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母亲所中的毒都查不出来,她原本以为张婉她们买通了大夫,所以大夫不尽心尽力。可现在听张成这话中的意思,怎么还扯到了南疆去了?
南疆是什么地方?
那里以女子为尊,所居住之地皆是蛇虫鼠蚁横行,自出生便带毒,因着地处偏僻瘴气弥漫,所以世人很少愿意去跟南疆那里的人接触。
而南疆的人虽然不算是与世无争,可也还算是老实,很少有出世的。
因着南疆人会制毒,所以京城中也有人会以高价将他们圈养,之后专门用来做毒的。
只是,这种事情,沈言可以十分确定,东楚是没有的,而父亲这些年一直在东楚,只有这两年打仗才去了边疆,以王婉的胆量,也不至于敢私自去圈养那些?
所以……母亲怎么会染上南疆霸道的毒的?
张成林的神情有些凝重道:“此毒名为噬心,初期与普通的风寒无异,但歹毒的却是,那治风寒的药便是滋补它的猛料,随着日久天长,最终会叫人肠穿肚烂七窍流血而死。且因着它的表象与时疫相似,所以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真正的死因。”
见她眉头紧皱,张成又不由得失笑,带着安抚的声音道:“放心好了,你母亲中的这个毒虽然霸道,可也不是无药可救的。况且老头我纵横江湖这么多年,什么霸道的毒性没见过,一个区区的噬心毒,还不至于难为住我。”
这言下之意,便是一定可以治好庄月。
在张成说话的时候,沈言的神情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这毒性这般霸道,沈言的手不住地发抖,对于自己能够遇到张成,更是觉得幸运不已,她猛地跪了下来恭声道:“老先生的大恩大德,沈言没齿难忘,若是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沈言必然在所不辞!”
母亲的这一条命,就是张成给救回来的!
见沈言这模样,张成摆了摆手道:“好了好了,不至于的,起来吧。”
他说到这里,又看了一眼沈言,若有所思道:“不过,你如果是要报答我,倒也不是不可以。”
听得张成这话,沈言想也不想便道:“您尽管说,小女子一定照办。”
只是沈言没有想到,张成会说出这样一个答案来。
张成瞧着她答应的快,唇边的笑意越发的加重几分道:“老夫这里还缺一个分拣药材的小药童,你可愿意来帮忙?”
沈言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下意识问道:“药童?”
见她反问,张成道:“你不愿意?”
“不不不,自然是愿意的。老先生愿意抬举我,小女子自然愿意。”
沈言没想到他会让自己做他的药童,诧异之外,还带着显而易见的激动。要知道,这可是神医,天底下不知多少人想求着跟他学医,让他指教的。而自己竟然有这个机会,说不激动是假的。
见沈言答应下来,张成满意的点了点头,道:“那就行,今儿个就算了,你且先回去吧,三日后来我的药庐帮我。”
沈言自然没有异议的答应了下来,等到她走了之后,宁安才皱眉道:“师父,你让她跟着你干嘛?”
因着张成的脾气太过古怪,所以很少有人知道他的行踪,更别提给人看诊了,那都是随缘的。所以他们根本就不需要人帮着去整理药材之类的,这些他自己一个人都能做了。
这老头子是抽什么风呢,居然要使唤沈言做这些?
见宁安眼中的疑惑,张成并没有说话,只是睨了他一眼道:“小子,吃饱了是吧,叫人把剩下的饭菜打包了,回家。”
他不说,没人可以从他的嘴里撬出话来。宁安冲着他哼了一声,转身去叫小二打包饭菜了。
而张成则是看了一眼窗外,正看到沈言离开的背影,和对面酒楼里的那一道修长的身影,此人正是风锦奕。
张成冲着他吹胡子瞪眼,可脸上却带出笑容来,不敢不恭恭敬敬的。
面前这个人就是风锦奕的师傅,风锦奕之所以让他把沈言留在身边,也是有目地的,他不仅是看上了沈言,更是感觉沈言的背后有什么事情,但是自己又摸不清楚!
而张成则是认为风锦奕看上了沈言,所以让他这么办,那姑娘又是个好的,那自己这个做师父的,也得帮他一把不是?
因着今日出来的时候只乘坐了一辆马车,再加上这里离家并不远,所以回去的时候,沈言索性便步行走了回去。
谁知才穿过了两条街,便有一辆马车停在了自己的面前。
“沈小姐”
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挑开车帘,继而便露出了苏沐的面容来。
沈言微微一愣,循着声音望去,便看到了苏沐含笑的面容。
她诧异之时,又生出几分不可言说的喜色来,“苏哥哥,你怎么……”
闻言,苏沐弯唇一笑,道:“言言,快点上来。”
沈言急忙上了马车,曾经沈言和苏沐是青梅竹马的一对,只因苏家满门抄斩,所以他们二人才被分开,如今再见,沈言已经激动的泪流满面。
“苏哥哥,你不是已经……”
苏沐将沈言拥入怀中温柔的轻声道:“言言,当年多亏了姑父救了我,所以还活着。”
“苏哥哥,这些年你在哪,还好吗?”沈言依靠在苏沐怀中细声道。
“我很好!”苏沐说完帮沈言擦去眼角泪水。
“对了,苏哥哥,你这次回来不会在走了吧?”沈言急忙问道。
“我不走了,但是我想求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我要夺皇位,拿下东楚。”苏沐说着,眼懵中闪过一丝寒冷。
沈言被吓得突然一惊,“苏哥哥,现在苏家已经被翻案,你没有必要这么做,况且左听雪皇后是你姑父的亲生女儿……”
“言言”苏沐打断她的话,“我苏家被满门抄斩,他们只是给苏家平反一下,却没有对苏家加封包赏,甚至没有给苏家风光大葬,我怎么能看到这种情形,我妹妹苏云婳,死后连尸体都没有了,又有何人为其立碑,我这些年所受的苦,就是为了今天。”
苏沐说着泪水已经流出,沈言心里怎么会不为他难过,可是无奈自己就是一庶民,自己的爹爹也只不过是一个退休了的将军罢了!
“我要怎么帮你?”沈言叹了一口气轻声道。
“我已经知道你被选入宫去做琴师,我要让你把我带进宫里去,我要趁机杀了风锦奕!”
“苏哥哥,你是疯了,皇宫里面守卫森严,你就是杀了皇上,一样逃不出皇宫!”沈言很是担心的说道。
“你放心吧,我已经做好了万全之策,我自有办法带你脱身……”
“大哥,后面有个马车在跟踪我们!”架马车的朗五突然说道。
沈言掀开窗帘,看到了方哲,她有点害怕的说道:“苏哥哥,那是皇上身边的守卫,会不会是……”
“应该不是发现我了,言言,你先下去,记住不要透露我的消息。”苏沐说完,马车停了下来,沈言便下去了。
朗五架着马车立刻离开了,方哲的马车来到了沈言身旁,“沈小姐这是要去哪?”
“我原本銮了马车要回家,不巧看到了方总管在后面,所以便下来问候一声。”沈言为了不泄露苏沐,只能编出一堆谎话!
风锦奕掀开车帘,沈言一见急忙跪拜,风锦奕微笑道:“沈小姐,这里离你家还很远,朕送你吧。”
沈言本不想答应,但是为了把慌圆好只能答应,“多谢皇上好意,那草民就打扰了。”
沈言上了马车,才发现他们面前的小桌子上摆着一盘残局,看模样,赫然是这人方才正在一个人对弈。
“皇上倒是好兴致,自己跟自己下棋么?”
风锦奕眉眼含笑,声音里倒是带着几分叹息,摇头道:“无人可共对弈,只能自己寥做解闷了。”
风锦奕的笑意毫不掩饰,沈言的神情也越发的和缓了下来。
桌上的残局摆到了一半,沈言垂眸,莹润的指尖捏了一枚黑子,想了想,放在了一个位置。
见她这一步棋,风锦奕挑眉一笑道:“沈小姐倒是机智。”
只凭一子,便将这棋局的僵局给破了,虽然是剑走偏锋,却不得不说是一步好棋。
只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借着自己的损失,却是直捣黄龙,让风锦奕反而处在了被动的阶段。
这样的损失还真说不上是好还是不好。
风锦奕拧眉应对,一时倒是除了这下棋的声音,便再无其他的声响。
等到二人一局酣畅淋漓的厮杀完毕之后,沈言才发现这马车已经停下来许久了,此刻正在棋社的门口。
“沈小姐既然棋艺如此了得,不妨来棋社,我们在接着下。”风锦奕说完,当先下了马车,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沈言弯唇道谢,却拒绝了他伸过来的手,径自扶着马车的门框,跳下了马车。
见状,风锦奕伸出的手放在唇边咳了一声,带着笑意的陪着她一同去了棋社。
人生最畅快之事,莫过于棋逢对手。且不得不说,风锦奕是一个很好的对手。
跟他下棋,虽说让沈言需要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可这种互相较量的感觉,却让她更觉得特别舒服。
在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沈言竟然就这样跟风锦奕下了三盘棋,而这一下午的时间,竟然也已经过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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