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货爱情

第3章


所以,人们一定不能忘了《蒙娜丽莎的微笑》。那个微笑,不只是代表了人类艺术的瑰宝,也象征了人类重回“贪爱”的一个微笑。这世上的有些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奇怪,有时,你可以被一种莫名其妙的东西或者细节所打动。龙青相信,他被绝色美女所打动的,就是她那“西西”两个字所代表的一种无邪的天真的笑,在他看来,它比蒙娜丽莎的微笑有魅力得多。 
  他知道,在美女面前,特别是在所谓的绝色美女面前,男人都会产生一种叫荷尔蒙的物质。在生活中,龙青思维敏捷,口若悬河,但在这位绝色美女面前,他的思维竟异常迟钝,头脑模糊,竟在那儿自言自语。 
  龙青说:有的动物,皮值钱;有的动物,肉值钱;有的动物,骨头值钱……天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这个!真是个白痴! 
  “有意思!你说说看!是些什么动物?”没想到绝色美女对此很有兴趣,她说。 
  嗯……现在公布答案:狐狸的皮值钱;牛的肉值钱;人的骨头值钱。龙青感觉他的状态在慢慢恢复。 
  她好像在那边沉思,半天没有做声。 
  龙青很喜欢这种氛围。他感觉他与她彼此心灵之间有某种东西在流动。突然,他有一种很想倾诉的愿望,这种愿望已经消失很多年了。于是,他给她讲了一个小故事。 
  龙青说:美女,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其实也不是什么故事…… 
  那是……?绝色美女问。 
  只是我的一点感想……龙青说,想听吗? 
  好呀!听听白痴在想啥? 
  于是他就说: 
  上周末,我去车公庄,从北京站进地铁,信步踱到地铁中段。那儿有个报亭。我就站在报亭背后。人少。 
  嗯。绝色美女听得很认真。龙青继续说:这时候,一个女子,快速地闪过,躲藏在我左侧的巨大的支撑柱的阴影里。她的嘴角,带着一丝狡黠的笑容。 
  明白了,这是在玩捉迷藏吧。我们多年以前也玩过这样的游戏,遥远而又亲切。绝色美女说。 
  嗯,对。他接着说:透过对面平滑的广告墙的反射,可以看出那是个二十刚出头的年轻姑娘。衣着简洁,发式清纯,难得还有这样一份稚子心情。 
  嗯。 
  一分钟过去了。没有人走过来。没有年轻的单身男人走过来,除了间或擦肩而过的一两对情侣。这是周末的下午,鸟儿和虫儿都伏在窝里。地铁显得不协调地空旷…… 
  龙青怕绝色美女等得焦急,打出的句子都很短,好让她尽快看到。 
  嗯,还真白痴!看人家玩游戏。不过,我喜欢!她说。 
  龙青好像完全沉浸在那个故事中,他接着说:女孩子矜持的眉已经微微皱起来了。臭小子,你快些浮出水面呀!我开始诅咒了。 
  西西,白痴,你真有意思!你是着哪门子急呀? 
  又一个难熬的三分钟。无人。他继续说: 
  唉!白痴,你真会卖关子! 
  女孩的眼,似乎有泪光在闪烁。在这短暂的一刻,她的心,是否经历了冬夏寒暑的极限交替?是否想起衡山派潇湘夜雨莫大先生恭维令狐冲的那句话:天下男子,十九薄幸? 
  终于,一个男人,不知从何处,獐头鼠目地窜上来。女孩子主动走出,轻轻地挽起他的臂…… 
  还有呢?绝色美女问。 
  又一班地铁惆怅地走了…… 
  嗯,有点意思!白痴,我感觉你聊天好特别哦!就像在写文章一样。不过,我真的喜欢你的话,我也懂这个故事! 
  这是一个,还有……他有点怕她听的不耐烦。 
  说啊——绝色美女在催。 
  龙青说:那是个深秋的早晨,天气很冷,我走在北京宽阔的大街上,曾看见这样一幅场景。一对中年人,也许是朋友、夫妻、同事,也许是早上晨练的同伴。我在三环国展边碰见他们,他们并肩地走,哼着同一首歌曲,非常专注,彼此目光相对,很信任的目光。我看见他们的心灵在交融,真的很羡慕。那种感觉,刹那间击垮了我一直拥有的优越感。 
  龙青感觉他打字的速度变得很快。 
  嗯。白痴,我想把你说的话记下来,真好! 
  从他们身边走过去的时候,我看到他们专注纯净的眼神相对,略带着笑意。在那一瞬间,他们和谐宁静的眼神击倒了我。 
  哦,为什么?绝色美女说。 
  我是一个自信的人。可在那个时候,我却很自卑。这些年,我自认为事业有成,可我却从没有那种幸福的瞬间。只有彼此的心灵沟通,才会有那种眼神。 
  嗯,白痴!在很多时候,我也有这样的感觉。绝色美女说。 
  很奇怪,是吗?仅仅是他们的眼神。从那种眼神,我才明白:这些年来,我真正缺少的是什么。我承认:他们是在享受生活,而我,则是在生存,而且是苦苦挣扎的生存。 
  嗯,白痴。那边沉默了好久之后,龙青听到绝色美女说:那真的是一种很高的生活境界。幸福与否真的只在乎心灵。哎,白痴,你等一会儿,我接个电话。过了一会儿,她说:白痴,对不起!我现在有事要出门。谢谢你的故事!我们以后有机会再聊好吗? 
  好吧。 
  尽管龙青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他仍然很有礼貌地说:好的,再见!   
  《第二章》(6)   
  龙青带上办公室门,骑上买的第五辆自行车,回家去。前面的四辆自行车他猜一定幸福地生活在大学校园里的某个角落,因为有人爱上了它,并悄悄娶走了。 
  龙青的家在东七区十八号楼三单元二楼,家就在校内,骑车需要十分钟。 
  那是一幢八十年代的建筑物,红砖映在绿树丛中,给人一种强烈的色彩对比。五年前龙青刚来到这所大学的时候,住在学校给的一间不大的平房里。后来,他现在房子的前主人周教授去德国定居,他才拥有了这个一百多平米的空间。 
  刘念还没有回来。 
  龙青走进卧室。不,准确地说,是刘念的卧室。卧室里有一张很大的床,柔软的席梦思,弧线型的后背,精致的小柱……那是五年前他们刚到北京时买的,花了近三千块。那时候,龙青对床很挑剔。他希望它宽大、柔软,睡在上面可以解除他白天或者黑夜工作的疲劳。还有,他渴望在这样的床上做爱,每天怀里拥着他爱的妻子,在这样的床上,他不愿意醒来。 
  可现在这张床,龙青已有两年多没有睡它了。他的床在书房里,是一张木板硬铺。 
  龙青一头倒在了这张他亲自买回的床上。 
  他已有十四个月没做过爱了。 
  每当深夜,龙青在书房里工作疲惫后,就在那张单人床上沉沉睡去。他已经习惯熬夜,把自己弄得疲乏至极。被子贴在他瘦削的面颊上,他感觉很宁静,这么多年他已渐渐习惯,同时,他也少了许多翻来覆去,困倦的他会很快地睡去。 
  是的,他觉得刘念距离他越来越遥远了。他感觉与她就好像是住在团结户里的邻居。唯一使他想起与她还有点联系的,是儿子龙淼。 
  龙淼与他长得神似。龙淼很懂事。 
  龙青感觉龙淼在家里的话越来越少,眼神里有些让人不易觉察的忧郁,而这一点是龙青最为担心的。龙淼好像特别不愿意与刘念待在一起,当她在他旁边唠叨的时候,他要么没有反应,要么拿着书走开。 
  卧室里挂着刘念的一张艺术照。 
  龙青盯着这个熟悉而陌生的女人,大脑里一片空白。 
  这是一张黑白艺术照。摄影师巧妙地利用光线和阴影把这个女人描绘得楚楚动人。她的眼睫毛很长,眼睛在那片阴影之下显得有神。尽管在生活中他从来未曾发现她长有如此长的睫毛。他长久地凝视着她的眼睛:冷冷的眼神,宛如冰冻了千年的潭水。女人的眼神应该是最柔亮的萤火,它能点燃无边的暗夜,驱走可怕的寂寞。龙青不明白他以前恋爱之时怎么就没有发现她的眼“神”呢?   
  《第二章》(7)   
  龙青睁开眼时,发现身上盖着被子,枕头也在他的头下。他还在这张大床上,头脑还是很模糊。一看表,已是下午六点。忙起身,见龙淼竟在厨房里,蹲在地上择菜。 
  爸,怎么不多睡一会儿?龙淼说话的口气就像他奶奶。龙青胸中流过一泓暖流。 
  你给我盖的被子吧。臭小子,还会疼人了! 
  嗯。龙淼点点头。 
  龙青用慈爱的眼光看着儿子,他为他骄傲。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婚姻问题上不能痛下决心的最主要原因。他害怕儿子心灵受到伤害。他可以没有妻子,但年少的儿子不能没有母亲。虽然龙淼已经生理上断乳,但心理上还未真正断乳。 
  臭小子,你去歇会儿,我来做饭!龙青拍拍儿子的脑袋。 
  龙淼站起身,露出一口白牙。他可真是难得一笑。 
  爸,我和你一起做。 
  父子单独在家一起做饭,这种机会还真的不多。龙淼的脸色很平静,他好像很愿意与他的父亲做做家务。 
  电话响了。 
  龙淼走过去,听完电话后继续择菜,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龙青忍不住问: 
  龙淼,同学的电话? 
  哦,是妈妈的。她说她今天回不了,明天回。 
  那你怎么不跟我说?龙青问。 
  说了又有什么用,你们的关系好不好我又不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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