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争天下

    夜深了，外面还是夜雨孤冷，她的心也拔凉拔凉的。这冷清的殿宇间让她突生孤单。
    十八岁了，身体和生理都发育得正旺盛。美好的少女十八岁，多少姑娘依坐窗阑，思念着心中的儿郎。那份豆蔻年华的懵懂让人心血彭拜。
    但她却觉得孤单，不知道是因为两世叠加起来她也超过四十岁还是心智比一般姑娘成熟，还是生在皇家逐鹿天下的女儿心怀并没有春。
    她现在的心思不在哪个人哪个事上，却是在这些纷烦迭至的万机上。不管如何，总是需要一些人一些事做些牺牲。
    她想着出宫时才想起凌云一直在常州没有回来。该不会出了什么事了吧。
    “来人啊！”她朝着殿外大声地喊着，雨点打在琉璃瓦上啪啪声将她的声音盖了下去。
    她站起身来，朝着殿外走去。
    “皇上，皇上，兵部尚书刘大人在外求见，说是有要事。。”内侍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何等要事要你这般惊慌。”她心情不佳，不免出言呵斥。
    “刘大人连滚带爬地来到奴婢面前的。”内侍惊慌道。
    “宣他进来。”她理了理龙袍上的褶皱。
    内侍得令匆匆离去。
    兵部尚书刘廷沓一身都是水地走到他跟前，下摆捋下来的水把大殿带出一条水渍。
    “刘尚书如此狼狈，为何？”她讶然道。
    “皇上，常州传来大事不好。羽林国攻下城后，在进城时遇到街面塌陷，全数兵马掉进去了凹陷中，竟然消失了。”刘尚书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全身颤抖地说道。
    “消失了？当真！”她一听这事，大惊失色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千真万确。郭将军亲笔的邸报就在微臣怀里。”刘廷沓从怀里摸出一包油纸包。
    刘廷沓小心翼翼地拆开纸包把里面的邸报拿出来，呈了上来。
    她接了过来，迫不及待地翻开来，一字一句均出自梁睿手笔。她看完书信思索了良久，百思不得其解。
    “常州，常州…”她老觉得常州有古怪，特别是那次她进入那个树林深处，竟然会黑乎乎的，之后便掉进一个好似无底深渊一般的地方，竟然还看见了过去，再后来竟然活着回来。
    羽林国兵马失踪了！在常州境内！
    她思绪飘忽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羽林国全军覆没还是暂时失踪？”
    “臣以为此事蹊跷。如若只是敌军的避人耳目计策，我军就处于被动中。如若敌军全军覆没，那就是天佑宁府。皇上就是当今真龙天子，大势所驱。”刘廷沓揖身说道。
    “朕困扰正是此。敌军攻入城中才消失，可见他们的战斗力强于我军。常州失守是早晚的，现在敌军失踪，我军应该关上城门休养生息。但担心的是有诈。”她纠结就是如此。
    “皇上，臣收到急报。此事重大，立马入宫请求皇上裁断。”刘廷沓也束手无策。
    “召集忠臣到太微殿议事。”她捻着手中的“烫手山芋”。
    殿外的雨还在下个不停，太微殿内众大臣眉头不展。
    尚书左仆射齐云张朝前来:“皇上，臣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此刻的她如同抓住了一把悬在崖上的绳索:“齐爱卿但说无妨。”
    “皇上，臣以为此乃天下大势，常州居两国边境。实为要塞。如今羽林国大军在常州失踪，他们的兵力必定折损不少。我军伤亡人数虽多，但依然有精兵十万。如今京城以南饥荒，臣认为张贴皇榜募兵，凡前来参军者，可领全家人口粮。这部分口粮则由常州富掏。”齐云张缓缓道来。
    “慢，齐大人又是募兵又是征口粮，为何意？”梁景打断了齐云张的话。
    “丞相莫急，现在十万大军要北征，常州的兵马就会尽数出城。这时候守卫常州兵员不足，就要募兵。臣听说常州城破羽林国兵马却失踪在城门口，那些常州跑了的富商出城没多远又回家了，他们既怕羽林国的兵马是假意失踪，又故土难离。处在边境担惊受怕，平日里也免不了邻国骚扰。如今只要朝廷要北征，免除一切后顾。同时西征抽走了常州兵马，肯定要募兵，募来的兵要训练要吃喝，开销很大。自然要有人来出这笔钱。不然国库养北征精兵，南边有饿殍。丞相大人，你觉得这计策如何？”齐云张把对策全盘倒出。
    梁景捻着胡须没说话，众人也都在思虑中。
    “朕以为可行。北边一定要打，宁府疆土不争一分，朕治下只会越来越小。如今大势在前，一鼓作气。”她才算松了一口气。
    “皇上，此事还须从长计议。”在场老臣异口同声劝阻。
    “无退可退了。兵部即刻拟书募兵，如齐爱卿所言。朕要派一个钦差往常州全权处理兵粮之事。”她从大殿上的龙椅上站了起来，急切地说道。
    “皇上，这是不待商榷的险招。”阶下一片制止之声。
    “保守还是死路。朕要做开创盛世的明君，不做守着半壁疆土苟且的昏君。齐云张，朕命你为钦差，前往常州征粮。圣旨立刻下达。”她心意已决。
    “臣遵旨。”齐云张跪拜在地。
    议事结束，群臣都退去，梁景迟迟不离开。
    “老师，有话对朕说。”她下了台阶走到梁景面前。
    “臣还是要劝劝皇上。眼下饥荒正盛，皇上能息战就不要主动出站。羽林国并非那么容易对抗。如今我宁府国力不如前，打仗会内耗。”梁景揖身劝告。
    “老师，你跟着先帝也算守了半生的疆土，如今常州之战是退还是进，全凭朕的一念之间。”她为难着。
    “皇上，老臣老了，只有皇上安然的职责。当年先帝和羽林国对阵两军，后来便昏迷了几年直到驾崩。臣担心皇上有危险。”梁景殷切地劝导着。
    “老师，朕没事的。如今天下大势摆在面前，老师放宽心便是。朕还不怕他羽林国敢动朕毫毛。夜深了，老师要保重身体。梁睿在前线，照顾好老师便是朕的职责了。朕派人把老师安全送回相府。老师请。”她迎着梁景离开太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