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7教室

第8章


但很快我的注意力就转移到了教室的中间:几张桌椅并不在它们应该在的地方,一张桌子翻倒在地上,桌面已经被摔坏了。 
我的脚不听使唤地向那里移动着,很快我就看见,在那张摔坏的桌子旁边,俯卧着一个身穿红色衣裙的女生。她的马尾辫软软地耷拉在肩膀上,双手张开平摊在地上。破烂桌子挡住了她的面孔。我屏住呼吸,慢慢地走上前去,突然发现一片刺目的红色环绕在她的头颅旁——熟悉的血腥气息再次冲进了我的鼻腔。我顾不得什么,冲上去拖开地上的桌子,然后慢慢地将眼睛转向她的脸…… 
那是一张苍白的面孔,却已经被鲜血沾染得十分诡异。在她的额头上有一道深深的伤口,周围的血液已经开始凝固了。我下意识地吐出一口长气——还好,她是和糖豆住在一个寝室里的雷铃。顺手擦掉脸上的汗水,我刚有点庆幸,却马上意识到事情不大妙:她受伤有多长时间了?为什么会在这里受伤?给我发短信的人究竟是不是她?我俯身下去,准备去探一探她的脉搏,看看她伤得有多严重。 
就在这时,雷铃的手指抽动了一下。她微微张开一丝缝隙的眼帘之间只能看到布满血丝的白色,喉咙里飘出奇异而尖锐的声音:“我……郑拓……陈雯雯……你们都……” 
 
 
午夜 
继路小佳之后,郑拓的死并没有带来太大的波澜。也难怪,财大气粗的路爸爸已经把整个学校闹得天翻地覆,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死一个和死两个没有太大的区别。绝口不提这件事在学校里几乎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这使我对郑拓与陈雯雯之间关系的调查进行得十分艰难。 
果蝇像以前那样近似销声匿迹,没有电话打来,也不知道她在做些什么。虽然原来的流言随着车祸事件自然而然地烟消云散,但我们俩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因此更进一步。而且,我对这个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所谓水到渠成,我信奉的是自然主义哲学。四门免修使我下半个学期的生活变得十分惬意,空闲的大部分时间被我用在了图书馆与武术馆里,偶尔我也会去教室里坐坐,带着恶意的微笑观察着周围的人们。 
当然,数据统计这一门我仍旧正儿八经地坐在前面几排,笑眯眯地听我自己的CD,偶尔向王二鬼送去一个挑衅的眼神。二鬼自从挨了路爸爸那几个大巴掌之后似乎气焰有所收敛,从不与我的目光直接接触,下课时关门的声音也变得有气无力。407教室在人声鼎沸的时候同其他教室一样毫无异状,但我有时仍然会感觉到突如其来的阴冷与压力。 
回到学校已经一周了,期中考试即将开始,学生们开始了突击式的用功。我每天混在上自习的队伍中东游西逛,倒也过得颇有乐趣。这天下午,我正坐在图书馆里翻阅着一本《犯罪心理学》,裤兜里的手机忽然嗡嗡地闹了起来。我正被书的内容吸引,没看来信人是谁便顺手按下了阅读键。 
“郑拓也许只是开始。” 
我的背上“唰”地冒出了一片冷汗,仿佛有一双冰冷的眼睛正在无人涉足的角落里直盯着我。左右望望,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发生。我又仔细看了看发信者,是一个我并不认识的号码。我慌忙合上书,跑到图书馆外面拨通了电话:“嘟~~~~嘟~~~~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我又连拨了两次,都是同样的结果。很显然,对方并不希望与我通话。我飞快地发了条短信回去:“为什么这么说?你想做什么?” 
“午夜407见。” 
这之后,无论我发短信还是拨电话,回音都再也没出现过。我捏着手机呆呆地站在楼前,一阵刺骨的寒冷从尾椎一直上升到脑门。 
在网上查询的结果是手机号码属于本市廉通,再多的线索就找不到了。我抱着脑袋坐在自己的床上,死盯着闪烁的显示器:丢你老母!是不是他*的谁在恶作剧耍我啊,妈的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我宁可每天半夜坐在学校后山的坟头上听Current 93,也不愿意再在晚上到那个阴森的教室里去,因为,那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可是如果这个人会提供给我线索呢?如果这个人能解开我心底的谜呢?我已经在407里向陈雯雯同学发过誓了,一定要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如果她真的在天有灵的话也应该不会对我做什么的……何况大丈夫出言必行,我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我在武术馆里狂练到关门时间才悻悻地离开。沙袋和脚靶成了我的发泄对象,我拼命地踢打着,想把无名的怒火都发泄到什么身上去。如果说这是一场战争,那么我就是在和看不见摸不着的敌人作战,完全处于被动的局面,这未免太令人沮丧了。坐在武术馆门口喝光了一大瓶水,我抹抹嘴,下了决心。 
差一刻午夜十二点。伴随着Metallica铿锵有力的乐曲,我爬上了主楼的4楼。昏暗狭长的走廊里几盏昏黄的灯泡有气无力地闪烁着,使人觉得影子可能随时会从脚下爬起来,掐住自己的脖子。我没有告诉果蝇这件事:她的精神康复做了没多久,如果再吓出什么事来,我可对不起她的父母。 
是不是对得起人家的父母干你屁事……我暗骂着自己,向407走去。咆哮的鼓点在耳朵里回荡,我听不见外界的任何声音,这也是我给自己壮胆的一个方法。但是我很快发现自己错了:我感觉到有什么正若即若离地跟在我的背后,使我的脊梁一阵阵地发紧。 
我插在裤兜里的手沁满了汗水,脚步也开始变得虚浮了。我努力平定着自己的心情,遏制着想要回头看一眼的可怕欲望,咬着牙一步步地向目的地走去。脊背上的肌肉开始不停地收缩,跳动,肩胛骨被牵得隐隐作痛。似乎没有尽头的走廊在我的眼前不停地晃动着,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牙根可能已经渗出了血丝,我的心脏疯狂地搏动着,拼命告诫自己:坚持住,不要崩溃,不要崩溃…… 
突然间,本来一片黑暗的407教室“刷”地亮了起来,将*近它的一片走廊照得透亮。我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我已经走到了407的门旁。我毫不犹豫地做了个深呼吸,然后侧身猛地把门撞开闯了进去。“哐当”一声巨响之后,我站在门口怔住了:屋子里并没有人! 
我扯下耳机,惊恐地向教室四周看去。是的,一个人也没有,我只能听见自己沉重的呼吸在耳边回荡。心脏“嘭嘭”地跳动着,敲击心房的声音震耳欲聋。干你娘!我在心里狂吼着,仓皇地搜索着任何一个会动的东西,却徒劳无功。但很快我的注意力就转移到了教室的中间:几张桌椅并不在它们应该在的地方,一张桌子翻倒在地上,桌面已经被摔坏了。 
我的脚不听使唤地向那里移动着,很快我就看见,在那张摔坏的桌子旁边,俯卧着一个身穿红色衣裙的女生。她的马尾辫软软地耷拉在肩膀上,双手张开平摊在地上。破烂桌子挡住了她的面孔。我屏住呼吸,慢慢地走上前去,突然发现一片刺目的红色环绕在她的头颅旁——熟悉的血腥气息再次冲进了我的鼻腔。我顾不得什么,冲上去拖开地上的桌子,然后慢慢地将眼睛转向她的脸…… 
那是一张苍白的面孔,却已经被鲜血沾染得十分诡异。在她的额头上有一道深深的伤口,周围的血液已经开始凝固了。我下意识地吐出一口长气——还好,她是和糖豆住在一个寝室里的雷铃。顺手擦掉脸上的汗水,我刚有点庆幸,却马上意识到事情不大妙:她受伤有多长时间了?为什么会在这里受伤?给我发短信的人究竟是不是她?我俯身下去,准备去探一探她的脉搏,看看她伤得有多严重。 
就在这时,雷铃的手指抽动了一下。她微微张开一丝缝隙的眼帘之间只能看到布满血丝的白色,喉咙里飘出奇异而尖锐的声音:“我……郑拓……陈雯雯……你们都……” 
 
旧恨 
雷铃的声音让我的发根“嗖”地一下集体立正了,伸向她手腕的手在途中变了个方向,一把掐住她的人中,用力拧了下去。她嘶哑地叫了一声,左手抓住了我的手背,长长的指甲深深地插入肉里。我忍着疼继续使力,她的眼睛终于完全睁开了。雷铃迷迷糊糊地看着我,梦呓似地说道:“阿K……放手……帮帮我……我的头很疼……” 
我慢慢地松开了手,雷铃的手也从我的手背上无力地垂落下来,眼睛又闭上了。我抓住她的胳膊,用力将她的身体从地上拖起来。也就在此时,教室里突然再度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我突然间感到自己十分的孤立无援,简直像个正在与风车对战的骑士似的。这座巨大的髀ハ褚恢患唇训墓质蓿媸笨赡芙彝淌伞?
雷铃的呼吸十分微弱,似乎随时都有停止的可能。我再也顾不得什么,摸黑将她拖出407,哈下腰双臂用力将她抱了起来。下楼的路似乎比上楼时还要漫长,晚上长时间训练带来的体能消耗使我感到格外的疲惫,衬衫已经完全湿透了,汗水顺着发梢滴滴答答地淌下来。我跌跌撞撞地抱着雷铃好不容易来到了一楼的大厅,却发现楼的正门已经关得严严实实。 
“我日!”我不顾一切地大声嚎叫着,飞起一脚向楼门踹去。老旧的大门发出一声巨响,却没有开启的迹象,我连踹了好几脚的结果都是徒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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