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笑情如旧

他会穿她为他挑选的衣服上班。临分别前，他们会吻别。晚上，一起到超市选购食材。她会一直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对他讲述自己听来的八卦新闻。
  曾几何时，她醒来已不见他在身旁。有时，能听到他在厕所里洗漱，有时，他已出门。她甚至没看清他穿什么衣服出门。以至在小区里有熟人对她说：“今天远远看到那个穿黑色衬衫的好像是你老公吧？越来越帅了，你功劳不小啊！”她只能笑笑，不置可否。他忙得昏天暗地，不再天天有空为她做饭。但他也不允许她吃外卖。他通常会在有空时多做几个菜，让她第二天放入微波炉里热一下就能吃，或是干脆请钟点工为她做。齐欢当导游后，他不再提生孩子的事情，并在亲热时使用安全套，她也乐得停用避孕药，然而心里不是不惆怅的。
  她当导游之前，他曾许诺日后正常上下班。她走南闯北之后没多久，他却忙碌更胜从前。她跟他赌气，天天离家在外疯玩，心里却越发空虚。昨日的争吵，是心中不满达到顶点引爆的危机。回想起来，当时的她就像疯子一样，情绪失控。她憎恶这样的自己。哪怕最后结果仍是分离，她也不要再经历一次这样的狼狈。她宁愿笑着流泪。
  手机铃声响起，齐欢迅速接起，是小红。
  “欢，你没事吧，在哪呢？”
  “没事，在家里。”
  “哦，被你吓死了。笑远说你不见了，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你们，吵架了吗？”
  “嗯。”
  知道她不想多说，小红也没有多问。“笑远到家了吗？”
  “在厨房做饭。”
  “好，没事就好。生日的事，我听人说了。他工作太多，一时没想起来，你就别生气了，气坏自己多不好。笑远其实很在乎你的，你没看到他着急的样子，把我吓个半死，还以为你想不开去做傻事了。两个人过日子，哪能没点磕磕碰碰的，互相迁就着点吧。他今天不吃不喝找了你一整天了，现下还给你做饭，你就给他个台阶下，和好吧。”
  齐欢答应着挂了电话。门外传来动静。
  “欢欢，醒了吗？”齐笑远轻轻推门进来。看到她正瞪大双眼望着他，不禁一愣。他有些局促的在门边立了一会，才放松表情，笑着走过来坐到床边低声说：“起床吃饭吧。我做了你最爱吃的菜。”
  她不说话，转脸不再看他。他注视着她好一会儿，琢磨着如何开口。齐欢想起小红的话，他今天也折腾得够呛，心就软了。午饭没吃，只在电影院里吃了零食，肚子开始咕咕叫。她掀开被子坐起，他立刻紧张的抓住她的手。
  她冷冷道：“不是叫我去吃饭吗？”
  齐笑远闻言松了口气，把她搂入怀里，轻声说：“对不起，昨天是我的错，今天将功补过，一定还你一个满意的生日。”
  她早就不生气了，但心里仍有憋屈，凄凉道：“怎么能忘了呢？你哪次生日我不是记得牢牢的。你对我一点也不上心。”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上个月你跟我说，你生日那天要出团，只能在外地过了，我就想着等你回来再补。正好这几个星期事情较多，前几天还熬夜写论文，脑子是糊的。总之，都是我的错，以后不会了。快去吃饭吧，菜要凉了。”
  “那个团临时取消了，我还花了好多心思，谁知你不领情，能不气吗？”
  她撒娇说明怒气已消，他笑着把她扶起来去吃饭。
  她看到满桌的好菜，知他定是花了近半日工夫，感动得唏里哗啦。“这么容易就满足了？”齐笑远又笑着到客厅拿来一束玫瑰百合跟一只玩具大熊递给她。“还有一锅汤在厨房里温着没拿出来，你先坐着。”
  齐欢拉住他：“还是我来吧。你的胃不好，先吃点东西垫一下再喝酒。”
  “不用，我去就行。你今天还是公主。”
  坐下时，齐笑远忽然表情凝重的对她说：“以后气归气，不许再说这么绝情的话了。离婚能随便说来玩的吗？”
  齐欢本想反驳她没有说来玩，但看到他阴沉的脸色，还是识趣的点了点头。
  当晚，在齐欢的逼迫下，齐笑远无奈的表演了脱衣舞。说是脱衣舞，其实无非是慢点脱衣服而已。可第一次看到齐笑远满脸尴尬的样子，齐欢真是过足了瘾。两人在激情缠绵后带着满足的微笑相拥进入梦乡。
  随后的日子，两人均小心翼翼的相处，尽力讨好对方。很长一段时间里，倒也相安无事，没有争执发生。
  第 27 章
  齐笑远近来不常去公司，从学校回家之后，就一直待在书房里，有时甚至熬到凌晨两三点才睡觉。
  “在忙什么，这样废寝忘食的？”齐欢递给他一杯水。
  “没什么，你去看电视吧，不用管我。”他继续皱着眉头看书。
  齐欢瞄了一眼，都是计算机术语，看不懂。她张了张口，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推门出去。
  明天又要出团，若是以前，她定会撒娇耍赖拽着齐笑远与她温存一下。可想起他严肃的表情，她不想自讨没趣。自从生日那晚求欢遭拒，她就没再对他撒过一次娇。她，也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原来自己还记得这点啊，她苦笑。
  曾几何时，那个对周遭女生为爱时嗔时笑，时喜时忧不屑一顾的齐欢；那个对爱情敬而远之，总被人讽刺“假清高”的齐欢，那个酷爱自由，潇洒如风的齐欢到哪去了？那些年少栖惶的岁月，那些孑然一身的孤傲已随风而逝，她再也找不回当初的自己。原来，爱情真的可以彻头彻尾改变一个人。是时候反省一下自己了。
  这一次的旅程，齐欢感到心情截然不同。她想通一些事情，放下了沉重的思想包袱。而且，每到一个地点，她会主动打电话跟齐笑远联系。尽管他的语气一如既往，温和的叮嘱她注意安全，可她还是察觉到了他心理的压力。这压力来自何方，她不得而知。暗自摇头，讥笑自己的杞人忧天。不是想好了要做回豁达率性的自己吗，何苦再次陷入庸人自扰的境地呢？
  当初笑远会认定我，也是因为我性格中的开朗乐观吧。如今的我，一定让他失望了。只是他从不说，而我觉悟得太晚。但愿现在弥补还来得及。笑远，虽然曾经迷失，但我一定会以崭新的面貌出现在你的面前。“加油，齐欢！”她站在黄山的光明顶，对着群山呐喊。
  齐笑远的确压力很大，不过与感情无关。这几年忙于公司事物，教学任务范围狭隘，他在学术上的进步很小。想要评副教授，发表的论文没有精进和独到之处是不行的。为了能够有所提高，他决定继续深造。因此，几个月前，他萌生了考博的想法。
  教书育材本来就是他毕生志向，公司只是兴趣爱好发展的产物，他在这方面反而野心不大。所以，他慢慢将重心又移回到学校。公司那边交给邢航与聘来的技术主管打理。重拾书本备考，对齐笑远来说，其实难度不大。他在计算机方面天赋柄异，是不争的事实。许多导师得知他要读博之后，纷纷向他推荐自己的课题。齐笑远只觉得受宠若惊，更坚定了意志。
  此事，他对齐欢只字未提。一来不希望两人产生意见分歧从而影响他的决定，二来他不习惯在事情未有定数之前告之他人，包括自己最亲的人。所以，他打算等到铁板钉钉，谁也改变不了的时候再宣布。
  然而，事与愿违。齐笑远未曾料到，还没等到博士入学考试，他就摊牌了。
  那段时间，刚好是圣诞节将至，后面又紧挨着元旦。为了庆贺新年，大家时常相约开Party庆祝。因此，齐欢的应酬非常多。齐笑远吸取从前的教训，不忍拂她和朋友们的好意，偶尔也会陪齐欢出席。齐欢误认为笑远不再介意朋友们的嬉闹，有时也会把Party地点定在家里，以便礼尚往来。齐笑远为了避开喧嚣，只好到学校里上自习。
  这天，齐笑远从学校回来。刚进门就被人恶作剧的喷得满身都是彩条。放眼望去，屋子里乱糟糟的，满地尽是礼品拆开后的包装纸，桌上堆满了吃剩的食品。他不禁皱紧了眉头。长时间看书本就易生烦躁，何况这群人还有完没完的疯闹。
  克制了许久的怒火终于喷涌而出，他四处搜寻齐欢的身影，大喊：“齐欢，出来！”
  齐欢一听齐笑远连名带姓的喊她，立刻知道气氛不对，赶紧火速奔到他面前，小心的问：“怎么了？”
  齐笑远不答，径自走向卧房，“砰！”的一声，用力甩上门。大家见此情景，也不敢再闹下去，纷纷识趣退场。齐欢连连赔着不是，送走众人。
  走进卧室，就见齐笑远一动不动的趴在床上。她走过去，手扶在他肩上问：“怎么了？”
  他转过头看她，表情依然冷硬：“你能不能让我清净几天，难道非要把家里弄得鸡飞狗跳的你才开心？”
  她哑然，随即失笑：“烦啦？我明天不让他们来就是了。”
  他坐起来，不满道：“不止是明天，是以后。不要再让他们出现在我的面前！”
  齐欢也恼了：“你讲讲道理好不好，人家经常邀请我们去玩，哪好意思不回请？”
  “那种聚会我不稀罕，要去你自己去。”说完，他拎起外套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夜半时分，齐笑远方踏进漆黑的屋子。这次不同往日，他没有走入卧房，而是就这样靠在沙发上坐了一夜。第二天清早，齐欢才看到神情疲惫的他。
  其实昨晚他到家的时候，齐欢就听到了开关门的声音，一直未等到他上床，还以为他去客房睡了，没想到却是在客厅里待了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