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扰了读书人

        一.
    这之后几天的相处让陌桑觉得有些累了，但还是强打着精神，他觉得自己有些在演戏了。
    每天晚上两个人还是一如往常的在校园的林荫路上散步，昏暗的路灯为校园赋予静谧的舒畅。但此时却让陌桑感到厌恶。这不够明亮的白炽灯使他看不清芳慕的脸。
    但他仍能感受到芳慕的状态也不正常——“是啊，正常人都会这样的，因为‘伤口’的存在而难免不自在。但她不只是这样吧？”陌桑看着芳慕暗忖着。“她在想着那个人？”——陌桑感觉血液都在往头上奔涌，他觉得自己的情感不太对了。
    陌桑时不时的找些话茬，芳慕也尽可能的应和，他的“发动机”似乎已经适应了这高频率的工作，陌桑并没有感到不适。
    终于走到芳慕的宿舍楼旁，两人习惯性的向附近的长椅处走去。这几乎是“每日任务”，每天两人都会在这里坐一坐。
    “其实你也没那么喜欢我吧？”芳慕笑着问陌桑。这表情让陌桑心虚。
    “是啊，我确实没那么喜欢你。这才认识多久？如果我说我离开你会疯掉的！你会信吗？”——这些话瞬间出现在陌桑的脑袋里，但他的嘴紧闭着，眼睛有些不自信的看着林芳慕。
    “你可能有一些喜欢我，但你也不让你自己太喜欢我。为了可以随时接受分手！”芳慕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陌桑，脸上依然带着笑意。
    陌桑也笑了，因为陌桑害怕了，他怕的要死，所以必须故作淡定。他现在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每一句话都将是致命的。——“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她居然把我窥探的如此清晰？什么时候？她在哪看出了这些？但是不能继续思索下去了，我必须说些什么。”
    “是啊，我就是这样的，为了保护我自己......”
    陌桑觉得该适当的承认些什么了，虚虚实实、亦真亦假才是得胜之道。陌桑想要解释，眼神是那么的诚恳，或者说是屈服。可芳慕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话没说完便打断了他。
    “分手吧！”
    “不分，我喜欢你。我是自我保护，但这和我喜欢你并不矛盾，我很理性，但也不是冷血。”
    “你并没有那么喜欢我......”
    “你为什么这么纠结于喜欢不喜欢呢？”陌桑打断了她，“什么叫喜欢？喜欢是眼观耳闻到的一切优点以至于心动。我见你第一面我就喜欢你了，因为你的外表......”
    “那能叫喜欢吗？局限于外表......”芳慕仿佛是找到了真理，立刻插进话来堵住陌桑。
    “喜欢就是这样的！”但陌桑也没有给她这样的机会，“任谁都是这样，先有了外表的喜欢才会去了解内在。咱们已经了解过内在了，咱们那么合适，咱么有那么多的共同点。所以我更加的喜欢你了，我离不开你了。”
    “咱们才在一起多久，你说你离不开我，你觉得我会信吗？”
    她果然是这样问了。想必随便换做是谁被这样一问都要一时语塞了，最多也就是没有任何根据的说什么——“我就是喜欢你，一见钟情！”如果是一个知识多一些的可能会说什么——“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一类的感性言语，但终归都是牵强附会！陌桑既然早就想到了她不会相信，却还是把话题引到了这上面，自然是想好了应对之言的。
    “感情会受制于时间吗？而且，就因为咱们在一起的时间还短，可咱们却是这么合适，我才更加期待你和我的未来。所以我绝不会放手！”
    芳慕的表情有了些许变化，她不再笑了。但似乎依然不愿意松口，却也没有再说什么。两人相对无言，过了一会陌桑又说了些话来去安抚她，胳膊也伸向她，将她搂在怀里。
    过了一会，差不多要到查宿的时间了。陌桑说：“回宿舍吧，快该查宿了。”
    芳慕进宿舍之前，两人依旧像往常一样拥抱亲吻，但也只是看起来一如往常。
    “这样的情况下还愿意拥吻，这意味着改变。但这是何种改变呢？”——陌桑想象不到。
    “结果？怎么也要过个一两天才能看到吧，唉，要更难过一两天了。”上楼的时候陌桑自言自语着，“一两天，可能不止一两天。还要有后遗症的！”
    陌桑刚到宿舍，还没有坐稳，林芳慕就发来了消息。
    林芳慕：“咱们分手吧，对不起。”
    陌桑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快！
    陌桑：“为什么啊，我真的没有不喜欢你。”
    林芳慕：“我忘不了他，我要去找他！”
    看到这条消息的陌桑突然脑子一片空白，但他的潜意识促使着他拿起手机走向阳台。芳慕还在给他发着消息......
    林芳慕：“是我对不起你，我真的放不下他。”
    ding...ding...ding...听着电话等待音，陌桑的“发动机”在不停地飞速旋转着，想着该怎样说服她，但是毫无思绪。
    “那刚才咱们在楼下算什么？你对我的质疑算什么？咱们的拥吻算什么？”
    既然想不到话去说服对方，那就去反问对方。这个方法百试百灵！
    “我就是想和你分手才那样说——我忘不了他。”芳慕的声音仿佛有一丝的自责。
    听到她这么说陌桑反而放心了，至少她不是看透了他。但陌桑绝不会放手。“因为忘不了前任所以抛弃我？想都不要想！”——陌桑暗自发着狠。
    “刚才在底下坐着，你说到时间，说咱们在一起时间短。可你和他在一起两年你得到了什么？几个嘴巴子？就是因为你们在一起时间够长，最后得到这结果才充分说明了你们不合适！”
    “可我真的放不下他，对不起，我要去找他。”
    “很多时候，结局就是命运！”
    陌桑明白她已经钻牛角尖了。
    “你要去找他？怎么找他？你知道他还喜欢你吗？”
    “他喜欢我！”
    “他找过你了？”
    “没有。但他的哥们说他一直喜欢着我。”
    陌桑知道不能再和她讲道理了，不会起到任何作用了！便只是车轱辘话不停的说，“我喜欢你、我不要和你分开、他心里没你、他和你不合适......”
    但不走脑子的话从陌桑的嘴里说出就必定不是简单的。因为说这些不用走脑子的话可以腾出大量的时间来做别的事。除非陌桑真的太累了。
    陌桑回忆着她和芳慕聊过的关于她和她前男友的一切。突然“他的哥们”这四个字提醒了陌桑——“逛她的空间，寻找条件！”
    电话挂断了，芳慕不想再说什么。而陌桑的恐慌也到了临界点，就这样被甩掉？那也太失败了！绝对不可以！
    陌桑向几个在芳慕空间留言过的像是女生的账号发起了好友申请，加上后便告诉对方现在的情况，告诉对方自己快疯了！希望对方能去劝芳慕，不过没有收到任何的“正反馈”。甚至有一个芳慕的朋友说：“你该让她自己去选择！”
    但这都在陌桑的算计之中，只要林芳慕能收到反馈就够了，至于是正反馈还是负反馈，就看她自己了，这是陌桑在今天打出的最后的一张牌。
    果然，第二天还没等到陌桑洗牌，芳慕便回来了。而且仿佛很死心塌地，但这份诚心有些像是她强加给自己的。
    “可能是觉得不该这么对不起我吧！也是够难为你的了！哼......”陌桑心里嘀咕着，嘴角忍不住的随着“哼”而向上撇了一下，又立刻把另一个嘴角也跟上，一副笑脸就这样变了出来。
    二.
    那之后的几天，芳慕的部门要举办一个“歌手赛”的活动，芳慕作为主持人常常为此排列；而陌桑的课也突然多了起来，所以两个人都是各忙各的。但还是每天晚上都要见面，至少也要一起坐上一会儿。
    这天陌桑的课和芳慕的排练正好时间赶在了一起。
    林芳慕：“我在C106排练呢，等你下课咱一起走。”
    陌桑：“好勒。”
    王佳凝发来一个小视频，又发来两条消息。
    王佳凝：“给你看看你美丽的女朋友。”
    王佳凝：“是她没错吧？”
    陌桑：“嗯，就是她。”
    陌桑觉得王佳凝的话有些酸。
    陌桑：“你怎么在那呢？你不是退了广播站了吗？”
    王佳凝：“没事儿，跟着朋友来看看。”
    陌桑：“你等着，我这就下课了，我下去找你。”
    王佳凝：“你在哪呢？”
    陌桑：“三楼，上课呢。”
    陌桑看着一整个暑假每天和自己聊天的王佳凝发来消息，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王佳凝是陌桑在大一时候认识的朋友，但不是自己认识的，而是通过小穆。王佳凝和小穆是一个班的同学，后来小穆追求她，两个人在一起以后，陌桑就自然和王佳凝认识了。但两个人熟识是在她和小穆分手一段时间以后。那时两个人因为都很闲，所以有时会在QQ上闲聊天，到了暑假聊的就更勤了；如果不是因为她大一时和小穆交往过，陌桑可能就要把她拿下了，陌桑确信王佳凝也有这个意思。不过陌桑也想过，王佳凝如果没和小穆在一起，恐怕自己也不会和王佳凝相识。
    陌桑：“出来吧，我到了。”
    陌桑在C区的大厅给王佳凝发消息，特意站的距离c106远些。
    王佳凝从教室走了出来，一直走到陌桑身边才说话。“你对象就在里面，你把我叫出来聊天，不怕她吃醋啊？”
    “开玩笑，我是谁！”陌桑说着转身向身边的教室走去。“来，屋里待着来，坐会儿。”
    坐定以后陌桑给芳慕发消息。
    陌桑：“我在C110等你。”
    林芳慕：“嗯呢。”
    陌桑和王佳凝继续闲聊着。
    王佳凝是一个很有上进心的姑娘，长得也比较特殊。是漂亮的姑娘，但并不是陌桑会特别喜欢的那种长相。她的眼睛太大了，再加上身材纤细，头也小，显得有些不协调。之所以说陌桑会愿意和她交往，有七成是源于王佳凝很会撒娇，还时不时的会卖萌，陌桑对于这些是完全没有抵抗能力的。
    暑假的时候总是一起聊天玩笑，她还教陌桑在QQ游戏上打麻将，后来还总让陌桑给她讲睡前故事。陌桑的父母还以为这会是儿子的下一任女友呢。
    但开学以后陌桑便刻意的向她隐约透露“不可能”这三个字。并且陌桑很快就找上了林芳慕，为此王佳凝还臭骂了陌桑一顿。理由是陌桑和小学妹一起走时，王佳凝和陌桑打招呼，陌桑却假装没看到。说陌桑是重色轻友，陌桑便也没有驳斥。
    王佳凝刚刚在陌桑的书上画了一个小王八，说这是陌桑。陌桑也趴在桌子上在王佳凝画好的小王八上做着改动，说这是王佳凝。突然陌桑听见有开门声，回头便正和芳慕的视线撞到一起。陌桑看着芳慕说：“进来啊！”但刚刚开口芳慕已经转身出去。陌桑以为会伴随一声猛烈的关门声，但是并没有，芳慕轻轻地把门带上。陌桑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几个意思......”同时起身追了出去。芳慕并没有走，她就站在门口。
    “怎么不进去？”陌桑故意笑得很开的问芳慕，想以此掩饰尴尬。
    芳慕无言，也不看着陌桑。王佳凝也从教室里出来，笑着看了陌桑一眼，便去和朋友搭着话，也没有再看向陌桑。
    陌桑见芳慕不理自己，便赶紧接着找话茬，“走吧，咱吃饭去。”陌桑早就饿了。但现在主要是担心她会突然爆发，让这些和她同一部门的人看了笑话，所以想赶快逃离这里。
    陌桑拉着芳慕的手往一条行人较少的路上走着，眼睛一直在芳慕的脸上兜圈，等待着暴风雨的降临，时不时的看看四周有没有什么“观众”。可芳慕却一直没有爆发，也没有任何的话语。
    “这暴风雨前的平静有点长啊！”——陌桑想到这里，觉得嘴上不能再闲着了，说：“干嘛不说话啊，吃醋了？”
    芳慕还是无言，也没有看向陌桑的嬉皮笑脸。
    “我跟她是朋友，我们早就认识了。”陌桑看芳慕还是不理自己，便向她解释，“她以前也是广播站的，刚才和你在一屋呢。我下来等你，就把她叫来聊聊天。”
    “那你离她那么近干嘛！”芳慕的语气并不很强烈，但陌桑感受到了其中的怨气。
    “因为我们在画小王八.....”陌桑的脑子里预演着说出这句话后的情景。除非陌桑傻疯了，他才不会这么说呢。
    一瞬间陌桑的“发动机”又发动起来，各种借口在脑中穿梭。“我们在看你呢，她录得你的小视频。”说完，陌桑拿出自己的手机给芳慕看，同时将自己的“发动机”熄火了，他觉得这理由已经足够完美，不需要再浪费脑细胞了。
    芳慕追问着王佳凝的个人信息。
    “经管系、和我一届、学电商的、和你老乡、也是保定的。”陌桑回答着。
    “经管的你是怎么认识的！”
    “她之前和我一个弟弟处对象，就认识了。”
    芳慕继续对陌桑冷暴力着，陌桑也继续对这场暴风雨保持着观测。路上芳慕多次挣脱陌桑的手，陌桑又赶快黏上去，时不时的说句哄她的话。走到行政楼旁边陌桑问芳慕打算去那个食堂吃饭。
    “我不吃了！”
    这话让陌桑很是意外，或者并不意外，只是不能接受。“她到底想要怎样？想要我什么样的态度！”——陌桑有些生气，在心里抱怨着，但并不表现出来，更不会宣之于口。他知道很多女生都是这样，但他不理解，也不接受，对陌桑来说这没什么好吃醋的，换做自己是绝对不会这样生气的。陌桑想到之前和芳慕说过的话，关于“信任”。
    “信任”这两个字，陌桑看得比什么都要重要。就在那天两人第一次约会时回来的路上，陌桑就告诉了芳慕自己是一个多疑的人，“就是因为我多疑，所以才格外看重信任这两个字。因为不希望连对自己最亲近的人都要时时抱有怀疑。这份来自怀疑的孤独就像是一群饿狼，能把人啃得渣都不剩。”
    但芳慕的回答是否定的，她说自己不能去绝对信任自己的那个他。
    “你说得对，多疑不是病，没治。我也一样，还是会去怀疑，包括我的父母。但也仅止于此，最后还是会无条件的信任。因为是最亲近的人！对于自己最亲近的人——怀疑的止于怀疑，相信的始终相信！”陌桑当时这样来和芳慕说明，觉得这样芳慕该是可以认可的了，但并不如陌桑所愿。
    “那我送你回去。”
    此时芳慕已不再允许陌桑牵着自己的手。两人相对无言的向宿舍区走着。到了宿舍门前芳慕一言不发的抛下陌桑快步走了进去。陌桑站在原地看着芳慕的背影没有感觉到不安，没有感觉到愤怒，但陌桑却感觉到了自己的冷漠，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太冷静了。后来陌桑回忆这段感情时觉得——“可能就是从这时候起，我对她的感情真正开始走下坡路了。”
    林芳慕：“分手！”
    陌桑看到芳慕发来的消息没有做出回应。
    陌桑：“你在哪呢？”
    陌桑给王佳凝发去消息。陌桑想，她应该和自己是前后脚，可能正在吃饭呢。
    王佳凝：“往三食堂走呢，干嘛？”
    陌桑：“一起吃饭。”
    看到陌桑，王佳凝便讥笑了起来，陌桑也自嘲的笑着，去买了一份套餐坐了下来。
    “她生气了吧？”
    “唉，你说，我都奇怪，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呢！换做是你你生气吗？”
    “我也生气。”
    “呸，变态！你们就是臭变态！”陌桑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说着，就像是动漫里面的人物在撕咬东西时的样子，但很明显的是玩笑的语气。
    “你才变态呢，王八蛋！”
    “王八蛋”是她俩彼此叫了一个暑假的爱称。至于为什么是这个称呼，就真的是情不知所起了。芳慕对陌桑也有一个称呼——“鳄鱼”。她总会说陌桑就是一条鳄鱼。陌桑不能理解，狐狸是狡猾，狼是狠毒，鳄鱼是什么？芳慕一直也没给他作出解释，陌桑在网上也没有查到。
    “出门她就炸了吧？”王佳凝的嘴微扬着，好像在忍着笑，问陌桑。
    “没有，本来挺冷静的......”陌桑把刚刚的经历又绘声绘色的说给了王佳凝。
    “她就是跟你闹，等着你哄她呢。”
    “我觉得也是，但我路上也哄了啊，还想让我怎样！没完没了了还。”陌桑抱怨着，“她还给我发了个‘分手’，我也没搭理她呢，淡着她！”
    王佳凝说了陌桑两句，陌桑也懒得和她争论。吃完饭陌桑想一起围着学校散步散散心，王佳凝借口还有事没有接受。送王佳凝到宿舍门口，陌桑突然低下头吻了王佳凝额头一下，王佳凝躲避的还是很及时的，因为陌桑本想吻王佳凝的嘴唇。
    “我走了！”陌桑先说话堵住王佳凝的嘴，他很担心王佳凝会骂的很难听。
    “滚吧！”陌桑隐约觉得这两个字中有些许的愤怒。但陌桑的心情好了很多，这就够了。
    三.
    陌桑回去宿舍坐在座子上打开手机，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是芳慕的QQ好友了。还有一条芳慕发来的短信：“分手，别再给我打电话！”
    陌桑放下手机，突然一阵倦意涌上来，便又拿起手机爬上床铺。
    “郝弟弟，把我的耳机拿给我呗。”
    陌桑的学校，一共有七栋宿舍楼。其中女生宿舍楼是1、3、4号，男生宿舍楼是2、5、6、7号，男女比例便可想而知了。除了7号公寓有四人间外，每个宿舍楼都只有两种宿舍间，分布在一、二、三层的六人间和四、五、六层的八人间。陌桑很庆幸自己分在了2号宿舍楼的六人间，陌桑喜欢清静，二号公寓距离三、四食堂又近。而且还是分在了二楼，夏天蚊子比一楼少一些，冬天也比一楼暖一些，楼层也不算高，出来进去的很方便。
    但现在陌桑也已经无所谓了，因为他发现不管在几人间都不会清静，而且六人间的住宿费还要比八人间贵上200元，宿舍面积也比八人间小一些，至于多爬几层楼，就权当锻炼身体了。
    开学的时候陌桑是第三个抵达宿舍的，自己最心仪的两个最里面靠阳台的床位已经被人占了，其中一个人便是郝弟弟。陌桑看到两个心仪的位置没有了，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中间的床位。当时郝弟弟并不在宿舍，而另一个人是一个胖子，陌桑便选择了与郝弟弟对床，这是一场关乎以后睡眠环境的赌博。
    刚刚收拾好床铺坐下歇了一会儿，陌桑的另一个对床就来了，是一个瘦子，或者说是瘦小枯干更合适。还留着一头长发。陌桑觉得这人应该还可以吧，看着挺干净的。
    后来郝弟弟回来了宿舍，陌桑看到郝弟弟很失望，觉得自己是选错了。因为当时的郝弟弟还没有刮胡子，头型看起来也比较邋遢。所以想着还是不要和他对头睡觉的好，不然一定会被熏死的。换床是不可能的了，那个胖子的对床已经有人了，再换就只能去门口的床位了；而且挨着那胖子也不会好吧，陌桑是最反感胖人的了，男生还好些，对女生更甚。
    但陌桑还是做错了决定，这个瘦小枯干的人居然拒绝洗澡！不过幸好他并不拒绝正常的洗漱。但时间长了也有了味道，尤其他从不清洗被褥。而且还磨牙，有一次睡觉还伸胳膊，打在了陌桑的脸上。不疼，但是陌桑想到他不洗澡就恶心的要命。
    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陌桑发现在这场赌博中自己的抉择还算是正确的。虽然那个瘦猴是陌桑看错了的，但郝弟弟居然是这个宿舍最干净的人，比陌桑更干净，后来因为陌桑努力不懈的撺掇，郝弟弟把胡子也给刮了。所以陌桑在第一个寒假回来以后便改为了和郝弟弟对头。
    “郝弟弟，把我耳机递给我一下。”之前的那一次请求郝弟弟没有听到。
    陌桑戴上耳机闭着眼睛听歌，想着今天和芳慕的过往，还有那个失败的吻。
    第二天陌桑的生活便归于正轨，分手这样的事对陌桑来说已经构不成沉重打击了。甚至陌桑还有些高兴，不再有人在不到八点钟的时候便把他从自习室叫出去吃饭散步。
    陌桑不是一个爱学习的人，甚至于他在失眠的时候会刻意用看书的方式来催眠，百试百灵。但书与书是有区别的，只要不是教科书，陌桑便可以很投入的阅读。
    从他知道学校有自习室这样的场所的时候起，他便开始在这里扎根了，愈扎愈深。所以芳慕不愿意来自习室看书，还总是侵占他看书的时间，这也让陌桑很是厌恶。
    自由的生活了几天的陌桑今天突然收到了王佳凝的QQ消息，要陌桑陪她一起去看歌手赛。
    王佳凝是一个很有上进心的姑娘。为了获得优干和奖学金，来到学校便加入了她们系的学生会，后来又加入了广播站。为了赚取德育学分，学校组织的所有活动几乎都有她的身影。
    但人事关系之间的黑幕，以及她追求完美的性格，导致她与所谓的部门领导关系不和，便一怒之下退了学生会，连带着把广播站也退了。所以她也可谓是真性情的姑娘，而这样的姑娘总是容易交朋友的。王佳凝的退出让那些被她招收进部门的学妹很是惋惜，她为了安慰那些学妹也为了安慰自己，便约定会去看她们的歌手赛。这也作为是一场对于过往生活的结束仪式。
    陌桑：“就你们这些人啊，你来找我吧，我在自习室。”
    其实陌桑是不喜欢参加学校的活动的，因为都太落于俗套，毫无新意，根本不能从中有所收获，那些愿意把时间浪费在参与这类活动上的人，也被陌桑所不齿。
    之所以今天陌桑愿意陪王佳凝去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因为王佳凝正是伤心时期，雪中送炭可是件好事。再一个是因为林芳慕和自己分手就是因为王佳凝，而林芳慕正是歌手赛的主持人之一。陌桑想让林芳慕看到自己和王佳凝坐在一起，不是为了气她，而是为了观察她的反应。陌桑怀疑“吃醋”只是林芳慕的借口，陌桑怀疑她可能早就预谋如何分手了，只是在等待机会。
    进到大厅陌桑的眼睛便开始需找主持人的身影。他环顾着舞台四周，发现单独有一束明亮的灯光在照射着一个教室用的木质授课台，授课台的后面不远处有一些工作人员，还有几个身着正装的男女。看来这授课台便是简陋的主持台了。
    王佳凝指给陌桑一个座位。坐定以后陌桑便不时的盯着芳慕，一袭白色晚礼服长裙，笔挺的身姿，平时散放着的长发都盘了起来，倍显端庄大气。陌桑有时觉得芳慕在和自己对视，但其实他双眼300度的近视加上左眼的50度散光根本不能确定芳慕的眼睛在注视着什么位置。
    活动结束是在五点多钟，陌桑回去自习室看了一会儿书，到了将近七点钟去吃了晚饭。刚一回去宿舍便收到一条芳慕的短信：“你还有什么解释吗？”
    陌桑看后大笑，这说明了林芳慕真的是单纯的吃醋。但陌桑还不会去哄她，陌桑嘲讽着、抱怨着——“你就不该吃醋！我可没有做过任何背叛你的事；甚至是后来的那个吻，那时你已经提出分手了。”想到这里陌桑便回复道：“你想说的应该是‘借口’吧！”
    两人短信聊了几句便相约一起出去散步，还是那老一套路径。看着这熟悉的景色，陌桑不由得想到一句话——“所谓新鲜感，不是和未知的人去做同样的事，而是和同样的人去体验未知的生活。”
    “可是现在哪有什么生活可谈呢，书中倒是有很多的未知，但她又不愿意一起去看。整天忙于那些没用的部门！”
    陌桑想到这里看向林芳慕，眼神满是轻蔑厌恶。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对这个眼神得心应手。这里的灯光有些昏暗，不过他也没想去仔细的看清她的脸，脑子里继续想着她的讨嫌的地方。
    “而且还那么多的废话，总是问我要不要加入这个部门，要不要加入那个部门；利弊都给她分析清楚了却还是不停的问我。就算明确的告诉了她不要参加，到头来还是加入了那么多的部门。不听我的话为什么要问我！”
    陌桑心里想着，刻意把与她握着的手稍稍用了一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