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令

第47章


  韦千里大喜,决然道:“那么我不能白得你这宝马,看在这匹骏驹的份上,我饶你一死,算是交换。”
  曲士英这个气可就大了,纵然韦千里技艺高强,能够杀死铁掌屠夫薄一足。但曲士英心中明白,薄一足近些年来,不过是徒具虚名。
  第一点他身已残废,武功比当日逊色许多。第二薄一足脾气乖戾,纵然临阵对敌,往往不足自制,暴跳如雷。
  这种所为,已犯大忌。第三,薄一足自残废之后,功力本已大减,后来又不曾苦修复元,还纵情酒色,故此比起董元任来,固然差了一大截,便比起他曲士英,也望尘莫及。不过因薄一足昔年与董元任齐名,故此江湖上闻名胆落而已。
  有这几桩原故,曲士英虽知韦千里本领一定不弱,但也不一定能够强胜过他。这刻听了这种睨视之言,焉能不大生其气。
  当下冷笑一声,喝道:“狂妄的东西,先接我一招……”喝声中,运足白骨阴功,面上掠过一丝淡淡白气,登时变得十分骇人。掌出如风,但掌上风力却毫不劲烈。
  掌心尚离韦千里一尺之远,突然向外一登,力量发出,却仅仅是一阵阴风,吹将过去。
  韦千里对于他这一招,的确是太过于熟悉了,明知下一招便将怎样攻到。当下制敌机先,倏然一迈步,脚踏奇门方位,一掌斜砍出去。
  阴风一阵,又自透体而过,但韦千里却丝毫不觉。要知两人的武功俱是从一紫府奇书上学来。但一正一反,差别之大,如背道而驰。
  曲士英外号小阎罗,就是因为他心肠冷硬,兼且白骨阴功已练到家,出手便取人性命,故而得此外号。谁知今日碰上个韦千里,练有太乙气功,碰上他的白骨阴功,根本就不须理会。
  这一招出后,曲士英反而骇出一身冷汗,忙忙疾撤开去。
  第一点他的阴功掌力伤不了人家,已知不妙。第二点他下一招根本就出不了手,那么还用打下去么?
  韦千里并不乘势追击,却道:“我劝你乖乖把骏马奉上,然后逃命去罢。”
  曲士英大喝一声,双掌一错,使出九阴掌法中左穿心掌之式,右掌疾劈出来。跟着铁拳微沉,便待化为平沙落雁之式。
  哪知呼的一声,韦千里已从头上跳过去,风声飒然,一脚向他脑后踹到。
  曲士英大为凛骇,一面斜纵闪避,一面极快地想道:“这厮深谙我的掌法,居然能事先趋避开。真是咄咄怪事,前几天晚上碰上的那个昆仑派的,也明白我的招数道路……”
  韦千里扑回来,左手捏拳迎面捣去,左手并指如戟,快如电光石火般抢点胸前三大穴。
  这一招不知何名何称,却凌厉毒辣得异乎寻常。曲士英摸不准来路,赶紧飘身而退。他的身法何等神速,转眼间已换了三个方位。
  韦千里一招出后,便怔站在原地,心中惊喜交集。
  原来他方才的一招,右手点穴照着九阴掌法中攻取敌人的部位,因而悟出这一派点穴手法。
  右手的一拳,不过是个幌子,用意仅在掩护左手点穴。
  可是他武功之高,已非等闲,是以这一拳出去,恰好是掩护右手点穴的最佳位置和时间,迫得对方无法瞧清楚,不得不出全力闪避。
  他的反应何等灵敏,这刻已知这一招使得奥妙,不由得惊喜万分。
  早先他抢先一步,从对方头顶飞跃过去,突然心中一动,趁机会一脚踹出。曲土英果真向他所预定的地方离开,故此一回身,果已恰好扑到。
  在这瞬息之间,他又悟到自己大可不要墨守成规,限着自己用九阴掌法来对敌,于是试用一招,果然大大收效。
  他明白曲士英绝不能发觉自己仅识一套九阴掌法了。因为他光是用数日来苦思而得的点穴手法,夹杂以掌拳掩护,大概足可以把这个魔头蒙住,以为他真是出身于三危老樵金莫邪门下。
  小阎罗曲士英见他招数功力,俱是一时之选,不由得起了一点悔意。以他这一身武功,如能利用来除掉七步追魂董元任,该是多么高明的一步棋。不过目下正是骑虎之势,不能罢休。
  于是大吼一声,聚集全身功力,三度进扑,招数发处,使出“穷猿奔林”之式,双掌齐施。
  韦千里凝身不动,这时发觉此刻对方掌力隐隐含有刚猛之力,并非像开始时全属阴柔,等到敌人双掌已近,左硷冖沉,似乎要向这一方闪开似的。
  在曲士英而言,他这一招全部力量,都蕴藏在右手,只等招数用足,便完全偏重于右边进攻。恰好就是对方的左路。若果对方真个向那边闪避,必死无疑,是以心中大喜,奋力前击。
  哪知人影一闪,敌人似左实右,竟从自己左掌下面钻到身后。这一惊非同小可,幸得功力精纯,虽以全力击敌,仍然能发能收,猛可撤掌旋身。
  冷风袭至,只见敌人右手骄指疾点上盘五官大穴。左掌却横砍而至,势沉力猛,时间部位,莫不恰到好处。
  百忙中顾不得面子,突然侧身滚下地面,疾翻开去,沾了满身尘土。
  韦千里哈哈而笑,戟指道:“起来,拍干净衣服再打……”
  小阎罗曲士英极怒极羞之下,反而沉住气,凝立如山。
  韦千里见他不动,便开始进攻,或掌或指,全是两手齐发,神妙异常。
  曲士英已沉住气,一味以身法神速无比,专门问避,寻瑕蹈隙才攻出一招半式。
  这一来便成了缠战的局面。只因韦千里虽然武功出众,但要他用新创的招数,克此大敌,却万万不能。能够迫得对方守多攻少,已属武林奇迹。
  韦千里忖道:“我的弊病,在于招式不能连续变化,往往在一招之后,必须用上一些无用手脚,才能猛展下一招点穴手法。不过有他来试招,却是最好不过,打死了不用赔命,或算是做了件好事。”
  曲士英虽见他稍懈,唯恐是诈,依然用游斗方式。因此韦千里打得顺心遂意,忽又想道:“此人除掉,世人虽可以拍手称庆,但董香梅既已属他,岂不变成寡妇?”
  想起董香梅,登时心中软了,生像难以对他下毒手。他又想道:“董香梅如今不知在什么地方,一会儿必须问出来。”
  曲士英开始试图反攻,九阴掌法一招一式,陆续施展。
  忽见韦千里微一怔神,他这里哪会放过如此机会,一招“柳絮拥堤”,左手一晃,右手已疾击敌胸。
  韦千里仓惶一闪,右掌呼地扫来。
  曲士英心中大喜,卖个破绽,让敌掌击到胸前,方始一吸气,前胸突然收缩了大半尺,这时他左手已电急切下。
  这一招用得毒辣老练,纵然三危老樵金莫邪处此境地,再也缓不过来,非败不可。
  曲士英冷笑一声,突然加上一脚,从下盘电急踢到。韦千里不防他有此一着,脸色微变。
  说时迟,那时快,韦千里身形一纵,下半身飘飞起来。伸出去的手掌已被曲士英一掌砍个正着,却避开了他下面踢向下阴的一脚。
  曲士英这一掌,真有击石成粉的功力,别说是血肉的手臂,即使是钢铸的臂膀,也得砍一条印。
  哪知掌锋一触韦千里的手臂,却坚硬无双,比之钢铁似乎还要坚硬些。心中叫声不好时,对方手掌已印到胸口。
  小阎罗曲士英百般无奈,努力侧闪。在这电光石火般的刹那间,他忽然悟出自己如不是心肠太毒,也许还可以避过对方这一掌,但因他一掌砍下,犹嫌不足,底下尚加上一脚。迫得敌人非飞身避他这一脚不可,却因此掌势前进得更急,令他没有回避余地。
  他大吼一声,翻身仰跌地上,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韦千里站在他身前,朗声道:“我本无伤你之意,只要迫你认输便算数,哪知你自作自受,使我不得不发出掌式……嗯,现在你怎样了?我只用了三成真力而已,该不致于不治吧?”
  小阎罗曲士英奋力挣起身,盘膝坐在地上,并不理睬他的话,自管运功行气,赶快自疗伤势。他处置得宜的话,伤势可以马上痊愈一半以上,以他这个老江湖,明知对方不会再下手,便忙忙运功疗伤,不理对方。
  韦千里绕到他后面,伸手替他推揉背心,助他一臂之力。
  半个时辰之后,小阎罗曲士英吁口气,睁开眼睛。心中暗暗觉得安慰,敢情他疗伤得快,又加上韦千里替他推揉穴道,助他真气运行,是以居然痊愈了七成之多。
  韦千里回到他面前,问道:“数天前你可曾经过庐州?”
  小阎罗曲士英冷冷瞥他一眼,心中计算着许多诡谋,摇头表示没有。
  韦千里又问道:“现在董香梅在什么地方?”
  曲士英忽然又愤怒起来,登时推翻了刚刚的决定。原来他已决定忍气吞声,利用韦千里干掉七步追魂董元任再说。
  他冷酷地道:“你为什么要问我?难道你对她已有了感情?”
  韦千里哼一声,道:“你不能回答我吗?”
  曲士英忽然失声嗟讶,原来他已想起来一件事。
  几年前他曾奉了七步追魂董元任的命令,在杭州城内一处屋宇中,要杀死一个人。
  那个青年十分俊美,当时他觉得眼熟得很,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现在,他可想起来了,那个美少年魏景元正是和眼前这个韦千里长得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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