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停留

  我用手肘碰碰他的侧腰，他立刻住了嘴，可是风的神情还是黯然了下来，“堇，我想回家。”
  “再多休息几天好了，”我在床边坐下，掖了掖被角，“要不就去我那里，我也可以照顾你。”
  她摇头，“不用了，你们两个快结婚了，有很多事情要忙。我回我父亲那里，有他照顾我，没事的。”
  “一定要回去？”顾子诚在一边问，“你的身体还很虚弱啊。”
  “我要回家，”风不多说，就重复着这一句。
  我向顾子诚示意，他看着风的样子，摇了摇头，转身出去办出院手续。
  “堇，我好累好累，”风将头靠了过来，搁在了我的肩上。
  “你哭吧，不要憋着，哭出来会好一点。”
  “我已经哭过了，现在一点都哭不出来，”风将脸埋在我的背上，“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去想，只希望叶子能快点好起来。”
  “会的，她一定会好的，”我坚定的说。
  “堇，谢谢你，”
  “傻瓜，跟我说什么谢谢啊，”我笑了，感觉到背后一阵潮热。
  第三十章
  机场川流不息的人潮，上演着一幕幕的欢聚离别。
  我站在国际到达的门口，焦急的等待着。
  “堇，不要急，时间还没到呢，”顾子诚来到了我的身边，轻轻搂住我，“我刚刚去问过了，飞机是正点到达。”
  我点点头，“一年多没见了，不知道她变成什么样子了。”
  “还能怎么样啊，她那么大的人了，会照顾好自己的，到是你，怀着宝宝呢，去休息一下吧。”顾子诚拉着我的手，扶住了我的腰。
  “才两个月好不好，”我笑他，“我哪有那么虚弱。”
  “不行，医生说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顾子诚紧紧护着我，“去坐一下吧。”
  我摇头，“我要在这里等她，让她一出来就看到我在这里。”
  他看着我坚定的眼神，终于投降，“好吧，那你靠着我，累了的话一定要说。”
  我抬头刚要说话，眼光撇到有个戴着墨镜，身穿风衣的女子从门内走了出来，那熟悉的身姿，不正是风吗？
  我向她挥手，“风，这里。”
  她看到了我，脱下了墨镜，向我展开一个大大的笑脸，快步的推着行李走了出来。
  顾子诚接过了她的行李，我们两个长久的凝视着彼此。
  “堇，我回来了。”她伸手抱住了我。
  “嗯，欢迎你回来。”我在她肩头轻拍，终于回来了。
  “婚礼准备的怎么样了？”我和风一起坐在公寓的阳台上，那个我们一起迎接过日出、见证过我们彼此感情的地方，看着天边一点点的亮出来。
  “都准备好了，就等你回来了。”我拉了拉盖在两人身上的毛毯，“我觉得我们两个仿佛又回到一年多之前了，你仿佛从来没离开过。”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我出游的这件事仿佛是我做的一场梦。”风将头靠在墙上，充满了惆怅。
  “你和韩靖，到底怎么样了？”我靠再墙上眯着眼看朝霞，“他来找过你码？”
  风摇头，“这一年多我一直在跑，今天这里，明天那里，其实我在下意识里躲着他。”
  我没有说话，静静的听。
  “叶子的事始终梗在我们之间，她一天不醒，我跟韩靖就没有继续的可能。”风看着前方，眼神游离。
  我轻叹一声：“我跟顾子诚结婚，韩靖是一定会来的，到时候……”
  “我没事，堇，只要你幸福就好了，”风伸手过了拥了我一下，“你一定要幸福。”
  “嗯，”我郑重的点头，“我会的。”
  “倒是你，让我担心，在外面游学有没有艳遇啊？”我戏谑的说道。
  风作出思索状，“太多了，让我数数，手指头不够用了，能不能让我算上脚趾头？”
  “哈哈哈哈，”看着她假装认真的样子，我笑倒在她怀里，“看到你还能这么认真的开玩笑，我真的好高兴，风你一定要快乐。”
  “太阳出来了，”风看着露台外的天空，“又是新的一天了。”
  我抬头，与她一起看着窗外升起的太阳，新的生活即将到来。
  “堇，时间到了，”风走进化妆间，站在了我的背后。
  我点头，站了起来，“我们走吧。”
  “你今天真漂亮，”风看着我的装扮感叹到。
  “到你穿上婚纱的那天一定更漂亮。”我走过去，拉着她的手，“风，谢谢你。”
  “走吧，顾子诚已经在等了。”她对我一笑，拉着我的手走了出去。
  在红毯的另一边，我最爱的男子正在等着我，他将与我一起许下这一生最美的誓言，从今以后剩下的路有他陪我一起走。
  在现场各位来宾的见证下，我和顾子诚完成了神圣的婚礼，一起牵着手步出了礼堂，往后面的草坪走去，哪里已准备了一场盛大的酒会。
  “两位，过来拍照吧。”摄影师打断了我们之间的对话。
  顾子诚拉起了我的手向后跑去，白色的裙摆飞扬在风中，无比妩媚。
  “我要扔了，”我将手中的花球高高捧起，向众多的女孩子喊，然后转过身，用力的将花球向后抛去。
  立刻传来阵阵尖叫声，花球被她们接来接去，最后落到远离人群的风手中。
  “你接到了，”我开心的走到风的面前“下一个轮到你了。”
  我还想说什么，却看到韩靖从礼堂外匆匆走过来，他走到我身边，向我打着招呼：“不好意思啊，我来晚了，我刚从医院来，叶子刚刚醒了。”
  “叶子醒了？”风立刻抬头看他，然后她回头对我说：“堇，对不起，我不能参加酒会了，我要去医院看叶子。”
  “嗯，”我点头，看着风着急的样子安慰，“醒了就好，等酒会结束了，我也去医院看她，你路上小心。”
  “我陪你去，”韩靖向风伸出了手。
  “不用了，”风下意识的想拒绝，我拉了下她的手臂组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让韩靖送你去吧，这样我比较放心，”我将她的手放到韩靖手中，“不要让我担心了。”
  风低头看着被我放在韩靖掌中的手，思索了下，“好吧，那我们去了，堇，你安心的跟顾子诚结婚，不急的。”
  “我明白，”拍拍她的手臂，我目送着她在韩靖的护送下离开，花球的飘带在风中幸福的飘扬着，风和韩靖，但愿他们能有一个幸福的结局。
  “在看什么呢？大家都在等你。”熟悉的气息将我包围，顾子诚轻轻将我拥在了怀里。
  “风和韩靖，他们正去医院呢，韩靖说叶子醒了，”我安心的将头靠在他肩上。
  “这可是个好消息啊，”顾子诚笑了起来，“等我们结束了一起去看她。”
  我点头，“子诚，谢谢你，让我从此不再一个人。”
  “傻瓜，你当然不是一个人，你现在是两个人，”他将手抚向我的小腹，“还有我们的宝宝呢。”
  风吹着树叶轻轻沙沙的响，脸上发丝拂过，有些痒痒的感觉，我轻轻笑着，空气中弥漫的味道应该就是幸福吧。
  “子诚，小堇，大家都在等你们了，快来吧，”顾子诚的妈妈，我的婆婆在叫我们。
  我和顾子诚相视而笑，牵着手向她走去。
  亦尘番外
  合上面前的文件，转身面向身后的落地窗，天色阴沉，看着像要下雨的样子。
  我看看腕表，快六点了，任堇应该已经到了上海。抬头看着铅灰色的天空，眼前浮现的却是任堇离开的那一刻，她向我温柔的笑，却转身离开的决然背影，这辈子都忘不了。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情景，那是在大二那年，那天我跟“F3”练完网球往宿舍去，突然下起了雨，我们在雨中飞奔，速度太快撞到了一个人，她跌坐在地上，蹭破了膝盖。我连声的道歉，以为她会责备我，可是她只是看了我一眼，扶着我的手站了起来，也没有检视自己的伤口，向我温柔的笑了下：“我没事，快走吧，下大雨呢。”她的头发湿漉漉的往下滴着水，眼睛半眯着，很吸引人。我不禁红了脸，飞快的转过眼神，向她说了声：“对不起”便跑开了。
  那之后我都一直沉迷在她的笑容当中，四处打听她的名字，终于被我找到，她是建筑系的系花，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她就是任堇。
  在“F3”的策划下，我追到了她，走到哪里我们都是堪称完美的一对。她包容我所有的缺点，我知道如果我惹她生气了，只要花点心思哄哄她就好了，她是如此信赖着我，这让我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对她我也是宠溺有加，从不强迫她做任何她不愿意做的事。
  时间长了我便觉得，这样的日子似乎过的有些单调，任堇的家世很普通，所以为了生活她必须去打工，不能一直陪在我身边，为了打发无聊的日子，我在“F3”的怂恿下去见了一个叫爱妮的台湾女孩，她家也是开连锁酒店的，她的性格很开朗，我们一起喝酒、兜风玩的非常痛快。
  我一直以为，任堇永远都不会发现。那个雨天当她听到了我跟“F3”开玩笑所说的夸大的话，向我提出分手的时候我还试着作出挽留，可是当她说出了爱妮的名字，我就知道再多的解释也没有用，她都知道了。
  站在雨中，让我觉得我们又回到了初次相遇的那天。可是，当她极力用平静的语气告诉我她要回上海时，我知道一切都无法挽回了，我只能放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