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武灵王英雄传

第三百六十三章 踏破灵寿,攻灭中山


    林胡、楼烦、东胡盘踞北方,是对中原诸侯威胁最大的三支胡人部落。楼烦人觊觎林胡人的牧场已久,两族交战百年,但不分胜负。楼烦人也没能踏入林胡人活动的疆域。
    几年前,三胡响应中山人号召,东、西夹击赵国代郡,南下邯郸,马踏中原。
    赵主父为肃清北疆边患,尘定胡疆,亲自领军与三胡再代郡交战。
    此战,赵国大获全胜,三胡惨败。楼烦人北遁漠北,东胡人向东逃窜,林胡人或战死,或逃亡,或归赵。
    赵击击败三胡,开拓胡疆,新设三郡。楼烦人活动区域,被赵国设置为雁门郡。林胡人活动区域,被赵国设置为云中郡、九原郡。
    楼烦王被赵国击败,辱没了草原男儿的威名,再次臣服赵国,自然不甘心。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赵主父竟然有如此气魄,不仅让他们南归,还让他们生活在林胡人曾经的牧场。
    楼烦人北遁漠北,受不了漠北的风沙和苦寒,能够回到阴山南侧,放马牧羊,自然欢喜。但中原人称他们为胡,从来都不善待他们。正所谓,非我族了,其心必异。
    赵主父,真的会善待他们?还是说,这是赵主父缓兵的计策?
    楼烦王性子豪爽,问道:“赵主父是打算对付林胡人那样,对付我楼烦人吗?”
    “孤渡西河,大破林胡。林胡王献马、献刀,臣服赵国。孤也给林胡王机会,允许他们在故地放牧。”赵主父又道:“然,林胡人又做了什么,起而复叛。楼烦王,你可知,孤曾对林胡王说过一句话。”
    楼烦王问道:“赵主父说过什么话?”
    赵主父高喝道:“你若复叛,我便举兵伐你。”
    “赵主父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孤,允许你和你的部族在赵国境内放牧,但你和你的部族,不能放肆。你们要受赵国律法的节制,也不能伤我百姓。”赵主父注视着楼烦王的双眼,扬声道:“孤,希望这片疆土,无论是楼烦人,还是赵人,或者是中山人、林胡人,都能和平共处。”
    “我们和中原相互争斗,何曾共存。”楼烦王问道:“赵主父,我们能和睦共处?”
    “孤,相信我们能够共处。”赵主父问道:“胡族和华夏族并存千年,为何不能在同一块疆土共存。难道胡族和华夏族,非要分出高低。我们天生就是敌人不成。”
    楼烦王第一次听到胡族和华夏族可以共存,这句话还是出自赵主父之口。楼烦王心里也很奇怪,眼前这个人的想法是否太简单了。
    难道赵主父真的能够容纳一切,还是说赵主父就是愚蠢之人。这个问题,上千年都不能解决,赵主父能有解决之策。
    中原人鄙视他们,出兵征伐,迫使让他们臣服。中原文明与他们文明不一。中原人有自己的骄傲,胡人也有自己的骄傲。不同的文化,不同的族群,他们能求同存异,和睦共处。
    楼烦王想了想,也觉得可笑,神情凝重地问道:“华夏和胡族天生就是死敌。赵主父可曾听说华夏君主与胡能够共存。”
    “不曾。”
    “无论是你们说的周天子,还是齐恒、晋文。华夏与胡族为争夺疆域,只会开战、杀戮,双方彼此只有仇恨。先贤之人,皆不能阻止这种想法蔓延。赵主父的想法是否太异想天开了。”
    “孤的想法是有点异想天开。华夏族虽没有人与尔等共存。”赵主父郑重道:“孤,敢于踏出第一步,愿做第一人。”
    楼烦王被赵主父的胆识和胸襟所感,他们都认为彼此不能共存,也不敢踏出第一步。然,赵主父真是一个奇怪的君主,竟然想到与胡族共存,还勇敢踏出了第一步。
    不知道是赵主父别有用心,还是赵主父充满自信。还是说赵主父坚信胡族和华夏族是可以共存的。
    “孤,代郡之民,有胡族,也有华夏族。他们在这里可以和睦共存,齐心协力,保家卫国,抵御外患。孤,相信,你我放下成见,也能共存。”
    无论赵主父这个想法是否可笑,还是赵主父心胸宽大,容纳海内。赵主父能够放下中原人的骄傲,向北胡学习,推行胡服骑射。
    也许,能够让胡族和中原人平等、和睦相处,就只能是赵主父。
    前人不能做到的事情,赵主父可以做到。因为这是赵主父,举世不懂,推行胡服骑射、击三胡、拓胡疆的赵主父。
    楼烦王见赵主父言语诚恳,气魄逼人,也被赵主父之言所折服,笑道:“赵主父的胸襟,前无古人。我愿率领胡众臣服赵国,赵主父善待我等,我再此立誓,绝不反叛。”
    “好。”赵主父厉声道:“我们就共同开创新的天下,打破礼制常规,向天下诸侯证明。胡族和华夏族是可以共存。”
    楼烦王被赵主父气魄所感,再次跪拜,声若洪钟起誓道:“我,愿降。”
    楼烦人见他们高傲地王都低下头颅,臣服赵主父。赵主父击败他们,他们也敬服赵主父,视赵主父为草原上最强者,草原上的英雄,翻身下马,跪拜道:“愿降。”
    一波又一波,气壮山河之音传了过来。
    司马望族也不敢相信,赵主父竟然能够兵不血刃,让胡族心甘情愿地臣服,内心也是激动不已,提声高呼道:“赵主父万岁。”
    赵固儿郎也跟着高呼道:“赵主父万岁。”
    赵主父手臂一扬,众人安静下来。
    赵主父拔出长剑,威风凛凛,对着数十万之众,高喊道:“孤之疆土,不分楼烦人、林胡人、中山人、赵人,也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你们都是赵国的好儿郎,都是孤的子民。我们就用双手共同开拓新的天地。”
    众人皆跪拜,齐声高呼道:“赵主父万岁。”
    赵主父兵不血刃,降服楼烦男儿,这是前所未有之事。
    华夏与胡族对战,败多甚少。齐恒、晋文也只是将胡击退。而赵主父是第一个与胡人对战,不落下风,并让北胡臣服。
    赵主父不愧是天下诸侯,上千年中,第一个令北胡甘心臣服,胡为己用的男人,也是第一个让北胡和华夏共存的男人。
    赵主父肃清边患,又降服楼烦,取得如此大胜,自然要举行宴会,迎接楼烦人加入赵国。
    夜幕,赵主父在九原郡,宴请楼烦王、楼烦王子以及楼烦部将。
    宴会上,其乐融融,丝毫不见白天剑拔弩张、生死相博的气氛。
    酒宴喝至半夜,楼烦王有些酒醉,举起酒樽道:“我不识赵主父之威,竟然痴心妄想攻破代郡,南下邯郸。”
    赵主父笑道:“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
    楼烦王醉意正浓,赌气道:“赵主父,你说我为何那么天真,竟然相信中山人的鬼话。”
    赵主父捕捉到敏感地字词,问道:“你说什么。你们攻我代郡是中山人搞的鬼。”
    楼烦王没有察觉道赵主父脸上的变化,打了一个酒嗝,“可不是吗?”
    赵主父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楼烦王子见父王醉得一塌糊涂,忙道:“赵主父有所不知。楼烦、林胡和东胡,能够和睦相处,互不征伐,是因为我们三族约定,每隔三年,都要举行会盟。几年前,三族会盟,来了一个中山人。那个中山人叫什么,我记不清了。中山人说中原人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倡导我们联合起来,讨伐中原。”
    楼烦王接话道:“中山人说我们三族加上中山,东、西夹击赵国代郡。何愁不能攻破代郡。”
    司马望族见赵主父神情骤变,问道:“中山人还说什么呢?”
    楼烦王喝了一樽酒,续道:“中山人说先破代郡,南下取邯郸,在灭中原诸侯。中原大地,将会成为我们的天下。”
    赵希喝道:“好大的口气。”
    楼烦王羞愧道:“我竟然一时糊涂,偏听了中山人之语,并与之南下攻伐赵国代郡。与你们一战,我才发现,与赵为敌,这是多么愚蠢。”
    楼烦王子道:“孩儿建议父王,不要被中山人忽悠,更不要出兵赵国。父王就是不听。”
    楼烦王又喝了一樽,答道:“中山人说的话,太具有诱惑力了。莫说我不听,就是林胡王和东胡王,也被中山人话语所欺。”
    一名楼烦部将道:“我们与赵国一战,才发现上了中山人的当。”
    赵希笑道:“若非你们三族和中山联手,攻我代郡。我们也不能击三胡、拓胡疆,威震草原,名扬诸侯。我们岂能筑内、外长城,设云中、雁门、九原三郡。”
    楼烦王子敬佩道:“与赵国交战,我们才发现与你们差距甚远。此战,我们输给赵主父是心服口服。”
    楼烦王道:“不错。我们楼烦人敬重英雄。赵主父不仅是赵国的英雄,也是楼烦人的英雄。我臣服了赵国,绝无反叛。”
    赵主父举起酒樽,喝了一口,笑道:“楼烦男儿一诺千金。楼烦王说不会复叛,孤,信之。”
    赵希问道:“楼烦王,中山人有说三胡,东、西夹击代郡,南下邯郸,中山人还说了什么。”
    楼烦王又喝了一樽酒想了想道:“好像没说什么。”
    楼烦王子忙道:“父王,莫非忘了。中山人说要离间赵君父子,祸乱赵国。”
    赵主父失声道:“楼烦王子说什么。中山人不仅联合三胡,夹击代郡。还想祸乱赵国。”
    “不瞒赵主父,正是。”
    “中山人打算如何祸乱赵国。”
    “中山人说赵君是不世之君,也是可怕的对手。但赵君有个致命的一点。”
    “孤,有何弱点。”
    “中山人说赵君太注重感情。”
    “我想起来了。”楼烦王接话道:“中山人说赵君宠爱君夫人,只要派遣刺客,刺杀君夫人。赵君定会乱了方寸,赵国可破。”
    “你说什么。”赵主父拿上手上的酒樽,瞬间滑落,“中山人刺杀君夫人。”
    “是啊!”楼烦王答道:“我还在想,赵国王宫,戒备森严。他想刺杀君夫人,这简直是异想天开。”
    楼烦王子也道:“中山人语气好生狂妄。说什么,君夫人死了,不仅可以扰乱赵君的心智,还能离间赵君父子。赵国为祸将不久远,代郡可破,邯郸可得,中原将会是我们的天下。”
    赵主父怎么也没想到,君夫人孟姚的死竟然是中山人策划的,怒不可遏道:“中山人实在可恶。孤,定要灭了中山。”
    楼烦王不知,赵主父为何发怒,问道:“赵主父,怎么了。”
    赵主父努力压制心中涌出的愤怒,咬紧牙根道:“中山人谋我疆土,杀我爱妻,还想乱我赵国。孤,应该如何。”
    楼烦王喝道:“大丈夫,定当灭中山,以泄心头之恨。”
    司马望族忙道:“赵主父,你醉了。”
    赵主父高喝道:“孤,没醉。”
    楼烦王见赵主父突然发怒,顿时酒醒,忙道:“赵主父,我喝多了。请容我告退。”
    楼烦王走后,赵主父怒道:“孟姚的死竟然是中山人所为。”
    司马望族问道:“赵主父,会不会是楼烦人离间计。”
    “楼烦王是醉酒之语,自然不敢欺我。孤,要马踏中山,踏破灵寿,亲自询问中山王,便可知真假。”赵主父唇角流出血色,“不灭中山,以慰亡妻,难消我心头之恨。”
    司马望族忙道:“赵主父将楼烦人安置在九原郡。我们出兵中山,楼烦人会不会反叛。”
    赵希也道:“林胡人复叛?楼烦人,我们不得不防。”
    赵主父问道:“你们是什么意思。”
    赵希答道:“我们要监视楼烦人的一举一动。”
    “楼烦人一诺千金,岂会叛我。监视他们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孤,接受他们就要真诚相待,岂能疑之。”赵主父杀伐果断道:“楼烦若叛,孤,定会举兵来取。中山国,离亡国之日,不远了。”
    司马望族知道君夫人孟姚是赵主父心中的结。若真是中山人所为,赵主父定会举兵灭了中山。无论他说什么,都不能改变赵主父的心意。
    “孟姚的死,与章儿无关。孤,竟然还怀疑他。”赵主父眸色之中多了些悲悯,“孤,不是好夫君,也不是好父亲。”
    众人皆道:“请赵主父息怒。”
    “传令下去,回邯郸。”赵主父眸色之中流露出浓浓地杀意,“孤要踏破灵寿,攻灭中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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