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奔雷

第22章


  这座塔原称慈恩寺浮图,是慈恩寺的一部分,唐高宗东宫为太子的时候,思念母后的慈恩,建立了这个慈恩寺,后来玄奘法师由天竺回来,高宗特别在大慈恩寺敕建翻译院,玄奘便改由弘福寺驻锡这个寺,并且上疏建大石浮图,因为工程浩大,改用砖瓦,这座宝塔也就是唐三藏的藏经楼。
  塔高七层,成四方,中有扶梯直达塔顶,据《大唐三藏法师传》卷七:“层层中心皆有舍利,或一千二千,凡一万粒。”却是早已失去。整座塔最名贵的据说是四座门楣与两块石碑。门楣成弓形,上刻佛教故事和花纹图案,非常精细。两块碑就是中国碑中最有名的圣教序碑和圣教序记碑;前者是唐太宗所赐,后者是唐高宗所撰,都由当时身为中书令的名书法家褚遂良写成,也被认为褚书的精品,所谓“波沸如铁线”,兼有遒劲逸雅之美。
  到盛唐,文风鼎盛,新进士们中第后,大都在曲江张宴庆贺,然后登雁塔,各题姓名年月于壁上,以留念而感荣幸,后世相沿成风,也就是有名的所谓“雁塔题名”。常护花火狐当然都没有心情浏览,入寺之后,立即便扑雁塔,才来到雁塔下便已看到一个人倒悬在第七层的飞檐下。
  那个人的咽喉已给割开,鲜血仍一滴一滴的未滴尽。火狐面色惨变,这个人的冷静很少有,但现在还是控制不住了,只因为他到底还有感情,倒悬在飞檐下的那个人又是他唯一的亲人。
  常护花没有见过贺升,但看见火狐狸这种反应便知道了,火狐仰首上望,眼角肌肉颤抖起来。
  常护花在他身旁停下,目光闪电般四顾,一道寒光就在这时候射来,射向火狐的要害。
  火狐没有反应,常护花一剑便将射来的暗器击中。那枚暗器是一枚梭子般的东西,形状肥大,破击中立即爆开,可是在爆开之前,已经被常护花以披风盖去,爆开的暗器都射在披风上。
  常护花反应虽然敏锐,化危为安,仍不禁捏一把冷汗。
  火狐目光这才落在披风上,道:“这是子母夺命梭!”
  常护花点头:“这种暗器已经在江湖上消失了三年,想不到在这里又出现。”
  火狐道:“而且用得很绝,若非你在我身旁,我相信难逃一死。”
  常护花道:“前辈也是性情中人。”
  火狐苦笑道:“我只有这一个亲人,虽然我知道他难逃此祸是死定的了,一点也不会意外,看见仍难免有些激动。”
  常护花道:“前辈对贺升的感情,司马纵横当然已非常清楚。”
  火狐道:“当然,但他用到子母夺命梭还是大出我意料。”
  常护花道:“我也一样,这种暗器在我的意念中应该不会出现的了。”
  火狐道:“你知道这个人是怎会突然在江湖上消失?”
  常护花道:“与前辈有关系?”
  火狐道:“他就是败在我手下,一怒而退出江湖。”
  一个人也就即时从一个矮树丛中冒出来,一身黑衣,中年,双额高耸,风骨棱棱,随即道:“那次你是用诡计,我败得一点也不心服。”
  火狐道:“暗器的胜负,在于如何制造机会,控制机会,将敌人击倒,连这一点你若不懂,根本不配用暗器。”
  那个人冷笑道:“我若是不懂也不会有方才的一着。”
  火狐道:“这不是较量决胜负,是暗算。”
  那个人道:“暗器不用来暗算,叫什么暗器?”
  火狐怔了怔,道:“好,你果然明白了。”
  那个人目光转落在常护花面上:“你也懂暗器?”
  火狐道:“他是唐门老祖宗的徒弟,你说懂不懂?”
  那个人诧异的道:“唐千手?”
  火狐道:“若是连这个人你也不知道,还叫什么暗器高手?”
  那个人道:“好像我这种一流暗器高手,不知道唐千手也不是一件值得奇怪的事情。”
  火狐大笑道:“传言不错未必是事实,只是你这种子母夺命梭轻易便为之破解,可见得唐门的暗器手法名不虚传。”
  那个人冷冷的看着火狐:“这个时候你居然还能够笑得出来,连我也有些佩服了。”
  火狐仰首道:“难道哭便可以起死回生,解决一切?”
  那个人道:“我以为你最低限度也会伤感一番。”
  火狐道:“那应该在报复之后。”
  那个人道:“你莫要将我当作报复的对象才好。”
  火狐道:“难道你在这里出现另有别情,与天地会司马纵横一些关系也没有?”
  “我就是这样说,相信你也不会相信的。”
  火狐道:“那一枚子母夺命梭已经足够了,难道你能够令我相信那一枚子母夺命梭的对象是另有其人?”
  那个人道:“这附近除了你们二人,好像便没有其他人了。”
  火狐叹息道:“你本来独来独往,想不到也成了天地会司马纵横的人。”
  那个人道:“司马纵横的价钱高,而且我们之间有过节,正好趁这个机会来一个了断。”
  火狐扬眉道:“你其实没有加入天地会,只是看在钱份上。”
  那个人道:“当然还有你我间的过节。”
  火狐道:“我们间的过节不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解决。”
  “难得有人重价请我,因利乘便,没有比这个时候更适合的时间了。”
  火狐道:“我只是想不到你也是个乘人之危的人,江湖上传说……”
  “传说不一定是事实,这种例子不是已经太多?”
  火狐回顾常护花道:“司马纵横果然是个老江湖,应付江湖人另有一套。”
  常护花道:“这位可是子母夺命梭柳平?”
  火狐道:“没有第二个能够用这种暗器的了。”
  常护花道:“传说他是一个杀手,这个传说……”
  “倒是真的。”火狐笑接道:“我们的冲突却不是在生意上。”
  柳平道:“那只是他接了一宗生意,在那宗生意中不幸杀了一个人。”
  “那个人不幸正是他的儿子。”火狐又摇头:“更不幸的是事后我才知道。”
  柳平道:“这对你其实也是一件好事,好让你以后不再随便杀人。”
  火狐道:“一个人的行动作风不会随便改变的,除非那令他非常后悔。”
  柳平道:“怎么你原来还没有后悔之意?”
  火狐道:“那是因为你那儿子的死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一种错杀的感觉。”
  柳平点了点头,道:“他的确也不是一个怎样好的人,但的确是我的儿子,就是这一点理由,已足够支持我对你采取报复的行动。”
  火狐道:“你现在已经报复了。”
  柳平道:“据说贺升已差不多是你的儿子。”
  “最低限度,我也是只有这么一个亲人。”
  “可惜的就是,他并非真的是你的儿子,所以这个账还是要算下去。”
  火狐道:“你与我一样固执,司马纵横到底没有用错人。”
  柳平道:“你也不用再东张西望,这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火狐道:“司马纵横当然是不敢再逗留。”
  柳平道:“他若是逗留根本就不用我出手。”
  火狐道:“你好像也有一种习惯,在杀人的时候不喜欢有其他人在场。”
  “老习惯的了。”柳平移步走出矮树林。
  火狐道:“这就是说,在杀我之前,必须先将常护花杀掉的了。”
  柳平道:“一定要先杀他只有先杀他,这个是次序问题,亦无关轻重。”
  火狐目光转向常护花:“你跟我走在一起,并不是一件好事。”
  柳平道:“最低限度目前就是这个样子。”
  常护花笑笑:“但无论如何,目前我仍然活得很好。”
  火狐道:“有这样的一个保镖我当然是绝不会反对的。”
  柳平道:“这样的保镖并不多,相信也只有这位常公子愿意做。”
  火狐道:“也只有我请得动。”一顿接又道:“看情形司马纵横只怕会将我所有的仇敌请来,纵然不能够将我杀掉,也要给我相当的麻烦。”
  柳平道:“除非你放弃与他作对。”
  火狐道:“我就是这样说他也未必会相信的。”
  柳平道:“你若是一个会妥协的人根本不会有这里的事发生。
  火狐道:“我比你应该更固执。”
  柳平道:“卧龙寺的事已可以证明,我若是司马纵横根本就不会多此一举。”
  火狐道:“幸好你不是司马纵横。”
  柳平道:“但我仍赞成司马纵横将你所有的仇敌请出来,趁这个机会报复。”
  火狐道:“连你他也能够请得来,没有什么人他请不动的了。”
  柳平道:“可惜你的仇敌并非全部集中在这里。”
  火狐道:“能够与我一战的更少,这方面司马纵横当然不会不兼顾到。”
  柳平道:“所以我还是只得一个人动手。”
  火狐摇头道:“我不明白你说这许多干什么,是不是要我与你公平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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