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豹出击

第14章


这样,看上去就有一种“屁颠屁颠”的感觉。 
  为了掩饰心中郁闷,我决心和它再来次赛跑,还是老规矩,它要让我30米。卡豹一见我掏出网球,又让它向远处走去,似乎立刻明白了我的打算,迅速转身,前行30米后转身,为了占它点儿小便宜,我忽想:让它卧下,这样它起跑岂不就浪费时间吗!我叫:“卡豹,卧!”话音刚落,卡豹立刻乖乖卧下,动作麻利,姿势规范。我猛然一愣,这不就是远程指挥训练吗?我又接着叫:“起!”卡豹立刻站起。再叫:“卧!”它果然又马上卧下。 
  我立即释然,但不敢老接着重复,我把网球一抛,喊了一声“前来!”急忙转身向网球追去,没跑多久,耳边已经听见卡豹4只爪子接触地面又轻又快的声音。一阵风刮过身边,它又跑在了我的前面,一下子扑住网球,转过身来,变成了那种“屁颠屁颠”的姿态,向我跑了过来。 
  我接住网球,下了一个“前行”的口令,话音一落,卡豹立刻转身前行,走了30米后,转过身来。我心里一动,接着又喊:“坐!”卡豹立刻坐下,神情端庄,目视前方。我乘胜追击,复复了几个基本口令,卡豹无不立即执行,动作规范、标准。 
  心头一阵狂喜,难道再次柳暗花明? 
  但还是觉得不踏实,总不能趁着这会儿表现好,就一味再接着训下去,如果它忽然又烦了呢?我还是打算保持一种轻松的气氛。我们面对面,我把网球往身后一抛,喊了一声:“前来!”这是下意识动作,心里还在盘算着它这种“功力忽然恢复”,究竟是稳定的呢,还是昙花一现。 
  卡豹可不会想这么多,身子一纵,立刻向网球追去。以前我总是在把网球抛出后,也转身去追,这次却没有动,卡豹迎面跑来,眨眼的功夫,已经到了面前。我猛然一惊,赶紧往右边一闪,以便给它让开跑。卡豹正好也是一闪,打算避开我,我们刚好仍然面对面。我再往左一闪,卡豹也正好用尽力气空中斜飞,往左一扭,我们俩仍然是面对面。 
  再想躲已经来不及了,觉得自己被嗵地一撞,身子忽地飞了起来,平躺在空中后,往地下直挺挺落去。卡豹正好伏在我身上。我先是结结实实摔在地下,紧接着卡豹70多斤重量落了下来。我先是被卡豹一撞,紧接着一摔,又被它一砸,眼冒金星,头晕眼花,两只耳朵不停地嗡嗡响着,好像失去了知觉。过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吓了一跳,卡豹那张凶巴巴的脸,正伏在我面前,垂着长长的舌头。 
  我费了好大劲儿才站起来,一边打着灰尘,一边指着卡豹,说:“你啊你啊……”卡豹一边冲我摇头晃脑,一边又用它独有那种“屁颠屁颠”的步法,围着我打转转。幸亏我在学校的时候踢足球挨过不少摔,要不然这一下可真够受。我一瘸一拐走了一会儿,才慢慢恢复正常。 
  胸口被卡豹撞击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它不过70多斤,我快130斤,竟然能一下子把我撞得飞到空中,可见犬飞跑起来以后,力量是何等惊人。我捏了捏卡豹身上的骨头,再捏捏自己的,真是不可同日而语,不知道比我的硬了有多少倍。 
  卡豹把我撞倒在地,似乎略显气短。我借机又试探了它几个口令,结果都表现很好。我仍然不太放心,没敢训练太久,只是把基本的服从性项目过了一遍,好好的表扬了它一通,然后立即结束。其余的时间,都是在“玩”。 
  这样又过了几天,卡豹的表现趋于稳定。 
  晚上,周教官忽然来了,向我问卡豹的情况。为了我工作的方便,这些时间他一直尽量躲着我和卡豹,已经很久不见他了。我向他仔细讲了卡豹训练上的起落情况,周教官忽而听得高兴,忽而听得神情肃然。 
  听到卡豹表现忽然退步,而我又打了它以后,周教官立刻指明,在训练过程中,犬有时表现得很好,有时会出现明显的退步,这时候千万不能着急,更不能随意去斥责打骂犬,它这时未必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在它看来,这时的斥责也好,打骂也好,都可能是无缘无故的,无缘无故地受骂、挨打,犬的心灵极容易受到伤害,严重的,还可能会患上心理疾病,到那个时候,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施暴(4)   
  周教官听了我及时向卡豹“道歉、认错”,而且现在已经有所恢复,这才释然,并且告诉,经历过这一阶段,卡豹的成绩会有一个提升,并且会变得相对稳定了。 
  周教官果然说得没错。卡豹不仅是恢复了之前的水平,而且在不少方面有了明显进步。执行口令时不再毛毛糙糙,或者拖泥带水。它听到口令后反应敏捷,动作干净利落,又不失沉稳,看上去日益老练起来。 
  它像一个马失前蹄的英雄,在越过低谷后再次崛起。 
  但这次我再也不敢盲目自我感觉良好,更不敢疏于训练或者过分训练。卡豹一直保持着良好的状态,随时等待我们队长的检阅。 
  我还是那么认为,如果队长来的时候,果真卡豹表现得又不尽人意,那么后果我将会毫不犹豫地加以承担,决不会埋怨和责怪卡豹半点儿。   
  结怨白狼(1)   
  ·白狼足足有80多斤,浑身都是肌肉和力气,最多只是过了几秒钟,我的两只手已经失去了知觉,只是凭着求生的本能,木然地紧揪住手里那一点点皮毛,绝不敢松开。 
  ·白狼一边咆哮,一边用两只前腿在地下不停地蹬刨,地面上的枯草败叶被它两只前爪向后掀飞,连绵不断,紧接着是地下的土,不一会儿,地下被它刨了一个土坑。 
  ·十指已经完全麻木,隐隐觉得手指里那点白狼的皮毛一点一点被它挣脱,胳膊也觉得又酸又麻,我觉得我要放弃了。白狼马上就可能翻过身来了,一旦它翻过身来,后果是什么样,我完全无法预料。 
  12月9日。南昌的天气有了明显的降温,除了这些,其他也并没有什么异样。但同来的学员们,却有了种悲凉的气氛,看上去有些怪异。 
  我忙问原因,一位学员说,看看报纸吧,咱郑州出事儿了!我拿来一看,不由得一惊。 
  12月9号的下午4点多钟,位于郑州银基商贸城的广东发展银行郑州分行遭到4名歹徒持枪抢劫,歹徒共劫走现金208万元,一名保卫人员在拦截歹徒时不幸中弹牺牲。郑州银行被抢,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而这次,金额之高,歹徒手段之狠之老辣,简直有些骇人听闻。 
  心里一时十分沉重。作为郑州的一名防暴警察,看到这个消息,感觉更多的是一种耻辱,而不仅仅是惊讶。于是,想回家的念头更强烈了。 
  15日,队长又来到了基地。这次考核,卡豹各方面都表现得不错。另外5位学员和他们的爱犬,也都通过了队长的考核。12月20日,我们带上自己的爱犬,决定启程,告别南昌,回自己的家乡郑州。 
  刚到基地大门,忽然周教官鬼便神差地出现了。我心里陡然一惊,只要卡豹在身边,一看见周教官,我就有一种本能的惊恐反应,经验告诉我,又要出乱子了。 
  用眼角看看卡豹,发现它也正在往周教官那个方向看,耳朵竖得笔直,我立刻神经绷直,暗握牵引带,准备等它扑出去的时候,用力拉住。这时队长在我身边儿,还有同来的学员,要是“毕业”前再出个丑,那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周教官越走越近,卡豹却没有动静。再看它的眼神,却是一片漠然。周教官也忽然看见了我们,也是一愣。卡豹又向他那个方向扫视一眼,居然又把视线投向了别处。我伸手抚了抚卡豹的脑袋,放心了。我伸手向周教官挥了几下,周教官笑了,也冲我挥了挥手。 
  5个月的时间,卡豹终于把我当成了它惟一的直正主人。一激动,眼圈不禁微微一湿。这种心情,只有我自己能够理解。 
  车子开动,渐行渐远。卡豹凝眸望着这块生它养它的地方,起初并没有意识到什么,后来眼看基地渐渐模糊,它忽然汪汪叫了几声。不过,也只是这么叫了几声,然后也就不出声了,仍旧用那两只眼睛,定定望着基地的方向,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这是它的家乡,也可能是最后一望,以后,回来的机会几乎是零。 
  一共是6条犬,分别用6个笼子装起来,安置在拖运行李的车厢。我们6个学员,加上队长,一共是7个人,只买了5张卧铺票,留出两个人到行李车厢看守,轮流休息。 
  虽然有笼子罩着,但这么凶猛的犬在车上,仍然有可能出意外。加上它们都是第一次这么长时间地坐火车,如果过上一会儿看不见主人,难免会烦躁,胆小的人忽然看见它们,会被吓一跳,胆大的不法之徒,却也有可能趁机把它们偷走。所以,必须有人看着,一方面是和它们保持着一种交流,一方面也是为车上的旅客和犬自身的安全考虑。 
  即使没有轮到我值班,我也想在卡豹面前多呆一会儿。火车铿铿铿铿的声音,使我想起来刚离开郑州去南昌时候的情景,那时自己心里实际上一点底儿也没有,对犬是又喜欢又害怕。现在,我却带着这个朋友回来了。 
  再看卡豹,一点也不可怕,倒是十分亲切。就是这么奇怪,第一次见它,左看右看,都是一个凶神恶煞般的猛兽,熟悉了,怎么看都是一个可爱的朋友,实在瞧不出哪里值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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