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夜1

第17章


  战原城的心理学不是白学的,明白眼前的人不是欲擒故纵或性格别扭的问题,而是有无法言明的东西。现在步步紧逼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擦去了那颗泪珠,轻轻地拥抱了一下严若野,感觉到他的身体有些轻微的颤抖。“本来想吃完饭和你出去散步的。小野,我先走,但是不代表我同意你的馊意见,明天我有个研究会议要开,三天,三天後我再来,等你用拖把赶我出去。”没等到严若野说什麽,战原城拍拍他的肩头,刮了一下他挺直的鼻梁说:“别愣著,碗还没刷完呢!我走了。”
  门轻轻地关上,严若野清楚地听到他走到奶奶的房间和奶奶说再见,然後是下楼的脚步声,甚至听到了大门关闭的声音。那听上去遥远地“砰”一声响在耳中放大到无限,将他强自支持的精神击倒。
  “为什麽……你早没出现!”严若野苦笑,想起战原城说的碗还没刷完拖著无力的腿走到厨房。
  透过挡风玻璃看到道路两旁的店面闪烁著霓虹,战原城不时瞄著放在架上的手机,终於还是伸手拿了过来。
  车子停在了路旁,拨通了电话。电话里吵杂的声音传来,说得不知道是哪国的语言,战原城摇摇头笑笑说:“别告诉我你说的是乌干达语……很好,工作很顺利……废话,找你当然有事了……帮我查个人……哈哈,好,我求你,你是最棒的征信……好,私家侦探,这个词儿可以了吗?……”
  战原城说了严若野的名字和自己仅知的一点东西:“……但是有一点,这件事你能亲自负责吗?资料只给我一个人……他?很重要,对我很重要的人……多重要?你管得著吗?以後奄奄一息的时候别来求我……好,我想和他过一辈子你满意了吗?”手机里传来尖叫声,然後无数人争夺电话,战原城把手机拿得远远的喊一声:“……别废话,三天之内给我……”
  久凝和玉阶堂走了,楼梯还没有安装照明灯,个子高高的玉阶堂拿出手机用微弱的光照亮久凝脚下的路,不忘回头摆手露出灿烂的笑容。
  “走吧,小肥猪,睡觉了。”乌鸦抱起嘟嘟进门,冲苏郁眨眨眼睛,“进来睡觉啊。”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苏郁的脸热起来,进门差点儿被门槛绊倒。
  嘟嘟自己洗干净了,拿出小背包里的睡衣换上,乌鸦把能看到夜空的房间给了她,自己和苏郁睡小房间。
  抱著粉红色小猪盖著厚厚的被子,嘟嘟看著漫天亮晶晶都是星星的夜空连眼睛都不舍得眨,头一次临睡前没有缠著要听王子和公主的故事。
  乌鸦擦著湿淋淋的头发进来,毛巾搭在脖子上蹲在床前说:“快睡啊,你要是喜欢以後这个房间哥哥给你睡。”
  嘟嘟用手指著天空说:“漂亮,哥哥,好漂亮啊。”
  乌鸦摸摸她的头发说:“小笨蛋,夜晚每天都不会变,可是梦每天都不一样,你再不睡就错过了今天的梦了,说不定今天晚上会有长翅膀的粉红小猪来找你,带你到长满像伞……一样大的蘑菇的森林里哦,还有大老虎……哇呜……”
  苏郁靠在门边看乌鸦张开双臂比划那个伞一样大的蘑菇,然後化装老虎猛地扑向嘟嘟,把她裹在被子里搓来揉去,嘟嘟的笑声从被子里传来。
  关上房门,苏郁对走出来的乌鸦笑笑说:“看不出来你哄孩子这麽厉害。”
  “切~”乌鸦搂住苏郁的脖子靠在他耳边说:“我还有更厉害的呢!”气息钻进耳朵里痒痒的,苏郁缩起脖子,看到他腼腆的样子,乌鸦拉著他的手往另一个房间跑,嘴里喊:“验货验货,一定要验到小爷我满意为止。”
  进了房间,乌鸦掏出手机,拨了韩无衣的电话。“……喂,韩无衣,我是乌鸦,没别的事,就是告诉你,小爷我不干了!”将苏郁推倒在床上,乌鸦把手机一扔嘎嘎怪笑扑了上去。
  窗外是繁星璀璨的夜空。
  日升日落不过是光线从窗户这边移到那边,昼夜交替不过是耀眼的亮变成惨淡的光。三天原来是二十五万九千二百秒,又一次用呼吸计算时间,严若野再一次体会到了什麽是“度日如年”。
  战原城坐在书桌前对著电脑,手里是一杯滚烫的浓浓的咖啡,整个房间弥漫著浓郁的咖啡香气。手机铃响,是那个玩笑的声音:“老战,我很准时吧?还差几分锺才三天呢!”
  “少罗嗦你!”战原城笑笑,出现了传送文件的提示。
  “哎,我先提醒你,看之前做好心理准备。”
  战原城还是笑笑:“搞什麽,我的神经你还不知道?忘了在菲律宾帮你挖坟墓的时候了?”
  那个声音沈默了一下,说:“作为旁观者,我想说任何一个男人看到他都会变成野兽,但是作为朋友,我只能说,希望你看完了能保持冷静,好了,有事再找我。”
  电话挂了,文件很多很大,传送缓慢。看著一点点到达终点,战原城屏住了呼吸。
  无论是文字还是影像所表述的内容都超忽了他的想象。父母早逝,爷爷昂贵的医药费,奶奶病弱的身体,借钱借到被所有亲戚杜绝。照片上那个十五岁的男孩子站在夜色那一年所有新晋MB中毫不出众,身体单薄脸色苍白,嘴角紧紧抿著,倨傲地昂著头。
  一年半以後,他已经是夜色的红牌。在夜色为他开的生日宴上,照片中的他被生日蜡烛的烛火映的脸庞幽幽的清冷。
  ……
  战原城点开了那段影像,文件夹的名字被那个好友罗里罗唆的打著几个字“老战想清楚再看这个”。
  影像文件开始播出,好友说这是花了大价钱搞来得,是他离开夜色前被天价包走的那一年里的一些片断。
  屏幕上发出忽明忽暗的光映著战原城铁青的脸。
  被凌虐的严若野散发著凄厉的魅惑,引发男人身体内残暴嗜血的负面。战原城学医多年自然知道人体的承受极限是什麽,从凌乱晃动的画面中眼看著他一次次的在生死间徘徊,没有黑夜没有白天,没有自由没有尊严。清醒著倔强换来更多痛苦,昏迷著哭泣还要被迫承受……
  腿上湿湿的凉,战原城低头看,不知道什麽时候滚热的咖啡洒在了腿上都不知道,自己紧紧地攥著杯子把,剩余的咖啡连同杯子一直在手里抖动。
  晃了晃杯子,水面一圈儿圈儿荡开,两只手捧著小熊杯子,啜了一口,严若野缩在沙发上,电视里正播著喜剧片,已经深夜了还是毫无睡意。赤著的脚边是久违的药瓶,离开那个地狱後严若野经过了很多努力才摆脱了靠吃药才能睡著的状况,可是这三天里好像旧病复发了。
  看了看药瓶,还是没有吃,眼睛里有了血丝。捧著杯子又喝了一口,严若野对自己说,明天他要是来了就赶他走,赶他走,他走了一切都正常了,不会生气,不会开心,不会舍不得,也不会心疼得难受。
  光线透过厚重的窗帘让屋里渐渐得亮了起来,战原城闭著双眼仰头靠在椅子上,一夜间脸上的胡子茬儿青青的一层。放下架在书桌上的双腿,眼睛看到了笔记本屏幕。
  漠然死寂的眼神,画面定格在严若野睁大的双眼上,带著口塞的他,流出一颗泪珠,只有一颗,凝在脸颊上。
  战原城伸出手指触摸在那颗泪珠上,小声说:“傻瓜,原来小冰棍儿还是个小傻瓜。”
  “唰”的一声拉开窗帘刺眼的光线照了进来,严若野猛地用手遮住眼睛。低头走进卫生间,镜子里是一张憔悴的脸,只有一双眼睛睁得莫名的大,带著些固执带著些惊慌。
  “叮咚,叮咚”一楼挂的铜铃响了,镜子里那张脸露出欣喜想要往外走身形却停住了。脸上的表情渐渐的落寞,仍然回来低头洗脸。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铃声一直响,奶奶在旁边喊:“小野,是不是有人来了,你开了店门了吗?”
  严若野答应著慢吞吞地走下楼,眼睛四处看,拎起楼梯下面的拖把来。
  “哗啦”一声拉起卷帘门,放眼看却一个人影也没有。铜铃还在响,严若野一低头,门口放了一个带提手的篮子,篮子里布裹著什麽东西在动。一根绳子,一端连在门边铜铃的绳上,一端在篮子里被拽动。严若野蹲下,用手掀起来。
  隐隐泛蓝的眼白,水汪汪的眼睛,奶黄色的毛,一只冻的浑身发抖哆嗦成一团的小狗,左前爪拴著绳子的另一端,篮子边上一个很大的金色信封。
  “叮咚” 声不断,严若野放下拖把打开信封,信笺上钢笔写著:
  我很乖,我吃得不多,我很怕拖把,不要赶我走 ……>
  
  十八、爱你,包括你的昨天
  严若野带著口罩蹲得远远地看著墙角那只金毛幼犬喝牛奶。粉色的舌头一下下地伸出来将牛奶卷到嘴里,小小的身体还在发抖。奶奶坐在轮椅上守在小狗身旁。“小野,给它起个名字吧?”
  严若野抬起头看看奶奶说:“奶奶,真要养它吗?养狗……很麻烦的。”
  奶奶低头仔细看两眼,笑笑说:“看著就让人心疼,养著吧,能吃多少呢,省两口就有了。”
  严若野从来没养过狗,鹦鹉算是第一只活的宠物,一上午的时间在店里上网,查询这只狗具体是什麽品种应该怎麽养有哪些注意事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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