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游之虚与现实

    “正唐？”
    李寿夹着烟的手定住，然后弹了弹烟灰，“李成蹊？”
    “嗯。”
    “没听说过他有兄弟姐妹啊。”
    “表的吧？”
    “没有……”李寿想了一下，肯定地说：“他爸李经国就一个，没有兄弟姐妹，如果有，应该就是堂表的，隔很远了。”
    李经国……
    凛心里头咯噔了一下，只觉得好苦。再孤陋寡闻，只要在这一区生活的，多少都会听过这个人。尤其是早些年的，基本上无人不知。因为，李经国就是上一届的副区长，兼管财政，是上一任的财神爷！巅峰权力之大，在区里都数一数二。
    难怪网上查不到，也难怪，有这样的父亲，儿子有个一百、几十亿身家，再正常不过了。
    凛已经打了退堂鼓。
    虽说这个李经国在七、八年前就因为作风问题而提前退休了，但像他这种级别的人物，别说退休，就算是被规了，普通老百姓都不可能与之抗衡的。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人家的底蕴哪怕就剩个百分之一、二，也足以将普通人碾死了。
    呼。
    李寿吐出一口白烟，不知为何，神色和以往有些不一样，“你怕他找事啊？”
    “你不怕啊？”
    “怕啊……”李寿叼着烟，隔着裤子挠挠老二，眯着眼说：“不过我更怕穷，几十万博几百万，十倍啊，怎么也博的过啊。”
    “不是一定赢的……”凛苦笑。眼下的情况是进退维谷，赢了可能会得罪李成蹊惹来报复，输了等于白白扔了几十万。就算是折中的把挑战权甩出去，也有可能会失去别离、雪夜寒等人的信心，毕竟当初提建议的是你，现在怂的，也是你。
    “嗯，如果是别的，我也觉得怂一点比较好，不过，游戏里有什么好怕的，比他钱多的大把，规则又不归他定，输不起就别玩。”
    “那你的意思是……”
    “我有什么意思，我无所谓。”李寿把烟头丢地下，踩灭了，“看你咯。”
    又是这一句。
    凛苦笑不迭。之前跟韩炳商量，也是一句‘看你啊’，把问题都丢过来了。
    “嗬——”
    李寿看他的表情，笑一下：“放心吧，李成蹊这人啊，虽然挺狠的，但是还没有那么无聊。再说了，他靠什么发家的？这些年得罪的人多了，再加上他爹的那些仇口，要是每一个都要找上门算账，一天二十四小时排满都不够用的，拉屎都没时间了他。”
    凛留意到他的异样，疑惑地问：“你，认识李成蹊？”
    李寿笑了：“哈哈，我要是认识他，就让他甩我一千几百万，打断腿都不用做啦……”拍拍凛肩膀，他甩了甩膀子：“干活！”
    说着，他就回到了屋里。
    “摆好没有啊？”
    “差不多啦，这样行不行……”
    “厕所门口你还摆，你怎么不摆里面，更提神啊！”
    “没地方啊……”
    “死蠢，竖着排啊……”
    ……
    凛在门口站了一会，哭笑不得。
    此前一直说要扩大工作室，可直至昨天，*的十套游戏配件才到货。今天一早，办公桌也送到了，于是主要的设备一下就齐全了。
    凛过来，除了找李寿商量邑地战的事，也打算帮帮忙，想要尽量不影响工作室的运作。殊不知，没多久就问题百出了，分流器不够啊，拉线要断网啊，开关插头少了啊，电线不够长……总之问题多多，以至于后来一团乱，愣是忙活了半天。
    滴笃。
    “他又来了。”
    凛刚打算进去帮忙，突然收到了云筠的一条信息，随即愣了一下，紧接着就是一股无名火腾地窜到了脑壳，险些要炸。
    “这边，这边，摆这里……”
    “寿哥……”
    “嗯？那里啊，对齐那条线……”李寿正指手画脚的吆喝，闻声回了一下头，接着就停了下来。
    凛把手机摊在巴掌上。
    李寿抹下汗，走过来看了一眼，而后却是嘴角一挑，‘嗬’地笑出来了。
    凛心里有些乱。从来没遇到这样的事，他一时间也不知怎么应付，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和大部分人一样，“要不要，报警？”
    李寿‘唿’地笑下，摇头：“先过去看看。”
    “那这里……”
    “裴庆，你看着啊，我们出去一下。”
    “哦，知道了。”
    “走啊。”
    李寿偏头，走向小车。
    “你别出来……拉住她，你别让她出去，对，堵住门，别让她出去……我很快就到，5分钟……”
    路上，凛给云筠打电话，却听到了宋筱娥大吵大骂的声音，顿时觉得不妙。前天才出了那茬事，好不容易才调解了，听说只是内部处分，这要是再来一次，运气可就未必有那么好了……可想到宋筱娥那脾气，凛真担心女友拉不住。
    “怎么样？”李寿听得有趣，没心没肺地咧嘴笑。
    凛却一点笑不出来，眉头深锁：“那家伙跑去小区大喊大叫，跟保安打起来了……”
    “有意思啊，真有意思。”
    “寿哥，要不，还是报警吧？”凛有点吃不定。
    “你觉得有用吗？”
    “……”
    “嗬，那种人，出来混过几年，知道怎么钻空子的，叫警察不顶事，顶多就说他骚扰，就算有证据也就拘留个几天，没卵用。”
    “那就拿他没办法了？”难受的，凛一口气都快憋成内伤了。
    “你以为宋筱娥为什么打他？她有办法就不会动手了。这种人，属于小混混里的小混混，正正当当的办法还真治不了他。”
    “那，那……”凛口窒，都没话说了。
    “哈哈，没听说过啊？人要脸，树要皮，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李寿一边开车一边打开音响，笑着说：“没什么的，放轻松点。”
    ……
    凛是没法轻松起来了，但受到他的淡定感染，多少还是冷静了一点。半响，不由低声道：“谢了寿哥……”说真的，如果没有李寿，别说这次，上一次就不知道怎么办了。想到这，心里头不禁就有点不是滋味，隐约感到了自己的无能。
    “两兄弟，别乱立flag……”
    李寿瞄了他一眼，似乎知道他想什么，笑着说：“记得我跟你说的嘛？你想太多啦！你才多少岁？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给人跑腿。唉，这世界什么人都有，鱼游鸟飞马跑，没王八活的老，不要拿自己的短处跟人家比，懂不？这年头啊，能正正当当挣到钱的才叫厉害，脑子好使，比什么都好使，干嘛非得跟人比贱？混子一时爽，分分钟全家火葬场啊……”
    凛哑然，被他说得有些无奈。过了会，又忍不住憋屈，“那，他要是一直来找事，怎么办？”
    呵！
    李寿笑下，摇摇头：“有些事，能花点小钱解决就花掉小钱吧，省事嘛，解决不了的，那就算咯。”
    意思是不管他？
    凛皱皱眉，可转念一想，对付这种无赖，好像确实只能这样了。毕竟，法律制裁不了他，你又不能使用非常手段……宋筱娥就是例子，唯一的办法就是敬而远之了吧？等时间久了，等他自己觉得没趣又捞不到好处，这样才有可能自动消失。
    唉。
    凛倍觉无力。
    李寿瞄他一眼，笑笑，却是不说话了。
    不多久，车子开到了小区的大门口。时间也是刚好，赶上了一个人和几个保安在卡口对峙的情景，围观者众，颇为热闹。
    “别急。”
    李寿拦住要下车的凛，打开车窗，拿着手机兴致勃勃地拍视频：“有戏看就看啊，顺便骗几个赞。”
    凛抚额，无话可说。
    引起骚乱的正是刘强，凶狠暴戾地吼着，同时挥舞着拳头踢着腿，竟然愣是把四、五个保安给逼得退到里面不敢出来。
    “哎，上啊，四个人不敢打一个，渣渣啊……”
    ……
    凛见李寿看的津津有味，却是笑不出来了。虽说不怕打架，毕竟就算是遇到李箕那样的人，真有必要，也绝不怂半分。然而，像刘强这样的无赖混混却不同，就算和宋筱娥一样狠揍他一顿，又能如何？他会怕？搞不好还找办法反咬你一口。想到这，不禁就憋气，可偏偏又找不到更好的办法。难道要下狠手？可家里还有母亲和妹妹，还有云筠，值得么？
    现在，凛算是想明白了。这个刘强，就是摸透了普通人的弱点，所以才会有恃无恐。普通人，除了法律约束之外，还会受到道德的制约，而他是直接连脸都不要的了。因此，只要不触碰到法律的红线，他就可以肆无忌惮地用尽所有下三滥手段！
    “嘿，上传了，记得点赞。”
    李寿把手机放下来，打开了车门。
    凛抬头，才发现在愣神时，那边没打起来，已经开始散场了。刘强一边骂骂咧咧地回头威胁，一边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嘿！”
    李寿突然跳出去。
    刘强吓得一惊，抡起了拳头。当看清楚时，转而就一脸凶相，口齿不清：“窝草泥嘛，找屎啊！”
    凛下了车，神色古怪。上次见他时，脸上包着纱布，看起来不是很严重，想不到隔了不到两天，现在却肿的像含着个馒头。
    宋筱娥赔的八千块，倒也不算冤枉……
    凛走过去，却被李寿伸手隔空拦了一下，于是停在车头前。后者这才笑嘿嘿地凑到了刘强面前，就要去揽他的肩膀。
    刘强一巴掌拍开，退了一步：“干山么，干你很熟啊？”
    “朋友……”
    李寿的手悬着，和颜悦色：“不是说好了嘛？不厚道啊。”
    “说好甚么？老子说甚么啦？”
    “朋友，出来混，要讲道义啊。”李寿拿出烟盒，给他递烟。
    “讲尼玛！洗洗碎啦你，死胖子……”刘强一巴掌扫开，瞥了凛一眼，目光不屑：“让你们爽两天，赚啦！蹬鼻子上脸啊？”
    凛只觉一股怒意上头，就要过去，却又被李寿伸手虚拦了一下。抿着唇，他吸了两口大气，这才勉强压住。
    “哇，想打啊？来啊，傻比儿子，你过来，劳资一八章扇死你啊！”
    “朋友……”
    李寿第三次制止了凛过来，微笑着看着挑衅的刘强：“你这样，没法谈啊。”
    “想谈？有没钱？”
    刘强看俩人，嗤笑：“没钱？没钱谈尼玛啊，滚啦，好狗不挡道。”
    李寿却不生气，还是挡住了他前面的去路，笑道：“行，说实话，我们也不想惹麻烦，你说个数，咱们诚心的商量商量。”
    “哼，这才对嘛，这菜有诚意嘛……”
    刘强看看俩人，又看看车子，伸出了一个巴掌五根手指：“窝这人，好嗦话，想喔让出老婆啊？这个数，绝对公道了。”
    “五万？”
    “嘁。”
    “五十万？”李寿挑眉。
    “五十万……”刘强‘呵呵’后‘呸’地吐了口谈，走前两步，巴掌拍在李寿脸上，每一个字拍一下：“五！百！万！啊！”
    李寿笑着，但皱了下眉。
    凛直接就愣住了。如果说五万，是气愤；说五十万，是暴怒；那当刘强说五百万时，直接就觉得他是不是脑子烧掉了。
    刘强肆意地‘嘎嘎’笑着：“你门赚啦，那么好的牢婆，卖一个月赚好几万啊，10年回本啦，给尼一辈子啊，很公道啊！”
    腾地，凛就冲了过去。
    李寿却更快，看似虚胖的身体挪了一步，手一摆就拉住了他的手，把他扯住：“阿凛！”
    “干嘛？打我啊，哎呀，怕怕啊，来啊，来啊……”
    刘强把脸伸过来，讥笑着挑衅：“打啊，不敢啊？傻比儿子，劳资告诉你，劳资初中就草她草到吐啦，劳资破的她处！爽啊！来啊来啊，打窝啊，劳资告你，跟劳资抢女人，你还不够格！劳资分分钟弄死你，不要以为劳资不知道，你有个妹妹……”
    徒地，凛的眼神瞬间凶暴。
    “阿凛！”
    轰地，李寿的一吼震得他一抖，脑子瞬间就冷却了几分。稍稍一顿，李寿又捏捏他的肩膀，沉着声道：“你先上车。”
    “寿哥……”凛咬着牙，切着齿，双目赤红。
    “信你哥一次，上车。”
    “……”
    “乖，去。”李寿又笑了，逗小孩一样。
    ……
    凛吸了一口大气，头一撇走开。
    刘强却不爽了，很失望：“唉，卧槽，辣么没种啊孙子，告诉你，劳资以后天天操她，喜欢怎么操怎麽超，左操操，右操操……”
    “朋友……”
    李寿打断他，淡笑道：“低调点，给自己留条后路。”
    刘强一面横肉，凶狠恣肆：“留你马后事啊，装比呢，上次在里面，劳资给你脸了是吧？几千块像打发劳资？高诉你，以后离我老婆远点，要不然，劳资连你一起搞！你有老婆啊？你老母啊？你有儿子啊？有女儿啊？要是让劳资不爽了，劳资搞你全家！”
    李寿看他，苦笑：“那就是没法谈咯？”
    “谈！尼！玛！”
    刘强凑到他耳边，一字一顿，完了还吐了口唾沫，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了。
    李寿挠挠鼻子，站了好几秒，接着才像是回过神来，转头走向车子。凛在副驾外站着，脸色变了几变，最后变得铁青。
    俩傻皮！
    刘强回头瞥了一眼，得意地冷笑。
    出来混了十多年，他最清楚怎么对付这些屁民。不过，他倒是没怎么把俩人放在眼里的，他主要想要的，还是云筠。但这次又和以前不太一样，这次，他确实是想要和她好了。毕竟，这么漂亮的女人，多少人就算砸钱都要找的，更何况，现在她还能挣钱。月赚好几万呐！既漂亮的让人流口水，又能挣钱供男人花，这样的女人，满世界都不好找第二个。
    刘强想想就不自觉地笑了，结果扯到了伤口，痛得他直吸气。妈的，婊养的，等老子把云筠搞定了，下一个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