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圭惑

前传:第一章 毁容


    星辰殿中。
    淡淡的兰香散发出幽幽的香味,穿着素衣亵裤的甘舜华睁开眼睛,引入眼帘的便是面容清秀的父后,他用手探了探甘舜华的额头,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便充满了泪水。
    “父后,我没事。”甘舜华握住父君放在他额上的手道。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在皇宫里公然行刺?”一道威严且中气十足的声音穿来,来人穿着黑金色绲边金丝常服,上面绣着九条盘缠在一起的金龙,皇冠上镶嵌着一颗东海明珠,四周还陪村着一些翠蓝花叶,用孔雀尾毛点翠着,显得*且华贵,略有些松弛的皮肤上有一双威严狠厉的眼睛,眼角的细微周围被脂粉覆盖了一些,却仍不掩苍老之色。
    “参见母皇——”躺在床上的甘舜华似乎想下床行礼,却被女皇阻止了。
    “你先躺下。”
    这时,有两位随女皇来到甘舜华床前。
    一位穿着粉红色织彩百花飞碟衣裙,月白青丝滚边,下摇与前襟上闪烁着黄玉盘成的桃花的华茂图案,看起来显得俏皮可爱,活泼动人。还有一位穿着浅紫色云锦妆花纱领窄袖常服,生着一双深邃似寒星的丹凤眼,鼻子高挺,轮廓分明,此时他桀骜飞扬的眉头却微微蹙起,前者是甘舜华同母异父的妹妹甘辛夷,后者是母皇最宠爱的诺君。也是凤后的亲弟弟。
    女皇正准备让甘舜华起来,突然耸了耸鼻子,皱眉道:“舜华,你也太不把我这个母皇放在眼里了,都说了宫中一律不能栽种兰花,你是把这个旨令当耳边风了吗?”
    “行了,你别训斥她了。”诺君用手捂住口鼻,拉住女皇,劝说着,“我没事。”
    “姐姐。”甘辛夷向她略施小礼,笑盈盈地上前,从宫人手中接过靠枕
    甘舜华有一丝尴尬,转头望着女皇笑道:“母皇,您看,姐姐前阵子去华东治水,您的这个旨令或许姐姐不知道呢?再说了,天气渐凉,姐姐又刚刚遇刺,这伤口…”
    “既然舜华没听到孤的话,孤就再说一遍,诺对兰花过敏,以后宫中不准再种兰花,听到了没有。”女皇淡扫峨眉,温柔地回望了诺君一眼。眼中满是心疼。
    这时太医进来为甘舜华把脉,随后查看了她的伤口,捋了捋胡须道:“太女这是被暗器所伤,以后恐怕会留下疤痕。”
    “什么?姐姐会留下疤痕,这么大的一条疤痕,”甘辛夷小脸一白,难以置信地喃喃道,随后带了几分期翼地抓住太医的袖子,哀求道:“真的没有别的方法了吗?这么长一道疤,姐姐这相当于是毁了容啊!”
    甘辛夷担忧地瞧着那疤痕,有些哽咽:“都是我不好,那刺客明明是冲我来的,我却拉姐姐挡了一下…”甘辛夷边说着就哭得更厉害了,还时不时用帕子擦着眼泪。
    “傻孩子,瞧你说的什么傻话,这不怪你,你害怕也是人之常情,再说了,舜华是你的姐姐,她能不护着你吗?”女皇露出慈祥的笑容安慰着甘辛夷,随后坐到甘舜华旁,拍了拍她的肩道:“就一条疤而已,你也不要伤心了,你又不是男子,干嘛要那么注重容貌呢?身为太女的你今后应该更加注重内在,想想以后怎么做一国之君。”
    从额头延伸到鼻子的一条伤疤掩去了她原本的清丽之色,显得十分可怕狰狞。她低着头应承着,忽略了女皇眼底的嫌恶。
    “你好好休息,母皇先走了。”女皇起身离开,挽着诺君的手臂漫步离开,而甘辛夷擦了擦眼泪,拉起了甘舜华的手道;“姐姐,明日我再来看你。”
    甘舜华温柔地笑着,安抚她:“别哭啦,你身子不好,这次遇刺的事又不是你的错。”
    甘辛夷点点头,止住了泪水,退出了星辰殿。
    凤后准备跟女皇一起走的,但看到诺君与女皇一道出去时,便堪堪止了步。眼中尽是零星寂寥。
    “父后,”甘舜华拉了拉出神的凤后,把他交给侍从,宽慰道:“华儿没事,父后不要担心了,先回去吧。”
    凤后复杂地看了甘舜华几眼,欲言又止,摇摇头,便离去了。
    “太女。”穿着女官服饰的李嬷嬷端着药进来,打断了甘舜华的思绪。
    她走到床边,将甘舜华轻轻扶起,喂她吃药。
    李嬷嬷是后宫一品女官,太女的乳母。人人都说太女与李嬷嬷最像母女呢。时间长了,流言蜚语多了,传到女皇的耳朵里,女皇大怒,将李嬷嬷打了几十大板,那时甘舜华还去御前闹过一次,却被母皇冷冽的眼神吓到,便再也没有太多的亲近过乳母。后来大了封了太女,在京都有了自己的府邸,到皇宫也只是去朝堂上议事,很少去后宫,也就很少见到乳母了。现在受伤住到她以前的宫殿,看到李嬷嬷,一股暖流油然而生,仿佛像看到了亲人般。
    李嬷嬷服侍甘舜华吃完药,用帕子擦了擦她的嘴角,凝视着她的伤口道:“太女,这么长一道伤口,以后这…”李嬷嬷一边说,眼角不由自主地流出来眼泪,情不自禁地揽住甘舜华,拍着她的背道:“我的好孩子,嬷嬷是看着你长大的,有些事情嬷嬷本不该说,但是嬷嬷从来都把你当亲生女儿对待的。”说到这里李嬷嬷打了自己一巴掌,苦笑道:“瞧瞧我这嘴,我这身份那配得上太女。”
    “嬷嬷,别…”甘舜华抓住了她的手,心中一动:“我也一直把李嬷嬷当母亲对待的,这不管关身份的事。”
    李嬷嬷眼含着泪花,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咬牙道:“孩子,你心思纯良,凤后性子也是个软弱的。你母皇这几年独宠诺君一人,他自视清高,不屑于争斗什么,也顾及着你父后的面子。可是这并不代表——你那位可人的妹妹她也是这样的。”
    “嬷嬷这话是什么意思?”甘舜华大惊,推开了李嬷嬷。
    “太女殿下还不明白吗?那位诺安王表面天真浪漫,纯洁无害,其实是阴险狡诈,狼子野心。”
    李嬷嬷这些话说完时,脸色是深沉的。甘舜华简直惊呆了,但是随后又坚定地摇着头:“不,这不可能,嬷嬷,您一定是误会妹妹了。”
    “太女殿下您真是糊涂啊!您不觉得这次遇刺的事有太多破绽吗?”嬷嬷深恶痛疾:“您说诺安王与世无争,那刺客为什么要来刺杀她呢?她为什么又要拿您挡刀呢?”
    “妹妹或许是急了,害怕,所以…。”甘舜华正欲辩解,却被李嬷嬷打断。
    “您错了,那是一场故意设计好的刺杀,为的就是毁了您的容貌,女皇天性喜爱那些貌美之人,您本来不得女皇欢喜,现在毁了容,等于是毁了您的前途啊!”李嬷嬷越说越激动,还不住地抹眼泪。
    “嬷嬷,我宁愿相信这只是一场意外,或许您是多虑了。”甘舜华叹了口气:“您忘了,五岁那年我染了天花,被送到宫外去住,所有人都以为我活不了了,那些奴才也任我听天由命,不仅把我的药停了,连吃的都不给我,是妹妹冒着被母皇责罚的危险来看我,还给我带了吃的,鼓励我活下去,你知道吗?没有她,我早就在那场疾病中死了,这辈子我都不会忘记妹妹对我的恩情,所以我是无论也不会相信的,你别说了…”甘舜华想到这里,泪流满面。
    “殿下,人心是会变的,特别是面对权利时”嬷嬷还想说什么,甘舜华突然感觉十分疲倦,摆摆手让她出去,李嬷嬷只有止住了话头,行礼后就退出去了,临走时还不忘说一句:“今日老奴言辞恐怕不当,但都是为了殿下好,望殿下保重。”
    这……甘舜华突然觉得自己的话是不是说重了。伸到一半的手又收了回来。
    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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