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浮世恋-她的多次跨国恋

第3章


我想多洗一会儿,尽管我给自己一个很好的借口:好好想想。但是我真的什么也想不清楚。 
  我在镜子前摆弄着睡衣,犹豫要不要穿内衣。我慢慢地抹着护肤品,心想,今晚要是穿着有钢衬的内衣睡觉,真是太糟糕了,可是难道我可以让自己光滑的皮肤在空荡荡的睡衣里轻松地游移,这不等于告诉他,来吧,快点,我等不及了? 
  我没穿内衣。因为,事实上,睡衣都只是极短暂的过渡,本质上,只有裸着,我才睡得着。 
  出浴室的时候,我扭了几下腰,觉得自己还行。 
  我的担心有点多余,吴限没有看我,他已经钻进了被子。 
  我叫他:你睡着了? 
  他说:没有,但我怕你尴尬,所以还是先睡的好。 
  我摇了摇头,笑自己:我这么糟糕?起来吧,看看我,1米68,没有缺陷,干吗怕你看? 
  吴限坐了起来:好吧。 
  他光着上半身,咖啡色的肌肤。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觉得深色的肌肤往往更加细腻、光滑,而浅色的皮肤却只有肉眼良好的观感,欠缺同等的手感。就像巧克力,越深色、含越多的可可,就越浓郁、口感越好。 
  可可色的吴限用一种和2美金一颗的顶极巧克力一样的温驯甜美的声音抱歉地解释道:不好意思,我喜欢裸睡。 
  我们看着对方,忍着,最终还是笑了。 
  我钻进了自己的被子,稀稀嗦嗦地忙活了一阵,终于,我的皮肤毫无保留地直接摩擦着光滑的被子,我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真舒服。 
  沉默了很久,吴限突然问我:你每天都在写什么? 
  我说:写每天遇到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情、每一只我看到的鸟、听到的歌、很详细。 
  吴限:很长吗? 
  我说:是的,很长,5000字左右。 
  吴限:发表吗? 
  我摇摇头:这是给我自己的,不发表。发表是为了活着,写作,是为了超越活着。 
  他说:你写我吗? 
  我“嗯”了一声。 
  吴限:和真人一样吗? 
  我说:和你想象的自己一定不同,那里面是我想象中的你。谁知道真的你是什么样的? 
  吴限想了一会儿:对了,刚才你问我,感觉怎么样?我想告诉你:其实挺没意思的,但明知道没意思,我还是想看看真到了那一天,是不是就真的像我想的那样没意思。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我回答:当然明白。你是对的,确实没意思。 
  吴限:你也这么觉得? 
  我说:是啊。就像看足球,为了零点一秒钟的进球时间,你得熬上一个半小时,其实也只有那零点一秒钟是有意思的。 
  吴限笑了:可是进球真的不错。 
  我说:那得看花多大的代价?要是为了那零点一秒钟的进球,踢他个50年,那可就无聊透了。 
  吴限停顿了一会儿,问我:你觉得冷吗? 
  我转过头去,看着他:你要过来吗? 
  他看着我:可以吗? 
  我继续看着他:进球? 
  两个人笑了起来。 
  事后,吴限搂着我的肩,对我说:被你那么说,真的一点也没意思了。 
  可那又不是我想要的,所以我又不甘心:那下次,我不说了。 
  他习惯性地:还是这样吧,不然更糟。   
  6.“走过去、直接吻她”   
  我们偶尔会牵一下手,比如说,过马路。 
  我偶尔会靠在他身边,比如说,站在寒风凛冽的桥头。 
  他偶尔会长久的看着我,比如,我眉飞色舞、而他恰巧拿着酒杯、可以把玩。 
  我们甚至有过吻。 
  那天,我跟他讲自己写过的一篇文章,题目叫“走过去、直接吻她”。我说人应该有勇气告别单恋,看到喜欢的人,直接走过去,搂住他的腰、吻他(她),或者被回吻、或者挨耳光,机会对半,立见分晓。但是起码,不再需要等待、猜测、怀疑,自我折磨。 
  我刚说完,吴限就从桌子那边,放下餐具,拿起餐巾很优雅地抹了抹嘴,站起身,朝我走过来,弯下腰、直接吻我的唇。 
  出于本能,我闪开了。 
  可是他很执著,他的唇仿佛一枚磁石紧紧吸引我的方向,我把头几乎藏到了桌子底下,依旧躲不开那强大的磁场。我们的唇轻轻合上的瞬间,我觉得狂喜、尴尬、羞涩、茫然…… 
  餐厅里,掌声四起的时候,他却回到了桌旁。他说:你看,还有第三种结果:没有回吻、也没有耳光,是模棱两可的,你想躲,却出于礼貌,就这样,轻轻的,一碰。 
  他用手在唇边做了一个轻轻的一碰的动作。 
  我微笑着,点头向每个祝福我的用餐者致意,然后埋头吃饭。 
  最后,我喝了一口水,告诉他:味道好极了。 
  他含情脉脉:是那个吻吗? 
  我说:都是。 
  当我们走出餐厅,我在大街上,突然回转身,径直走到他面前,搂着他的腰,看着他的眼睛、用和他一样直接的方式吻他,他的唇一愣,接着,我们的舌头相遇了,也就是说,他回吻了我。 
  然后,我告诉他:其实,永远都只会有两种结果,迟早而已。 
  我们在路边的咖啡厅坐了下来,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吴限说:第一次,一个女孩这样吻我。 
  我看着他的眼睛,突然决定告诉他:你可能要失望了,我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女孩儿,我正在离婚。 
  吴限一句话也没有说,他喝干了面前那杯苦得我今生不会忘记的Espresso。 
  过了一会儿,他问我:出了什么问题? 
  我说:变了。 
  吴限一定在挣扎是不是应该知道得过多,所以他竟然一句也没有多问,只是说:他同意了? 
  我说:不知道。 
  我们俩静静地坐了很久,一句话也不再多说,我觉得是我亲自掐断了这棵刚刚发芽的小苗。不过,这是事实,我可不想骗他。 
  许久后,我问他:什么时候回国? 
  他想了想:你希望呢? 
  我说:这是你的事。 
  他吁了一口气:是啊,我的事情。我再陪你一天,也该回去了,好多事情等着我处理呢。 
  我淡淡地一笑:你很忙? 
  他点点头:我是一家国际广告集团的中国区总裁,我们的公司在世界排名前三。亚美,你知道吗? 
  我恭维他:你这么年轻,真不容易。 
  突然之间,我们之间的距离就这么远了。 
  刚才,我们的唇还这么近? 
  突然,就远了。 
  他说:希望我没让你不高兴。 
  我拿起咖啡,喝干了:别再用你那套英国式的礼节了。你知道,你让我很快乐。还有,别为了我,耽误工作。回去吧,过一阵子,我也会回国。也许,那时候,我们还会遇到。你可以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 
  他说:你这么体贴,真好。我们真的会再见面? 
  我说:也许吧。 
  他没有继续追问,而是用一种特别平静的语气说:那就让我相信会吧。 
  我点点头。 
  当天晚上,吴限去希斯罗机场,经香港飞返上海。 
  我在枫丹白露的那个中餐馆吃饭时,女孩很吃惊,怎么只剩了我一个人?我对她说:人生,就是这样分分合合,很平常的事情。我和女孩聊了很久,晚上,我邀请她去我们那家自助式酒店一起聊聊天。 
  女孩告诉我,她目前最大的梦想就是赚够了钱,去意大利旅游。 
  我觉得大可不必等到赚够了钱,因为钱是永远也赚不够的,想到了就要做。为了表示我并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给她看了我的钱包,并且告诉她,我打算明天启程去意大利。 
  第二天,当我坐上飞机的时候,我再次坚信:你遇见的每个人、每件事都会改变你的人生。就像这个女孩,改变了我回巴黎的念头。   
  7.罗马的猫眯长了翅膀飞   
  意大利很好,因为我没钱。 
  这里不像巴黎,到处都那么规整。这里有的是破旧的小路、挂着不仔细瞧几乎不存在的小招牌的小店、还有那种装着吱吱嘎嘎的电梯的旅馆。 
  我希望自己能邂逅一次艳遇,让我忘记赵睿、忘记吴限、忘记莫里哀路。 
  早上,我穿着新买的意大利式的毛线披风、很多下垂的穗子让我走路的时候感觉到了风的意义,我想把自己裹在里面,却露出了小腿。 
  我在角斗场拍照的时候,有一个长腿男人在废墟边看猫。 
  然后他走过来,对我说:小姐,你应该拍那些角落里的野猫,它们才是斗兽场的主人。 
  我凝视着他,眼睛里盛满了笑,心里想:这就是艳遇的开始吗?和一个长腿的外国人? 
  他被我看得不好意思起来:对不起,是我太冒昧了。 
  我没有说什么,打开包,给他看一张明信片,刚在斗兽场周围的小店买的,上面有一只黑白相间的猫眯无比慵懒,我说:你看,拍过了,而且做成了明信片,我也很喜欢。 
  他的脸有点红,搓着手:真抱歉。 
  我拿出了笔,问他:可以告诉我你住在哪里吗? 
  他噢了一声,有点尴尬:这个? 
  我朝他晃了晃明信片:你喜欢,我寄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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