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夜2

第12章


慢慢蹲下,龙宇抚摸著面前的玉壁。玉石触手冰凉可是夜色中干净得耀眼,绵延向下水浪一样。
  咬破食指,指尖在并不光滑的石面上一笔一划地写著。破损的指尖研磨的疼到心间。夜幕下,白色石壁上留下七个深色的字。最後一横写完的时候,龙宇仔细看了两眼唇角绽开欣慰的笑。
  风水墙到胸口那麽高,龙宇攀了几次翻身上去。一尺宽的墙头双脚踩上却显得狭窄,视线接触的地方是幽暗深沈的山底,浓密的植被在暗处起伏著,漩涡一样。强劲的山风随时会把整个人吹起,头发凌乱地飘动。张开双臂面对著黑暗,面对著夜幕,龙宇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喊:“如果有来生,希望和你是陌路人,永远不相见!”说完慢慢地闭上双眼,一片黑暗。
  “声音怎麽又到上面了?快走!快走!”守园人小跑步,催促著金毛小狗快跑!
  跑到了山顶沿著风水墙来来回回地走了几趟,喊:“哎,你上哪儿去了!出来啊!在这儿可别玩这套啊!”半晌,没有人答应,哆嗦了一下自言自语地说:“哇啊,不会吧,狗也不要了?” 守园人翘首顺著几条下山的路张望了几眼,天已经黑透了看不清楚。
  小狗遥宝儿在不远处呜呜地叫著转著圈儿跳来跳去。守园人摇摇头走过去说:“你主人不要你了,行了,别怕,看你这麽听话的份儿上我养你了,来,你叫什麽名字啊?我姓鲁,大家都叫我小游叔。”
  守园人小游叔看小狗总是冲著风水墙叫,凑过去看了看说:“啊?这地方还留字纪念啊?!写得什麽啊这是?到此一游?不对,多了三个字。”守园人凑近看了看,眼睛有点儿花,抓抓头发说:“奶奶的,真会给我找麻烦!早知道就不放他进来了,人啊,真不能好心!”招呼小狗说:“行了,跟小游叔走吧,明天早上提水来刷墙!也不知道能不能刷干净!”
  守园人带著狗下山,暗夜中响起他破锣一样的歌声,一路飘荡:
  “快马加鞭随著来啊,
  我追日头追到了西……
  我追到那天尽头啊,
  马上打盹梦见个你……
  哥还欠我一句话啊,
  下辈子到哪去找你……”
  老管家进了书房,打开灯,走到书房内室一开灯吓了一跳,潘建辉坐在椅子上伸手遮住眼,突如其来的亮光闪了他一下。
  “少爷,您一直在这儿?”老管家诧异地问,看见潘建辉的车在,可是一下午没看到人影也没听到他叫人。
  潘建挥了挥手,老管家识趣地闭上嘴退出去。“把灯关上!”他的声音低声说。按了手中的遥控器,屏幕上又开始循环播放龙宇离开前的影像。
  龙宇背对著摄像头脱下被鞭打後粘了血的衬衣,用湿毛巾将瘦弱的身体仔仔细细擦干净,打开衣柜拿出一件半旧的白衬衣换上,低头仔细地扣著扣子,露出的胳膊上还有伤痕。取下画架上的画,放在书架那一叠画的最上面,环视了一下四周,探身把窗子关上,拉开抽屉拿出薄薄一张纸,潘建辉已经把这里放大看过,那是一张五十面值的钱,他也知道这钱是几年前一个服务生买画给钱。他看著龙宇将钱放在口袋里,穿上他一直不舍得扔最旧的一双皮鞋慢慢起身。他始终低垂头,摄像头拍不到他的脸,走出摄像范围之前,他忽然仰脸,静静地凝视著镜头。
  从这个奇怪的角度,潘建辉最後看到的他,依然平静得没有任何情绪,只是那一双清朗眼眸中,有一点点光在闪动。
  他走了,除了五十块钱和小狗,什麽也没带走。他走了,那个简单朴素的房间再也没有任何变化。
  划拉一声巨响,桌上的东西连同监视器被扫落在地上。原本屏幕发出的那点光亮也消失了,房间陷入一片黑暗。如困兽一样地嘶吼声在紧闭的房间中响起,像是骨肉从身体里分离,痛不欲生。
  
  四二、并肩而上
  严若野在临市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苏郁带著乌鸦开著战原城的车来接了他两个回来。严若野没直接回家先去医院看望冷逸炎。冷逸炎躺在床上,身上该插的管子一根没少,头发剃光了显得有些滑稽。若是他醒著,乌鸦知道自己一定会刻薄地嘲笑他,像个没戴假发的充气人形玩偶,可是现在,看著他除了伤心还是伤心。
  严若野一直说冷逸炎是为了救自己才会这样。刺青店已经收了冷逸炎的订金,严若野决定把店面和二楼再租出去,租金交给乌鸦,用来支付冷逸炎的医疗费和请看护的费用,每个月的剩余由乌鸦寄给小冷远方的家里。战原城很支持,说如果不够他会添上。
  小冷的家很远也很穷,父母亲听说他昏迷不醒後在邻居家的电话里痛哭失声。他的父亲坐了汽车又坐了几天几夜的火车赶过来,待了两个晚上,因为家中还有卧床不起的老伴还有好几个孩子,不能多待。
  冷爸爸临走的时候紧紧拉住乌鸦和严若野的手,恳请他们多多照顾冷逸炎。乌鸦瞒住冷逸炎作MB的事情,只说他在自己和严若野的店里打两份工,这次事故是工伤,医疗费不用家里人掏一分钱。
  严若野、乌鸦、久凝、玉阶堂、樱桃还有韩无衣和“夜色”的一些男孩子经常到医院看望冷逸炎,给他床头换束鲜花,坐在床边和他说说话。
  刺青店贴出“出租”的牌子没几天就有人上门了。一个叫尧未来的男人。看身份证才三十五岁,不过长得挺老成,不太喜欢说话。身上的衬衣规矩的熨著折,半旧的皮鞋也擦得干干净净。
  尧未来准备租二楼自己住,店面用来开一家零食店,经营全国各地的特产零食,比如菠萝蜜干、海苔、香辣鸡爪、咸豆虫之类的,还开著生意很红火的网店。他特意拿了几包带过来请严若野品尝。
  严若野请他稍坐上了二楼,对啃著人家的香辣鸡爪的战原城问:“你觉得怎麽样?”
  “很好,很正,再辣点就好……哎吆……”战原城嘴里含著鸡爪痛呼,耳朵被严若野咬住。
  “我问你这个租店的人怎麽样?咱们得找个好的,别等走了给乌鸦留下些麻烦,那就等著耳朵发热挨他的骂行了!”严若野松开嘴小声说。
  战原城笑笑,把嘴里的鸡爪拿出来说:“这麽规矩的人,我觉得他每个月付钱会挺及时地。”
  “行,问的就是这个。”严若野满意地下楼。
  “二楼我觉得你自己住不了,我不介意你把空房间再租出去,这样可以分担一下你的房租。”严若野说著和尧未来交换了协议分别签上字。“不过这个楼的隔音好像差了点,你可以考虑加上隔音板或者壁纸之类的,我不太懂,呵呵,我是和奶奶一起住的。”
  尧未来认真地抬头看了看二楼说:“好,如果有影响我会考虑的。”
  合同签了三年,严若野当天把行李搬到战原城的房子里。战原城给战爸爸打了电话,说自己医院里还有些事情得拖些时间,恐怕不能按时回去了。电话里战爸爸有些失望,让严若野听电话。
  “伯父,您好!”严若野有些紧张,嘴里说著,眼睛一直看著笑得很贼的战原城。
  “小野不用这麽客气,你战妈妈打电话给我了,说她很喜欢你,呵呵。”战爸爸在电话里爽朗地笑,严若野发现战爸爸笑起来和战原城很像。“你知道吗?这是你战妈妈和小战第一次喜欢上同一样东西,哦,对不起,你看我说话,呵呵!”战爸爸又笑。
  严若野笑笑说:“没事儿,我知道您的意思,我也喜欢战妈妈,她……很可爱。”
  “哦,小朋友,你的眼光不错嘛,比小战强,呵呵。”战爸爸很得意地说。“本来以为很快能见到你们,亲戚朋友都通知了,呵呵,不要让老人家等太久啊,你知道,把你战妈妈留在身边不让她乱跑很难的。”
  严若野笑笑,冲战原城伸出手,两个人的手紧紧握著。严若野说:“战爸爸你放心,我们会尽快回去的。”
  挂了电话,战原城问:“我爸跟你说什麽?没说我坏话吧?”
  严若野舒服地躺倒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说:“战爸爸说你没品位,说你幸亏找了我,说让你听我的话!”战原城摸摸下巴看著严若野,严若野把眼睛瞪大说:“干吗?不信?不信你打电话问战爸爸!”
  “信,信,当然信!”战原城凑过来,撑著手臂低下头来说:“别忘了,叫他们的时候,把姓去掉他们更高兴!”
  严若野眨眨眼睛反应过来,脸红了红,看著战原城伸出手来:“拿来。”战原城笑笑把手伸过去握住,严若野撇撇嘴一脚把战原城踹下沙发:“笨蛋!”起身走了。
  战原城受苏郁所托运用所有关系寻找“鬼狐”。“鬼狐”每年过年的时候都会给苏郁打个简短的电话。这个电话的来源飘忽不定,後两年已经在国外了。苏郁认为他一定会回来的,毕竟还有嘟嘟在,嘟嘟出生後他就没见过。
  只有一个人名,没有固定落脚地点,范围还广阔到整个地球,在旁人看来几乎不可能找到,可是战原城很有信心,他相信自己的朋友们找到“鬼狐”只是时间问题而已,正好让苏郁加紧时间恢复训练。
  苏郁每天六点起床,循序渐进的恢复往日的魔鬼训练,每天晚上十二点入睡,几乎一粘到床上就呼呼大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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