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蚕再变

第85章


  “难得我高兴。”朱菁照伸手又要拿碟子。
  小子手急眼快,忙将碟子搬到身后,朱菁照忽然问:“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这有什么关系?”
  “我叫朱菁照,受封长乐郡主,我爹爹就是宁王。”
  朱菁照话还未说完,围观的人已散去一半,小子看着叹了一口气。“来头果然大。”
  “你害怕了?”
  “算我怕了你。”小子回头大呼:“师父,我们走──”南偷将竹竿放下,苦笑。“观众都给吓跑了,不走也不成。”
  小子正要收拾东西,朱菁照竹枝却一伸截下。“走不得!”
  “走不得?”小子有些奇怪的。
  “我要看你们表演。”朱菁照一本正经。
  “少爷现在没兴趣。”小子看也不看朱菁照,转过身子。
  “我有兴趣便成了。”朱菁照亦一转,又到了小子面前。
  “大姑娘,你听我说──”南偷走过来。“我这个是天生的牛脾气,他不想表演,就是我这个师父也拿他没办法。”
  朱菁照目光一转。“你这个老匹夫,谁要你来多管闲事。”
  南偷怔在那里,小子冷笑。“没上没下的,天下间竟然有一个你这样口不择言的女孩子。”
  “你说我口不择言。”朱菁照瞪着小子。
  “而且蛮不讲理。”小子还有这一句。
  “好啊,我就让你看看我的蛮不讲理。”朱菁照手中的竹枝随即挥向那些碟子。
  小子急忙将碟子捧开,朱菁照穷追不舍,一心要将那些碟子全部击碎,可是小子手急眼快,身手又敏捷,朱菁照五支竹枝分交左右手,连环追打,还是打不到碟子上,一气一急,右手三支竹枝便向小子当头打下。
  正当此际,风声急响,萧三公子从天而降,右手一伸,正好托住了那三支竹枝,一声:“菁儿不得胡闹。”
  “师父,他──”“我知道是什么回事。”萧三公子抱拳向小子与南偷。“两位,小徒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之处,切莫见怪。”
  南偷当作没有听见,小子则一声冷笑。“你这个徒弟可真劣得很。”
  “师父──”朱菁照嚷起来。
  “跟我回去!”萧三公子语声一沉。
  对这个师父朱菁照显然有些畏惧,拋下竹枝,一跺脚,身形拔起,同那边轿子掠去,萧三公子流水行云般跟在后面,将朱菁照送入轿子才回去自己的轿子。
  小子看在眼内,一面拾起竹枝一面嘟喃道:“王亲国威,一个个都是恃势凌入,没有一个好东西,你这个师父总算来得及时,否则有你好看的。”
  “你方才真的想教训她一顿?”南偷插口问,很意外似的。
  “当然真的了。”
  “幸好她那个师父来得及时。”南偷伸手好象在擦冷汗。“否则也不知道──”话口未完,轿子已经过,帘子掀处,朱菁照探头出来,一声:“臭小子──”小子向他做了一个鬼脸,她反而“噗哧”笑了,纤纤素手陡扬,一锭银子脱手飞出。“这个是赔偿你们的损失。”
  小子探手接住,怔住。
  帘子随部放下,轿子逐渐远去,小子目光这才落在银子上,南偷实时问:“这个女娃子笑得很好看是不是。”
  小子不由点头,南偷接探手将银子拿去,随手一秤,一个惊愕的表情。“足十而,我们师徒两个接下半个月大可以用不着拋头露面,只管睡觉喝酒了。”
  “不成──”小子摇头。“忆兰到这儿来,不见我们,不是很失望?”
  这说来也奇怪,他跟忆兰一见投缘,忆兰每一次到来,总要让她欢笑一番他心里才舒服。
  忆兰这时侯也想找钟大先生带她到什剎海着小子表演,但看见钟大先生与她的父亲在内堂好象在谈着正事,不敢骚扰,忙自退出去。
  她有时颇为懂事。
  钟大先生徐廷封事实在分析刘瑾座下殷天虎等人的实力,虽然没有在场,到底经验丰富,只听徐廷封的描述钟大先生便已心中有数。
  “他们目的在耀武扬威,刘瑾面前当然不会有所保留,以你所说来推测,单打独斗,没有一个是你的对手,但一齐来袭击,你未必应付得来。”钟大先生的判断与徐廷封不谋而合。
  “弟子会小心的了。”徐廷封微喟:“弟子担心的只是以刘瑾的城府深沉,一定会有所保留,殷天虎常胜以外,只怕还有更厉害的高手。”
  “这方面的消息你没有。”
  徐廷封点头、钟大先生沉吟着接道:“江湖上有头有面的高手那怕是黑白两道,都不会轻易向人俯首,你倒不用太担心,只是刘瑾找来殷天虎这些人,必定有所图谋。”
  “不错,日内我总要找机会进宫见皇上,好好的谈一谈。”徐廷封忧形于色。“天下表面太平,实则积弊已深,人心不少怨愤,一旦有事发生,不难大乱。”
  “朝廷中的事如何处置,你自己作主决定好了。”钟大先生突然省起了什么。“白莲敬徒经已在蠢蠢欲动你可知道?”
  徐廷封颔首。“这个教派早已演变成民间结社,民间百姓不少都相信这个教派若是出现,通然乱臣贼子当道,不得不揭竿而起。”
  “最可怕就是这种错误见解。”
  “他们当然不知道白莲教今非昔比。”徐廷封苦笑。
  “不老神仙应该知道的,这个人聪明绝顶,继任教主以来,也颇多建树。”
  “可惜他非独偏激好胜自负,而且护短,二十年闭关,一心只想着击败少林心禅上人,出关后虽然知道弟子为非作歹,亦没有立即采取行动,到败在云飞扬手下,考虑弟子可能为祸江湖,已经来不及,也无力控制的了。”徐廷封一声叹息。“嵩山一战,白莲教徒消声患肪,弟子一直在找寻三尊五使的下落,到现在仍无消息,师父方面……”
  “也没有,我所知只是白莲教徒已开始在民间设坛,但不太积极,有说是代表教主与最高权威的碧玉令牌不知所踪,蛇无头不行。”
  徐廷封“哦”一声站起来。“师父,你等等,弟子有些东西给你看。”也不等钟大先生答话,匆匆走进去。
  钟大先生当然奇怪,也做梦都想不到徐廷封给他看的竟然就是白莲教最重要的信物“碧玉令”。
  “碧玉令”放在一个紫檀盒子内,钟大先生并不认识,目光一转,疑惑的望着徐廷封。
  “这就是白莲的碧玉令,一向由教主执掌,见令如见人!”徐廷封态度非常认真。
  种大先生虽然明白这个徒弟的性格,一时间仍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不老神仙临终将这块碧玉令交给弟的,是要弟子替他勿色一个适合的传人,以免白莲教数百年基业毁在他手上。”
  “原来如此──”种大先生笑笑。“廷封,这不是一件容易事,但你既然答应了不老神仙,便要做到。”
  “弟子明白。”徐廷封拿出那块碧玉令。“以弟子所知,这块碧玉令乃本朝太祖的师父彭和尚传下来,当日不老神仙似乎还有话说,可惜还未出口便已气绝。”
  种大先生沉吟道:“我看这块碧玉令也不会只是象征教主的权威这么简单,白莲教徒为此而蛰伏至今,其中可能还有些什么秘密,廷封,你受人所托,这块碧玉令非要万二分小心不可。”
  徐廷封小心翼翼将碧玉令放回紫檀盒子内。“弟子也明白消息若是泄漏,不难掀起一扬武林浩劫,白莲教的三尊五使现在说不定亦是在追寻这块碧玉令的下落。”一顿又道:“也许他们以为仍然在少林寺内。”
  钟大先生拈须微笑。“谅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向少林寺索取。”
  “武林中其实也并不怎样平静。”
  “平静就不是武林了。”
  “最近京城中也来了不少武林高手,今日接到的消息,南宫世家也有人来了。”
  “哦?”钟大先生一怔。
  “不知道木兰师妹会不会同来。”
  他说的木兰也就是钟大先生的独生女儿,钟大先生一听有些感触的叹了一口气。“南宫世家对她实在不错,可惜学儿早死,她这么年轻便守寡……”
  “这也许是天意……”徐廷封好象想起了什么,看着钟大先生,没有再说下去。
  忆兰的尖叫声也就在这时候传来,钟大先生徐廷封齐皆色变,不约而同,身形开展,穿窗扑出。
  窗户迎着他们的身形就像是纸扎的四分五裂,两人的身形简直离弦箭矢一棣。
  忆兰实在很害怕,一面尖叫一面狂奔,在她的后面,追着一个拥着大红披风,头戴鬼面具的人。
  那个鬼面具青面撩牙,狰狞而恐布,那个人一面追善忆兰一面边发出阵阵阴森恐布的笑声,即便是大人,突然看见一个这样子的怪物也难免吓一大跳、何况是小孩子。
  忆兰跑到那儿那个人便追到那儿,身形移动亦有如鬼魅般,轻飘飘的,着地无声。
  忆兰一口气由花园奔到回廊,回头一望,青面撩牙的鬼面具赫然就在眼前,不由又一声尖叫,急奔向前,一头正撞人一个人怀中。
  “忆兰别怕──”那个人正是徐廷封,随即将忆兰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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