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与你旧梦一场

第一百零九章 大结局:霜雪落满头,我们这算不算白首?(下)


    我这一觉睡了很长很长。
    长到我自己都觉得这是个无尽的梦了。
    那一刻发生的似乎都是梦境,否则我就算是死,也想不到有一天我会鼓起勇气拿枪去杀人。
    我再次醒来,身边第一眼见到的人便是李助理,我努力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环绕病房一周,然后想开口,却发现自己嗓子嘶哑无比。
    “我、”
    话说了一个字便再也说不下去,李助理连忙把桌台上的水给我端了过来,我润了润喉咙后,问他:“他人呢?”
    李助理自然知道我说的是谁,他说:“在英国。”
    我觉得很可笑,“这生意不都签完了吗?怎么还在英国呢?”
    李助理眉眼间闪过一丝尴尬之意,似乎在掩盖些什么东西,但那一刻我并没有特别留意他的面部表情。
    李助理沉默,我嘲笑了一声后,继续攻击道:“生意签完了,人也救了,还真是一石二鸟,他不会妄想着我对他感恩戴德吧?你去告诉他,做梦!”
    李助理叹口气,没有与我争论什么,而是说道:“小姐,您当天受惊过度导致昏迷不醒,先生吓坏了,把您从那荒山野岭……”
    “停。”我用手势制止了李助理,面色有些发冷道:“我不想听这些,你不用拿这些来煽情,我不吃这一套,他若是早点来,我也不至于在那里那般模样了,哦,是我说错了,他也不用早点来,我和他那时候已经说好要散了,所以归根结底还是我犯贱,我脑残才选择跟他这种人渣有过那么久纠葛!”
    “您必须听!”李助理目光有些强制,他捏住我的肩膀,忽略掉我骂他的话,而是一字一句道:“您必须要听,这件事情根本没有您想象的那么简单,是有预谋的!先生在英国……”
    “啪嚓!”
    我顺手打翻了桌台上的一个玻璃杯子,试图用它来制止李助理想要为苏御南辩解的话。
    病房内果然沉寂下来,李助理看着我急赤白脸的模样,戴着眼镜的那张脸似乎有一丝怒气。
    也知道我现在不稳定,不便再来刺激我。
    病房。
    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好像就扎根在这个地方了一般,隔一段时间总会有什么理由来这里一趟。
    多半都是我身体的问题。
    其实说实话,我的身体本身还真是挺健康的,无病无灾,每年的身体检查也都是不错的,可却一直因为外界原因,从来没有停过药。
    这些药全是后天的调理不对而生出来的,打胎,烧伤,撞伤,桩桩件件,他都逃不了干系。
    那个男人从一开始便是罪魁祸首,从虐待我,到束缚我,再到欺诈我,无所不用其极,我已经筋疲力劲,没工夫在与他玩这场风月游戏。
    因为我知道,我和他再纠缠下去必定会落得两败俱伤。
    所以,不管他是不是因为最后发了一点儿善心,来顺便救了我,还是真如李助理所说的那般特地来救我,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看着地上残破的碎片,我仿佛看到了自己早就被击碎的心,已经没有精力去修复,我能做的只是让它不要再碎了。
    沉默了有半晌,我又问:“那些人都死绝了吗?”
    李助理还在刚才被我吓晕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的模样,他看了我几眼,有些犹疑,似乎在说与不说之间权衡。
    最终他开口:“林爷死绝了,不过他是警方一直在追拿的一名逃犯,作恶多端,况且那种情况下也算是正当防卫,所以不会有事,其他人在那天早就吓跑了,在此之后也都纷纷自首或是被捉拿归案。”
    “他有罪吗?”
    李助理皱眉:“嗯?”
    我说:“他这是杀了人,难道没罪吗?我呢,我也没罪吗?”
    李助理稍微有些严肃道:“我不都说了吗,这是正当防卫!您在生死关头,就算造成了不法人伤亡,也不需要负刑事责任!他救您于危难之间,您现在怎么像是盼着他判刑的样子?”
    李助理字字句句像是在含沙射影我此时的行为如同一个白眼狼,这种称呼不管是他,或者是苏御南,也都不是第一次给我了。
    我有些心虚,掀开被子便要下床。
    李助理拦住我道:“小姐,您不能走,您……”
    他话说到一半,便被我看了一眼,他欲言又止,我直接开始解身上的衣服,边解边说道:“我现在就要走,你知道吗,他说过,一切落幕后,他会带我走,但是我觉得我和他在一起,永远都落幕不了了,所以我要一个人走,你们不用再管我了!”
    李助理被我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他连忙转过身去,却也死活不出病房,而是苦口婆心的劝我道:“小姐,我求您听我解释吧,您不要再固执了,先生他……”
    他话都还没说完,我已经迅速换了一件普通的衣服,然后一把推开了李助理,直接跑出病房。
    拿出手机,我却不知道该打给谁,可笑的是,这个城市,我活了这么久,似乎根本没有可以信任的人。
    我盲目的走了很远很远,不知道走到了哪里了,才蹲在地上哭出了声。
    而中央广场的大屏幕中则在播放着一则s市的特大喜讯,许多许多行人都纷纷驻足下来观看。
    “s市有一家大公司跟英国先进的水务公司签约成功,未来的资产是可预计的,甚至可以带动整个s市的发展,让我们恭喜这家公司——”
    我捂住耳朵,有些麻木的从地上站起来,不想再听到那几个字。
    然后迅速逃离了中央广场。
    我一个人这座城市转了很久,直到晚上了,这边的客流量仍旧十分之多,不知不觉的转到了别墅区,转到了苏宅,我远远的看着那永远灯火通明,我曾经生活过得地方,心里的酸楚却愈发之大。
    扶着墙头,看着月色,泪眼已经朦胧。
    “苏御南,我咒你一辈子不得安生!我的女儿啊!我的女儿她才三十啊,就这么被你毁了!!”正在想着什么,旁边却一阵呜咽声传来,我连忙闪到了一边。
    我却看到了两个眼熟之人,一男一女,皆为五六十岁左右,他们站在苏宅的门前一边大声吼叫,一边哭哭啼啼,十分悲惨的模样。
    “我这一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把女人嫁入苏家!就是那个男人和他的情妇联手杀死了我们的小晴啊——还有没有王法了,这个世界还有没有公道了?杀人凶手却能如此逍遥在法外,这还有没有一点公平可言??”
    没有人回应他们,苏宅里边估计有几个胆小的仆人,默默哀叹着他们快走。
    这段日子发生太多事了,谁都没工夫再管这些人,苏御南不归,我也不归,他们自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而门卫也不知去哪儿了。
    昔日的苏宅,似乎再也回不去了。
    我侧脸看着他们的凄凉,心中悲鸣。
    他们是邓晴的父母,公司破产,女儿之死,不管他们从前做过什么事,但在此时此刻他们却是可怜无比的。
    人人都恨苏御南,却也畏惧他。
    我也是。
    我那晚随意找了个酒店睡下,第二日便到了机场,我用我账户里仅剩的几百块钱买了张去滨城的机票,便准备上飞机。
    我在酒店时,便一直在想,如果找个地方安居,我会选择哪里。
    第一个冒出脑海的地方居然是滨城。
    关于逃跑之地,我想了太多,那些去过的,或者是没有时间去的,都被排除了,最后发现,滨城竟然是我唯一一个有感情的地方。
    我谁也没有告知,因为觉得不必要告知,虽然不知道苏御南为何一直在英国不回来,但是他从昨天到今天一直给我打了许多电话,我全部都挂断。
    我最后给他发的一条短信是【我们不要再见了】。
    他回我【我回来就娶你,别闹了】。
    我的眼泪霎那间就掉了下来,手指颤抖的几次都打不了字,拼命咬了自己的指尖一口,命令自己镇定。
    【回不去了】。
    从前,我奢望期盼着他能够舍下身份来娶我,给我一个正当的名分,或是能够有朝一日好好对我。
    但是我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他可以做到这一点了,我却不愿意了。
    我和他中间隔了太多东西,永远都无法抹平,仿佛上天在给我们开一个玩笑似的,让一次一次的事件中看清了他的面孔,任他对我再好,我却也害怕他的冷血了。
    我攥着手机,突然怕收到他的回信,怕自己心内会有一丝动摇,于是连忙把他从通讯录里拉黑。
    我甚至对于把这支手机丢,或者是不丢之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理性的选择了后者。
    已经不是那长不大,需要人保护的女孩子苏在安了。
    这个手机功能不错,更不能因为感情原因而丢弃它,还要好好使用才是。
    下定决心后,我便迈开了步子,手臂却在此时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握住。
    我承认,我甚至在回头时,都有过一丝不可靠的幻想,但是在见到梁钧臣那张脸时,我反而落得轻松了起来,我们俩对视了几秒,相视一笑。
    就像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般,谁都没有丝毫的尴尬情绪。
    我看着他,发现他精神很好,穿了一身正装,我笑着问他:“怎么在这?”
    他并没有放开我,而是握住我的手臂加紧了力度,他说:“这句话应该我问你,要走,怎么不打声招呼?你不是对我说过,让我有什么麻烦找你吗,那你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怎么不会来找我呢?”
    我被他一连串的问题直接问住,张了张嘴,发现一时回答不上来。
    他的目光里仍旧有不舍,坚硬,和丝丝看不透的情绪,直到我觉得自己的手臂被他抓疼了,才动了一下反抗。
    他连忙放开,有些无措:“抱歉。”
    我摇摇头,说:“不打紧,只是我必须要走。”
    说罢,我顿了顿,继续道:“这话我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说起来都有些可笑了,但如果你有空,就来滨城找我玩,我们还是可以聚聚。”
    话音刚落,我刚好抬头看到墙上的钟,已经到了点,我对他点了点头,便准备走,他在临行前把一张纸塞到我手中,快速而低沉的在我耳边说了一句:“看看这个。”
    我问:“这是什么?”
    梁钧臣说:“你看看就知道了,还有,在那里要好好的,如果他以后再骚扰你,就想想他曾经是怎么伤害你的。”
    说罢,便把我往前一推,对我招了招手,示意让我过安检。
    我看了眼手中的纸张,没有管是什么,而是先走到了安检处,终于上了飞机,心里感慨万千。
    第二次去滨城的路上特别的顺畅,再没有任何人阻拦,那张纸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我总觉得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所以一直捏在手里,甚至捏出了水。
    我在快下飞机时,打开了他给我的那张纸。
    那纸已经被揉的稀巴烂,但还是依稀能看清里面那娟秀的字迹……而正中间赫然印着的是大大的两个字。
    遗书。
    我的手开始发抖,颤颤巍巍的读完了这张邓晴写的遗书。
    “我邓晴,活了三十二年,如今落得如此落魄,孩子被算计的流掉,本人被下药,导致精神时而失常,继而被强迫的送往精神病医院关押,这全部都是丈夫的情妇所为!我爱他,可是我纵容不了他对我如此冷血无情!失望之极,只有一死,能缓解自己心中的苦闷,希望我下地狱后,他的那些女人能够永远活在罪孽中!”
    短短几行字,字里行间却散发着怨气,瘆人无比。
    狠狠的诅咒,我手差点没把那张遗书抓紧,掉了下去。
    我不断的安抚自己,要冷静,要冷静,这都是苏御南造的孽,自私一点,我不该把它揽到自己身上。
    但心中还是有隐隐的自责感,如果当初我……我在滨城一去不回了,是否现在邓晴会好好活着呢?如果苏御南没有推白景当替罪羊,会不会我现在就在牢狱里了?
    这毕竟是一条人命,说起来,谁也不会云淡风轻。
    ……
    我一到滨城,首先便来到了自己之前的那家花点,幸运的是还在正常经营,不过已经换了人手了。
    就连我去到那里,那儿的人也只是问我需要什么,完全不知道我就是她的老板,我摆了摆手,通过问那儿人的电话联系到了小夏。
    小夏对于我回到滨城的事情十分震惊,但还是表示了欢迎,当机立断的要跟我吃一餐饭。
    她大学已经毕业了,现在在自己父亲的公司里实习,不论是打扮还是言语的谈吐,都比从前要成熟许多,却也不失机灵。
    我和她相约在咖啡厅,她看到我时,还愣了三秒,然后轻笑一声,我问她怎么了。
    她说:“姐啊,我最近喜欢上一个男孩子,可是我父亲不同意,你给我支支招……”
    接着,她给我一一分享着她口中的那个男人,说实话我有些讶异,我以为自己会被她奚落一番,没想到她会跟我分享我走之后她在滨城的遭遇,我们就像许久未见的朋友,一切都没变,越聊越投机,一坐就是一个下午。
    聊完男人,她问我为什么又回来。
    我转了转咖啡杯,犹疑了一会儿说:“是不是滨城都拿我当笑话看?毕竟被男人明晃晃的逃婚,可能是极少见到的‘趣事’吧?”
    小夏说话也够直接:“哪能呢!滨城每天这么多,谁还关注你,你太把自己看高了吧?”
    她说完,我整个人一愣,随即和她一起笑了起来。
    是啊,谁还把我当回事,当年的被逃婚,不过也是在当时被当作茶余饭后的消遣,过了一两年,谁还记得你?
    一切生活都恢复了正常,我用‘楚新’这个名字继续开始生活轨道,有关于苏字的一切的一切,正式抹去。
    而且我在冥冥中坚信,这次一定不会再故技重施,我和他从此分道扬镳。
    偶尔会在杂志上看到他的风光,偶尔会被女店员说起他,偶尔也会看到s市的名媛和他再次传起了绯闻,不过我知道,他的一切,我都不会再干预。
    他好像也是有这方面意识似的,在全国许多城市都有投资,唯独不来滨城。
    我有时在新闻上看到他的脸,甚至觉得很不真实,恍若一场梦,说不清是噩梦还是美梦,只知让人醒来时,曾有一霎那的流连忘返,但清醒后却告知自己,该朝前看了。
    而之后,不知是我的刻意忘却,不去翻这些杂志,还是我生活太过于充实,在网上和电视上苏御南的消息也渐渐变少……
    直到销声匿迹。
    所以小夏经常会带着我去出席一些高端宴会,好在我曾经也是在这些场合里摸爬滚打过得,所以便是一点都不怯场,还认识了许多新朋友,也不乏有优质的追求者。
    一切都开朗起来,人生真正意义上步入了正轨,虽然来的有些晚,不过我每一天都对生活充满了感激。
    因为,我觉得能好好地活在现在,一定是老天爷大发慈悲的给了我一条命。
    …………
    两年后。
    我刚过二十六岁生日,花店扩张的那天,小夏同时带来了一条喜讯。
    她握着我的手道:“楚新姐,我协助我爸的公司也要签成一个大单子了,完事后我们一起去好好度假放松一下,这些日子我可累坏了。”
    我挑眉,问道:“什么大单子啊?”
    小夏说:“和英国亨利水务公司的合作,那可是最有前景的公司,据说除了我们公司,那亨利公司在我们之前只选择了一家公司,现在有了我们夏家的加盟,肯定是如虎添翼!”
    小夏年龄不大,倒是做什么事都有朝气。
    而我收拾东西的手却顿住,问:“英国水务公司……?”
    小夏玩弄着一支玫瑰花,说:“是啊是啊,据说英国那边的代理人明天就来我们滨城了,同来的还有和水务公司一起合作的国内的另一家公司,好像是s市的公司吧,也算是我们夏氏的前辈了,一起约在了一家高档私家会所见面,我爸说让我也跟着去,见识一下大场面。”
    我心里一颤,插花的手差点划落,而小夏没察觉到我的脸色泛白,而是继续说道:“我听说这个公司的老总还是个大帅哥呢,黄金单身汉,诶,楚新姐,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啊?”
    小夏冲我挑了两下眉,而我却连忙推脱:“不了吧,我又不懂什么谈生意,你去就行了。”
    看我慌乱无比的模样,小夏哈哈大笑:“逗你的啦,看你慌的那样,诶,你干嘛这么慌啊——不会是真的想到对方是帅哥,害怕自己紧张然后脸红吧?”
    小夏说一句话便向我走近一步,调侃的越来越神,我清了两下嗓子说:“你别想歪了,我店里有那么多事情要忙,你别烦我了,快去公司蹲点吧,否则你家里一个电话又要打到我手机上来了!”
    我佯装生气的推搡着小夏,小夏一脸笑嘻嘻,此时,她手机正好响了。
    她‘啊’的惊呼了一声,然后说:“是我助理发微信给我了,那公司的总裁今天就到我们滨城了——啊!我助理还偷拍到了照片,我看看!”
    我心里一紧,正想说这样不好,她却先一步的点开微信,接着发出一阵唏嘘。
    “帅是挺帅,怎么看上去这么眼熟?”
    她对着照片左右琢磨,我有些心里不稳,想拿过她的手机看看,她却突然大叫,不可置信的望着我。
    “我想起来了,是你的那个未婚夫!粱、粱什么来着?”
    她这一番话让我愣在原地,我连忙侧头去看她微信上的那张照片,引入眼帘的居然是梁钧臣那张脸。
    “哇,你这未婚夫当年抛弃你,今天是打算以这样的方式来娶你吗?还是想再度回到滨城与你相遇啊,不管怎么样,说起来都挺浪漫的……”
    小夏的声音还在耳边喋喋不休,而我就像是血液凝滞,什么都听不进去。
    不对啊,两年前和英国水务公司签约的人不是苏御南吗?
    是苏氏啊。
    那个星期,苏御南为了签约,甚至都顾不上来救我,让我受了巨大的委屈。
    怎么是梁钧臣?
    我突然觉得不对,立马捉住小夏的手,一脸认真而急切的问道:“你爸爸有没有告诉你,那家和英国水务公司签约的公司是s市的哪一所?”
    小夏被我突如其来的质问吓到,不过思考了一分钟后道:“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好像是什么梁氏集团,我听我爸爸说啊,当时国内的好多大公司都想去英国签约,但就是入不了亨利公司的眼,最后才选定的梁氏集团——”
    “你会不会记错了!怎么会是梁氏呢?怎么会呢?”
    我心急如焚的抓着小夏的肩膀盘问,小夏哎呀了一声,像是不明白我为何会突然如此魔怔,然后道:“我没记错,这件事后梁氏集团的资产翻了好多倍呢,把同时段有竞争力的公司全压回了脚底……我还听说其中最强劲的一个对手的总裁因为什么原因入狱了……”
    她的话还未说完,我便直接从花店了跑了出去,气喘吁吁的跑到一个无人的地方,然后打通了梁钧臣的电话。
    这些年我一直没有联系他,因为他虽然帮助过我,但是和他接触也不免会想起一些不好的记忆。
    所以我刻意回避,试图抹去。
    那边很快接起,如从前般浑厚好听,却多了一丝沉稳。
    “楚新?你……”
    “梁钧臣,现在我问你什么问题,你必须一一回答我,不能有假!”
    不等他说话,我直接打断了他,他在电话里愣了几秒,笑了一声道:“行,你问。”
    我两手拿着电话,艰难的开口:“你当年是不是用了什么伎俩,和英国的水利公司签了约?”
    此话问完后,梁钧臣那边许久没有回复我。
    我再次喂了一声,以为他挂断,却不料他哼笑出一声,带了些许冷意道:“你这么久不跟我打电话,就是为了这事?”
    我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吼了一声:“你就说是不是!”
    又是半分钟冗长的沉默,他才道:“是。而且我今天已经到滨城了,本来准备给你一个惊喜,请你吃一餐饭,却没想到你先发现了,就告诉你好了。”
    “可是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梁钧臣在在我还没说话之前便抢到了我的之前,他道:“商场如战场,苏御南和我结仇可深了,我抢他一个生意又何妨?你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过来对我兴师问罪吧?这一切难道不是公平竞争吗?亨利公司董事长最恨别人不准时,而签约那天苏御南根本就不在英国,他亨利公司怎么不气?”
    我甚至没说话,就被他质问的哑口无言。
    但是他这一番质问让我心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关键的东西,我迫切的问他:“什么意思?苏御南那天怎么不在英国?你不要隐瞒,你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我求你!算我求你好吗!!”
    我几乎对着电话那边快哭出来了,有些东西似乎呼之欲出,但是却永远隔着一层什么。
    两年前的记忆又如潮水般袭来,我认定了苏御南是重利轻情,所以便不给李助理一丝解释的机会。
    我心里越来越慌,突然闪过了好多片段,包括那一句‘娶你’。
    最后,我有些哀求的说:“告诉我吧,钧臣,我被绑架的那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
    苏御南在接到苏在安的绑架电话时,已经在英国的人立马准备动身回来。
    尽管身边的助理也好,秘书也好,都给他分析过利弊,劝他交给手下处理。
    但他自己何尝不知道利弊呢?
    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要李助理去买最快的回国机票,以及让他最快调取二十亿。
    可是这不是笔小数目,即便是苏御南,也不大可能这么短时间内准备这么一大笔数目。
    更何况他深知,自己的这笔钱里,不免有黑心的成分,甚至是脏钱。
    他一早就对自己的本质特别清楚,他从来都不是个好人,甚至可以说是个大恶人。
    冷血、残暴、无情、伪装,所有不好的词甚至都可以用在他身上,他曾想给她最好的,但他知道自己无能为力。
    一开始犯下的错,之后再怎么洗,都洗不干净了。
    她次次想逃走,他都在挣扎,放她走、不放她走,最终把自己陷入死地。
    最终,果然是有因果报应,在他调出二十亿时,一直潜伏在暗处,调查他的警察便出动了。
    看着陆舒那张脸,他其实早就有预谋。
    陆舒那带有探究的眼神似乎能一眼将人看穿,也只有苏在安会傻傻的相信。
    他没有顺利去救她,而是被带到了派出所,但也没有被关起来,而是在不停的周转中,获得了一次自由。
    他立马去了那儿,救她。
    ……
    一切都证据确凿,他这么多年的一些不干净的大生意都被翻了个底朝天,败就败在贸然动了那一笔大数目。
    而梁钧臣,也说不定是林爷那帮人的同伙,为了算计他,而派人绑架了她。
    一切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可他明明都猜到了,却还是因为她的安危,却选择赌一把。
    然后,他赌输了。
    牢狱之灾,便是不可避免之事。
    ——————
    苏御南出狱那天,s市下了好大好大的雪,大到我一路跑到监狱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湿漉漉的狼狈。
    我泪眼朦胧,跌跌撞撞的闯入了一个电话亭,想给小夏打个电话,告诉她我这几天不回来了。
    可是拿起电话,却发现自己没有电话卡,这种原始的通话方式,自己也太久没有涉及。
    我又黯然神伤的从电话亭离开,却在漫天的银装素裹中,看到了一抹黑。
    我揉了揉眼睛,甚至觉得自己眼花了,脚步差点站不住,正要倒下去时,那抹黑及时扶住了我。
    我看到了那张已经几年未见的脸,他沧桑了很多,胡子也没剃,脸却是一样的好看,眼眸柔情无比,发上落了些洁白的雪花,甚至和他肤色一样白皙,好看极了,一点儿也不像监狱出来的牢犯。
    他抚去我发上的雪花,然后再指尖轻点溶解,低哑着嗓子,抱住我,在我耳边轻声道:“霜雪落满头,我们这算不算白首?”
    我终于大声哭了出来。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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