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杂草那样疯长

第59章


晚上改写迅哥儿一小说作为明日一课堂剧本作业——《阿Q的恋爱》:
阿Q(对吴妈说):我和你困觉,我和你困觉!
(一刹那中很寂然。)
吴妈:啊呀……
(愣了一会儿,突然发抖,大叫着往外跑,且跑且嚷,似乎后来带哭了,如同被强奸了一样。)
阿Q:女人……吴妈……这小孤孀……
(砰的一声,阿Q头上着了很粗的一下,秀才拿一大竹杠站在他面前。)
秀才:你反了,……你这……
邹七嫂(从旁劝吴妈):谁不知道你正经,……短见是万万寻不得的。
(吴妈只是哭,夹些话,却不甚听得分明。)
阿Q:哼,有趣,这小孤孀不知道闹着什么玩意儿了?
《雷雨》和精神分裂
4月11日。
突然听说今天晚上要开班会,于是挎上书包走进201教室,准备结束后再自习一会儿,看会儿英语书。
班主任侯老师急匆匆地走进来。奇怪的是她竟然一反常例并没有先让各班班长点名。她
说了一件事——我班一女生生病了,病情很严重,甚至可能以后再也不能回校读书了。这多少让我们有些惊讶——虽然听说这事每届都会发生,但还是毕竟有些突然。她前两天还好好的呀,真可谓“人有旦夕祸福”了。因为我们知道,其实这不是普通意义上所说的那种疾病,而是精神上或者是心理上的毛病。
据说,她是在课堂上学习了曹禺先生的《雷雨》之后犯病的(不知万家宝先生在天之灵知道此事后当有何反应)。她到底是在同情繁漪还是侍萍还是四凤就不得而知了。可能是读得太投入了吧,以致引起此病。记得当时下课后,同学们还没有全部走光,我也正好在收拾东西,就听见她在教室里开始大声说话了,其实应该说是自言自语,或者说是在背诵台词。我们当时也没有太在意,还以为她是个蛮勤奋刻苦的学生呢,谁知道竟然是犯病了。
侯老师说这女生的家在农村,生活十分困难。她有一个哥哥,已婚但和父母弟妹断绝了来往。她还有一个姐姐,前年因病走失了。她的父母都是善良的老人,看到女儿病成这个样子却无能为力,只能抱头痛哭……
敬爱的侯老师特别强调“女儿”和“母亲”之类的字眼,说着说着就泪流满面。我顿时一惊——这人的泪腺居然与风流才子庄小鱼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讲台下的众人一时间不知所措。为了积极响应老师的号召,几个女生开始了抽泣,以便和侯老师相唱和。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侯女士抹了一把眼泪,抽了一下鼻子,说:“大家表示一点心意吧,无拘多少。多了我也不会在期末综合考评的时候给你们加分,少了我也不会怎么样。”
众人在她的威逼利诱下纷纷就范,热情洋溢地慷慨解囊,无一例外。杨朱这厮说:“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真乃吝啬鬼之鼻祖也,葛朗台也难以望其项背。我等岂可效尤哉?
回到宿舍后,我的爱总结的毛病又犯了。英明伟大地分析了该女生犯病的原因如下,仅供自己参考:
一、家庭贫困且不和睦,得不到家庭之温暖;
二、可能有家族病史、遗传之类的因素;
三、本人成绩不好,相貌不佳,交际不广,无甚爱好,自尊心强,压力过大,无处排遣,日积月累,终于爆发。
不管如何,反正这个女生给我们这些正在瞎忙活的同学们敲响了警钟,提供了活生生的案例。是啊,别他妈的跟自己跟别人太较真儿了,该忘的就忘了吧,该扔的就扔了吧,该射的就射了吧,别压抑自己,别为难自个儿。我觉得,人的大脑其实和电脑有相似之处——存储的信息太多了,垃圾文件也多了,又不整理、删除,难免容易搞乱程序或者感染病毒。
男人啊,爱护自己要如同爱护一个精工仪表一样才行啊!佛偈曰:身如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染尘埃。信然!
4月20日,收到子柔来信。
小鱼:
收到你的信很高兴,虽然这段时间总有种不愿言说的淡淡之忧。
实习已经两周了,课讲得有些紧张,但总算过去了,像所有这两年的师范学院生活一样,可能失败,可能美丽。而当有了“过去”这个字眼时,总让人觉着留恋而伤感。辛弃疾说,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其实我觉得说愁正好应该由少年来,那种对未来的怅惘,对过去的低回不已,该是一种闲愁。而当长大后,真正识得愁的滋味了,却是一种苦了。看书时,一句“日子过得好苦”,便觉得出人生的全部沉重与无奈了。
说着说着便也沉重起来,是不是强说愁呢?如果一个人把自己的得失全部都计算起来,日子肯定不会很快乐吧?而她肯对自己的拥有一点点品尝,那也该是快乐的吧。奇--書∧網我不知道二者如何取舍,或者是竟在二者之间起伏不定。
听你谈你们的校园,对我就是一个辽远的梦了。梦中的幻境总是那么美丽,你可要好好体味、珍惜哦!你的成绩不错,祝贺祝贺,希望你能更进一步,也希望英语六级又是一个喜讯。
春暖花开,去了一次野外,虽然累得厉害,却带回来几枝迎春花,放在水瓶里,它便在我们宿舍里灿烂了一星期。这段日子也觉得沾了点春的色彩。
实习再有一周就结束了,接下来就是忙自考、毕业考,我的学校生活很快就要结束了。
别无事,有空再聊。祝
心情如花,灿烂而美丽。
友:子柔
1998年4月16日
为了使自己清心寡欲,避免再次堕入情感魔障,防止自己也成为一个精神病患者,同时也算陶冶情操,减轻压力,入睡前特听《红楼梦》诸曲。
《晴雯歌》我最喜欢。一群二八女郎,轻启檀口朱唇,齐声吟唱,如碎珠迸玉,绝对是处女的声音:
霁月难逢,彩云容易散,心比天高,身为下贱,风流灵巧惹人怨。寿夭多因诽谤生,多情公子空牵念……
窃以为大观园内诸丫头,以晴雯最为风流灵巧,最为有凛凛之骨气,最可人心意。又想起她临终前交给宝玉留存的自己的指甲和贴身亵衣,以致让多情公子日思夜想,借《芙蓉女儿诔》以慰相思和牵挂之情,不禁悲从中来,不可断绝。
讲凤姐的这首听起来也不错,唱尽了世态炎凉之感: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枉费了意悬悬半世心,好一似荡悠悠千古梦。呼喇喇似大厦倾,昏惨惨似灯将尽。呀!一片欢喜忽悲辛。看世间,终难定,终难定……
是啊,任你是多么争强好胜争勇斗狠胸有城府心计百出之人,又怎能逃脱冥冥中安排?华厦将倾,油枯灯灭,富贵转眼即空,欢乐紧随着伤悲,世间之事,谁能预料?
最后听《好了歌》一首,如冷水浇背、当头棒喝,自觉痴、怒、爱、恨、嗔等七情六欲一时之间灰飞烟灭。歌曰:
世人只道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黄土一抔草没了。世人只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终朝只恨聚无多,聚到多时眼闭了,眼闭了,眼闭了……
王侯将相与草民百姓有何区别?到头这一生,难逃那一日。在“眼闭了,眼闭了”不停地重复中,我也终于闭上双眼沉沉睡去……
北京之行的路上
4月30日。
大二下学期流行旅游。别人都出去,我当然也要去。我打算去北京。没有什么目的,只是因为有个同学在那里,可以免费住宿而已。于是借了隔壁宿舍一驴子的一个假学生证。其实他也不是北京人,而是本地人。他用消字灵把学生证上的家庭地址改成了北京知春里。我很欣赏他的无耻、大胆和狡猾。
和我班“小鬼”一同踏上了去北京的旅游空调列车。“小鬼”者,我班一个头矮小之女生也,其身高一米四左右,在我班海拔最低。据说她口才甚好,尤其擅长理论性的辩论。那次我没有去上课,文艺理论老师让她回答了一个问题,传说中,在稍后的多半节课里她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证明了一个什么叫做“美”的命题。虽然她的尊容距离这个概念很远,而且没有人可以听懂,但大家都很给她面子,使劲地鼓掌,希望她能停下来,因为她同时妨碍了卧龙们睡觉。
我们刚坐好,就见过来一方面大耳戴黑框眼镜的老头,坐在了我们对面。小鬼眼尖,赶忙上去打招呼——原来是上个学期给我们讲授马克思列宁主义文学理论的陈老师。此老方面大耳、鼻直口方,外加一对铜铃大眼,每每令我想起《天龙八部》中“慧”字辈的得道高僧。
此老授课效果难以一语定之。说他的课枯燥无味吧,他还旁征博引、联系现实,评论某某作家也头头是道,颇有自己的观点,而且能花样翻新。课堂上他也往往能不拘一格,甚至可以不讲马列文论的课,跳出来对某某大加评论一番,也颇动人心。期中考察题目则让学生们自拟,谈谈学习这门课的感受。听起来不错,若说效果很好吧,那也未必。理论本来就是灰色的东西,再加上一灰色老头在讲台上细声慢语难免更加令人昏昏欲睡。
但我们真正敢在他的课堂上睡觉的学生不多,因为传说中去年他在盛怒之下挂了95级汉专班达19人之多,我们只好跟他虚与委蛇。期末考试之前,他给我们出了50多道题,让我们来做,并且说期末考题就在这些里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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