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见商云分神,初瑶忍不住开口叫了一声,“公主,求求您,帮帮我。”
曾经多高傲的女子,曾经见谁都一副淡漠的女孩,曾经不管遇到任何事情都绝不哭泣就不求饶的女孩,此刻,只为了见一眼月长安,便是放弃了一切自尊,对着商云浅下跪恳求,商云浅就算是铁打的心,也会动容。
况且,她不是!
长舒一口气,商云浅对侍卫说道,“让她进来。”
“公主,皇上有吩咐。”
“有任何事情,我担着。”
“是。”
侍卫犹豫片刻,终是点头退开。
“多谢,多谢公主。”
“谢我就不必了,不过……长安哥哥还未醒来,御医吩咐要让他好好休息,决不能受到任何打扰,你若是能够保持绝对安静的话,我便带你进去,若是不能,我也只能请你离开。”
闻言,初瑶愣了片刻。
不是因为商云浅的态度,而是因为,月长安居然这般严重。
她抽泣了一声,费力将眼泪给咽了回去,“我刚接到消息说是太子遇刺,我没想到会这般严重。”
消息,月舒华并未刻意封锁。
且回来的路上,当地的村民,很多人都已经看到。
想封锁也是不能。
几人商量了一下,觉得既然月长安已经因为这件事情受到了这么大的伤害,除了尽力医治之外,便也只能将消息对外放出。
反正对方本也是要月长安死,他们,便不能让月长安白白受伤,将消息散播出去,也是让那些人放松警惕,从而露出马脚,尽快破译事情真相!
如此,方能不辜负所有在这些事情中受到伤害的人。
初瑶忍了好一阵子才将眼泪完全憋回去,弱弱的对着商云浅说了句“好了”之后,商云浅这才将人给带了进取。
夜晚,很安静。
东宫之中更是如此。
宫女太监各司其职,床边也只有一名御医在。
梦娘去做吃的还没回来,屋内,炭火烧的正旺。
却被放在距离月长安很远的地方。
屋内很温暖,月长安却睡得极不安稳。
哪怕是昏迷中,眉头,也皱得极深!
只一眼,初瑶好不容易咽下去的眼泪再度翻涌。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月长安。
记忆中的他,一直到都是神采奕奕,玉树临风的样子!
可是现在的他,半点声音也无。
他就这么安静的躺在这里,全身被白色的纱布所缠绕。
隐约还能看到星星点点的血被溢了出来。
这得多疼啊。
她的长安哥哥一直养尊处优,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她不敢说话,也不敢发出声音。
想看看他的伤,抬起的手指,却不知该往哪里放下。
最终,也只能捂住嘴巴在一旁极小声的呜咽着!
次日一早,秦慕寒归来。
瘟疫是真的,却是人为。
经过一晚上不眠不休的走访调查,已经找到事情源头,瘟疫,也不是最厉害的,带去的御医已经找到克制方法,现在,正在日以继夜的熬药,病情,已经得到克制。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
秦慕寒让人将已经得了瘟疫的人单独安置在一处,与他们接触过的村民也被做了暂时隔离,等御医一一检查排除,确定没什么问题才能自由活动。
瘟疫的起源是一具腐烂许久的身体,而那具尸体,是被猛兽咬死的。
伤口感染,加之被人恶意用了特殊毒药,这才引发瘟疫。
而有人,竟丧心病狂将那尸体丢入村民的井水之中!
月舒华面色阴冷,“清风已经查清楚那人动向,有见过他的人称,那人投放尸体时,手上曾露出这个标志。”
说话时,已经将绘有图案的纸张递给秦慕寒。
现实,与猜测的一样。
确实是月影派无疑。
“竟没想到,本该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皇室成员,一个比一个阴毒,为了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残害同胞,伤害百姓……”
这些人的行为,秦慕寒也不敢苟同。
“我已经将离国所有青衣卫派出查探,务必以最快的速度将他们的老巢查出,将他们一举歼灭。”
月舒华点头,看着秦慕寒,突然说道,“一直没有问过你关于你的事情,不过最近探子来报,华夏那边也是动荡不安,你不回去,当真没有关系?”
“我还不能露面。”
月舒华点头,细节不方便过问,但若是秦慕寒不说,他也不便追究,只是拍着秦慕寒的肩膀说道,“我们都已经是一家人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静默片刻,他又接着说道,“我离国虽小,但也不是那等贪生怕死之辈,要打要杀,一句话的事儿,我绝不含糊。”
这句话算是很彻底的安慰到秦慕寒,他脸上一直紧绷着的情绪也稍微缓和了些。
唇角也扬成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
“放心吧岳父,我不会客气的。”
月舒华一愣,便是笑了,“你倒是会顺着杆子往上爬。”
秦慕寒也笑,“杆子也是您给的。”
月舒华摆手,“上次的事情,我越想越觉得不对,你老实说,我是不是被你算计了?”
要不,怎会就那么巧,梦娘前一天刚说实在不放心浅浅住在钦差府,次日,他就刚好看到秦慕寒脖颈上的印记?
秦慕寒勾唇,“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并未回答月舒华的问题,但就是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月舒华偏生就听懂了。
“你这小子,当真是无法无天,若不是我家浅浅发誓今生非你不嫁,就你这样阴险的人,我可不舍得她嫁给你、”
“这件事情,您说了不算。”
“你,你,你当真是气死我了,瞎说什么大实话?就不能让我好好体验一回岳父教训姑爷?”
秦慕寒煞有介事的点头,“好的,若是下次您还想以岳父的身份教训姑爷,提前给我使了颜色,我绝对半句话也不说。”
秦慕寒态度温和,说的时候一脸认真。
月舒华更是觉得不爽。
他的闺女多优秀啊,怎就这般轻易就成了别人的人。
哼。
斜眼看着秦慕寒,越发觉得不爽。
还是一只千年老狐狸,这般不好对付。
秦慕寒大致能够明白月舒华心中所想。
便一直忍着性子站在原地。
若是被以岳父的眼光审视的话或者批评的话,他还是愿意接受的。
月舒华想了半晌也实在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得无奈叹气,“哎,你跟浅浅一样,我都拿你们没办法,罢了,事实上我也就是意思意思,你的为人我放心,浅浅跟着你,我也放心。”
秦慕寒稍微有些动容。
月舒华又拍了一下秦慕寒的肩膀,这一次,手却没有立刻拿开,而是语重心长的说了句,“慕寒,好好对浅浅,别看她没心没肺的,实则,心思细腻着呢。”
想到那晚商云浅醉酒后说的话,秦慕寒神色一顿,重重点头,“会的。”
“恩,这几天你也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
“好。”
早上的阳光很好,秦慕寒到门口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月舒华,他坐在凳子上,对着他挥手。
神色疲惫。
心力交瘁的样子,像是老了不少,心思一动,一句话便是脱口而出。
“父皇,您放心,在我有生之年,绝不会做半点对不起浅浅之事。”
月舒华抬头,眼睛终是亮了一下。
为人父母,在看到自己孩子喜欢的人时,都会带着挑剔的眼光。
饶是月舒华知道,秦慕寒很好。
可心中,不知怎的,就是会担心。
有些话,不说,是信任。
说了,才会更加让人舒心。
秦慕寒此刻,只一句简单的话,就成功让月舒华担忧的心放下许多。
父母要的,无非就是一个保证。
所以,说出来并且做到,才会让他们更加的安心。
“去吧。”
同样的话,从同一个人口中说出。
但是前后的差距,还是让秦慕寒捕捉到了。
这一次,月舒华的语气明显轻快许多。
是以,他也微微点头。
转身时,遇到给月舒华送早膳的梦娘,秦慕寒又说了几句,得知商云浅还在东宫,道谢之后就直接朝东宫而去。
月长安还未醒来,因为有初瑶一直守护在床畔,商云浅也不好靠近。
直接就在外间就着凳子靠了会儿。
此刻,看着宫女端来的早膳,她活动了一下身子,这才进去将初瑶叫了出来。
“吃点东西。”
初瑶来的匆忙,穿的也很是单薄。
夜里冷,好在梦娘给她拿了个外袍,不过梦娘比初瑶高一些,大炮穿着,倒是有些大。
“我不饿。”
“不饿也要吃。”
“可是我没胃口。”
商云浅叹气,将一碗清粥塞到初瑶手中,见她还欲挣扎,只得开口说道,“接下来,我有很多事情要做,没有太多时间经常留在这里,宫女太监很多,但是我不放心他们照顾,想必你也一样。”
初瑶的手顿了一下,静静点头。
商云浅接着说道,“你也听到了,御医说长安哥哥现在算是暂时度过危险期,应该今日就会醒来,但是醒来之后,他依旧无法动弹,既然你不放心,我也不放心,所以接下来,我希望照顾长安哥哥这件事,能由你来负责。”
初瑶抬头,不解的看着商云浅。
月长安是太子,他的安危十分重要。
而她,是曾经多次派人刺杀过商云浅的人。
按理说,她们是仇人。
将自己的亲哥哥交给一个仇人,哪怕这个仇人是喜欢他的人,这……
商云浅知晓她心中想法,她说,“我早已说过,从一开始我便将你当成嫂子来看待的,虽然我们之间确实有些小摩擦,不过,那些都不重要。”
看着初瑶诧异的眼神,商云浅说,“初瑶,我只问你,你可会做出什么对长安哥哥不利的事情来?”
初瑶脑袋摇成拨浪鼓,怎么会呢。
她就算是自己去死,也绝不会做半点伤害月长安的事儿。
这段时间,她已经想的很清楚。
她爱月长安。
很爱很爱的那种爱。
并且,绝不是因为月长安是太子才爱他。
就算如商云浅所说,将来若是月长安当真不是太子,沦落为什么都不会的人,她也愿意养着他。
她有工作,有收入不是么?
昨天晚上,她都已经睡下了,是突然知道的消息。
这一路过来,她已经想的很清楚。
若是月长安当真有个什么意外,她也不活了……
“那就行了。”
“恩?”
“你对我做的事情,不重要,我只要确定你是真的对我哥哥好,就已经足够。”
道理,初瑶已经明白。
商云浅的大度,也让她十分汗颜和愧疚,“对不起,我之前,当真是鬼迷了心窍,才会……”
话未说完,已经被商云浅抬手打断,“我要的,从来都不是一句口头上的道歉,初瑶,你若是真的觉得愧疚,那就等长安哥哥身体好了之后,重新回锦绣坊吧。”
初瑶眼中闪烁着惊喜,她还以为,这辈子她再也不能回锦绣坊,再也无法那般大摇大摆的,将自己喜爱的长笛分享给其他人。
却没想到,机会,总是来的这般悄无声息。
她很惊喜,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眼眶中,也涌现出惊喜的眼泪。
倒是个单纯的姑娘。
商云浅微微一笑,拉着她在桌子面前坐下,之前的已经冷了,她倒了之后又重盛了一碗,随即递给初瑶。
公主殿下亲自为自己盛粥,简直要将初瑶吓坏。
她急忙伸手接过,商云浅的声音淡淡响起,“人是铁饭是钢,你若是不吃饱,哪有力气照顾长安哥哥,快吃吧。”
话已经说到这种地步,且,心中一直困扰着的事情已经被解决,初瑶心情好了不少。
倒是没有再拒绝,就着眼泪,将那碗粥几大口便是吞了下去。
那决绝的样子,看得商云浅忍不住微微挑眉。
秦慕寒就是这个时候到的。
商云浅看到他的瞬间,一直黯淡无光的眸子便是亮了几分。
秦慕寒只淡淡扫了初瑶一眼便转移视线,将所有目光都放在商云浅身上。
而商云浅,居然迈开步伐一个箭步冲入秦慕寒怀中。
而那个不苟言笑的男子啊,居然含笑将商云浅一把抱住。
“你昨彻夜未归?可有头绪了?”
“恩,暂时告一段落。”随即,秦慕寒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粥,准确的判断出商云浅的碗,直接端起便是将剩下的喝完。
整个过程,两人的手一直牵着不曾放开,他喝粥的时候,商云浅就抬头含笑看着她。
初瑶瞬间觉得自己真的错的很彻底。
这两个人眼中,满满只有对方。
她一直以为高傲不好接近的商云浅,在秦慕寒面前完全释放本性,巧笑嫣然。
众人眼中,从不给任何人小脸的秦慕寒,在商云浅面前也是半点架子也无。
只一眼,这两人便是真心深爱着彼此的。
也就只有她,会觉得商云浅不要这样的秦慕寒去勾引了月长安。
想到这里,越发觉得愧疚。
对着秦慕寒微微福身,秦慕寒也只淡淡点头,随即,又将注意力全都放在商云浅身上。
这两个人啊,实在无法插足任何人。
知道这个真相之后,初瑶索性直接转身去看月长安,将空间留给这两人。
“怎么样了?”
“已经过了危险期,只要醒来就没事了。”
正在这时,里边传来初瑶喜极而泣的声音,“公,公主,长安,长安哥哥醒了。”
两人快速闪身去了内室。
御医正在检查,初瑶站在一侧,双手捂住唇瓣,随着御医检查伤口,更换布条时,露出的那些伤痕出现,她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月长安还不能说话,眼睛也半闭着。
很虚弱。
为防止因为疼痛不小心扯动伤口,秦慕寒也也上去帮忙稳住。
而商云浅,本想叫上初瑶先回避一下。
看了一眼之后又自己出去了。
罢了,她想看,就看吧。
知晓月长安关心什么,秦慕寒也快速将事情说了一下,随即,月长安喝了药之后又睡着了。
而初瑶,整个人像失了魂一般。
一直坐在那里,双手,紧紧拉着月长安。
秦慕寒和商云浅对视一眼,便是直接离开了东宫。
此刻,已近中午。
春天的阳光打在人身上十分的舒爽。
商云浅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紧接着,又打了个哈欠。
真的,好困啊。
“浅浅可是原谅了她?”
商云浅很快就明白,秦慕寒口中的她,说的是初瑶。
“没有亏欠,谈何原谅、”
秦慕寒瞬间便是笑了,“接下来有何打算?”
商云浅眨眼,“睡觉啊。”
秦慕寒点头,眉宇含笑,“刚巧我也是。”
随即,便是不给商云浅反应的时间,直接上前,搂住商云浅的腰身便闪身进了梦娘的寝宫。
直接从暗道中直达钦差府。
本身,为了避免暗中有人探查,两人都该朝正门走的。
可那样的话,又得多浪费时间。
一来二去的,一个时辰便又过了。
他自己困会儿没什么,但他不舍得商云浅这般辛苦。
商云浅很乖巧,除了一开始发出一声惊呼之外,便十分安静的趴在秦慕寒怀中。
一直到秦慕寒将她放回他们自己的床上,她便将手从秦慕寒胸口转移到他脖颈上。
半眯着眼睛打着哈欠说道,“别走。”
秦慕寒有些好笑,心中柔软的一塌糊涂,“我去洗个澡。”
商云浅不满的翻了个白眼。“我又不嫌弃你,洗什么澡?”
秦慕寒将商云浅的手拿下,“浅浅莫不是忘了,我昨晚接触的,可都是瘟疫盛行的地方,我若不洗洗,万一身上还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怎么办?”
商云浅立即放手,“那你快去。”
倒不是怕传染给自己,而是担心秦慕寒他自己。
福伯说过,秦慕寒的身体因中了寒毒,是以,要比一般人娇贵。
别人风寒脑热什么的很正常,但在秦慕寒身上,就十分严重。
秦慕寒轻笑一声,“早上见你没吃好,我让厨房再去给你弄点喜欢的?”
商云浅连连点头,人已经钻进被子,哈欠,越发密集。
“那你先睡会儿,好了我叫了。”
商云浅懒洋洋摆手,“你快去洗漱,要快一点哦。”
说完,便是再也没了声音。
秦慕寒当真很快,出来时林珑也将吃的东西端来,他一并接过,直接回了房间。
而那个他以为早该睡着的小女人,正不安分的裹着被子翻来覆去。
“怎么了?”
商云浅顶着乱糟糟的头发钻出被窝,看着秦慕寒一脸委屈。
“太饿睡不着?”
说着,便朝商云浅口中喂了一个蒸饺。
商云浅几大口嚼碎,一边摇头。
双手,依旧藏在被子中不肯挪出半分。
秦慕寒也不嫌弃,吩咐商云浅慢点吃,也十分有耐心的一个个给她喂去。
在商云浅嚼动的过程中,时不时朝自己嘴里塞上一两个。
那碗粥,对于他们这些正常的男人来说,还不够塞牙缝的。
他也是真的饿了。
很快,一大盘饺子已经见底,秦慕寒又端着小碗给商云浅喂了小半碗汤,看着她满足的伸出小舌头舔了一下性感的唇瓣,这才脱掉靴子爬上了床。
刚一上去,腰身已经被商云浅牢牢抱住。
小女人的声音在耳畔想起,“怎么办啊秦慕寒,感觉跟你在一起之后,我都快变成猪了,好吃懒做的。”
“那又如何?”
“你嫌弃我可怎么办?”
本是日常撒娇,秦慕寒却当成大事,“我永远都不会嫌弃你。”
见他一脸严肃,商云浅心中甜蜜,“哼哼,你知不知道,你总是这样纵容我,宠着我,别人该有意见了。”
“我的女人,我不宠,难不成还要让别人宠?再者,谁敢有意见在你面前乱嚼舌头,让他亲自来跟我说。”
“跟你说又如何?”
“我自然是有我的办法让他永远闭嘴。”秦慕寒瞥了一眼商云浅,“你还没说,为什么不好好睡?”
商云浅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昨晚太困在东宫的凳子上睡着了,现在哪儿都不舒服。”
话没说完,人已经被秦慕寒抱着躺下,下一瞬,男子十分有力道的手在商云浅脊背上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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