他14岁那年的一天，父亲临时有会议下班晚了，因为担心妻子和儿子挨饿，开车超速撞到警车，当场死亡。他母亲知道消息后精神立刻崩溃了，追悼会开完，竟然爬到楼顶想自杀，追随他父亲而去，幸好被及时救下，但已神智不清。随后两年，齐笑远被接到舅舅家住。两年后，母亲去看他，精神状况已恢复，却带来改嫁的消息。那一刻，他的世界彻底坍塌。他原本以为妈妈会带着他坚强的过下去，永远不再嫁人。没想到，她却这么快把和父亲之间的深厚感情抛诸脑后。他完全不能谅解，拒绝和妈妈一起搬到继父家。后来，他一直住在学校里，舅舅有空偶尔会到学校去看他。他很用功的读书，把时间排得满满的，这样就不用去想父母不在身边的创痛。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渐渐长大成熟，对母亲的恨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想念。可是，母亲却在这时跟随继父远涉重洋，到达大洋彼岸生活。他知道母亲在现任丈夫的身边过得很幸福。她天生就是一个需要被保护疼爱的女人，这有什么错呢？于是，他再次谅解了她。尽管身边没有至亲，他仍然奋发向上，认真积极的对待自己的生活，并没有放纵和堕落，也终于在而立之前，拼搏出一份属于自己的事业。
  齐欢被这个故事深深感动了。她的泪水早已淌满整个脸庞，她为他心痛。其实，她早在第一次见到他时就爱上了他。不是因为他出众的外表和满腹的才华，而是因为他刻在脸上，填满心底的孤寂。她要抚平他所经历过的生命中那些落寞，把温暖注入他的心田。
  于是，她擦去泪水，拿起他的手，贴在她的脸上，认真的看着他说：“让我代替你的父母来爱你吧。”
  他深邃黑亮的眼睛对上她的双眼，注视她许久，然后用力把她拥入怀抱，搂得很紧很紧，紧得好象永远都不想放开。
  第 11 章
  后来，齐欢才知道，那天是齐笑远父亲的忌日。每当忆起那个难得的齐笑远真情流露的夜晚，齐欢就深深懊悔自己的反应迟钝，以至对自己有着重要意义的初吻印象不深。她竟然记不住那么美妙的滋味。更可恨的是，自那以后，齐笑远再也没有说过如此动人的情话。
  他们会像其他情侣那样约会，逛街。齐笑远常常做饭给她吃，休假日也会陪她窝在家里看影碟。情动时，他会温柔缠绵的吻她。心血来潮时，他也会说说笑话逗弄她。一切都按着正常轨道前进。可齐欢却感到内心深处仍然有着无法排遣的寂寞。
  情人节那天，齐欢找到了症状所在。
  那天，齐笑远本来很忙。从来没过过情人节，所以也没当回事。若不是平日善解人意的齐欢突然闹脾气，让他意识到女孩子对节日纪念日的重视，他恐怕会在办公室加班到深夜。
  毕竟是两人一起度过的第一个情人节，齐笑远很想尽一切力量博齐欢的欢心，所以他做了个这辈子最愚蠢的决定——由齐欢来安排当天的活动。
  二十几年来，他从未对女孩子上过心。因此，一点也不了解女孩子的想法。他不知道，在大多数女人心里，一个事事听从自己安排的男人，比不过一个事事预先安排好，能够带给女朋友惊喜的男人。虽然，他一直认为自己当天的表现并无不妥，却还是让齐欢失望了。
  齐欢提议去看电影。他说好。到了电影院，齐欢说要买零食，他不反对。齐欢选择了卡通片，他奉陪。看电影的过程中，他还一直体贴的为她拿着零食。有时，她会喂他几口，他乖乖的张嘴吃下。她坐累了，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他体贴的纵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