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令

第93章


  她话声微微一顿,接着道:“文奇你出去看看,若是使者,盘问来意之后即迅回报,不准胡乱动手。”
  谢文奇收起长剑,恭声应了,大踏步走出屋外。
  黑暗中但见十余丈外有个人影,谢文奇急步奔过去朗声,道:“是什么人?”
  那条人影忽然停住,对他的喝问默不作答。
  谢文奇立即感到不妙,右手握住肩上剑把,跃将上前。
  放目一瞥,黑暗中只见那人身量中等,一身劲装疾服,急切间看不清他的面貌。
  谢文奇冷笑一声,道:“尊驾胆敢夜闯本庄,怎的不敢报出姓名?”说时,大步迫上前去。
  那人脚下游移了一下,大有退走之意,但最后站住不动。
  谢文奇迫到近处,看清那人面孔,不禁为之一怔,然后仰天冷笑道:“原来是你!”
  那人缓缓道:“在下要求见贵派掌门人。”
  谢文奇冷冷一哼,倏然亮出长剑,锋利的剑身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光芒。
  那人倏然退了两步,沉声道:“我实在有要事必须面谒贵派掌门人,谢兄不可动手……”
  谢文奇抖手一剑疾刺过去,怒声道:“先吃我一剑,再带你去见掌门人。”
  他这一剑已尽出全力,剑势灵翔飞快,招数凶毒。那人疾退两步,举手搔搔头皮。
  谢文奇抱剑冷冷道:“你胆敢看不起我,今日非拼出高下之后,别想离开此地。”
  那人又举手搔搔头似是想不起如何应付这等局面。
  谢文奇话声甫落,忽然欲身进扑,手中长剑施展出华山独门剑法,猛攻力扑,凌厉异常。
  那人脚下急进,但已被剑光罩住,虽是退了丈许,仍然在对方长剑威力之内。因此再也不能袖手不动,只见他疾然劈出两掌,手法迅速奇奥,身形飘忽,教人看不出他的脚下方位。
  这人发了两掌,登时把谢文奇那股凌厉攻势阻遏住。
  谢文奇心中大感凛骇,但毫无一点退志,反而加急退扑,出手均是拼命的毒辣招数。
  那人突然又攻了两掌,把谢文奇的剑势化解开,自家跃退寻丈,道:“谢兄难道不想知道徐若花的下落吗?”
  谢文奇挺剑缓步迫近去,道:“我怎会不想知道,她在哪里?“
  那人道:“目下在一个山洞中。”
  谢文奇冷笑道:“这个我也可以告诉你,而且比你还要详细……”
  那人怔一下,道:“你也晓得她的下落?”
  谢文奇道:“当然啦,她日下应在华山之内,我说得对不对?”
  那人道:“谢兄误会我的意思了……”
  谢文奇咬牙道:“谁和你韦千里称兄道弟?看剑!”
  喝声中一剑刺去,此时相距甚近,谢文奇又是早有暗算之心,所以口中胡乱扯搭,好分对方心神。
  韦千里眼看形势危殆,尤其是对方剑上功力虽然有限,但剑法精奇奥妙,这一剑来势辛辣异常似慢实快,似柔实刚。
  迫不得已使出九阴掌法中降龙伏虎一式绝学,左手突然从剑光中探人去,五指疾打敌人腕臂脉穴,右手一掌迅快侧劈而来。
  这一招奇妙无比,谢文奇蓦地感到对方双手似是水银泻地,无孔不人,硬是要夺去自己长剑。心念来不及转动,凭着这一点直觉,全力护住长剑,急如电光石人撤回招数。
  韦千里右掌劈去,如人无人之境,毕直击向谢文奇助下要穴。
  原来九阴掌法奥妙如神,不但在拆招换式之际,精严辛辣,最厉害的还是把敌人心理变化包含在内。
  譬如他这一招“降龙伏虎”,一出手就使对方感到似是全力夺剑,因此急忙护剑,却反而露出肋下破绽,予敌人以可乘之机。
  韦千里本无伤他之念,他在徐若花口中已知谢文奇对她深怀爱念,因此今晚他这等形状对付自己,实在是人之常情。可是目下他招式一发,却无法及时自制,掌力到底,只听谢文奇惨哼一声,仆倒在数尺以内。
  韦千里这一惊非同小可,愣在当场不会动弹。忽觉微风飘然拂过,转口一瞥,只见谢文奇身边站着一个瘦削老人。
  韦千里大吃一惊,双掌运足太乙玄功,人随掌走,直向那瘦长老人击去。
  那瘦长老人动也不动,韦千里掌势才发,猛觉身侧一股潜力袭到,迅即煞住去势,随手一掌横扫出去。
  但见左侧刚刚现身偷袭的另一个老人跄踉退开,原来双方掌力一触,那老人抵挡不住,是以跌撞开去。
  韦千里一言不发,又扑向那个站在谢文奇身边的瘦长老人。
  那瘦长老人不敢硬攫其锋,迅快侧闪两步,横攻一掌,另外那个老人也旋扑上来,从背后出手夹攻。
  这两个老人出手时掌力凌厉之极,都发出尖锐刺耳的啸风之声,但韦千里似乎丝毫不怕他们功力深厚,每发一招,都用硬碰手法。
  转眼间韦千里已攻了四五招,把那两个老人追得急旋疾去。
  远处有人朗朗喝道:“是什么人在动手?”声音铿锵有力,分明是个内功深厚之士。
  但动手的三人恍如未闻,依然凶猛搏斗。
  喝声甫歇,一条人影急奔而至,身法迅快之极。韦千里偷眼一瞥,只见是个乞丐模样的人,怀中抱着一个朱红色的巨大葫芦。
  他从徐若花口中已经知悉白云山庄中来了些什么人物,因此一看便认出是名满江湖的醉乞纪淦。
  那纪淦脚步一停,略略打量之后,厉声大喝道:“原来是雾山双凶驾到,这位华山门人可是死在你们手下?”
  那两个老人正是名列九大恶人之内的雾山双凶冯八公和耿九公。冯八公冷哼一声,道:“若不是我们出手阻挡,这韦千里还要上去再补他一下哩……”
  醉乞纪淦闻言愣了一下,道:“他就是韦千里?怪不得力敌雾山双凶还绰有余裕……”
  耿九公气得怪啸一声,道:“小叫化,等会儿教你尝老夫手段
  只见这雾山双凶突然一齐出手猛攻,韦千里一招吞山饮海,双掌忽上忽下,把全身护得严密无比。雾山双凶倏地一齐分头跃开,微闻喘气之声。
  韦千里记挂谢文奇的伤势,舍下雾山双凶这两人,疾然向地上的谢文奇跃去,正要低头查看。
  谢文奇此时已稍稍恢复,猛然提聚真力,挺剑向上疾刺。那边醉乞纪淦也是面目变色,一张口一喷,十余点晶光快通掣电般向韦千里后背疾射。
  耿九公心中气愤难消,跃到醉乞纪淦身侧,相隔尚有四五尺远,便即举掌遥击。
  醉乞纪淦感到对方掌力劲力奇重,心头一凛,右手一挥,那个巨大的朱红葫芦疾扫出去,抵消对方这一记劈空掌力。
  韦千里一身武功非同小可,这时虽然前后受敌,只一举步,便横移数尺,避开了谢文奇一剑和醉乞纪涂口中喷出的酒弹。
  他一看那耿九公和醉乞纪涂已经交上手,念头一转,便疾向屋子那边奔去。
  屋中唰唰唰一连飞出几道人影,身法都迅快绝伦,韦千里身形猛顿,运足目力瞧去,只见其中一个背插长剑的美貌妇人,正是那剑术极高的龙女白菊霜,韦千里晓得她剑术极强,心中不觉微怯。
  转眼再看看别的人影,一个是手提一枝碗粗的白色禅杖的少林雪仗禅师,一个是中年汉子,手提一把长剑,乃是华山白云庄大弟子金宇。
  他正在瞧看之际,龙女白菊霜和雪杖禅师已一齐奔到他跟前。
  龙女白菊霜煞住脚步,冷笑道:“原来是韦千里你,那边是什么人?”
  韦千里忙道:“醉乞纪淦正与雾山双凶动手……”
  雪杖禅师朗朗诵声佛号,道:“幸会,幸会,韦施主夜闯本庄,不知是令师三危老樵老前辈的意思?抑是韦施主自家主张?”
  韦千里怔一怔,道:“金莫邪不是我的师父……”他只说了这么一句,金宇已接口喝道:“金老前辈肯认你做弟子才怪,嘿,嘿……”
  龙女白菊霜断然道:“禅师请去接应纪兄,这个欺师叛道之徒交给我打发……”
  雪杖禅师想起纪淦力敌雾山二凶,定然十分危殆,连忙提杖急奔而去。
  金宇关心谢文奇的安危,厉声道:“我那谢师弟怎样了?”
  韦千里呐呐道:“他……他已受伤倒地……”
  龙女白菊霜接口道:“是你下的毒手,对不对?“
  韦千里点点头,道:“不错,在下失手误伤谢兄,可是在下……”
  龙女白菊霜倏然撤出长剑,冷冷道:“废话少说,我可要出手了。”
  她的神态十分慎重,一望而知她不出手则已,这番出手,定然全力凌厉攻敌。
  韦千里心头一凛,不暇多想,连忙凝神凝气,运集功力。
  龙女白菊霜剑锋疾吐,一招“仙人指路”,刺戮敌人面门。这一剑去势忽快忽慢,功力深厚,令人凛骇。
  韦千里使出九阴掌法,身形一侧,左手五指箕张,急抓敌臂脉穴。
  龙女白菊霜也横移一步,玉腕一振,连发数剑,每一剑都只吐出一半,便即收回,因此吞吐如风,宛如化出五六把利剑一齐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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