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人祭

    周曼曼窒息，她感受到了我身上的温度，她摸着我搂紧他的手臂，突然委屈地哭了出来。
    “你这些年都去了哪里，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周曼曼的声音极其委屈，尤其是看到云曦有了孩子之后，更是远离了众人，她多么希望自己也能有一个孩子，起码让她活着有盼头。
    那天晚上，二人一番云雨不提，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我带着周曼曼以时光漫步出现在清凉山的一处楼房院墙上。
    正在院子的井边刷牙的一个小胖子听到动静看向我，接着向楼上喊道：“老爸，有人爬我们家的墙偷看我！”
    过了一会儿，小五推门出来，他懒洋洋地扶着走廊围墙看向我，险些从走廊上栽下来。
    清凉观上，虎子、豆丁连夜赶来，虎子声情并茂地讲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说道：“云曦你是不知道，我昨天晚上真的听到了小浩的声音，他就是化成鬼声音我也听得出来，绝对没错，不然我跟豆丁怎么可能同时收到他的传话？”
    云曦淡然一笑，这些年来，很少有人见过她笑，即便儿子杨长生懂事乖巧，她也很少夸赞一句，只是偶尔叮嘱长生几句，其它时间不是发愣，就是练气，她也想要尝试渡劫，看看渡劫后的世界到底是怎样。
    豆丁说道：“我虽然没看见杨浩哥哥，但的确感受到了虚空波动，云曦姐姐，我从来不骗你的。”
    门外响起敲门声，那名叫长生的小男孩打开门，向来人说道：“爷爷奶奶。”
    姬瑶有些诧异，随即点头应道：“长生都长得那么高了，大家今天怎么都在？”
    “杨叔叔也收到了小浩的传讯？”虎子问道。
    杨三千摇头，说道：“你姬瑶阿姨非要来，说是浩儿托梦给她让她来，我就奇怪了，哪有儿子托梦给娘却不托梦给自己亲爹的？”
    杨三千言语中有些不是滋味，虎子尴尬应了一声道：“说的也是，都一样亲。”
    话音刚落，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长生见到是小五，率先开口说道：“小五叔叔今天起这么早，太阳还没落山哪！”
    “小屁孩懂个屁。”小五瞪着长生说道，他说完看向云曦说道：“云曦啊，来，介绍个老朋友给你认识认识。”
    小五说完，把门外的我推进来，说道：“还不好意思，他听说你给他生了个儿子表情可夸张了，还以为自己是喜当爹呢。”
    我站在门口，被众人像是怪物一样地看着，云曦眉宇微蹙，看向我，眼睛突然朦胧起来。
    我走上前去，抱着云曦，摸着她的头，像是安慰孩子一样，我说道：“没事了，没事了。”
    “卧槽，你昨天晚上知道不知道差点把我吓死？”虎子说道。
    我牵着云曦，看着虎子他们，一一叫着他们的名字，然后看向杨三千和姬瑶，我抱着已经泪流满面的姬瑶说道：“娘，我第一个就是通知你来的。”
    姬瑶点头，泣不成声，杨三千眼睛通红，脸上却是有些不满，他埋怨道：“那也不能不通知我一句。”
    很快，周曼曼和郭道真、郭怀义夫妇前来，柔儿牵着小胖子也前来，至于长生则一直躲在云曦的身后，抱着云曦的腰，偷偷看向我。
    云曦说道：“长生，这就是你爹。”
    长生有些不好意思，他不敢靠近我，看向柔儿手中的小胖子哼了一声说道：“看到没有，我也有爸爸！”
    小五听到这话，瞪着眼睛指着小胖子说道：“你是不是说长生没爸爸的？”
    小胖子吓得面红耳赤，向外跑去，小五拔腿就追，说道：“小兔崽子，我说什么你就不听什么，我看你往哪里跑，要不是看你长得像我，我早把你打死了。”
    “你根本就不是我亲生老爸，郭怀义才是，他比你好多了！”小胖子说道。
    郭怀义咳了一声，看着跑向山下的小胖子说道：“小崽子，话可不能乱说，我是你叔叔，不要乱叫！”
    小五的脸瞬间绿了一层。
    下午众人齐聚一堂，烧火做饭，我们依然如之前那样相依为命，有说有笑。
    我将这些年在仙界的事情说了一遍，并且讲了一些关于渡劫飞升的要领，天道无常，长生虚幻，我能放弃长生，众人唏嘘感叹同时，也都觉得若是换成自己，也宁愿安稳渡过一生，而不是永久困在一座没有死，亦或者没有生的岛上。
    第二天雷音寺的海空大师前来，之后数日，我回归的消息传遍天下，余悬梁和李富贵也前来探望，娥眉的白潇湘也前来，张道安并未结束他悟道的行程，未曾前来。
    我和云曦前往清风山拜见老医仙，才发现老医仙早在两年前已经仙逝，他的徒弟接手了老医仙的衣钵。
    从此我就在清凉山住了下来，过着平淡而又没羞没躁的日子，周曼曼和云曦起初相处尴尬，慢慢也就适应下来。
    但清凉山越来越多的朝拜者前来，将清凉山当成圣山，毕竟我是千古以来第一个被发现渡劫成功的人。
    有一天夜晚，我从床上醒来，云曦见我惊醒，说道：“刚刚我听到你在叫雨师姐的名字。”
    我嗯了一声，想起雨师洛，我心里总是放不下，她为我放弃这么多，忍受孤独，此刻不知道在哪里。
    半年以来，无论我足迹踏遍哪里都找不到她的踪迹，她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你渡劫的当天，我看见了雨师姐，她哭得很伤心，后来离开了，也许，你可以用小周天罗盘寻找她的踪迹。”云曦提点道。
    我点了点头，走出门，时至今日，以我的修为已经不需要小周天罗盘，我在时光的倒影中，看到我渡劫的当天，雨师洛站在人群后方，当我消失在雷光之中时，她眼中露出深深的绝望。
    同时，我还看见了一脸兴奋的老秀才。
    我起了好奇之心，跟在老秀才身后，直到走到一处山脚下的山村里，老秀才在山村里当起了教书先生，时常会到山上采集一些草药。
    当初我从生死簿上看到他的寿命是五年，但是他却活了七年，半年之前，我回到清凉观的消息传遍天下，老秀才恸哭，他拿着一根麻绳，走到村头的老树下，说道：“你断言我只能活五年，你输了，我多活了两年，即便你飞升成仙了又怎样，堕入凡间，终究免不了一死。”
    老秀才说完，将自己挂在了老树上，孤零零一人，瘦骨嶙峋，影子在月光下拉得老长。
    我叹息了一声，消失在他吊死的老树下，然后顺着雨师洛的踪迹找寻她。
    长白山上，雨师洛布下幻阵，隔绝任何人进山，怪不得这半年我无法寻到她的踪迹，我看着眼前的幻境，手指触碰，没入幻境之内。
    在一处雪峰之上，雨师洛衣衫单薄，她长发及腰，在风雪中轻轻舞动。
    “师洛。”我叫着雨师洛的名字。
    雨师洛听到声音，回头看向我，我走向她，她凝雪成剑指着我，眼中露出深深的疑惑说道：“你是谁？”
    我看着雨师洛的眼睛说道：“是我，我回来了，我渡劫成功，在仙界五年，无时不刻不想你。”
    雨师洛手中的雪剑破碎，声音有些委屈，她说道：“可是你还有云曦和周观音，她们都比我……”
    我吻上雨师洛的红唇，抚摸着她的脸说道：“我曾经进入阴间，得到了一株彼岸花，彼岸花的花瓣可以看到未来自己最爱的人是谁，我看到的人，是你。”
    雨师洛听到我这般说，突然泪流满面。
    “跟我回去吧。”我抱着雨师洛说道。
    雨师洛点着头，像是个委屈又幸福的孩子。
    如长白飞雪，却暖如春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