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7教室

第14章


我关掉CD机,慢慢地向楼里走去。我能感觉到周围仍然存在着一些并不可知的事物,但我的心情就像一块坚冰,光洁而沉重,原本足以让我惊慌失措的一切都无法使我产生任何情绪。我忽然觉得这栋楼并不可怕,而是充满了温暖与亲切。 
我推开407的门,教室里面一切如常,也一如往常地阴冷。走到陈雯雯留下字迹的那张桌子前坐下,我抚摩着桌子上深深的刻痕,轻轻地念着:“从生向死易,由死往生难。向死而生,我所欲也;因生而死,我所痛也。” 
屋子里的氛围骤然间有了变化。温和的空气在我身边流动着,掠过我的脸颊,滑过我的皮肤,像丝绸似的轻柔,像锦缎般的温软。我能依稀听见一支温婉动人的夜曲在耳膜里奏响,那不是错觉,那是实实在在的体验,就像……就像陈雯雯曾经写出的那些文字,她在依然纯真可爱的时候用心写出的那些文字。我的眼睛忽然有潮湿的感觉,说不清为什么,只是感动而已。我随手推开身边的窗子,下面就是那座她曾经血溅五步的花坛。我感受着清凉的夜风,看着黑暗而广阔的校园:究竟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让一个娇小的女孩跨出致命的一步,结束自己如歌的花季? 
一阵轻微而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我的沉思。我俯伏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地听着:从脚步声与呼吸声来看,应该不只一个人。也许是哪个学生把什么东西忘在了自习室里赶回来拿罢…… 
脚步声到达407门前的时候,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依稀可辨的两个人影悄没声儿地摸了进来。我趴在桌子上,压住自己的呼吸: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许北杰和果蝇。 
第四章 迷离 
狭路 
我把数据统计可能更换教室的事情告诉宿舍里的人时,他们每个人都带着一百二十个不相信的眼光看着我。也难怪,空口无凭,总要等事实发生了才能证明我所说的是实话。经过几天休养,我的大腿好了许多,不必以一副参加残疾人运动会的气势走路了。训练停止了,却给了我更多的时间来思考当前的问题。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如果果蝇说的是真的,那么陈雯雯肚子里的孩子到资撬模?
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情况下,我辗转找到了去年文学社的副社长,一个看起来很乖实际上也很乖的男生,问他与陈雯雯关系密切的那个晚报编辑的联系方式。结果人家很坦白地告诉我,那个编辑在去年下半年也就是陈雯雯去世前已经离开了这座城市,去向不明。 
唯一可用的线索也断了。虽然我仍然固执地认为陈雯雯的死是有蹊跷的,但看目前这个样子,有嫌疑的人一个个都被排除掉了——不是没有证据,就是没有意图。只有一个人的嫌疑仍然大一些,那就是浪荡公子许北杰。 
田末末对于我的个人问题表现出特别的热情,他通过糖豆这个无孔不入的八卦小间谍不断地打听着果蝇的情况。每次他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向我汇报敌方动向时,我只好半听不听地坐在那里听他絮絮叨叨。但田末末带来的消息总是一次比一次坏:许北杰又去找果蝇出去转悠,许北杰给果蝇买了礼品,许北杰和果蝇在大街上手拉手地走着,许北杰…… 
“够了!”这样过了几天,我实在忍无可忍了,终于在某天晚上他做例行报告时破口骂了出来,“每天张口闭口都是他*的许北杰,真让人头疼!果蝇怎么样关我什么事?你就别再瞎操心了!” 
田末末一下子哑巴了,脸上一阵青一阵红。过了好一阵,他才慢慢地说:“K哥,你变了。你自己也许没有意识到,但你的确变了。如果你不想放弃,你最好动手去做;但如果你没有做什么的想法,那么你最好让自己静一静。你以前真的不是这样的。” 
他说完这些话就起身走掉了,把我一个人丢在屋子里郁闷地发呆。“什么啊,去做去做去做,找谁去做?干。”我愤愤地嘟哝着,开始收拾起书包:我要去找果蝇问问更多的事情。也许,果蝇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跟我说明。也许,我顺便会把自己的事也问一下…… 
果蝇的宿舍里没人接电话,她的电话照例先打不通后关机。我叹了口气:既然已经走出了门,索性就溜达溜达吧。大街上的路灯闪烁着柔和的光辉,几只飞虫绕着乳白色的灯罩飞舞。我一拐一拐地走着,不时有成双结对的男女低声调笑着擦身而过。我把CD的音量开得很大,几乎是闭着眼睛随意地走着。 
忽然之间,周围泛起一片混乱的嘈杂。人们惊惶地议论纷纷,杂乱的声波骤然高了起来。我睁开眼睛才发现,整个校区都是一片漆黑,是全校范围的停电。在各栋教学楼里上自习的学生们从教室里喧闹地涌了出来,整个学校被淹没在一片人的洪流之中。人们操着各种口音,发出各种笑声,向自己的宿舍奔去。我重新插上耳机,逆着人流低着头慢慢地走着,不时被迎面奔来的某个莽撞鬼碰得东歪西倒。 
当身边终于不再有人的时候,我抬起头,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又来到了主楼前。黑幽幽的巨大建筑物笼罩在死一般的寂静之中,周围毫无任何生命的迹象。我关掉CD机,慢慢地向楼里走去。我能感觉到周围仍然存在着一些并不可知的事物,但我的心情就像一块坚冰,光洁而沉重,原本足以让我惊慌失措的一切都无法使我产生任何情绪。我忽然觉得这栋楼并不可怕,而是充满了温暖与亲切。 
我推开407的门,教室里面一切如常,也一如往常地阴冷。走到陈雯雯留下字迹的那张桌子前坐下,我抚摩着桌子上深深的刻痕,轻轻地念着:“从生向死易,由死往生难。向死而生,我所欲也;因生而死,我所痛也。” 
屋子里的氛围骤然间有了变化。温和的空气在我身边流动着,掠过我的脸颊,滑过我的皮肤,像丝绸似的轻柔,像锦缎般的温软。我能依稀听见一支温婉动人的夜曲在耳膜里奏响,那不是错觉,那是实实在在的体验,就像……就像陈雯雯曾经写出的那些文字,她在依然纯真可爱的时候用心写出的那些文字。我的眼睛忽然有潮湿的感觉,说不清为什么,只是感动而已。我随手推开身边的窗子,下面就是那座她曾经血溅五步的花坛。我感受着清凉的夜风,看着黑暗而广阔的校园:究竟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让一个娇小的女孩跨出致命的一步,结束自己如歌的花季? 
一阵轻微而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我的沉思。我俯伏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地听着:从脚步声与呼吸声来看,应该不只一个人。也许是哪个学生把什么东西忘在了自习室里赶回来拿罢…… 
脚步声到达407门前的时候,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依稀可辨的两个人影悄没声儿地摸了进来。我趴在桌子上,压住自己的呼吸: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许北杰和果蝇。 
铁石 
我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尽量平稳地呼吸着,分辨着他们俩的身影。许北杰在教室的前边左右转了一圈,仔细地搜寻着周围,然后顺着中间的过道向教室后半部走了过来。我紧*着墙壁,把头深深地埋在桌面上,毫无声息地望着他。只见他略略向周围扫视了一下,便转身向回走去,向果蝇笑道:“放心,这里没有人。主楼平时来的人就够少,一停电谁还会在这里呆着?” 
果蝇没有说话,低下头去不知道在做什么。许北杰走回她的身边,抬起手想要抚摩她的头发,却被她闪身避开。他略有尴尬地笑笑,说道:“莹莹,咱们俩在一起也这么长时间了,你就不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更进一步么?” 
果蝇还是保持着沉默。许北杰又在蠢蠢欲动了,他慢慢地拉起果蝇的一只手,轻柔地说道:“莹莹,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我都希望和你在一起。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真的吗?”果蝇终于开口了。我听得出她的语气里带着三分期待,六分渺茫,只有一分隐隐约约的喜悦。她停了一下,继续说道:“可是,可是我觉得我对不起很多人……” 
“你是说那个武术棒子?别逗了。虽然他曾经救过你,但是你要知道,随便一个人在那种情况下都会舍身救人的,何况身边是你这么一个美丽的女孩子。”许北杰大言不惭地说道,“如果当时你身边的人是我,我也会努力救你脱离险境的,而且绝不会让你受一点伤。” 
“你?”果蝇有些怀疑地发问道。她停了停,接着说道:“可是我想你不会有他那么敏捷的反应……” 
“人在危急的时刻都会被激发出内在的潜能的。而且,在未来的社会里,人的前途不是*肌肉,而是*脑子。我的能力绝对不会输给别人,这我有足够的自信。我会用我的全部力量好好保护你的……”许北杰的手已经环上了果蝇的腰,我看见果蝇软弱无力地推拒了几下,却毫无效果。耳膜中突然荡漾起一声绝望的尖叫,我打了个哆嗦,因为这尖叫声与我心底的一声怒吼正好重合在一起。 
再向他们看去,我知道那也许只是幻觉,因为面前的两个人根本没有受到影响,已经快要粘在一起了。“我会爱你一生一世。”许北杰与果蝇的面孔越贴越近了,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我发誓……” 
“你当初对陈雯雯是不是也是这样发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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