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陷魔心

第14章


  睡衣下摆被撕成两半,她的脚才一触地,就酸痛得立即扑跪在地上。
  仇怀恩不知咕哝了句什麽,她发现他这次是真的睡死了,唇边犹带一抹满足的笑。
  她轻抚自己被他吻肿的唇。他狂暴又直接,似乎也没注意他将她咬出一丝血痕了。睡衣必须换掉……不,丢掉!哦,对了,还有……
  她站起身,拖著疼痛不适的脚步走入浴室,在浴缸放满了温水,然後缓缓让身子浸入水中……她不希望他知道曾发生过什麽事,这一切就当是绮梦一场。
  仇怀恩让她变成一个女人。
  回望镜中的她,是一张平静、带丝忧郁的成熟女性脸孔,雪颈上一块浅浅的青色瘀痕,是那场男欢女爱中所留下的痕迹。不只脖子上,她的胸及臀都能感受到他没拿捏好力道所制造的疼痛;她想,会不会连著这几天,她都不能坐?
  他仍爱著叶明媚。
  坐在泡有花香皂沫的一缸热水中,她悲哀地提醒自己这一点。
  若不是爱,他怎会在那种激情的时刻,脱口叫出叶明媚的名字?人们不是说人往往在最无心的时候,说出来的话才真实?
  叶明媚错了,她也错了。
  安小璃莫名其妙地笑了,混著笑声的泪迅速滴入水中。
 
  翌日清晨,仇怀恩悠悠转醒。
  「早。」娇媚的嗓音刺穿他的脑门。
  叶明媚很有耐心地等他坐起身。「我要走了,这里有份东西赶快签签名,快快、快快。」
  「什麽东西?」他捧著头;很痛苦地提笔。
  「OK?good!」叶明媚很快乐地抛个飞吻给他,心情是出奇轻松愉快。「拜拜!」
  「搞什麽?」他喃喃走入浴室,劈头就给自己掬一大把冷水。
  而叶明媚站在门外,手中握著那张签了名的纸,脸上在笑,心中却有丝怆然。
 
  快中午时,仇怀恩捧著疼痛欲裂的头走到楼下想找点吃的,却见到安小璃坐在餐桌边,默默嚼著满嘴食物。
  「早。」他赶紧替自己倒杯热咖啡,这可真是一天的救命丹。「我昨晚回来迟了,睡得还好吧?」
  「嗯。」她盯著他未刮的胡渣。「昨晚你醉得像死人一样。」
  仇怀恩的眼迅速黯了一下。昨晚他做了个梦,她不会知道自己做的梦多麽真实,逼得他几欲发狂。
  梦中的她,总是轻飘如一抹幽灵,等抓到她,他总是紧紧搂她、吻她,恨不得能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
  尔後,她身上衣衫逐件褪尽,让他慢慢巡礼她身上每一寸甜美……
  「叔叔,你要不要吃点烤吐司?」
  仇怀恩回过神来。
  「谢谢。」
  他望向小璃,却又心虚地移开视线。
  那必定是场梦,他想。
 
  接下来的日子可谓平静无波,仇怀恩甚至有种错觉,以为又回到从前的美好时光——那个小璃倚他为天、他倚小璃为心的日子。
  就不知这算不算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农历新年很快来到。除夕前几天,丁嫂找齐仇宅的人员,发动了一次大扫除,以便除旧布新。除了打杂的、司机及园丁外,也连带动用了仇怀恩及张明扬。谁都乖乖听她指挥,打从仇怀恩出道,丁嫂便一直跟著他;故在仇宅中,丁嫂算最大。
  「哎,好好一个礼拜天,我不在东区泡马子,反而在这儿做苦工,真衰……」
  啪!一块抹布正中这位正在诉苦的弟兄门面,他跳了起来。
  「老太婆,你做什麽?」好哇,当他「太保阿三」以前混假的呀?
  很少人知道仇怀恩在宅子中用的不是自己的兄弟,就是一些从感化院出来、苦无工作的少年。他们平均年龄不超过二十二,因仇怀恩的收容,个个都对他死心塌地。
  「大保阿三,洗乾净你的嘴巴,否则晚餐可能会煮得少一点哦!」
  在旁的安小璃情不自禁笑出声,顺势抹去额上的汗。
  「累了吗?小璃小姐。」丁嫂立刻把注意力拉到她身上。这次的大扫除她实在不想让这个小女孩参加,尽管小璃再三和她保证自己已把身体养得很好,但在丁嫂心中,她永远是那个心脏有缺陷,一跑就喘、再跳就晕的小小女孩。
  「没事,我很好。」她笑著,已记不清是第几次这样接受老人家关怀。
  「您放心,在美国凡事都得自己动手来呢,打扫算什麽,还不足我一天的运动量。」
  「可补足我一个星期的运动量喽!」张明扬站在客厅的玄关口。他高大的身躯绑著一条白色的花边围裙,手上戴著手套,头上还斜斜挂顶清扫用的小白帽,一副无限委屈模样。
  「丁嫂,我们把阁楼清好了。」
  安小璃不禁扬起嘴角,早上张明扬以这种打扮出现时,她直笑得喘不过气呢。
  怪了,怎麽以前从没发现小张叔叔这麽会耍宝咧?
  大家接著往餐厅移动。
  「对了,过年时我想回大陆老家探亲。」丁嫂当年是如何逃出来的无人知晓;但她自从大陆正式开放探亲後,每年一定会带著大包小包地回家乡。
  「好。」仇怀恩淡淡点个头。
  话题一开,每个人都纷纷计划自己要如何在年假中大玩特玩。安小璃聆听著,赫然发现仇宅中似乎只会剩下她及仇怀恩。
  「小璃呢?打算上哪儿,怀恩呢?」张明扬忙著狼吞虎咽,一时也忘了脱下这媲美「窈窕奶爸」的装扮。
  仇怀恩不由自主地看向她。
  「……我想回美国。」她心情沈重地说出连日痛思的决定,并告诉自己绝不能後悔。叶明媚在香港出差的期限虽然延长了,但她迟早会回来。
  所有的人都停下交谈,纷纷看向两人。
  「我说过,在事情尚未解决前,你不准离开我的视线。」语气很淡,但仇怀恩的心却波涛汹涌。谁说男人的心是铁?男人也是会掉眼泪的,女人哭得出来,男人却只能往肚子里吞啊!
  「我知道了……」她也是一副淡然,但微抖的手却泄漏出她绝望的紧张。端起碗,汤几乎泼了一半出来。
  「你会烫到。」仇怀恩立即眼明手快地从她手中拿开那个碗,注意到众人投来的目光,他粗声粗气咳了一声。「我吃饱了,失陪。」
  「我也……失陪了。」安小璃眼光紧随著他,而且起身追上去。
  仇怀恩步入寒冷的夜色中,一轮清冷泛著皎洁的月光拂向大地,眷顾点点缀花及株株高木。
  「叔叔!」他疾行的身影停下,她吃力地追上他,一口气几乎喘不过来。
  他转身,等著她开口。
  「我……让我陪你散步,一会儿就行了。」恳切地望著他,她主动勾住他的手臂。这种亲密的习惯从五年前就养成,她轻轻偎在他身边,贪婪地汲取他身上淡淡的麝香。
  他们并肩且安静。高矗的围墙屏障出一处寂静的世界,她多希望这双人行能一直走下去。
  「你当初为什麽想收养我?」这种柔和的气氛似乎不该用如此尖锐的问题来刺破,但她仍忍不住问了。
  这段期间,她反反覆覆想著这个问题。真的,仇怀恩说得对,他收养她并没有任何好处,而庞大的医药费及私立学校的学费更是高得吓人,他这个决定不知花了他多少钞票。
  「是同情我吗?还是认为我有什麽利用价值?」安小璃看到他眼中有著一闪而逝的愤怒。
  「我也不知道为什麽,也许你说中了,我只是觉得你很可怜——是一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弃儿。」仇怀恩反讽地回答。
  小璃不会知道她这番话已伤了他多深,仇怀恩心痛地想让她尝尝相等的滋味。
  「是吗?」她果然如被人重击一拳,连脚步也显出一丝踉呛,落在他眼底,顿化千般不舍。
  「……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曾经很喜欢看街上商店橱窗里的各种商品,我最喜欢看面包店里面的蛋糕了。」他说话的声调认真,她也不知不觉跟著入迷。
  「有一天,面包店搬了,换成了一家礼品坊,那时还是非常新潮的商店,很多小孩都吵著要父母带他们进去逛,好像那是一件炫得可以的事。所以店里很热闹,没有人会注意到我。
  「他们开幕时,我看见女店员正在增添橱柜的摆设,有一个用水晶雕刻的娃娃放在最前面——那是一个穿著舞裙的芭蕾少女,我永远都忘不掉初见时的那份心动。它看来剔透完美,却又似一触即碎,那是我生平第一次想拥有一件东西—完完全全属於我!」
  「後来呢?」
  「在一次械斗中,打破了。」他凝视她的眼。「我也没再买第二个。」
  「……是吗,我在你眼中,只是另一尊水晶制品吧?」她自言自语,面对这种解释令人伤感,她却又不得不接受。
  「拥有我很新鲜吗?现在水晶娃娃长大了,也没那般有趣了,你只是不甘放手。我猜,你的娃娃从来没借给别人玩过吧?我,是否也是如此呢?」
  「你在胡说什麽。你是人,怎麽可以借给别人玩?!」
  安小璃凄怆一笑。「所以损失就更大了,你何不放了我,至少不会继续损失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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