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力至上主义的大学

    “你为什么要来星舞社？”
    “为了学习舞蹈。从小时候起，我第一次看到舞蹈这项运动艺术，它能让舞蹈者在一次次动作里优美地绽放自己身体的曲线和曼妙，把最柔美的一面展现给观众。毫无疑问，这是人类文明史上最伟大的艺术之一，省略话语和神态的交流，直接通过动作传达自己的情感和态度，开创了全新的艺术交流方式。”
    “你所知道的舞蹈有哪几类？”
    “民族舞、爵士舞、拉丁舞、芭蕾舞、街舞、现代舞。其中爵士舞是近年在青年人群里最流行的舞蹈。”
    “你会跳舞吗？”
    “会跳一小段街舞。”
    ...
    ...
    “OK，你准备得很流畅，只要正常发挥就可以了。”凌易在考完所有问题后，鼓励着王池。
    “哇，现在好紧张，真的好紧张！我能听到心脏砰砰砰跳，像遇到慕雪一样！”王池捂着自己的心窝处，颤抖着大喊大叫。
    四周的等候生把目光投了过来，王池立马闭上了嘴，脸色通红。
    “昨天已经花钱问过一部分参加过星舞社招新的前辈了，无非就是问这几个问题。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安心吧！”凌易拍了拍王池的肩膀，试图减轻他的紧张感。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万一今年改了面试方式呢？比如要求直接跳一段舞蹈之类的？”王池依然感觉到强烈的不安。
    “就是为了防止这种状况，我们不是还练习了一段街舞么？”凌易拍着胸脯保证道：“我们已经尽人事，剩下的听天命就好。”
    “下一批11～20号。”
    王池听到了志愿者的报号，理了理衣襟，强制从容地站了起来，若是从凌易的角度看，他的脚还有点抖......
    王池顿了顿动作，轻轻对凌易道：“会不会一出现我的名字，又刷下来了......”
    “星舞社多是以女生为主，她们比男生可温柔多了，应该不会针对可爱的小学弟吧？”凌易秉持着微笑，拍了拍王池的腰，帮他向前推了一把：“别想这么多，去吧！”
    目送着王池进入会场，凌易的笑容渐渐消失。
    抱歉，王池。
    他心中默念了几声对不起。
    今天他之所以没有选择跟随王池一起去星舞社面试，只是因为他已经知道了结果。
    王池一定会被刷下来，而且他也需要王池被刷下来。
    让王池一个人孤单地去面对社团的残酷，就是要让他坚定明天去宣传部的决心。
    只有你去宣传部，我才能完成我的计划啊。王池，虽然很对不起，还请你牺牲一下。
    凌易嘴角微翘。
    当问题没有涉及到我，或许我不得不修正错误，但一旦问题涉及到我，我会根除错误。
    ...
    ...
    王池并没有疑惑今天凌易没有一起跟来，为了练习那一段街舞，把凌易的面试准备时间挤掉了，也因此凌易便直接放弃了星舞社面试。
    在这一点上王池还是很感谢凌易的，该说不愧是副班长么，尽职尽责，确实站在我的立场上替我考虑。
    只是自己却连累了他，他也上了社团黑名单，很可能不能进入任何社团。
    所以，我一定要改变这个困境，只要我成功进入社团，来年就有可能成为面试官，让凌易以老生身份参加面试，开个后门就能让他进来。或者若是来年能成为社团干部，就更能帮助到凌易了。
    想到这里，王池紧紧握了握拳头，星舞社，我一定要尽最大的努力！
    “好的，各位同学，今年的面试流程需要稍稍做出一些改变。”作为面试官的学姐开口便正中了王池的不安。
    不会吧？
    难道我运气就这么差？还是说又是针对我的行动？
    不不不，王池，你要冷静，不要多想，这只是小问题，你已经准备得很好了。
    王池用手轻轻抹去头上的冷汗，让有些慌乱的身体平静下来，努力紧绷着精神，务必保证接下来的战斗力处于最巅峰状态。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首先，要先确认一件事：“学姐，我叫王池，就是在论坛热度最高的那个王池，如果星舞社已经确定不招收我，请现在就告诉我，我直接退出，不会浪费时间。”
    他的声音回响在面试厅，每个人都清清楚楚地听到了王池的发言。
    王池咽了一口唾沫，他这句话多少带着威胁的意思。在10位面试者的见证下，公然问这种问题，就是要让星舞社直接表明态度。
    如果承认王池不得入社，对其名誉多少有损害，即便社团自主性再强，公然挑明不要xxx，这也会引起非议，何况一群女生组成的社团，对社团名气会更看重。
    那位面试官微微一笑，整个面试教室如同百花齐放，她的笑容让王池的小心脏不争气地跳动：“王池小学弟是吗？请放心，作为学姐我并不会刁难学弟的。那些男生的行为，我也很看不下去呢！”
    王池感觉到了一个世界的重量都松下去了，压在自己身上的那一个由焦虑、愤怒构成的世界渐渐消融。
    “嗯！”王池回以微笑。
    ...
    ...
    “王池已经进入星舞社进行招新了吧？”一个头戴着鸭舌帽、脸上蒙着口罩的男子突然出现在凌易身旁。
    “魏则逸？你还有7分钟说事，王池7分钟就会面试结束。”凌易站在星舞社出口，头也不回地说道。
    之所以魏则逸三个字是问句，是因为他的装扮蒙得严严实实，凌易也不能完全认出来。但此刻找自己还能这么神秘的也只有他了。
    “黄浩轩说星舞社那群女人是圣母婊。她们恐怕不会服从大二大三的集体意志。因为一个视频而排挤学弟这种事，反对的人也不少。”魏则逸嗤笑，仿佛不屑星舞社的反抗。
    “那就麻烦了啊。为了不被王池怀疑，昨天我可是帮助他做了很多准备工作。在都是C、D等的面试者里选拔，他极有可能入社。”凌易皱了皱眉，没有显得一丝慌张：“既然你这个时候来，说明你有办法？”
    “还是说，宣传部的权力么？”凌易倾斜着脑袋看着魏则逸。
    他记得，黄浩轩在“东风居”曾经直言宣传部的权力侧重于社团成立解散和对外包装宣传等。
    说白了就是对社团的管理由宣传部主导。
    但是这个管理权到底有多大，他并不好判断。或许从今天宣传部的处理方法上可以看出点名头。
    魏则逸打了个响指：“bingo！黄部长可真是贴心，他早就猜到今天这个情况了。委托我交给你这张通知单，让你在王池面试结束后，交给星舞社。”
    魏则逸递出了一张薄薄的纸，凌易透过背面能隐约看到黄浩轩的签字。
    有意思，是要让我宣誓忠心么？说不定魏则逸的裤袋里，现在就有一根录音笔。录下来自己的回答，接下来可以用这个要挟控制自己。
    即便没有录音笔，只要是自己转交的这张纸，他就已经上了贼船，强制捆绑在一艘战车上。
    凌易想也没想，结果了那张通知单，然后故意用仅限于二人间清清楚楚的声音：“让黄浩轩放心，既然选择了合作，就不必这么多疑。今天我也让你们放心，还请你们明天也能让我放心。不要忘了我的要求！”
    他把通知单塞进了口袋，一脸若无其事地走开了。他无法看到魏则逸面罩下的表情，但肯定是笑里藏刀。
    这张通知单根本不需要猜测就知道，是宣传部对星舞社施压的工具。既然宣传部主管社团，肯定能抓住一些软肋，而这张单子应该就是星舞社的软肋。
    黄浩轩说过，宣传部除了社团方面还主管一部分校外对接项目。再结合星舞社的温馨提示，社会实践是在酒会和音乐厅这种高档场所。其中花费的人脉和资源绝对不是一个社团能承担得起的，宣传部恐怕是作为中介的存在，手上握着的项目对星舞社的发展有很大影响。
    而让自己去递交这份通知单，就是让自己亲手断了王池的最后一点希望，让他不得不去宣传部招新，顺便让自己成为从犯。
    凌易没有丝毫愤怒或者不爽，易地而处，如果他是黄浩轩，他也不会信任自己。而能做出这种方法变相让自己不得不宣誓忠诚，也可以说黄浩轩有点手段。
    但这也正好符合他的想法，王池一定要参加宣传部，这个是他的计划展开的必要前提，而恰好也是宣传部动手脚的前提。二者一拍即合，这笔交易是双赢。
    啪嗒啪嗒啪嗒。
    走廊深处传来了脚步声，看来王池面试已经结束了。
    凌易调整好微笑的表情，此刻，他还必须扮演一个好的副班长。
    “凌易！这次我八成稳了！”
    “那个学姐一开始就说不会因为其实王池就把我刷下来！”
    “更重要的是，我们的准备一点都没有白费，几乎和我们排练的流程一模一样！”
    王池三步并两步地跳着跑了出来，像个孩子一样惊喜雀跃着，给凌易一个大大的拥抱。
    “那么就提前恭喜了？”凌易看上去比自己面试成功还要兴奋，嘴角的微笑一直没有垂下。
    “等我进入星舞社，来年我肯定给你走后门！”王池笑嘻嘻地拍着凌易的肩，言语之间掩盖不了高兴与得意。
    “那么我就提前抱住你的大腿了。”凌易开玩笑道。
    “走，我请你吃饭！”王池勾着凌易肩膀，宛若好兄弟一般。
    凌易笑骂道：“放手！放手！死基佬！我还有事呢。”
    王池反而勒得更紧：“你小子，今天这么值得庆祝，确定不跟我去吃饭么？”
    凌易稍稍用点力，巧妙一转身子，从王池的怀抱里解脱出来，微笑着道：“你先去吧。”
    然后向星舞社走去：“我也想参加看看面试。不用等我！”
    “对了，祝你成功！”
    在最后，凌易还不忘祝福道。
    王池看着凌易的背影，忽然大喊：“凌易，谢谢你！”
    凌易摆了摆手，背对着王池的脸一片冰冷，手里紧紧攥着口袋里的通知单。
    抱歉，王池，你不可能入社，不要怪我。
    这只是我合作第一步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