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一生之水

最近一直在碧水晃悠，ms写文的速度也慢了不少，不过碧水的双楼争霸赛真的很有意思，喜欢的就去看看吧，胡子是华丽丽的裁判哦～～就在Tracy和接待员发呆的时候，楚墨已经拉着苏尔坐电梯下到地下一层的停车场。把苏尔推进停在地下的车中，楚墨发动起了车子。流线的车体挟着风呼啸而出，空留下引擎的声音回响在空旷的停车场中。
    楚墨把车开上了绕城高速，“到底怎么了？”
    苏尔别开脸不理会楚墨的问题，只是从鼻子里冷冷地哼了一声。楚墨看了她一眼，无奈地又转回头看着前方的路。
    “苏尔，你开口说话好不好？”过了许久，楚墨叹了口气。从来都没有象今天这样放下身段讨好一个女子，乍做起来真是有些力不从心。调整了一下面部僵硬的线条，楚墨尝试着再一次开口，声线柔和中带着些紧张和僵硬，“或许我不该提明医生。可是，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苏尔你逃不开的。把事情说出来心里不是会更痛快一些吗？”
    “没错，”苏尔终于开了口，可是声音中却有种莫名的怒意，她上车后第一次正面楚墨，眼神是带着讽刺的尖锐，“的确该面对的总要面对，谢谢你今天让我看清楚了！”
    楚墨把车停在了路边的停车带上。听了苏尔的话，他倒越来越糊涂了。她从自己这里看清什么了？怎么她的怒意好像是冲着自己来的？难道是自己惹到她了？不可能的啊，昨天晚上还是好好的，没道理今天中午突然对自己发脾气。况且，他也没有自信到认为自己的举动可以影响到苏尔的情绪。想来想去，楚墨还是觉得只有明扬和苏尔的坏情绪最有关系。
    想到这里，再看看微昂着下巴的苏尔，楚墨的心头竟泛起了几丝烦躁的情绪。于是开口说出的话也不复之前的耐心和温柔。
    “公平一点好不好？”楚墨的声音中有相当明显的压抑的烦躁，“你对明医生也会这样蛮不讲理吗？”
    “你总把明扬扯上是什么意思？”苏尔本来就烦的很，再听到明扬的名字更是火上浇油。
    “没什么意思。”这次倒换成楚墨惜言如金了。
    “你……”苏尔气得一张脸涨得通红，她看着躲开自己视线的楚墨，冷笑道，“好啊，既然你认为是明扬惹到我，那就是好了！这下你满意了？”
    尽管事先知道答案，但是听苏尔这样明确地讲出来，楚墨还是感到难以抑制的失望和愤懑，仿佛充填了他的整个胸腔。这时的楚墨早已被嫉妒控制了大脑，哪里还有心思去分辨苏尔的话是真是假？
    “我就知道要不是他惹到了你，你也不会主动来找我。”楚墨冷笑着摇头，毫不顾忌地故意用猎奇的口气打探道，“这一次，你那位学长又做什么了？Another Knowing？”
    “你……”
    苏尔还未开口，楚墨却已经一把推开车门，跨到外边去了。空留下一声重重的关门声，震的苏尔鼓膜生疼。
    楚墨身上只穿着一件保暖衬衫，一下子从温暖的车厢中走到零度以下的户外，他不禁打了个哆嗦。凛冽的寒风象刀子一样割在脸上，虽然冷，却让他发热的脑子清醒了不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急躁了？斜倚着路边的护栏，楚墨垂下头抬手去拧自己的眉间。幸好自己及时从车里出来，否则，不知道还会有什么伤人的话从嘴里冒出来。出言谨慎的职业习惯此刻早已经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吧……
    不过片刻，他听到苏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天这么冷，你、你是故意要我内疚吗……你，真是恶劣……”
    话尾已经带上了哭腔。楚墨连忙转身，看到苏尔不知何时也站到了外边，立在车门边望着自己，眼圈已经是通红，却使劲地抿着嘴唇不肯让眶中的泪落下。
    楚墨大步上前，狠狠地将苏尔拥入怀中，收紧的双臂恨不得把她柔软的身体嵌入自己，两人从此再也不要分开。
    “楚墨，我要喘不过气来了。”苏尔在楚墨的怀中闷声抗议。
    “不管！”楚墨却霸道地不肯放松，温热的气息在苏尔的发际边吞吐，象是一只小手挠在苏尔的心上一样。
    “真的要喘不过气来了。”苏尔继续抗议，无力的挣扎在楚墨的禁锢下如同蚍蜉撼树般，不但毫无作用反而让他进一步收紧了双臂。
    “我帮你……”楚墨俯下身，空出一只手抬起苏尔的下巴，冰冷的唇吻住了苏尔微张的唇瓣，张狂的，带着怒意地辗转吸吮，直到把苏尔彻底地卷入激情的漩涡……
    过了许久，他终于松开苏尔。看着苏尔一张俏脸扭开去大口地喘气，楚墨的眼中再次浮起了温柔的神情。
    “阿嚏……”苏尔突然打个喷嚏，接着就机灵灵打了个哆嗦。
    楚墨这才注意到苏尔也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紧身毛衣，脸颊鼻头都已经冻的通红。即使在自己的怀抱中，她还是被寒风吹得瑟瑟地抖着。楚墨忙打开车门，把苏尔推进车去，自己也随即钻进车里。
    “好冷……阿嚏……”苏尔坐回到车里，整个人已经被车外的寒风吹透了。虽然有空调送出的暖风迎面吹着，但她还是冷得抱住自己的双臂，又接二连三地打了几个喷嚏。
    楚墨把空调开到最大，同时拉过后排座上的一件外套给苏尔披在身上。
    “对不起……”楚墨低声道。
    “送我回医院，下午还要上班的。”苏尔窝在楚墨的外套里，尖削的下巴几乎要贴在了胸前，低垂的侧脸神情平淡，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楚墨没有做声，发动了车子往附院的方向驶去。
    当天晚上，苏尔就头痛了起来，隐隐地胀痛，象是蚂蚁一点一点咬噬着神经，不算是剧烈地痛，却又绵绵不断地折磨人，不肯让人舒服，反而更觉得难以忍受。嗓子也不甘寂寞地跟着火辣辣地疼起来，连咽口水都是困难。苏尔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心中暗自苦笑，扁桃体至少要二度肿大了。明知道病毒性感冒吃药没什么作用，但她还是安慰性地从抽屉里翻出几粒药片吞下。
    “苏尔，你要不要紧？”麦瑶站在她卧室门口，远远地发问。
    苏尔摆摆手，放下水杯后连忙戴上了口罩，嘶哑着嗓子对她说道：“离我远点，小心传染了你，会对孩子不好。”
    苏尔的话倒让麦瑶有些不自然起来。为了证明似的，她跨进卧室向前走了两步，但想了想又后退了一步，声音也不确定似的：“哦，没关系。要不然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我睡一下就好。”苏尔钻进被子里躺好，闭上了眼睛。
    麦瑶站在门口，看着苏尔床边已经空了的水杯。她要不要过去帮苏尔再接杯水？
    虽然麦瑶上学的时候拿起书来就头痛 ，但这两天在家她还是认真看了些孕期保健的书籍。书上说，怀孕初期如果感冒的话，可能会影响到胎儿心脏的正常发育，从而导致心脏畸形。想到腹中的孩子，她的脚步就迈不开了。麦瑶望着那玻璃杯犹豫了半晌，终究还是退了出来，轻轻关上苏尔的房门。
    听着房门轻轻掩上，苏尔摘下了口罩，拿起床头上的手机，设好了闹钟后竟然不想关机。她使劲地攥住掌心中小巧的物件，直到每个关节处都隐隐泛白。手机从中午沉默至今，苏尔，你在企盼着什么？她嘲笑自己，你心里还对谁有指望？他们，都是一样的啊……
    于是赌气似的翻开手机盖，狠狠地冲着那个红色的关机键按了下去……
    可是似乎按下的不是关机键而是泪水的闸门，手指按下后她竟然看不清关机画面了，耳边是心碎成一块一块的声音……
    梦里，似乎有一个更年轻更有朝气的楚墨，他携着方婷的手从苏尔面前走过。夏日的阳光穿过树冠洒在他们身上，照亮两个人飞扬的笑容。他们两个人说笑着，完全无视傻站在原地的苏尔……
    第二天交班的时候，寇震绝口不提官司的事情。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照旧去查房，查房后改医嘱。苏尔本来就鼻塞的难受，再戴上厚厚的口罩，更加要喘不过气来。她在口罩下张大了嘴使劲喘气，感觉自己象是一条被人丢弃在岸上的鱼。寇震见苏尔这副光景，就在查房后放了她的假，让她回家休息。苏尔也不勉强自己，谢过了寇震，换好衣服离开病房。
    苏尔打开家门，看到麦瑶正歪歪地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屋里弥漫着一股烧醋的味道，酸酸的带着些糊味。虽然苏尔鼻塞，又戴了口罩，还是有丝丝缕缕的气味钻进了她的鼻子。她使劲吸了两口，仿佛是上学的时候，每逢流感爆发，那只架在讲台前盛了醋的小坩锅散发出的味道。
    苏尔带着口罩，远远地冲麦瑶摆了摆手，径直进了自己的卧室。麦瑶略直了直身子，看到苏尔进了卧室关上门，又在沙发上重新躺了下来。
    苏尔关上自己卧室的门，摘下了口罩，呼呼地大口喘气。烧醋的味道仍然清晰，她使劲抽抽鼻子，那酸溜溜的气味便从鼻子一直窜到心底……
    那是哪年的冬天呢？
    流感席卷了整个班级，满教室都是咳嗽、打喷嚏、擦鼻涕的声音……下了令人昏昏欲睡的医学伦理学，下两节是病理学的实验课。苏尔和同学们一起从医学院的主楼往病理学实验室所在的四号楼走去。他们都裹着面包一样的羽绒服，手抄在口袋里，缩着脖子耸着肩头在校园的小路上快步走着，如同寒风中滚动着的蓬起羽毛的寒号鸟。而脚下的积雪发出的吱嘎吱嘎的声音，正是寒号鸟在冬天里的哀叹……
    在四号楼前，苏尔因为看到前方走来的一个身影而停下了脚步。
    “苏尔，快走啊，冻死了！”明子不解地拉拉苏尔的胳膊。
    “你先进去吧。”苏尔拍拍明子，转头看看前方人影渐近，果然是明扬的样子，就忙跑了过去。
    自从明扬进了医院实习，已经是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学长！”或许是因为跑步的关系，等她跑到明扬身前，竟觉得身上暖洋洋的。
    “呵呵，小丫头。”明扬伸出带着手套的大手，拍拍苏尔的脑袋。
    “你不是在医院实习的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哦，这两个月脱产做课题，所以又回学校来了。”明扬解释道。
    “做基础课题？”
    “嗯，”明扬点点头，顺手一指旁边的四号楼笑道，“就在四号楼的病理教研室。”
    “我下两节刚好也在里边上课。”说着，两个人一起往楼门口走去。
    “最近很多人都感冒了，学长你可要小心。”幸而苏尔还记得自己有课要上，她和明扬一起走进四号楼后停下了脚步，“我上课去了。”
    等苏尔进了实验室坐定，耳边又是不断的擦鼻涕、打喷嚏以及咳嗽的声音。她把显微镜从橱子里拖出来，调好光圈，随便拿了张玻片标本来对焦距。刚对的差不多的时候，听的突然一阵嗡嗡的说话声响起，接着胳膊上就中了明子一记一阳指。
    “哎，苏尔，快看，换老师了！好帅！”明子毫无克制的大嗓门在她耳边响起。
    苏尔抬头往前看，不由愕然。竟然，讲台上站着的竟然是明扬？
    “你们孙老师去外地开会了，我来代节课。”明扬说着点起了自己实验台上的酒精灯，手腕轻抖晃灭手中的火焰，随手在已经架好了的坩锅里倒了些醋，“哦，我感冒了，怕传染你们，烧些醋消消毒。”
    “哇哦～～”明子花痴样的声音总算还是被理智适当地克制，“连点个酒精灯都那么帅……”
    这台词……有点耳熟……苏尔不由俯倒在实验台上。
    将标本讲解完后，明扬空出时间让他们自己看玻片。
    “老师，我找不到病变在哪里……”
    “哦，我看看……在这儿，你来看看，在视野的正中……看到没有……”
    “老师，这个算是异常的组织吗？”
    “唔……不是……这是染色的问题，大概是没有溶开的色素颗粒……”
    …………
    苏尔从镜筒前抬起头，看着明扬游刃有余地解答着同学一个又一个的提问，一时忘了手中捏着的细准焦螺旋。突然啪的一声清脆的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她还有些恍惚之时，身边的明子已经低呼一声，
    “苏尔，你把片子压碎了！”
    “啊？”苏尔回过神来，旋起显微镜的镜筒，从载物台上拿下玻片。果然，盖玻片上已经出现了一道横贯的裂纹。她沮丧地把片子扔在桌上，咕哝道，“惨了，不知要赔多少钱……”
    “怎么了？”不知何时明扬已经踱步到她身前。他俯下身子，羊毛衫上有淡而清爽的丝毛净的味道。
    “片子碎了……”苏尔拿起桌上的玻片递给明扬，从明扬身上散发的那若有若无的味道象是三月的春风抚过，挠的她鼻头痒痒的，不由心里就有些慌乱，垂下了头小声埋怨一句，“都怪你……”
    “吓？”明扬接过玻片，不解地看向苏尔，脸上还挂着些许怔仲的笑意。
    “没什么……”苏尔深吸口气抬起头来，眼中已经是澄明如水。她望向明扬一本正经地问道：“不知一张要多少钱？”
    “我给你换一张去。”明扬似是没有听到她的问话，拿着片子转身往门外走去。
    ……
    苏尔到现在都还记得，在弥漫着醋香味的温暖的实验室里，明扬在他们之间走动，条理清楚地讲解动脉粥样硬化的病理表现。那张他讲过的片子，通过显微摄像系统投放在大屏幕上的图像，被她象珍藏这世上最完美的油画一样镌刻在了心底。
    突如其来的铃声吓了苏尔一跳，她抓起手机，是个陌生来电……
    “喂，你好。”沙哑的声音带着浓重鼻音，就连苏尔都要质疑这是不是她自己的声音。
    “嗯……”电话那边的声音显然有些犹豫，似是被苏尔的声音骇到，说话带着些不确定，“请问是苏尔医生的手机吗？”
    “我就是苏尔，唔……是小可？”苏尔已经听出了是钟小可的声音。
    “啊，苏尔姐，你声音怎么变成这样了？”钟小可的声音满是惊愕，“你怎么了？不会真的是感冒了吧？”
    “嗯，是啊，”苏尔无奈地笑笑，“什么叫真的感冒了吧？”
    “哦，没什么啦。那苏尔姐你好好养病，我就不和你多说了。”
    “小可你找我有什么事吗？”苏尔想钟小可可能是要咨询一下钟妈妈的病，就先问她道，“钟妈妈还好吗？”
    “我妈很好，我没什么事，就是本来想找你逛街的。苏尔姐你好好休息吧，不多聊了，你多喝水记得吃药哦。”
    “哦。”苏尔答应着，耳边已传来断线的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