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尽春风未曾归

125 反抗


    “衫衫”两个字就像是远古的钟声,一旦敲响,就会震荡起层层的声波。
    宁衫几乎都记不清楚有多久没听过有人这样唤她,而且还是带着丝丝入口的感情在里面。
    在那一刹那,她的心似乎有过片刻的柔软。
    可很快的,她便恢复了她以往该有的样子,脸上挂起了训练有素的笑容,又一次变成了完美面具之下的宁衫。
    “坐吧。”她淡淡道。
    邵晨阳还站在门口,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眼前的人,隔了几秒,他才依言向着沙发那里走去。
    之前的老婆婆为两个人端来两杯温水,并且当着他们的面尝了一口,然后就退出房间,并且关上了门。
    宁衫和邵晨阳静静的看着彼此,相顾无言。
    宁衫脸上得体优雅的笑容,似乎是永远都不会变;可反观邵晨阳,他则是眉头微蹙,像是有万般情愫积压在心头。
    二人沉默了许久,直到邵晨阳微微叹了口气,拿起水杯喝水,才打破了僵局。
    而这个简单的举动看起来再普通寻常不过,但对于两个超级间谍来说,这是展示信任的一个重要表现。
    “脸型变了,鼻子也变了。”邵晨阳放下水杯时,幽幽的说道,“不过眼睛没变,一直都没变。”
    宁衫嘴角上扬的幅度大了些,不过笑容有点假。
    她快速摸索了一下口袋,想找烟抽。可刚摸到打火机,她又马上想到,邵晨阳再一次任务中吸过毒气,肺不好,所以就又把这个想法给做罢了。
    “衫衫……”
    宁衫冲他做了一个“停”的手势,然后笑着对他说:“我知道,整了容也逃不过上面的追捕。我已经侥幸的逃了六个月了,能再多逃一天是一天,算是我赚的。”
    邵晨阳一听这话,微启的双唇又抿成了一条直线,不由得想起了许多他和宁衫儿时的回忆。
    他们都是孤儿。
    组织把他们捡回去以后,好吃好喝的养着,也极尽扭曲的训练着、折磨着,令他们的人生从一开始就变得永不见天日。
    邵晨阳小时候胆子很小。
    在他九岁时,他奉命执行任务,去杀一个看起来极为普通的中年男人。掏枪的时候,他吓得尿了裤子。
    上头负责监控的人对此很不满,觉得他不能胜任组织里交给他的任务,于是就想要杀了他,不再养这么一个闲人。
    最后,是宁衫握住了他的手,还熟练的安装上了消音器,帮助他杀害了目标。
    从此以后,这两个孤儿依靠着彼此,走过了最艰苦最黑暗的岁月。
    邵晨阳一直都分不清楚自己对宁衫是爱情还是友情,可他肯定的是,宁衫是他的家人,是他的战友,也是他最值得信赖的人。
    在宁衫违背组织命令,擅自离开新加坡的时候,邵晨阳除了气她如此胆大,置他于不顾,但更多的是担心,没日没夜的担心。
    他多么害怕她已经死了,而自己还什么都不知道。
    时隔这么久,两个人在这破旧昏暗的房间里碰面,邵晨阳有千言万语想要和她说,可最终只变成了一句:“过得好吗?”
    这话引得宁衫的烟瘾又要发作起来,她连忙拿起水杯把水灌进自己的肚子里,强忍着那些没有意义的感动。
    可她越是想克制,她越是会想起一个人——林浩熙。
    他是宁衫这辈子见过最傻的男人,为了自己,甘愿飞蛾扑火。
    可他不知道的是,宁衫根本不能接受他的爱意。哪怕宁衫没有了组织的束缚,他们也不能在一起。
    因为她曾是林尚荣的情妇。
    每每想到这一点,宁衫就恨透了影子组织,也恨自己的命运如此悲惨坎坷,不留给她的人生一丝希望。
    宁衫舒了口气,告诉自己不要被浓烈的恨意迷了眼睛,她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你既然来了,也就说明你愿意帮我。”她如此说。
    邵晨阳一听这话,心里打起了鼓,沉思片刻后,才问她:“你想做什么?你该知道,背叛组织的人,只有一个结局。”
    宁衫不以为意的笑笑,耸了耸肩膀,反问:“不背叛呢?不照样也是死路一条。晨阳,你该不会忘记了子洋是怎么死的吧?”
    一提李子洋,邵晨阳的双拳紧紧握在了一起。
    “子洋的死,该负责人的是林蕴初和白星尔。”他咬牙道。
    “别自欺欺人了。”宁衫轻笑,“你这样想,无非是想让自己好过一点。你很清楚,是组织下令让他自杀的。而且,他的自杀也只是为了掩护你可以继续潜伏在白星尔身边。”
    邵晨阳盯着云淡风轻的宁衫,心中的悔意与恨意交织在一起。
    几年前,他奉命来到海安市,其任务是协助宁衫掌控林氏地产的商业机密,以便在必要的时候,出卖给其他的卖家。
    宁衫轻而易举的取得了林劲业的信任,也从他那里得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只是无奈林劲业不过是个傀儡皇帝,真正的实权掌握在林尚荣的手里,这便令任务增加了一定的难度。
    后来的某一天,邵晨阳忽然又接到指令。
    大头目亲自下令让他不必再跟进林氏的事情,而是去调查十几年前因为北方阵营头目伊戈而失窃的间谍名册。
    与此同时,大头目还安排了李子洋前来协助,锁定的目标是前中央外交部长白毅的妻女。
    接到指令之后,邵晨阳和李子洋分头行动。
    李子洋安排了护士晓君在章芷蓉的身边,而邵晨阳因为受过芭蕾训练,理所应当的潜伏在白星尔的身边。
    调查将近半年,他们一无所获。
    白星尔和章芷蓉这对母女是一对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母女,甚至是因为白毅当年的选择而遭受着人间冷暖。
    可再后来,组织上面又传来指示,说是白星尔和林家四少爷林蕴初的关系匪浅,想要通过白星尔来深入埋伏进林氏地产。
    一番调查下来,依旧是一无所获。
    最后,邵晨阳利用徐菲来掩护自己的身份,而却在无意之间被徐菲发现了猫腻之后,邵晨阳将徐菲杀人灭口,试图掩盖罪行,并且嫁祸给白星尔。
    就在这时,上面又传来的话,意在让李子洋制造一则轰动的恶性杀人案,并通过这个事件将白星尔名正言顺的杀害。
    邵晨阳和李子洋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私下分析上面可能是有什么大的举动,所以想要以此掩人耳目。但不管如何,一旦接到了指令,他们就必须要执行。
    于是,这便有了杀人剥皮事件。
    但这一切阴谋的最终结果,因为林蕴初的介入,也因为津华张警监的介入,而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为了让邵晨阳可以继续潜伏在白星尔,李子洋被组织牺牲掉。
    “晨阳,你到现在还是执迷不悟吗?”宁衫问道,“组织让你们制造杀人案,无非就是想吸引中央那边的注意力,然后好派人完成那场政要刺杀。你和子洋,从一开始就注定要死一个。只不过你还有利用价值,可以调查白星尔,所以才活了下来而已。”
    邵晨阳听着这话,不禁在脑子里出现了李子洋那张面目全非的脸,只觉得心如刀绞。
    他们是出生入死过的兄弟,可他最后就被组织给这么扔掉了,扔的干干净净,什么都没留下。
    “你醒醒吧。”宁衫上前握住了邵晨阳的手,“你明明知道的,我们的命运和谁都没有关系,只和组织有关系。”
    邵晨阳看向她,挣开她的手,沉声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要名册。”宁衫干净利落的说。
    邵晨阳一怔,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样,随后“噌”的一声站了起来,喊道:“你疯了!”
    宁衫仰起头看着他,眼中全是她的坚定不移,她说:“我没疯。我要名册,然后把它交给国家。我要毁了影子组织。”
    “疯了!绝对是疯了!”邵晨阳不住的摇头,惊恐的转身就要离开这里。
    宁衫把他叫住,哽咽着问:“晨阳,和我们一起长大的那些孤儿,还有几个活着?”
    邵晨阳脚步一顿,一时间觉得眼眶发酸,可他嘴硬的不愿承认,说:“那是他们不过强大,就该被组织淘汰。”
    “无辜的人呢?”宁衫又问。
    “无辜的人……”邵晨阳品着这四个字,发出了几声呵笑,“他们无辜,我又何故?为什么我从小就要双手染血?我同请他们,谁又来同情我?”
    “我们不需要同情。”宁衫说,“我们只要为自己活一回,为值得的人活一回。”
    为自己,为值得的人。
    邵晨阳觉得自己的心被戳到了,他情不自禁的扭头看着宁衫,隔了好一会儿,他问:“可我们身上的毒,怎么办?我们每个月都要……”
    话说一半,他看着活的好好的宁衫,有些震惊。
    宁衫笑了笑,告诉他:“我有办法。”
    ……
    清晨,阳光透进白色的窗帘洒在了洁白的被子上。
    白星尔整个人蜷缩在林蕴初宽敞的怀抱中,就像是个贪睡的婴儿,懒床不起。
    她昨晚一直忧心忡忡的想着章芷蓉的事情,辗转反则的,被哄了好半天才睡着。
    林蕴初几乎也是没怎么睡,可他此刻怀抱着白星尔,也不觉得累,他将一个早安吻落在她的额头上,想让她再多睡一会儿。
    可谁知,白星尔动了动身子,当即睁开了眼睛。
    “乖。”林蕴初轻声说,“时间还早,再睡会儿”
    白星尔的睡意,烟消云散。
    她刚刚做了个梦,梦见章芷蓉掉进了深渊里……那是一个海边的悬崖,海风肆意的狂吹着,让人睁不开眼睛。而章芷蓉就站在悬崖边上,然后纵身一跃,下面的大海瞬间变成了无尽的深渊。
    “怎么了?”林蕴初把人拉开了一点点,“是我吵醒你了?”
    白星尔沉默不语,只为着刚才的那个梦,感到了不寒而栗。
    “小尔?”林蕴初又喊了她一声。
    白星尔迅速扎进他的怀里,说:“我想去趟商场,你陪我去,好吗?”
    “好啊。”林蕴初不假思索的说,“白夫人中午会被接到沈家,我们有这个时间。你想什么……”
    “现在就出发。”她如此说。
    ……
    林蕴初和白星尔来到了津华的一家大商场。
    白星尔买了很多的衣服,都是给章芷蓉挑选的。大到外套毛衣,小到围巾帽子,她全都买了,一应俱全。
    “我们会尽快把白夫人接回去的。”林蕴初有点儿担忧的说,“你心里别有太大的负担,又或者是自责。”
    白星尔摇头,说:“我这是在补过去一年的东西。而且,我决定还是把何家的事情彻底摆平了,再接我妈回去。”
    林蕴初听到这话,立刻走到了她的身边,问道:“怎么了?你有任何的心事,不要瞒着我。”
    “没什么。”她低头道,“我只是做了个梦而已。我想,什么都没有我妈的安全重要。如果我想她,大可以来看她……我不能把她置于危险之中……”
    白星尔越说,越有些语无伦次。
    可她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单单一个梦而已,就让她如此心神不宁,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小尔,我昨天和你说的话,你忘了吗?”林蕴初拥住了她的肩膀,“我在你身边,一切都会没事的。”
    白星尔“嗯”了一声,却还是无法舒解不安的情绪。
    她又想,这也许是不能立刻尽孝于前的自责和愧疚,才让她把其他的感情给放大了吧。
    “前面是不是有家玩偶店?我们去看看。”林蕴初忽然说,拉着白星尔的手就过去了。
    这家玩偶店和白星尔之前买兔子的那家店,是连锁店。
    她买的那只兔子就摆在货架上显眼的位置,想不被人发现都很难。
    林蕴初自然也看到了,也不由得想到了那日从警察局出来,白星尔怎么也不肯松开那只兔子,可最后却把它交给了洛允辙。
    这是多大的信任?难以估量。
    白星尔感到林蕴初握着她的手僵了一下,便猜到他或许是想到了什么,而且是和洛允辙有关系。
    “我们走吧。”她说。
    林蕴初没动作,而是看着那些摆放整齐的兔子,叹息道:“我可以理解你为什么会把玩偶给他。在那时候,他是唯一一个可以给你安全感的人。”
    白星尔想说什么,可最终却是低下了头。
    洛允辙这一年来为她做的事情,总会时不时的伴着某个熟悉的场景,突然跳进她的脑子里,怎么都挥之而不去。
    不管是晚上一个接着一个的睡眠故事,还是和她“同甘共苦”的一口又一口汤药……每一个细小的举动背后,都是他深深的爱意。
    “我不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带你来这里。”林蕴初故作轻松的笑笑,“我们走吧。不是说还要给白夫人买栗子糕吗?”
    话一说完,他就迈步前行,似乎是不想在这里久留。
    可是,白星尔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人给拽回了玩偶店,并且还走到了兔子玩偶的面前。
    导购员见客人终于进来,连忙过来推销,笑着问:“先生要买玩偶送给女朋友吗?有几个畅销款,我可以给二位介绍一下。”
    白星尔回以礼貌的微笑,回答:“不用了,我们随便看看。谢谢您。”
    导购员一听,不敢再打扰。
    白星尔伸手拿起了一只兔子,问林蕴初:“你看到它,想起的都是我对阿洛的信任。那你有没有想过,我看到它,想起的是什么?”
    林蕴初一愣,答案呼之欲出。
    “我不想骗你。”白星尔继续说,“自从我恢复之后,我心里一直惦记着阿洛,可我从未表现。直到阿洛拒绝了我的见面,我才意识到这一年我对他的亏欠,比我想象中的要多得多。可这些所有的亏欠,最伤阿洛的就是……就是他不管做了多少,我心里的那个人始终都是你,从来没变过。”
    白星尔拧眉说完这番话,觉得内心更加愧对洛允辙。
    可这又能怎么办?这都是实话,也是实情。
    而林蕴初在听了这话以后,心中得到了极大的释然,也得到了原本就该有的心安……他不该把她逼得太紧,也不该斤斤计较洛允辙和她的过往。
    即便面对这些,他真的做不到心里没有一丁点儿的疙瘩,他也该明白只有自己尽力弥补这一年的空白,才是对他们感情最好的修复。
    “是我小气。”林蕴初终于吐口承认了出来,“我受不了洛允辙在你身边一年,而我只是个局外人。我不是对你没信心,而是对自己没信心。”
    白星尔一笑,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和他一起抓着那只兔子玩偶。
    “再买一只送给我,好不好?”她问,“你是除了我爸,第一个送我兔子的人。”
    “家里的那些还不够?”林蕴初笑着问她,反手握紧了她的手,“其实这些玩偶再可爱,也不是活灵活现的。况且……”
    他说着,向白星尔靠近了过来,把人给抓到了后面没有人的那排架子旁边。
    “你干什么啊?”
    林蕴初把人揽进了怀里,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笑道:“况且,你已经有了我。”
    说完,他当即给了她一个深吻。
    ……
    在商场采购完大量的商品之后,林蕴初和白星尔来到沈家大宅。
    景昕知道他们中午会过来,于是尽早结束了工作室那边的工作,在客厅里一边陪两个孩子玩耍,一边等他们。
    “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景昕问。
    白星尔一笑,拿出了两个袋子,应道:“给小戎和小昕买的。大嫂,你有大哥疼,可就不归我管了。”
    “哎呀,会开玩笑了。”景昕笑着说,眼睛瞟了一眼林蕴初,“这么看来,就是雨过天晴了。”
    林蕴初和白星尔听到这话,相视一眼,都是发出了会心的笑。
    “要我说啊,星尔这么出众的长相,不当明星可惜了。”景昕有点儿忍不住想逗逗这两个人,“不如帮大嫂来拍戏吧?我手里可有好多大腕儿供你选择。”
    白星尔一下子就听出来景昕在拿她说笑,可林蕴初却是当真了,马上就坚决的表态:“她已经选好了,不用再选。”
    景昕瞧着林蕴初严肃的神情里还带着一点点醋劲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逗得她腿边的沈戎跟着傻笑。
    再来,白星尔也笑了。
    几个人见面三天,还是头一次这么笑,一时间让沈家的气氛都欢快了起来。
    没过多久,沈容与带着章芷蓉回来了。
    白星尔的笑声戛然而止,快步走到章芷蓉身边,就发现她又变回了从前的样子,眼睛总是眺望着远方,放空一切。
    “妈,我给你买了好多的礼物。”她轻轻牵起了她的手,“我带你去那边看看,好吗?”
    说着,白星尔搀扶着章芷蓉向客厅的一角走过去。
    大家看着母女二人的背影,谁都没有上前帮忙,谁都没有多嘴,只是让她们好好享受这段时光。
    “老公,我先带孩子去小餐厅吃饭。”景昕小声说。
    沈容与点点头,让阿梅赶紧照顾左右。
    待人走后,林蕴初郑重开口道:“白夫人就有劳沈律师了。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告诉我,我会全力配合。”
    沈容与微微一笑,说:“你已经说服星尔了?我以为要费些功夫的。这丫头还真是听你的话。”
    林蕴初笑而不语。
    他心里很清楚,白星尔不是听他的话,而是在面对她在乎的人的时候,她懂得识大局,也懂得隐忍。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离开?”
    “定的明天下午三点的机票。”林蕴初回答,“沈律师,在走之前,我想再麻烦你一件事。我想你带我去一趟……”
    “蕴初。”
    白星尔忽然的一声呼喊,阻断了林蕴初后面的话。
    “怎么了?”他一边应声,一边向她走过去,“什么事?”
    白星尔在几个袋子里翻腾着,说道:“我找不到栗子糕了,你记得我放在哪里了吗?我妈想吃。”
    “会不会是还在车里?”林蕴初问,“我过去看看。”
    话刚说完,就听“咣当”一声,章芷蓉手边的茶杯被她给弄翻了,滚烫的茶水全浇在了章芷蓉的腿上。
    “妈!”白星尔惊呼了一声,冲回了章芷蓉的身边。
    “没事,先找来干毛巾,然后检查一下,看用不用上药。”林蕴初说。
    白星尔点点头,跑去找阿梅帮忙,吩咐林蕴初留在章芷蓉的身边。
    “白夫人,水温不是很热,不会有事的。”他试图和她进行沟通,免得她又受到什么刺激,“小尔很快回来。”
    章芷蓉听着这话,面无表情,就像刚才的事情全都没发生过一样。
    可就在白星尔拿着药膏和毛巾跑回来的时候,章芷蓉口齿清晰的对林蕴初说:“找到日记,一定要找到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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