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杂草那样疯长

第47章


她脸色红晕,有一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含笑地挑逗着你说:“快来呀,不要离开我,让我们一起进入极乐。”
你一旦稍事休息,松口气,她就会乘虚而入,让你从此沉沦,堕入地狱。她让你在她身上耗尽了所有的精力,却仍然感到不够满足。如果有更多的力气,她会让你一直这样做下去,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没有一丝的厌倦……
啊!我的美人,我的精灵,我的女神,我的海妖,我的天仙!我愿意就这样持续着,在到达巅峰的时刻,嘣地一声,如同弦断帛裂,幸福地在你的怀里死去……
听见了吗,我心爱的人儿,窗外传来的是谁的一首欢乐和绝望之歌?
来啊,来啊,给我看看你的内心世界
我要带你进入极乐世界
随着你的欢喜融化吧
把痛苦忘掉吧
这是你的极乐世界
请你欢乐吧
……
我一直都喜欢这种颓废、堕落,喜欢那种无所谓、放荡不羁、随心所欲、肆无忌惮和那种忧伤、那种绝望。
结束后,她嫣然一笑,捋了捋垂在胸前的长发,说:“也不枉了你曾经对我的一番真情。”
接着她又说:“你真爱过,所以你是最有资格拿去的。是你的就拿去吧,不必犹豫也不必感谢。只是,我想以后我们就没有什么关系了。不要再来找我,不要再想念我。把我完完全全地忘记吧,就像我们从来没有相识过。”
接着她拿了支口红在一面墙上写道:
请让我最后堕落一次吧!
明天我将是个贤妻良母。
这就是她,这就是她一贯的作风,你永远也无法明白她的心思。她是一个哲人。她总是迅速俘获你的心,然后残忍地迅速离去,让你整个一生都在回味她曾经带给你的无与伦比的美。残忍是她的别名。
我说,我对你能够奉献的只有我的眼泪,我的爱和我的死亡。如果我能为你而死,我将感到幸福和无上的光荣。我的命是属于你的,什么时候来要就请你拿去吧。请接受我最诚挚的献诗:
啊!我灵魂的灵魂!
我生命的生命,
我一生的失败,一生的亏欠,
如今要都在你身上补足追偿,
但是我有什么,
可以求于你的呢?
让我淹死在你眼睛的汪波里!
让我烧死在你心房的熔炉里!
让我醉死在你音乐的琼醪里!
让我闷死在你呼吸的馥郁里!
不然,就让你的尊严羞死我!
让你的酷冷冻死我!
让你那无情的牙齿咬死我!
让那寡恩的毒剑蛰死我!
你若赏给我快乐,
我就快乐死了;
你若赐给我痛苦,
我也痛苦死了;
死是我对你的唯一的要求,
死是我对你无上的贡献。
回到家我就倒下了,开始输液,补充营养。给我看病的那个大夫奇怪地问我说:“刚给你治好没几天,怎么病情会反弹这么快?”
我回答说:“可能是因为我去了一趟极乐世界。”
“什么?极乐世界?”那个大夫更加吃惊了,用手掌按了按我的额头,自言自语地说:“没有发烧呀。”
春节已经过去了1周了,我打算回乌城去,看看能不能找个事做,我知道自己一旦闲下来会有生不如死的感觉,我想让自己忙碌起来,可以暂时忘掉很多事。走前我没有给柔儿打电话,我知道她也不希望我跟她再联系。也许,我们还会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再次相逢,再次重温旧梦……
第五章 大学五年级(下)
深入虎穴
毕业了却没有工作,也不再上学,忽然之间我就被抛弃了,没有了依靠和归宿,就好像没有根一样漂漂浮浮,不能落地,只能停在半空中。我感到自己绝对不是什么客观存在的经济基础,而是一种虚无缥缈的意识形态,是抽象的不具体的模糊不清的存在。而且我的心里还有一种恐惧感——仿佛自己是个头上长角脚上生刺的怪物,已不见容于社会。别人都像行星一样沿着既定的轨道在旋转,而我却被甩出生活的轨道之外,不知道以后怎么办才好。而且我还有一种羞耻感——和别人相比,我既不挣钱又不读书,这算什么?我无地自容只好拼
命跟人解释说我考研呢还不知道结果,以掩饰现状的困窘。
新的学年开始了,我还能到哪里去呢?我还得回到黑山大学回到鲁村,虽然我家不在那里,但那里毕竟还有我的档案、户口、爱人、朋友、行李,更重要的是有我还没有实现的梦想。
我对自己能否考取东方大学的研究生当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我当然还要考虑我的退路。一旦不能被上海录取,我还是要在黑山大学接续我被保留的学籍。为了避免重蹈去年的覆辙,我准备到语言学几位老师那里去拜访一下了——真可怜,我还是要丢掉我所谓清高孤傲的面子去给他们拜山头,我感到真的有点耻辱。但我很会安慰自己说:暂且当一次排练吧,以后在社会上这种事情多的是,而且人在屋檐下谁能不低头呢。
于是我在超市里面开始物色礼物了。李教授50多岁了,不妨买点中老年的营养品补品什么的。来到他家,他用他特定的尖锐的嗓音和浓重的鼻音以及黑山土话“生气”地质问我:“小鱼,你这是做甚呢?”
我赶忙陪出笑脸说:“哎呀,李教授,我在这里学习了几年了,您的言传身教让我受益匪浅,但我却这么久都没来看望您,真是太过意不去了。所以来给您拜个晚年。”
哇,我不知道我自己居然可以无耻肉麻到这种地步,可见阅读金庸先生的《鹿鼎记》后我的功力大为长进,真是可喜可贺。似此等进展之神速,假以时日,必定可以青出于蓝,胜过韦小宝无疑。
他家30多岁了还没有出嫁的格格冲我笑了笑(我看清了她的几颗大黄牙),他家阿哥乜了我两眼咳嗽了几声(他对我白眼有加),于是我诚惶诚恐慌不择路地逃了出来,并且一头撞在了门上。依稀记得他建议我读一本作者叫什么乔姆斯基的家伙写的《普通语言学教程》。
马伯涛副教授的孩子还小,注意,他居然有两个孩子,当然一个是超生的,当然要多准备一份礼品和压岁钱。他当然又谈起当年他在东方大学读博士期间的光辉历史,我只好毕恭毕敬地洗耳恭听,一边还要绞尽脑汁不失时宜地对他溜须拍马阿谀奉承歌功颂德。不知怎的,我忽然感到自己好像成了《天龙八部》中星宿老怪丁春秋的那帮手下。
马老师鼓励我说:“你今年入学后要好好学习,以后考东方大学的博士吧,我推荐你。我的师兄现在已经是那里的教授博导了。去年咱们系94级的那个男生不就是我给他找的人吗。我让他在旁边等着,我一个电话过去,虽然他排名在后面,最后还不是被东方大学录取了?”
接着他又关心起我的私生活来了。他说:“你现在还没有女朋友吧,那让师母给你介绍个怎么样?计算机系的,研究生。”
我连忙肃然起敬,连连称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并且表示一定不敢辜负马老师对我的崇高期望,把学习和感情生活一起搞上去,两手抓,两手都要硬。当然心里一边在想,说不定今年我就去了东方大学了,就不用您老人家操心了。
不知怎的,看到他如此道貌岸然的样子,我忽然想起他前年没有评上副教授的时候居然在中文系办公室声泪俱下楚楚可怜之态,不禁莞尔。
马老师看见我轻轻一笑,以为自己的学位加美女的糖衣炮弹攻势肯定击中了我的心坎,当然也心花怒放起来。于是在这种融洽和谐的气氛中我礼貌地告辞出来。
人不是为了吃饭而活着,但活着就要吃饭。所以我还要在这段空闲的时间里去挣钱。
我想起了上学期黑山大学研究生处要我去做临时工的事,但当时我因为决定考研怕耽误时间而拒绝了。我决定再去问问看。好马不吃回头草?不,我认为,不吃回头草的马可能是一只道德上的所谓好马,但绝对不是一只聪明的能够忍辱负重的马。还有,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况我小丈夫呢。而且,我现在还有什么尊严和面子可言吗?而且我到这里来的目的也不是单纯的呢。所以我要在研究生院找到一份临时工作,尽管报酬极低而且十分劳累,但是毕竟有活干着,心里就踏实一些,我厌烦了那种无业游民似的命若游丝的感觉。并且我知道这里消息灵通,职位重要,如果我要走就需要这里的同意,如果万一我考不上还要回来读书,在这里跟领导混熟一点,又有什么问题不好解决?
于是我穿着那套价值百十块的深蓝西装,背着一个旅行箱一样的巨型挎包,走进黑山大学研究生处党总支办公室。卫书记长得瘦瘦黑黑矮矮的,一点也看不出来他是个转业军人。他穿一套和我差不多的西装,不同的是他喜欢在衬衣和外套之间穿一件军绿色马甲,劣质金属扣闪耀着黄澄澄的金光。他眨着狡黠的小眼睛一再强调说:“你的工资是每个月300块,人民币,还可以免费住4人间的研究生宿舍。”
好吧,好吧,我对此已经麻木了,无所谓了。他把我介绍给他的同事和下属,于是,我就像地下党打进了敌人的巢穴,又像一把尖刀插进了敌人的心脏。
但我不知道听谁的指挥。除了卫书记和龙处长,还有“赵家的狗”和王两个副处长以及崔和李两个副主任科员,还有一个孙梅女科员,幸亏办公室主任给调走了,否则我就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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