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觉睡了很长很长。
长到我自己都觉得这是个无尽的梦了。
那一刻发生的似乎都是梦境,否则我就算是死,也想不到有一天我会鼓起勇气拿枪去杀人。
我再次醒来,身边第一眼见到的人便是李助理,我努力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环绕病房一周,然后想开口,却发现自己嗓子嘶哑无比。
“我、”
话说了一个字便再也说不下去,李助理连忙把桌台上的水给我端了过来,我润了润喉咙后,问他:“他人呢?”
李助理自然知道我说的是谁,他说:“在英国。”
我觉得很可笑,“这生意不都签完了吗?怎么还在英国呢?”
李助理眉眼间闪过一丝尴尬之意,似乎在掩盖些什么东西,但那一刻我并没有特别留意他的面部表情。
李助理沉默,我嘲笑了一声后,继续攻击道:“生意签完了,人也救了,还真是一石二鸟,他不会妄想着我对他感恩戴德吧?你去告诉他,做梦!”
李助理叹口气,没有与我争论什么,而是说道:“小姐,您当天受惊过度导致昏迷不醒,先生吓坏了,把您从那荒山野岭……”
“停。”我用手势制止了李助理,面色有些发冷道:“我不想听这些,你不用拿这些来煽情,我不吃这一套,他若是早点来,我也不至于在那里那般模样了,哦,是我说错了,他也不用早点来,我和他那时候已经说好要散了,所以归根结底还是我犯贱,我脑残才选择跟他这种人渣有过那么久纠葛!”
“您必须听!”李助理目光有些强制,他捏住我的肩膀,忽略掉我骂他的话,而是一字一句道:“您必须要听,这件事情根本没有您想象的那么简单,是有预谋的!先生在英国……”
“啪嚓!”
我顺手打翻了桌台上的一个玻璃杯子,试图用它来制止李助理想要为苏御南辩解的话。
病房内果然沉寂下来,李助理看着我急赤白脸的模样,戴着眼镜的那张脸似乎有一丝怒气。
也知道我现在不稳定,不便再来刺激我。
病房。
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好像就扎根在这个地方了一般,隔一段时间总会有什么理由来这里一趟。
多半都是我身体的问题。
其实说实话,我的身体本身还真是挺健康的,无病无灾,每年的身体检查也都是不错的,可却一直因为外界原因,从来没有停过药。
这些药全是后天的调理不对而生出来的,打胎,烧伤,撞伤,桩桩件件,他都逃不了干系。
那个男人从一开始便是罪魁祸首,从虐待我,到束缚我,再到欺诈我,无所不用其极,我已经筋疲力劲,没工夫在与他玩这场风月游戏。
因为我知道,我和他再纠缠下去必定会落得两败俱伤。
所以,不管他是不是因为最后发了一点儿善心,来顺便救了我,还是真如李助理所说的那般特地来救我,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看着地上残破的碎片,我仿佛看到了自己早就被击碎的心,已经没有精力去修复,我能做的只是让它不要再碎了。
沉默了有半晌,我又问:“那些人都死绝了吗?”
李助理还在刚才被我吓晕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的模样,他看了我几眼,有些犹疑,似乎在说与不说之间权衡。
最终他开口:“林爷死绝了,不过他是警方一直在追拿的一名逃犯,作恶多端,况且那种情况下也算是正当防卫,所以不会有事,其他人在那天早就吓跑了,在此之后也都纷纷自首或是被捉拿归案。”
“他有罪吗?”
李助理皱眉:“嗯?”
我说:“他这是杀了人,难道没罪吗?我呢,我也没罪吗?”
李助理稍微有些严肃道:“我不都说了吗,这是正当防卫!您在生死关头,就算造成了不法人伤亡,也不需要负刑事责任!他救您于危难之间,您现在怎么像是盼着他判刑的样子?”
李助理字字句句像是在含沙射影我此时的行为如同一个白眼狼,这种称呼不管是他,或者是苏御南,也都不是第一次给我了。
我有些心虚,掀开被子便要下床。
李助理拦住我道:“小姐,您不能走,您……”
他话说到一半,便被我看了一眼,他欲言又止,我直接开始解身上的衣服,边解边说道:“我现在就要走,你知道吗,他说过,一切落幕后,他会带我走,但是我觉得我和他在一起,永远都落幕不了了,所以我要一个人走,你们不用再管我了!”
李助理被我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他连忙转过身去,却也死活不出病房,而是苦口婆心的劝我道:“小姐,我求您听我解释吧,您不要再固执了,先生他……”
他话都还没说完,我已经迅速换了一件普通的衣服,然后一把推开了李助理,直接跑出病房。
拿出手机,我却不知道该打给谁,可笑的是,这个城市,我活了这么久,似乎根本没有可以信任的人。
我盲目的走了很远很远,不知道走到了哪里了,才蹲在地上哭出了声。
而中央广场的大屏幕中则在播放着一则s市的特大喜讯,许多许多行人都纷纷驻足下来观看。
“s市有一家大公司跟英国先进的水务公司签约成功,未来的资产是可预计的,甚至可以带动整个s市的发展,让我们恭喜这家公司——”
我捂住耳朵,有些麻木的从地上站起来,不想再听到那几个字。
然后迅速逃离了中央广场。
我一个人这座城市转了很久,直到晚上了,这边的客流量仍旧十分之多,不知不觉的转到了别墅区,转到了苏宅,我远远的看着那永远灯火通明,我曾经生活过得地方,心里的酸楚却愈发之大。
扶着墙头,看着月色,泪眼已经朦胧。
“苏御南,我咒你一辈子不得安生!我的女儿啊!我的女儿她才三十啊,就这么被你毁了!!”正在想着什么,旁边却一阵呜咽声传来,我连忙闪到了一边。
我却看到了两个眼熟之人,一男一女,皆为五六十岁左右,他们站在苏宅的门前一边大声吼叫,一边哭哭啼啼,十分悲惨的模样。
“我这一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把女人嫁入苏家!就是那个男人和他的情妇联手杀死了我们的小晴啊——还有没有王法了,这个世界还有没有公道了?杀人凶手却能如此逍遥在法外,这还有没有一点公平可言??”
没有人回应他们,苏宅里边估计有几个胆小的仆人,默默哀叹着他们快走。
这段日子发生太多事了,谁都没工夫再管这些人,苏御南不归,我也不归,他们自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而门卫也不知去哪儿了。
昔日的苏宅,似乎再也回不去了。
我侧脸看着他们的凄凉,心中悲鸣。
他们是邓晴的父母,公司破产,女儿之死,不管他们从前做过什么事,但在此时此刻他们却是可怜无比的。
人人都恨苏御南,却也畏惧他。
我也是。
我那晚随意找了个酒店睡下,第二日便到了机场,我用我账户里仅剩的几百块钱买了张去滨城的机票,便准备上飞机。
我在酒店时,便一直在想,如果找个地方安居,我会选择哪里。
第一个冒出脑海的地方居然是滨城。
关于逃跑之地,我想了太多,那些去过的,或者是没有时间去的,都被排除了,最后发现,滨城竟然是我唯一一个有感情的地方。
我谁也没有告知,因为觉得不必要告知,虽然不知道苏御南为何一直在英国不回来,但是他从昨天到今天一直给我打了许多电话,我全部都挂断。
我最后给他发的一条短信是【我们不要再见了】。
他回我【我回来就娶你,别闹了】。
我的眼泪霎那间就掉了下来,手指颤抖的几次都打不了字,拼命咬了自己的指尖一口,命令自己镇定。
【回不去了】。
从前,我奢望期盼着他能够舍下身份来娶我,给我一个正当的名分,或是能够有朝一日好好对我。
但是我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他可以做到这一点了,我却不愿意了。
我和他中间隔了太多东西,永远都无法抹平,仿佛上天在给我们开一个玩笑似的,让一次一次的事件中看清了他的面孔,任他对我再好,我却也害怕他的冷血了。
我攥着手机,突然怕收到他的回信,怕自己心内会有一丝动摇,于是连忙把他从通讯录里拉黑。
我甚至对于把这支手机丢,或者是不丢之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理性的选择了后者。
已经不是那长不大,需要人保护的女孩子苏在安了。
这个手机功能不错,更不能因为感情原因而丢弃它,还要好好使用才是。
下定决心后,我便迈开了步子,手臂却在此时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握住。
我承认,我甚至在回头时,都有过一丝不可靠的幻想,但是在见到梁钧臣那张脸时,我反而落得轻松了起来,我们俩对视了几秒,相视一笑。
就像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般,谁都没有丝毫的尴尬情绪。
我看着他,发现他精神很好,穿了一身正装,我笑着问他:“怎么在这?”
他并没有放开我,而是握住我的手臂加紧了力度,他说:“这句话应该我问你,要走,怎么不打声招呼?你不是对我说过,让我有什么麻烦找你吗,那你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怎么不会来找我呢?”
我被他一连串的问题直接问住,张了张嘴,发现一时回答不上来。
他的目光里仍旧有不舍,坚硬,和丝丝看不透的情绪,直到我觉得自己的手臂被他抓疼了,才动了一下反抗。
他连忙放开,有些无措:“抱歉。”
我摇摇头,说:“不打紧,只是我必须要走。”
说罢,我顿了顿,继续道:“这话我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说起来都有些可笑了,但如果你有空,就来滨城找我玩,我们还是可以聚聚。”
话音刚落,我刚好抬头看到墙上的钟,已经到了点,我对他点了点头,便准备走,他在临行前把一张纸塞到我手中,快速而低沉的在我耳边说了一句:“看看这个。”
我问:“这是什么?”
梁钧臣说:“你看看就知道了,还有,在那里要好好的,如果他以后再骚扰你,就想想他曾经是怎么伤害你的。”
说罢,便把我往前一推,对我招了招手,示意让我过安检。
我看了眼手中的纸张,没有管是什么,而是先走到了安检处,终于上了飞机,心里感慨万千。
第二次去滨城的路上特别的顺畅,再没有任何人阻拦,那张纸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我总觉得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所以一直捏在手里,甚至捏出了水。
我在快下飞机时,打开了他给我的那张纸。
那纸已经被揉的稀巴烂,但还是依稀能看清里面那娟秀的字迹……而正中间赫然印着的是大大的两个字。
遗书。
我的手开始发抖,颤颤巍巍的读完了这张邓晴写的遗书。
“我邓晴,活了三十二年,如今落得如此落魄,孩子被算计的流掉,本人被下药,导致精神时而失常,继而被强迫的送往精神病医院关押,这全部都是丈夫的情妇所为!我爱他,可是我纵容不了他对我如此冷血无情!失望之极,只有一死,能缓解自己心中的苦闷,希望我下地狱后,他的那些女人能够永远活在罪孽中!”
短短几行字,字里行间却散发着怨气,瘆人无比。
狠狠的诅咒,我手差点没把那张遗书抓紧,掉了下去。
我不断的安抚自己,要冷静,要冷静,这都是苏御南造的孽,自私一点,我不该把它揽到自己身上。
但心中还是有隐隐的自责感,如果当初我……我在滨城一去不回了,是否现在邓晴会好好活着呢?如果苏御南没有推白景当替罪羊,会不会我现在就在牢狱里了?
这毕竟是一条人命,说起来,谁也不会云淡风轻。
……
我一到滨城,首先便来到了自己之前的那家花点,幸运的是还在正常经营,不过已经换了人手了。
就连我去到那里,那儿的人也只是问我需要什么,完全不知道我就是她的老板,我摆了摆手,通过问那儿人的电话联系到了小夏。
小夏对于我回到滨城的事情十分震惊,但还是表示了欢迎,当机立断的要跟我吃一餐饭。
她大学已经毕业了,现在在自己父亲的公司里实习,不论是打扮还是言语的谈吐,都比从前要成熟许多,却也不失机灵。
我和她相约在咖啡厅,她看到我时,还愣了三秒,然后轻笑一声,我问她怎么了。
她说:“姐啊,我最近喜欢上一个男孩子,可是我父亲不同意,你给我支支招……”
接着,她给我一一分享着她口中的那个男人,说实话我有些讶异,我以为自己会被她奚落一番,没想到她会跟我分享我走之后她在滨城的遭遇,我们就像许久未见的朋友,一切都没变,越聊越投机,一坐就是一个下午。
聊完男人,她问我为什么又回来。
我转了转咖啡杯,犹疑了一会儿说:“是不是滨城都拿我当笑话看?毕竟被男人明晃晃的逃婚,可能是极少见到的‘趣事’吧?”
小夏说话也够直接:“哪能呢!滨城每天这么多,谁还关注你,你太把自己看高了吧?”
她说完,我整个人一愣,随即和她一起笑了起来。
是啊,谁还把我当回事,当年的被逃婚,不过也是在当时被当作茶余饭后的消遣,过了一两年,谁还记得你?
一切生活都恢复了正常,我用‘楚新’这个名字继续开始生活轨道,有关于苏字的一切的一切,正式抹去。
而且我在冥冥中坚信,这次一定不会再故技重施,我和他从此分道扬镳。
偶尔会在杂志上看到他的风光,偶尔会被女店员说起他,偶尔也会看到s市的名媛和他再次传起了绯闻,不过我知道,他的一切,我都不会再干预。
他好像也是有这方面意识似的,在全国许多城市都有投资,唯独不来滨城。
我有时在新闻上看到他的脸,甚至觉得很不真实,恍若一场梦,说不清是噩梦还是美梦,只知让人醒来时,曾有一霎那的流连忘返,但清醒后却告知自己,该朝前看了。
而之后,不知是我的刻意忘却,不去翻这些杂志,还是我生活太过于充实,在网上和电视上苏御南的消息也渐渐变少……
直到销声匿迹。
所以小夏经常会带着我去出席一些高端宴会,好在我曾经也是在这些场合里摸爬滚打过得,所以便是一点都不怯场,还认识了许多新朋友,也不乏有优质的追求者。
一切都开朗起来,人生真正意义上步入了正轨,虽然来的有些晚,不过我每一天都对生活充满了感激。
因为,我觉得能好好地活在现在,一定是老天爷大发慈悲的给了我一条命。
…………
两年后。
我刚过二十六岁生日,花店扩张的那天,小夏同时带来了一条喜讯。
她握着我的手道:“楚新姐,我协助我爸的公司也要签成一个大单子了,完事后我们一起去好好度假放松一下,这些日子我可累坏了。”
我挑眉,问道:“什么大单子啊?”
小夏说:“和英国亨利水务公司的合作,那可是最有前景的公司,据说除了我们公司,那亨利公司在我们之前只选择了一家公司,现在有了我们夏家的加盟,肯定是如虎添翼!”
小夏年龄不大,倒是做什么事都有朝气。
而我收拾东西的手却顿住,问:“英国水务公司……?”
小夏玩弄着一支玫瑰花,说:“是啊是啊,据说英国那边的代理人明天就来我们滨城了,同来的还有和水务公司一起合作的国内的另一家公司,好像是s市的公司吧,也算是我们夏氏的前辈了,一起约在了一家高档私家会所见面,我爸说让我也跟着去,见识一下大场面。”
我心里一颤,插花的手差点划落,而小夏没察觉到我的脸色泛白,而是继续说道:“我听说这个公司的老总还是个大帅哥呢,黄金单身汉,诶,楚新姐,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啊?”
小夏冲我挑了两下眉,而我却连忙推脱:“不了吧,我又不懂什么谈生意,你去就行了。”
看我慌乱无比的模样,小夏哈哈大笑:“逗你的啦,看你慌的那样,诶,你干嘛这么慌啊——不会是真的想到对方是帅哥,害怕自己紧张然后脸红吧?”
小夏说一句话便向我走近一步,调侃的越来越神,我清了两下嗓子说:“你别想歪了,我店里有那么多事情要忙,你别烦我了,快去公司蹲点吧,否则你家里一个电话又要打到我手机上来了!”
我佯装生气的推搡着小夏,小夏一脸笑嘻嘻,此时,她手机正好响了。
她‘啊’的惊呼了一声,然后说:“是我助理发微信给我了,那公司的总裁今天就到我们滨城了——啊!我助理还偷拍到了照片,我看看!”
我心里一紧,正想说这样不好,她却先一步的点开微信,接着发出一阵唏嘘。
“帅是挺帅,怎么看上去这么眼熟?”
她对着照片左右琢磨,我有些心里不稳,想拿过她的手机看看,她却突然大叫,不可置信的望着我。
“我想起来了,是你的那个未婚夫!粱、粱什么来着?”
她这一番话让我愣在原地,我连忙侧头去看她微信上的那张照片,引入眼帘的居然是梁钧臣那张脸。
“哇,你这未婚夫当年抛弃你,今天是打算以这样的方式来娶你吗?还是想再度回到滨城与你相遇啊,不管怎么样,说起来都挺浪漫的……”
小夏的声音还在耳边喋喋不休,而我就像是血液凝滞,什么都听不进去。
不对啊,两年前和英国水务公司签约的人不是苏御南吗?
是苏氏啊。
那个星期,苏御南为了签约,甚至都顾不上来救我,让我受了巨大的委屈。
怎么是梁钧臣?
我突然觉得不对,立马捉住小夏的手,一脸认真而急切的问道:“你爸爸有没有告诉你,那家和英国水务公司签约的公司是s市的哪一所?”
小夏被我突如其来的质问吓到,不过思考了一分钟后道:“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好像是什么梁氏集团,我听我爸爸说啊,当时国内的好多大公司都想去英国签约,但就是入不了亨利公司的眼,最后才选定的梁氏集团——”
“你会不会记错了!怎么会是梁氏呢?怎么会呢?”
我心急如焚的抓着小夏的肩膀盘问,小夏哎呀了一声,像是不明白我为何会突然如此魔怔,然后道:“我没记错,这件事后梁氏集团的资产翻了好多倍呢,把同时段有竞争力的公司全压回了脚底……我还听说其中最强劲的一个对手的总裁因为什么原因入狱了……”
她的话还未说完,我便直接从花店了跑了出去,气喘吁吁的跑到一个无人的地方,然后打通了梁钧臣的电话。
这些年我一直没有联系他,因为他虽然帮助过我,但是和他接触也不免会想起一些不好的记忆。
所以我刻意回避,试图抹去。
那边很快接起,如从前般浑厚好听,却多了一丝沉稳。
“楚新?你……”
“梁钧臣,现在我问你什么问题,你必须一一回答我,不能有假!”
不等他说话,我直接打断了他,他在电话里愣了几秒,笑了一声道:“行,你问。”
我两手拿着电话,艰难的开口:“你当年是不是用了什么伎俩,和英国的水利公司签了约?”
此话问完后,梁钧臣那边许久没有回复我。
我再次喂了一声,以为他挂断,却不料他哼笑出一声,带了些许冷意道:“你这么久不跟我打电话,就是为了这事?”
我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吼了一声:“你就说是不是!”
又是半分钟冗长的沉默,他才道:“是。而且我今天已经到滨城了,本来准备给你一个惊喜,请你吃一餐饭,却没想到你先发现了,就告诉你好了。”
“可是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梁钧臣在在我还没说话之前便抢到了我的之前,他道:“商场如战场,苏御南和我结仇可深了,我抢他一个生意又何妨?你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过来对我兴师问罪吧?这一切难道不是公平竞争吗?亨利公司董事长最恨别人不准时,而签约那天苏御南根本就不在英国,他亨利公司怎么不气?”
我甚至没说话,就被他质问的哑口无言。
但是他这一番质问让我心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关键的东西,我迫切的问他:“什么意思?苏御南那天怎么不在英国?你不要隐瞒,你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我求你!算我求你好吗!!”
我几乎对着电话那边快哭出来了,有些东西似乎呼之欲出,但是却永远隔着一层什么。
两年前的记忆又如潮水般袭来,我认定了苏御南是重利轻情,所以便不给李助理一丝解释的机会。
我心里越来越慌,突然闪过了好多片段,包括那一句‘娶你’。
最后,我有些哀求的说:“告诉我吧,钧臣,我被绑架的那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
苏御南在接到苏在安的绑架电话时,已经在英国的人立马准备动身回来。
尽管身边的助理也好,秘书也好,都给他分析过利弊,劝他交给手下处理。
但他自己何尝不知道利弊呢?
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要李助理去买最快的回国机票,以及让他最快调取二十亿。
可是这不是笔小数目,即便是苏御南,也不大可能这么短时间内准备这么一大笔数目。
更何况他深知,自己的这笔钱里,不免有黑心的成分,甚至是脏钱。
他一早就对自己的本质特别清楚,他从来都不是个好人,甚至可以说是个大恶人。
冷血、残暴、无情、伪装,所有不好的词甚至都可以用在他身上,他曾想给她最好的,但他知道自己无能为力。
一开始犯下的错,之后再怎么洗,都洗不干净了。
她次次想逃走,他都在挣扎,放她走、不放她走,最终把自己陷入死地。
最终,果然是有因果报应,在他调出二十亿时,一直潜伏在暗处,调查他的警察便出动了。
看着陆舒那张脸,他其实早就有预谋。
陆舒那带有探究的眼神似乎能一眼将人看穿,也只有苏在安会傻傻的相信。
他没有顺利去救她,而是被带到了派出所,但也没有被关起来,而是在不停的周转中,获得了一次自由。
他立马去了那儿,救她。
……
一切都证据确凿,他这么多年的一些不干净的大生意都被翻了个底朝天,败就败在贸然动了那一笔大数目。
而梁钧臣,也说不定是林爷那帮人的同伙,为了算计他,而派人绑架了她。
一切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可他明明都猜到了,却还是因为她的安危,却选择赌一把。
然后,他赌输了。
牢狱之灾,便是不可避免之事。
——————
苏御南出狱那天,s市下了好大好大的雪,大到我一路跑到监狱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湿漉漉的狼狈。
我泪眼朦胧,跌跌撞撞的闯入了一个电话亭,想给小夏打个电话,告诉她我这几天不回来了。
可是拿起电话,却发现自己没有电话卡,这种原始的通话方式,自己也太久没有涉及。
我又黯然神伤的从电话亭离开,却在漫天的银装素裹中,看到了一抹黑。
我揉了揉眼睛,甚至觉得自己眼花了,脚步差点站不住,正要倒下去时,那抹黑及时扶住了我。
我看到了那张已经几年未见的脸,他沧桑了很多,胡子也没剃,脸却是一样的好看,眼眸柔情无比,发上落了些洁白的雪花,甚至和他肤色一样白皙,好看极了,一点儿也不像监狱出来的牢犯。
他抚去我发上的雪花,然后再指尖轻点溶解,低哑着嗓子,抱住我,在我耳边轻声道:“霜雪落满头,我们这算不算白首?”
我终于大声哭了出来。
完。
喜欢曾与你旧梦一场请大家收藏:()曾与你旧梦一场更新速度最快。
小说推荐
- 旧人旧梦旧时光
- 《旧人旧梦旧时光》作者:等待潇湘诗社【完结】主角雨寒初三的男生,在离中考还有100天的时候,决定追求自己暗恋的女生林陌影。雨寒先是写了纸条要到了林陌影的电话号码,接着请教问题和林陌影套近乎。雨寒为了爱情努力学习,林陌影坐雨寒的自行车一起去买书,雨寒的成绩进步很快,原本成绩不错的林陌影成绩下滑,林陌影
- 都市言情未知连载中
- 最新章:第73章
- 一场游戏一场梦
- 李以明自己都不知道在游戏中为什么他可以看透一切而等待他的是游戏王者的称号而爱情注意:本站提供《一场游戏一场梦》全集下载,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所有 作者:所写的《一场游戏一场梦》无弹窗免费全文阅读为转载作品,章节由网友发布
- 都市言情未知完本
- 最新章:第170章
- 你曾许诺,却乍然离场
- 别人遇到初恋,是在街角的咖啡店。四目相对,说一句“好久不见”苏霖遇到初恋,是在酒店的房间里。一言不合,就要她给生孩子 他说,苏医生,做我的情人可以得到很多,签字。他说,苏医生,你女儿的心脏适合我儿子,捐了 后来,苏霖不吃不喝拿着手术刀一刀刀割着自己的手腕。她说,萧院长,你现在有多绝望,那天我就有多绝
- 都市言情兰峭完本
- 最新章:第81章 她眼带笑意,走向你(大结局)
- 风景旧曾谙
- 原本祁小满只想做个明星助理,安稳的窝在苏景轩身边。但是谁知道—她怎么就遇到了反科学的穿越事件!肤白腿长又貌美的新生编剧杨萱,很好—老天爷既然给了她开挂的机会,那么此时不追男神,更!待!何!时!等等…谁来告诉她,那位总在杨萱身边虎视眈眈的大BOSS言毅泽,要怎么通关 作者:所写的《风景旧曾谙》无弹窗免
- 都市言情未知连载中
- 最新章:第40章
- 旧辞冰璃入旧影
- 本以为那段平淡的时光可以一直持续,可不曾想心璃石发作了,他为了她耗尽了灵力,等她醒来时,他已是南国的王爷 她以南国寒冰门的才女身份与他再次相遇 作者:小言舒所写的《旧辞冰璃入旧影》无弹窗免费全文阅读为转载作品,章节由网友发布
- 都市言情小言舒连载中
- 最新章:顾,蟋蟀!
- 清晨与吻,梦醒与你
- “你…是个什么东西“我是人“人”季云琛将小小的花苞插在她的左耳上。瞬时,小小的花苞在她发间慢慢生长,好像活了一般,花瓣层层叠叠的展开,规规整整的排列,每一片都是那么饱满,娇嫩,鲜红,尽情盛放,而散发出来的香气好似罂粟,让人控制不住的着迷“还敢说你是人”语言是一种暴力,能轻易伤透人心。但…语言也是一种
- 都市言情鸣畅连载中
- 最新章:第149章 全文完结。
- 我曾与你相遇
- 城市的边缘在散发着绚烂的红,空气里跳动着透明的色彩。彩色线条的格子笔记本,触动心 底的笔尖,记忆里若有若无的画面,闪现,黑屏,沸腾 青春这朵敏感的花,带着神秘,带着伤感,带着任性与单纯的气息,从一开始的胆怯,到肆 无忌惮的挥洒,再到意蕴深长的结局,谁也不知道它会结出什么样的果 未来的路就在眼前,谁也
- 都市言情未知连载中
- 最新章:第41章
- 我曾与你相遇
- 一场风中的旅行冒险。一个撩与反被撩的故事。江舟背负着一身罪恶,佛祖告诉她“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于是,她这条在江河里飘飘摇摇的小船,遇到了一个叫季岸的男人 苦海无涯,回头是你。我们每个人都是如此,负罪前行,向善而生。你知道吗 我曾与你相遇,在风里。妖女vs糙男一场互相较量,彼此救赎的故事 作者:橘红糕
- 都市言情橘红糕完本
- 最新章:第七十章:功德无量(结局)
- 一场爱恋一场醉
- 爱一个人,就像喝醉一场酒《一场爱恋一场醉》这个系列会有不同的结局,每一个结局是单独一部,并不是小说的上下集 因为生活中,每做一个选择,生活就会走向不同的方向。迷茫生活中,每个人是不是只有一个人生,那么就让故事人物有不同的选择,不同的人生 作者:桃十二所写的《一场爱恋一场醉》无弹窗免费全文阅读为转载作
- 都市言情桃十二完本
- 最新章:51 第五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