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非斗士曼德拉

第36章


更有意思的是,参与这次行动的民族之矛成员艾布拉辛·伊斯麦尔·艾布拉辛当时的公开身份是《新世纪》的记者,编辑部决定派他去采访这一爆炸事件。“我拿着照像机,下午到了出事的地点去为摧毁的铁塔拍照。我到那儿后就问当地人铁塔在哪里,这样谁也不会知道我是破坏者之一。”
  民族之矛的破坏活动是受到全国最高指挥部严格控制的。袭击目标主要是带有明显的种族隔离标记和具有重大经济价值的目标。指挥部一再强调反对针对个人的恐怖主义活动。据司法部长在议会宣布的数字,截至1964年3月10日,南非共发生了203起严重的破坏事件。在对民族之矛最高领导人曼德拉、西苏鲁等人的起诉书上共列出193起破坏行动,但其中有些并非民族之矛所为,而纯粹是非洲黑人个人的破坏行为。
  在这193起破坏行动中,有72起属于一般性质,如放火烧信箱,剪断电线等等;另有95起燃烧弹破坏,主要是针对公共建筑物。还有7起破坏行动性质严重,规模亦较大,主要是使用炸药企图摧毁铁路信号系统,重要的电力设施。在这些破坏行动中,以伊丽莎白港卷入次数为最多,共58起,其中31起的后果比较轻微;其次为开普敦,有35起事件。第三位是约翰内斯堡,这里发生的31起破坏主要是投掷燃烧弹引起。第四位是德班,亦主要是燃烧弹引起。
  当然,在实施破坏活动的过程中,尽管最高指挥部一再强调要遵守纪律,尽量避免流血行动,但民族之矛的成员在执行命令的过程中仍有过火行为。在23次行动中,有18次是针对铁路运输,甚至还朝旅客车厢里扔过两枚汽油弹,另有5起炸弹案则威胁了生命。另有23起行动则主要是针对个人,如警察、告密者或是政府的合作者。这些超出规定的破坏行动主要发生在伊丽莎白港和德班。
  在进行破坏活动的同时,民族之矛最高指挥部也开始着手其游击战训练计划。一大批政治上比较成熟的干部潜离南非,到其他非洲国家进行游击战训练,如雷蒙·姆赫拉巴就是第一批送出国外受训的人员之一。由于输送出国危险多、费用大,在1962年圣诞节之后,最高指挥部在西开普的马姆瑞地区的丛林中建立了一个基地,对准备送出国的候选人进行培训,由丹尼斯·戈尔德伯格担任教官,课程包括政治学、经济学、格瓦拉的游击战理论以及一些战地训练,如急救措施、使用战地电话、无线电装置和油印机。但这个营地没有存在多久,因为警察在听到风声后对一些参与人员进行了传讯。
  在这一段充满危险的日子里,曼德拉也惦记着他的温妮和孩子们。他想尽一切办法,避开警察的搜捕,有时深夜潜回奥兰多家中,呆上一个小时,享受着家庭的温暖。只有在1961年底那段时间,他有时将温妮和孩子接到利里斯利夫农场,团聚几个小时。在这里,温妮为曼德拉做饭忙家务,而孩子们则与曼德拉尽情嬉闹。这些家庭欢聚的时刻在大女儿津妮脑海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坚强的温妮亦逐渐适应了这种生活。开始,曼德拉回家的时候比较多,或是深夜或凌晨。但很快警察对他家实施24小时监视。温妮一接到某种信号,即设法溜出警察的封锁线,再去找曼德拉。据温妮回忆:
  一旦出了封锁线,便会有人前来,要我驾车跟在后面。离开我们家约一公里后,换乘另一辆车,再从这一辆跳下去换乘另一辆。等我见到他时,差不多已经换了10辆车。我也从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他的隐藏地遍布全国各地。
  替我们做这些安排的几乎全是白人。时至今日,我还不知道他们的姓名。我只是发现,最后的目的地常常是在一些白人的家里。在大多数情况下,当我们到达时,房子的主人已经走了。可以看得出,当我们俩呆在一起时,就安排房子的主人住到别处去。
  有很多次,曼德拉派人将温妮接出来,匆匆见一面,然后又分手了。还有一次,温妮正在干活,有人告诉她把家里的那辆几乎报废的旧车开到一个指定的地方。当温妮将车开到那儿的时候,一个身穿蓝色工装裤、白上衣、头戴鸭舌帽的高个子男人把车门打开,要求温妮让出司机座位,然后坐上去开始驾驶。温妮一下愣住了,这不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丈夫吗?曼德拉伪装得真是绝了,以至于温妮刚开始几乎被他骗了。然后,俩人相视而笑。曼德拉将车子开进一个车库,将旧车卖掉,又买了一辆车,然后将车开到约翰内斯堡市中心的索尔大街。他将车停下来,与温妮挥手告别,大摇大摆地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
  在民族之矛公开宣布自己的存在以后,政府的搜捕越来越厉害了,曼德拉也成为了南非当局通缉和捉拿的第一号要犯。在群众的支持和掩护下,他千方百计地躲避着,并在全国各地进行领导工作。“他走遍了整个南非,那是他一生中情绪最振奋的时期。”他和人民融为一体,生活在人民之中,完全成为人民的一员。
  在他的指挥下,民族之矛的组织遍布全国,在约翰内斯堡地区、东开普地区和德班等地尤为活跃。这使政府当局惊惶失措,在12月份和1月份多次要求军队实行戒备并取消警察休假。同时,政府还雇用了数以千计的密探和特务,以大笔金钱去收买有关民族之矛成员的告密情报。但是,由于民族之矛得到了广大人民群众的支持,这些伎俩均未能得逞。司法部长沃斯特还准许南非白人组建私人军队,由那些答应帮助政府消灭黑人解放运动的极右分子组成。一个名叫罗贝·莱勃兰的白人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曾是纳粹在南非雇用的怠工分子,在沃斯特的鼓动下,建立了一支由1000名白人狂热分子组成的军队。
  与此同时,处于地下状态的泛非主义者大会也开始展开武装斗争。他们认为,在非洲人国民大会党内的关于南非的斗争应当在暴力的还是非暴力的基础上进行,是一种“无益的和纯粹学究式的讨论”。他们坚持保留利用一切能够利用的手段来反抗一切暴政的权利。然而,他们对严峻的现实仍然缺乏足够的认识,其目标也相当乐观:到1965年使非洲的最南端摆脱白人的统治,使南非的多数民族能够按照公认的民主原则来决定他们的命运。为此,他们也建立了自己的武装力量——波戈。
  武装斗争的蔓延可以说是敲响了南非白人政权的丧钟。1962年1月11日,曼德拉奉非洲人国民大会全国执行委员会的指令,秘密出访非洲国家,以寻求国际援助。新的任务在等待着他。
南非斗士曼德拉--第十五章 不幸被捕
第十五章 不幸被捕
  ·没有护照签证的非洲之行
  ·曼德拉访问伦敦
  ·“我试图研究这个方面所有类型的权威——从东方到西方,从克劳塞维茨的经典著作,到毛泽东和格瓦拉的书籍”
  ·握手与谅解
  ·“你们被捕了”
  ·“对那两项指控,我申明无罪”
  ·五年监禁与苦役
  东非、中非和南非泛非自由运动大会(PAFMECSA)在筹备期间,向曼德拉等非洲人国民大会的领导人发出了邀请。经过商量,非洲人国民大会全国执委会一致同意曼德拉参加代表团,赴亚的斯亚贝巴出席大会。他的出国任务有4项:第一,代表非洲人国民大会阐述该组织的立场。第二,代表组织访问一些非洲新独立的国家,直接与非洲领导人接触并寻求经济援助。第三,访问伦敦,与工党和自由党的领袖会晤并争取英国各界对南非解放事业的支持。第四,探求为准备长期的游击战争所需要的基地、武器和人员培训等问题。
  曼德拉没有申请护照,而是直接非法越境的。因为很多非洲人学者、艺术家和各类名人申请护照均遭拒绝,况且当时的曼德拉正处于全国通缉之下。他首先到了埃塞俄比亚,在这里受到与会的非洲各国代表的热烈欢迎。他在大会上作了长篇讲话,着重谈了三个问题。第一是国际社会的压力。他指出,国际社会对南非的谴责、制裁和种种压力极大地削弱了南非的国际地位,从而大大支持了南非国内的解放斗争。第二,他反复强调了这样一个观点:在南非实现自由和民主的斗争,其中心和基础在南非内部。他认为,“最重要的是靠我们自己的斗争,靠在南非内部作出的牺牲,才能战胜白人统治,取得反对种族隔离斗争的胜利”。第三,他阐明了武装斗争的必要性。
  曼德拉的发言激起了强烈反响,很多新近独立的非洲国家纷纷表示要支持南非人民的斗争。大会结束后,曼德拉访问了15个非洲国家,会见了10多名非洲国家政府领导人,他们中间有坦噶尼喀当时的总理卡瓦瓦,坦噶尼喀非洲民族联盟领导人朱利叶斯·尼雷尔、埃塞俄比亚皇帝海尔·塞拉西、苏丹总统阿布德将军、突尼斯总统阿比卜·布尔吉巴,后任阿尔及利亚第一任总统的本·贝拉、阿尔及利亚民族解放军总司令布迈了、马里总统莫迪博·凯塔、塞内加尔总统利奥波德·桑戈尔、几内亚总统塞古·杜尔、利比里亚总统杜伯曼、乌干达总理米尔顿·奥博特。
  在与这些非洲领导人交谈时,曼德拉希望能得到训练游击战士所需的装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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