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不相识

    “亲爱的，你在干嘛？我今天中午不值班，准备睡会儿觉！”
    艾林望着马路上来来去去的车辆，呆呆的打起盹儿来。
    “在干什么？”
    刁月突然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屁股坐了下来。
    艾林回过神来，又再次看了看手机。
    “奇怪，他今天怎么回事?”
    “在等谁的电话呢？”
    刁月凑近身来，茅塞顿开到道，
    “哦，原来是等你男朋友啊！”
    “是啊，都这么久了，他都没回我的消息，真是奇怪。”
    “哎呀，这有什么嘛，他可能在忙嘛！”
    “嗯，小月，你来了快一个星期了，可还习惯?”
    艾林放下手机，侧过身来关切地问道。
    “早习惯啦，我的适应能力可强啦！”
    “月儿，过来一下。”
    左善从刷吧走过来，把刁月一下拉走了。
    “什么事呀?”
    “过去就知道了！”
    艾林看在眼里，不禁想起了当初的自己。
    是时光老了？还是感情淡了?邹波已好久没这样拉过自己的手。
    她默默地注视着手机，过往的美好一幕幕浮现出来。
    艾林一条条翻阅着邹波曾经发给她的信息。
    “小妞儿，路上注意安全，一个人千万不要睡着了！”
    这是当时艾林去成都时，邹波的嘱咐。
    “艾，我想你了，你可别忘了想我。”
    这是在绵阳培训时，邹波发过来的，时间是临晨2点。
    “如果被坏人抓住时，第一时间千万不要反抗，乘他不注意时，踢他的重要部位，一定要一招制敌！”
    这是在佳客来刚开业时，邹波的担忧与提醒。
    艾林一边翻阅着，一边微笑着，她把手机小心翼翼地关上，捧在手心里，支颐凝眸起来。
    艾林自己都不清楚，这是第几百次的回味。她只知道，如果可以，她会把这些短信如博物馆里的珍藏那般，保存千年。
    而现在，这一切仿佛已经成为了一种奢侈。偶尔，邹波还会回过来，但大部分的时间，发出去的短信都如肉包子打狗般，有去无回了。
    艾林更不敢打电话，因为她害怕打扰到对方工作。
    艾林的心每一分每一秒都被在煎熬着，她很想找一个出口，给彼此一些空间，就此她决定今晚就跟邹波摊牌。
    可是，一直到晚上下班，都不见邹波的回复，这时的艾林有些慌了神。
    “姐，涮吧的味道还真不错！简直是一场饕餮盛宴呀！”
    刁月见艾林没有反应，便凑近身来，见她正紧握手机，劝道，
    “你男朋友还没有回你的短信吗，直接跟他打电话得了。”
    “好。”
    大家都走后，艾林无精打采地把马甲脱掉，拨通了邹波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艾林魂不守舍地跑了起来，一边祈祷着，
    “千万不要有事啊！”
    她一边继续打着电话，一边慌忙地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火车站，师傅，麻烦快点儿，谢谢！”
    艾林匆匆下了车，一路狂奔到二楼，慌乱中开门时，钥匙掉在了地上，她迅速躬身捡起来，又撞到了额头。
    她来不及顾及自己，直奔卧室而去，门被狠狠地撞到墙上，里面却空无一人！
    “到底发生什么事啦?”
    艾林失望地瘫坐在床上，手机打得快要停电。对方还是显示已关机状态。
    “是手机掉了吗？还是正在加班呢?”
    理智告诉艾林，要保持冷静，如果发生什么事，要第一时间报警。
    唯有等待，等待，再等待……
    一个小时过去了，四周已经没有了话语声，手机躺在一旁，艾林又再次按下拨号键，那按键的食指已开始疼痛。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艾林急得快要疯掉，她再也淡定不了，拿起钥匙就冲出了门外。
    她来到楼下，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她对着山上寺庙的方向虔诚祈祷起来，
    “菩萨保佑，千万不要出什么事！”
    艾林睁开眼，环视一周，除了路灯，已见不到其它微光，她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如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窜，却总找不到一个出口。
    她知道，这样做无济于事，但她别无它法。似乎只能如此，才能减轻丝毫那压在心里的千斤重力。
    在路上着总比坐以待毙好。
    此时，马路边上的洗车房已经褪去了白天的嘈杂，它突然安静地伫立在那里，倒显得有些阴森可怖。还好，一只狗吠声时而宣誓着它白天的无上荣耀。
    那长途汽车站的停车场里，已没有了车辆。一堆堆水窝在错落有致的小坑里，在路灯的照耀下折射出道道白光。
    艾林已经走出小区，来到了T字路口，左边是火车站，右边是工业园区，她选择了往左边拐去。
    艾林走过大约五百米后，来到一个横在马路中央的转盘旁。
    在她的旁边是长途汽车站的正大门，一把大锁竖挂在铁门上，绕了很多圈，看起来非常结实。
    车站的对面有些旅馆，网吧，餐馆。
    艾林抱着一丝希望，来到了二楼网吧，因为曾经空闲时，邹波带她来过几次。她来到后门粗鲁地掀开了帘子，一股刺鼻的烟味扑面瞬间而来。
    艾林迫切地逐一检查着每一个包房，十个包房里只有两个有人。而在大厅四十多个座位里，稀稀拉拉只能看到五六个人头。
    无独有偶，就是没有邹波。
    她弓着背，双手自然垂下，眼睑耷拉着，泪水大颗大颗滚落下来，钥匙在左手心漫无目地摇摆着。
    艾林慢慢地来到网吧前门，准备跨出大门的那一刻，她又缩回了脚。
    再次在网吧每个角落确认后，她才彻底死了心，她刚走出网吧门，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手趴在膝盖上的艾林，情绪已经到了崩溃边缘。
    “尊敬的乘客您好，火车已经进站，请拿好您的行李，并注意台阶！”
    艾林一听，瞬间精神大作，她迅速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下了楼，并快速跨过了横在马路中央的护栏。
    人群慢慢从火车站涌了出来，火车站灯火通明，要不是那满天黑夜中的繁星，真让人有种白天的错觉。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提着行李的，背着书包的，打着空手的。
    艾林在万千人群中却找不到那张熟悉的脸。
    “你到底去哪儿啦?”
    艾林看着人潮慢慢褪去，最后只留下了一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她走了上去，焦急地问道，
    “请问还有几班到站的火车呀?”
    “这是今天的最后一班了！”
    他敷衍地回了一句，头也没抬地走开了。
    “哦，谢谢啊！”
    艾林垂头丧气地站在原地，周围的一切是那么的陌生，她孤独无依，彷徨无措，困得眼泪都留不下来。
    大厅的灯已经关完了，只剩下应急灯。
    艾林看到马路边有公用电话，她跑了过去，拨通了邹波的电话。
    “嘟嘟嘟嘟……”
    突然，电话挂断了。她又重新拨了过去，此时的那头已经是关机状态。
    艾林无助地坐在台阶上，望着头上那举着火炬的女神像，欲哭无泪。
    唯有等，等……
    凌晨的空气冷冷的，艾林蜷缩在一起，用嘴巴呵着气揉搓着她那冰冷的双手。
    此时，连那路边唯一亮着的一盏灯，也变得雾蒙蒙起来。
    她打了打瞌睡，突然又站了起来，向旁边的公用电话奔去。
    “师傅，我再打个电话！”
    “打吧！”
    老板和蔼地笑了笑。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艾林不舍地放下电话，尴尬地笑了笑。
    “老板，不好意思啊！”
    艾林红着眼，差点儿哭出声来。
    “没事儿，姑娘，反正都没接通。坚强一点，你都打了十几个电话了，天快亮了，先回去吧！”
    “嗯！”
    艾林佝偻着背，像个饱经沧桑的老人，转身离开了。
    她昏昏欲睡，已经没有精力再哭泣流泪，颤抖地打开门后，她倒在床上睡着了。
    这一晚，成为了艾林二十年来，最难熬的一次晚。
    睡梦中的艾林别无它求，只希望邹波安然无恙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