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浮世恋-她的多次跨国恋

第16章


一个人站在镜子前,镜子里的我,蓬着乱七八糟的头发,脸色泛青,黑黑的眼圈,还有一大坨眼屎,皱巴巴的白睡衣上那几朵小花有几根线头倔强地站着,天哪,这是我吗?安若屏?你都变成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了?因为嫉妒,你都愤怒、扭曲到了多么可怕的样子?你又忘了,陈光明,不是你的。 
  陈光明?我的手捏着睡衣上的线头,恨得落下了大颗大颗的泪水。 
  几年前,他看着我说:你的衣服上怎么有一根线头?女孩子,碰上再不开心的事情,也绝不能让这种线头露在外面。记住了,再好的衣服,回到家,也先要检查一下针脚,不修理好,最好别穿。 
  此刻,他的声音火爆,隔着卫生间的门还那么刺耳:你他妈的还摔门,要不是看在你可怜的份上,老子这就把你扫地出门。不想活了,你,摔老子的门…… 
  陈光明在外面骂骂咧咧,我不敢接口。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我真的触怒了他。可能是平时的脾气太好,陈光明一旦发火,绝对是七级以上的地震,我再抬杠的话,就要出人性命了。我自信他不至于打我,但是要我现在出去,看他瞪得浑圆的眼睛和挥舞的拳头,我还欠缺一点勇气。 
  我坐在马桶上,拿了一本杂志,胡乱翻看。里面有一篇文章,标题是:分手了,你们还有性吗? 
  我把头埋在腿间,是啊,分手了,我为什么还要和这个男人住在一起?为什么不和他发生性关系,还嫉妒他和别的女人的关系?我是不是疯了? 
  我有点冷,坐在马桶上二十分钟,也没办成事。积压了一晚上的粪便就像一种疾病潜伏着,想摆脱,却怎么也摆脱不了。一种便意始终回荡在肠子底部,却微弱地无法制造酣畅淋漓的排泄。我感觉,这又将是一次不成功的排泄经验,这种不成功的排泄经验还会影响到以后几天,于是我的肠道里就会积压越来越多的毒素,渐渐地,我的脸色发青,额头灰暗,浑身都是毒气。而这一切,就像我的生活。无法掌握,除了放弃,我还有什么选择? 
  门外的陈光明似乎开始平静,我用冷水冲干净脸部,好多天没认真化妆了。我决定把自己打扮一番,然后昂首阔步地走出去,我们俩都需要换个空间,好好想想。 
  我抹上了粉红色带珠光的唇彩,又用青色和鹅黄色扫了扫眼角,最后夹翘了睫毛,刷了几下,现在只剩下最后一道工序了,就是胭脂。没错,淡红的胭脂让气色好看多了,我也该让自己面目一新了。 
  半小时后,我从洗手间出来。 
  陈光明看都没看我一眼。 
  我一语不发,回房间换了套衣服,去年大减价时候买的一套裙子,连吊牌也没解下来,我决定今天穿掉它。对,穿掉它,这句话,有一种快感。就象睡掉她、甩掉她一样刺激。 
  我在镜子前打量了自己一番,奇怪,我还比从前瘦了一些。 
  我锁上自己的房门,直接朝门外走去,房间里弥漫着陈光明炖的汤的香味,我咽了咽口水,有点想问他,是不是介意我喝碗汤再走,但是看到他背对着我的影子,什么话也没说,轻声地合上了门。 
  高跟鞋敲击着釉面砖的声音滴滴笃笃,我想让步子的声音听上去更轻快一些,于是我加快了脚步,几乎是小跑着下了楼梯。楼外的天阳光已经没有多少气力,看来,已经是下午三四点了。我站在楼道门口一阵犹豫,我根本不知道应该去哪里,就匆匆忙忙地跑了出来。 
  我就这么傻愣愣的站着,看阳光斜射进楼道打在我的鞋面上,一个阴一个阳。 
  一个女人跑了过来,她提着两个马甲袋的东西,却还步履轻快,我看了她一眼,不难看,圆圆脸,大眼睛,就是鼻子太塌,搞得一张脸没有中心。她是去找陈光明的吧,陈光明一大早起来买菜炖汤,就是为了招待这个圆脸女人吧。 
  女人没有看我,自顾自地三步并做两步地上了楼。 
  一分钟后,我听到陈光明开门的声音。 
  算了,我也确实该走了,不走,这里也没有我待的地方。 
  迎着阳光走吧,走到走不动为止,权当散步,我这么想。   
  44.再见   
  肚子饿得咕咕叫,到底是两个人啊。想着陈光明和那个圆脸女人兴高采烈地吃饭喝汤,我决定再怎么样,也不能亏待我自己。可是吃什么呢?时间还早,一时间,脑子里空空如也,叫谁出来也不是个办法。 
  还记得上次崔大师说他老婆到西藏去采风的那段时间,突然有一天他想吃火锅,又找不到一个人,只好独自一个人进饭店。 
  小姐殷勤地问:请问先生几位? 
  崔大师说:一位。 
  小姐又问:要什么锅底? 
  崔大师想也没想:鸳鸯。 
  接着,小姐的大嗓门就从店门口穿越了走廊上几十桌客人鱼贯而入到厨房:五号台、一位、鸳鸯锅——。 
  所有人的眼睛随着脖子的转动聚拢在五号桌的崔大师身上,窘得他仿佛脱光了衣裳来公共场合用餐的白痴。 
  这年头,一个人饕餮,激起公愤。 
  所以,还是去避风塘吧。饕餮开个四次方,约等于一碗牛腩汤粉,或者再加上四个水晶虾饺吧。 
  想通了,我也就不犹豫了。五分钟后,我坐在了波特曼对面的避风塘,点了我的膳,一本正经开始慰劳自己没有休息好的身体。时间尚早,只零零散散地坐着十来个人,还是有和我一样一个人用膳的。 
  我看着斜对面靠窗桌边的那个人,眼睛一亮,那不是吴限吗? 
  我还在动脑筋要不要和他打招呼,多少日子没见了?巴黎一别,我就再也没收到过他的E-mail、电话、信息,什么都没有。也许他正把我们的那次旅行渐渐从大脑记忆皮层里刮除吧。 
  很快,牛腩汤粉上来了,我决定吃我自己的,如果他没注意到我,就证明我们本来就没必要再相遇了。 
  我埋头吃东西,但是,吴限还是走了过来:没看错吧,安若屏,是你吗? 
  我装作很意外的样子抬起头:吴限,这么巧啊。 
  两个人一下子又激动得不能自已了。 
  他拉开了我面前的凳子:小姐,再给我我一杯冰水,加柠檬。说完话,他就微笑着一言不发地看着我。 
  我放下了筷子:我们都是不幸的人,总在不合适的时间干不合适的事情。 
  吴限笑了起来:这说明我们都比较自由,没那么拘束,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看,我刚下飞机,行李还在那儿呢。又飞了十六个小时,那些飞机食品都快让我发疯了,突然很想吃这里的烧鸭,所以一下飞机就奔这里。 
  特地奔这里吃烧鸭?你也真够夸张的。 
  我家就在附近,要不,等会儿去坐坐? 
  好啊。 
  我爽快地答应了,天无绝人之路。陈光明,你去死吧。 
  吴限看着我,眼睛里充满温情,他突然对我说:上次我突然走,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很多事情都比我重要嘛。 
  不是这个意思,但忙也确实是忙。从巴黎回来,一个礼拜后,我又陪一批客户去了美国,前后十五天,没办法,要跟政府拿项目,不把这帮人伺候好了,你做得再好也没有。美国回来后,我又去了趟希腊,然后是哪里?我想想,对,对,然后又去了英国。天哪,这些日子,我都快跑散架了。 
  我倒是挺羡慕你的生活的,公费环游世界,多好! 
  公费?上帝,你知道,每次出去心理负担多重。要你当三陪周游世界,你干不干? 
  干啊,干吗不? 
  陪吃陪喝陪玩,你明白的,你愿意,开玩笑吧。说实话,我不缺钱,我宁愿自己掏钱,但让我玩的轻松点,就算苦点都没关系。我还记得咱们在巴黎住的那家自助旅店呢,不是很好吗? 
  人家掏钱,三陪算什么?全陪,也行。 
  说真的哦。那咱们说好了,以后我付钱,你陪我就是了。 
  那不行,花你的钱,我心疼。 
  这么快就想着替我省钱了? 
  那可不?你呀,吃多了燕翅鲍,突然觉得避风塘的烧鸭不错。我呢,还是想着坐头等舱、住五星级、吃遍全球美食,最后还大包小包地往回带,嘴里呢,再拼命的抱怨,累死了,提都提不动啊,至于什么讨价还价啊、退税啊,一概不屑于做,咱们是什么人啊?不过,要是花你的钱,我可就要斤斤计较,到时候,又只能去住没人服务的小旅馆了。 
  吴限突然明白了我是在取笑他,摇摇头:我就知道,你要笑话我。这样吧,你也别吃了,咱们先回去放行李,我换套衣服,咱们燕翅鲍一下。 
  花你的钱? 
  你心疼,我就开发票。 
  那我就成了你的客户了? 
  当然,而且还是大客户呢。 
  这感觉,我还从来没尝试过呢。对大客户,你可要招呼得周到点,不然,当心没生意做哦。 
  是是是,教训的是。 
  吴限一边点头一边迅速付账。我看他麻利地拉卡、签名,给小费、致谢的样子,就知道,他真是一个熟练的三陪。   
  45.一个人的房间   
  吴限的家,准确来说,应该算是酒店式公寓。出人意料的小,只有宾馆商务套间的大小,进门,我就感觉到一阵暖气柔和地包裹住了我。 
  你出门怎么也不关暖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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