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夜1

第9章


  战原城点点头,认真地说:“那我有口福了。趁热喝了吧。”拿起热巧克力放在他手上,自己把垃圾都收到袋子里,嘴里说:“我妈的厨艺骗外国人行,在家里请朋友吃饭,包的饺子下到锅里和稀粥一样。搞得很多人很长时间以为中国的饺子就应该是这个样儿的。我爸总结说,她表面上化装自己是精致的淮扬菜系,实际骨子里是山东大棒子骨。”
  严若野抿嘴笑笑,想起自己第一次包饺子下锅也是全都开了,会心间便歪著头听他说话。“我妈是写小说的,她喜欢画画,但是她通常介绍自己的时候都会说自己是‘抽象派画家’。‘抽象派画家’你能理解吗?”战原城用餐巾纸擦手,递给严若野一张,看他只是笑不说话,自己也笑起来,“就是那种把颜料泼撒在画布上,见仁见智的那种。有一段时间她很喜欢国画,执著於‘小鸡争虫图’,你瞧!”说著,掏出钱包,拿出一张照片来。
  严若野擦擦手接过来。照片上落地窗阳光很充沛,窗外是绿色的花园,战原城背靠墙站在落地窗旁边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墙上一幅装裱的很大的画,一片空白,只有左下角有黑黑的两团东西。
  战原城指著左边和右边两团黑色说:“这是老战,我爸,这是老孔,我妈,能看到吗?两只鸡嘴中间有条虫,我妈说那是我。”
  严若野笑,左腮边出现一个小小的酒涡,把照片还给他说:“你妈很有才。”
  “谢谢。”战原城把照片收起来,说:“这幅画是我妈五十岁生日我爸裱起来送她的。我妈对看过这幅画的人所说的评语无论褒贬都自动过滤为‘你很有才’。”
  严若野脸上的笑意还没有消失,手术室的门开了。他蹭的站起来跑了过去,腿上放著的薯条包掉了都不知道。战原城笑笑俯身捡起来扔进袋子里。
  “大夫?手术……”还没等到严若野问完。大夫笑说:“很顺利,不用担心,两天後检查没有问题就可以再做另一只了。”奶奶被推著出来了,严若野扑上去,看到奶奶的一只眼睛被包盖著,用力握著奶奶的手,感受到奶奶在回应自己。
  “小野,就像睡了一觉一样,我没事,你别担心。”奶奶握著他的手说。
  经过战原城身旁,严若野停住看著他,战原城挥动手里的袋子说:“谢谢你陪我吃早餐。”
  战原城开车出去买东西,道路还是不熟悉打电话回医院问值班的小护士。转来转去转到中午,在马路边发现了边走边笑的苏郁。他放下车窗打招呼:“嗨,苏!”
  苏郁听到有人叫自己一看忙走过来,认得他说:“战哥你好。”
  “什麽事这麽开心啊?走路都在笑,去哪里啊,上车我送你。”战原城笑著说。
  “不用,我回单位,这就是车站,很方便,下车就是。”苏郁忙谢谢说。战原城也不勉强,两个人摆摆手走了。
  苏郁站在车站等车,从心里往外透著开心。中午接到菜店老板电话让他去一趟。他心里忐忑,不知道是不是过了年通知自己晚上不用去了,中午去了之後才知道,胖子老板有个亲戚自己的出租车开晚班的人不干了自己也买车了,正著急想找一个老实本分的替班,胖子老板想来想去觉得苏郁最合适,在自己这里连司机带搬卸工白干了大半年一句怨言也没有,人又勤快,就极力推荐他。本来胖子老板的亲戚不太愿意,嫌苏郁开车时间太短了,可架不住胖子老板保证又说好话便让苏郁中午过去看看试试车。
  苏郁长得秀气人也客气,车主很满意让他晚上就可以上班了。苏郁一个劲儿的谢了胖子老板这才喜气洋洋地赶回单位上班。
  晚上六点,苏郁把车开回来带嘟嘟下楼。“哇,爸爸真厉害。”嘟嘟摸著被爸爸擦得干干净净的出租车崇拜极了。
  “嘟嘟乖,爸爸今天第一天上班,你自己晚上乖乖上床睡觉,不要害怕,等到你醒了爸爸就已经在家了。”苏郁做了晚饭让嘟嘟吃,自己简单吃了点便叮嘱她。
  嘟嘟等到爸爸走了,在家里兴奋得乱蹦乱跳,在她的小心眼儿里爸爸开车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这麽了不起的事情一定要找人分享。她跑到房间拿出那幅画,拨了乌鸦的手机。
  乌鸦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过了正月十五,“夜色”营业,所有男孩子都到齐了。三十几个人坐满了大厅听龙宇讲课,今天上课的内容是“如何针对不同需求的客人来掌握叫床的技巧”。
  冷逸炎有点儿垂头丧气地坐在乌鸦身旁。乌鸦踹了他一脚:“干什麽摆出一幅死人脸,不就是你鼓起勇气去看他他没在家,用得著这样吗?”
  冷逸炎过年回来下了决心去严若野店里看看,他倒不是去表白什麽,就是想去看看他听听他说话,可是溜达了一个多锺头才敢走过去店里却关著门,他登时如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再也提不起劲儿来了。
  “你他妈的给我出息点,长得比他帅的有的是,你说你就看了他两眼就迷成这样,他有什……”乌鸦正小声数落他,手机响了。“喂!”乌鸦没好气地说。
  “哥哥哥哥,嘟嘟啊!”电话里小女孩儿兴奋的声音。
  乌鸦愣了一下,走到大厅外说:“嘟嘟啊,找哥哥什麽事啊!”
  “哥哥,爸爸开车了,爸爸今晚开车去了,爸爸好厉害啊。”
  乌鸦皱皱眉头:“嘟嘟,爸爸开什麽车啊?”
  “红色的,爸爸说累了就可以上的车子。”嘟嘟坐在沙发上抱著电话很骄傲地说。
  “哦,是出租车吗?晚上开啊。”
  “嗯,对,出租车。”
  “嘟嘟,你吃饭了吗?”
  “吃了,哥哥,爸爸是不是很厉害?”
  “嗯,厉害,很厉害,好了,嘟嘟要听话哥哥要上班了,白白吧。”
  “哦,哥哥白白。”嘟嘟挂了电话。
  乌鸦挂了电话嘟囔一句:“开出租车,累死赚不到钱,哼。”
  没过两天,早上醒了的嘟嘟对苏郁说晚上他开车上班的时候那个哥哥来过了,留了一张字条。苏郁接过去看,字条上的字很潦草写著“明晚上开始凌晨2点半到‘夜色’来做员工车,一个月两千块,不准嫌少。”
  “爸爸爸爸,这字条上有几个字嘟嘟不认识,你告诉嘟嘟。”嘟嘟摇晃著苏郁的手说。
  摸摸她的头发,苏郁问:“哥哥还说什麽了?”
  嘟嘟眨著眼睛想了想说:“哦,哥哥说……说让你穿得干净点不要给他丢脸。爸爸,哥哥为什麽说你给他丢脸。”
  苏郁笑笑抱起她说:“哥哥不是这个意思,乖,爸爸做饭,你帮爸爸打鸡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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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代替雨伞
  苏郁平日里也是晚上六点半出车凌晨三点左右收车,每天睡五个小时。乌鸦说的报酬对他来说已经很高了。
  出租车座套洗得雪白,他又特意擦了一遍车内外,并不是介意乌鸦说的话,只是觉得人家好心介绍工作给自己不能给他添麻烦,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车收拾干净准时去然後把他们安全送回家。
  “夜色”在一条宁静的街上,黑色的门面紫色的霓虹闪烁。苏郁第一次找来时间刚刚好两点半,门口停了一溜儿出租车。店旁边路口走出来几个男孩子,苏郁看他们俯身到出租车前说什麽,一辆一辆到了自己的车前。
  “喂,你是不是姓苏啊?”一个男孩子皱著眉头问。
  “是。”苏郁忙答应。
  “乌鸦介绍你来得?”
  “嗯。”
  “快上车吧,是这辆啊。”男孩子回身招呼著,哗啦啦上来四个人。那问话的男孩子说:“这个乌鸦搞什麽啊,连车号都不知道。喂,你也是,不知道进去打个招呼吗?还得我们挨个问。”
  苏郁连声说对不起,一个打著呵欠的男孩子说:“别罗嗦了,小心被乌鸦知道又要骂人了。开车吧。”说了地址,是“夜色”为员工租的当做宿舍的楼房。
  苏郁看了路口一眼问:“那个……不等……乌鸦吗?”
  “切,他多红啊,早就被带走过夜啦,几百万的房车接送,稀罕坐你这个,快开车吧。”一个男孩子催促说。
  半个多小时後到了,男孩子一个个下车,最後一个回头说:“哎,明天停到路口,不要在店门口。”苏郁忙答应著点头。
  开车回家的苏郁脑子里反复出现除夕夜满是泪水的那张脸,漂亮的不象话,一双桃花眼睁得大大的,充满酒意的眼神带著浓浓的迷蒙,像小孩子认真地说,我没有家,我住在树上。
  第二天晚上,苏郁早来了一点点,停了车进了“夜色”。幽暗的长廊後厚重的大门,门上嵌著紫色怒放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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