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剑风云录

第十九章 倾心(2)


    “万龙钻身”是五行教最为残酷的一种刑法,将受刑之人扔进一个放满水蛭的池子里,活活被吸血至死,五行教将水蛭比作龙,也是对皇帝的蔑视,这种刑法极为残酷,只有一种人才会受此刑,就是挟持或伤害教主或其家人,其他即使罪大恶极之人也不会受此刑罚。白鹤展听到“万龙钻身”委实哆嗦了一下,但立刻又冷笑道:“白某今日保住小命,才能见识本教的‘万龙钻身’。”说着向旁的手下看了一眼道:“去把大门打开,迎接杨大人。”顿时两波人都涌向了门口,推推搡搡,有的已大打出手,独孤笑听着里面动静杂乱,纵身一跃向院内飞去,“嗖嗖嗖”屋内飞出几支响箭,独孤笑身在半空,无法躲闪,气的哇哇大叫,双掌拨开响箭,双脚在围墙上一点又落回原地,李仕暗道:“原来屋内还藏有五行教的人放冷箭,难怪官兵只从正门进攻。”眼看下面的形势越来越乱,院外虽可坐收渔利,但杨国忠显然是想让属下杀进去,活捉苏采萧。
    正在这时突然自树上跃下一人,还未落地,几支响箭已射在身上,紧接着又一人从树上跃下,直接落在人群之内。众人还未明白怎么回事,此人左插右穿,混过人群,一掌击向白鹤展太阳穴,掌法飘飘,步法精奇。白鹤展不知来者是谁,还以为官府的人跃了进来,急于将苏采萧掠走,连躲带闪想着该不该还手,谁知一不小心退在了同教人身上,眼看对方步步紧逼,只好伸掌相接,那人身形一晃,抱起苏采萧便跑。
    原来是李仕将自己外套包了一些树枝从树上扔了下去,一波冷箭全射在上面,趁着屋内的人换箭之隙跳了下来,几式天脉十二掌,将苏采萧救了下来。
    苏采萧本想今日凶多吉少,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不料日思夜想的人突然现身,一时间又惊又喜,想起初见时便这般被李仕抱着疾奔,当时又急又羞,今日此景重现,如在梦中一般。
    李仕抱着苏采萧上蹿下跳,在院子里飞跑,几人在后面追赶,苏采萧悠悠缓过神来,指着北面一扇门道:“那里安全!”李仕几下起落,钻了进去,反手插住门闩。屋内左右窗户各站着两个男子,手执弓箭,冲苏采萧行了个礼,又重新盯着窗外。外面的人刚想破门而入,突然宅院的大门砰的一声巨响,竟是官兵冲了进来,一些教众回头跟官兵斗在一起,另一些跟着白鹤展躲在一边观战。李仕透过窗户眼看官兵势大,五行教众陆续被抓或杀,暗想若无法尽早脱身,后果只怕跟这些教众一样。
    “李仕,如今四周都是官兵,你我插翅也难逃。”苏采萧双目含泪,但脸上毫无惧怕之色,李仕苦笑一声:“那咱们就死在一起,黄泉路上做个伴,免得孤单,还有这两位大哥。”说着看了一下窗户旁那两人。苏采萧叹了口气道:“这二人从小陪我练功,很是疼我,没想到第一次跟我出来,就要把命搭进去了。”其中一人道:“大小姐待我们不薄,能至死追随大小姐,也没什么遗憾了。”李仕闻言顿生敬意,突然想起一事,问道:“采儿,你怎么到长安城来了?”苏采萧面颊生润,道:“父亲查出将你带走的三人是当朝太子属下,我便来长安找你了。”李仕喃喃道:“什么,找、找我……”
    砰!木门应声而开,四条人影同时扑了进来,李仕与苏采萧向旁边躲闪,一照面,原来是白鹤展、独孤笑与那两名老者。白鹤展没见过李仕,但此时已肯定与官兵不是一伙的,至于苏采萧,五行教的大小姐,实在不想正面为敌,毕竟内心有愧,上来便与李仕交上了手。独孤笑见到李仕也是吃了一惊,暗想这小子莫非又要坏我好事,上次不战而走,已经被杨国忠训了一顿,这次本想亲手抓住苏采萧将功补过,但李仕对他来说实在是克星一般的存在。
    二老者只想抓住苏采萧,三人立功心切,同时扑了上去。门窗旁的两个青衣教徒上前相助,二老冷笑一声,砰砰砰砰!或拳或掌,青衣教徒当场口喷鲜血而死。独孤笑身子一弓,弹到了苏采萧背后,五指抓向其身柱穴,二老者一左一右也扑了过来。苏采萧看两名属下一招便命丧当场,自知不敌,浑没了反抗之意,也不躲闪。
    却说李仕与白展堂交手,本想以雾徐步与之周旋,待见两名青衣教徒一招毙命,苏采萧势危,一咬牙,鼓起力气,双掌硬接了对方攻来的双拳,身子借着拳力飞向苏采萧。只见白展堂如断线的风筝一般,自屋内飞了出去,二老者听到身后声响,俱吃了一惊,顾不得苏采萧,反手迎敌,六掌相对,二老者各退了一步。李仕借着一股冲力,已到了苏采萧跟前,伸手抱起,着地一滚,闪开了独孤笑双爪。砰砰!李仕突然觉得背后一痛,已知遭人偷袭,噗!喷出一口鲜血,接着一人落在不远处,正是二老中其一。
    秋风萧瑟,枯黄的树叶随风飘落,有的洒在院内的尸体上,有的落在流淌的血渍上。五行教被抓的教徒,还有官兵,几百人围在院子四周,杨国忠与四个护卫站在院中。李仕一口鲜血几乎都吐在苏采萧胸前,抱着的手也慢慢松开了,撑在地上,一用力,噗!又吐出一口血。苏采萧手足无措,颤抖道:“李仕,李仕……”心中一片惶恐,眼泪夺眶而出。李仕咳嗽了两声,苦笑道:“采儿,看我这乌鸦嘴,这么快就应验了,不知道贵教那两位哥哥有没有在黄泉路上等着咱俩。”苏采萧四周一望,属下或战死,或被抓,或反叛,如今已是在劫难逃,牵着李仕的手,鼓起勇气,红着脸道:“李仕,我好喜欢你,今日你要是死了,我就随你而去。”李仕从未听过女子如此对自己表白,心头砰砰而动,眼看苏采萧为了找自己,自白云峰跑到长安城来,脸颊满是风尘之色,相比当初,已消瘦了不少,蓦然情不能已,一把将苏采萧抱在怀中,柔声道:“采儿,李仕贱命一条,临死得你芳心,看来老天还是待我不薄!”苏采萧依偎在李仕怀中,一股淡淡的异性味道弥漫,从来没有过的一种感觉溢满全身,又害怕又甜蜜,只想时间永远静止在这一刻。
    “一个魔教妖女,一个风流浪子,大庭广众,不知羞耻,当真是一对儿。”杨国忠看着二人,忍不住鼻中哼了一声。院外数百人众,都在听这“小两口”的情话,鸦雀无声,苏采萧毕竟脸皮薄,虽在生离死别之际,还是轻轻挣脱了李仕双臂。独孤笑走到杨国忠跟前,耳语了几句,杨国忠目光重回李仕身上,轻抚胡须道:“又想坏我大事,你可知我是谁?”李仕咳了两声道:“你不是杨国忠嘛,我还知道……”
    “大胆,杨丞相的名讳是你能叫的吗?”那学者模样的老者打断李仕,杨国忠摆了摆手:“没事,接着说,还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攻打白云峰是为了一样东西,此物可安定天下,也能祸乱社稷。”李仕话声不高,众人却听了一惊,杨国忠睁大眼睛,抚须的手戛然而止。
    “其实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想得此物,只需一张地图即可。”
    杨国忠上前一步,颤声道:“你知道这张地图在哪里?”
    “当然、当然知道,就在……”
    李仕说到后面几不可闻,接着又咳嗽起来,突然又吐了一口鲜血,杨国忠大惊,一步迈过门槛,促声道:“在哪里?快说!”
    “就在,长安城……的皇宫……”
    李仕一手牵着苏采萧,一手捂着胸口,面红耳赤的低着头,吃力而语,突然向前一跃,落在杨国忠跟前,那两个老者见势不妙,如箭离弦,一人在左,一人在右,同时抓向李仕,只见人影一晃,如一缕青烟,两老者抓了个空,李仕已绕到杨国忠身后,拾起地上一根断箭,左手扣住杨国忠百会穴,右手执断箭直指咽喉,两老者与独孤笑等俱是一惊。
    李仕抓住杨国忠,环视众人,说道:“所有人都出去!”众官兵面面相觑,二老者最是懊悔,今日竟栽在一个后生小子手里,虽然此人武功不差,但刚才偷袭得手,对方已受了重伤,可说插翅难逃。只是投鼠忌器,万一此人存了必死之心,拉杨国忠陪葬可就遭了。
    众官兵等陆续退了出去,苏采萧关好门,回过头来点了杨国忠两处大穴,李仕“噗通”一声倒在地上。刚刚背上所中的两拳,受伤极重,后来又擒住杨国忠,早已心力交瘁,这时敌人都不在,浑身一松,顿时不支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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