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争天下

77.走出阴霾


    她每天提心吊胆压抑沉闷,想有个能放松一下的好去处都不行。以前打猎逛街微服出巡都是她的乐趣之一。现在却什么都不能坐。
    她也想历代的皇帝那样汤池温泉美酒佳肴美艳成群却碍于她是女子享受不了这些。这种萌生出来的想法是从心底里蹦出来,她一点也控制不住自己。
    反正诸事都已安排了,剩下交给时间了。她也该找个地方寄托一下她的情感归处。坐在这把龙椅上看天下天下也在看你的压力可以让一个无欲无求的君主变得想安逸享乐。
    人都有累了的时候,她同样是个人。尽管天下把她当神看,何等大小的事情都由她做主。君主做错了,就是丢命的大事。
    她坦言压力山大。
    站在一汪清池前,她想起了昔日的柳青寅,在这个池子旁边他向她道别。在这个池子边上梁睿和她的曾经时光也历历在目。
    曾经的那些美好的东西在君臣和时间的催促下,变得不再了。她便孤单了。人都是要接受新鲜事物的,她自然也不例外,她不能把自己困在着其中,这样没多久会抑郁的。
    她在园中走走停停,寻找往日时光里的痕迹,寻找他们共同的记忆。这几日来烟雨菲菲的,今日也难得有这般好天气,不知不觉沿着池子绕了一大圈,就到了御林军统领的居所。
    半年了,在这八年间,梁睿从一个憨憨的小男孩成长到了现在的大将军。岁月把他们带大了,也把曾经的记忆给交待了过去。
    她和梁睿算是两世的缘分。不知道上一世的缘分擦肩,在这里又该有什么结果。
    人有七情六欲是不能避免了,日常她就一边处理朝政一边思考着宁绒的去留和她的未来。在这个年纪她也渴望有人疼有人爱,有个长相厮守的夫君。和梁睿保持距离是她想要用另一种方式来爱他,保护他,让他不会在她的计划中受到伤害,所以她选择把从亲卫统领调到北征君去。
    她是皇帝,受到万民敬仰身负天下大任。
    她坐在亭子里,看着远远近近的宫阙,春日暖阳落在上面,让她眯着眼睛想要看得更远。
    正在她出神之际,内侍来到她跟前:“梁景丞相求见。”
    “老师,在何处?”她回过神来,忙问道。
    “奴婢把梁相带过来了。”内侍忙道。
    “老师。”她回过身去,看见梁景站在池子边上等着禀报。
    她亲自走过去迎接:“老师,进宫来有何要事?我们到亭子里说。”
    “老臣就是进宫来和皇上闲聊一阵,皇上莫要怪老臣话多才好。”梁景心情还是不错的。
    “老师说哪里话?”她把梁景迎到了亭子里坐下,吩咐内侍:“你去备些可口点心来,朕和老师吃着聊。”
    “皇上,老臣不是来找皇上喝茶吃点心,老臣还有事务在身,说完还要回尚书台。”梁景拒绝着。
    “也罢,朕也不强求。”她随了梁景的意思,朝着内侍吩咐道:“你下去吧。”
    “遵。”内侍离开了亭子,走远了,她才问道:“老师,有话只管说来。”
    “老臣也是到了今天才知道睿儿没有传诏就回京还私自进宫,在宫里过了一夜,老臣特意领罪。”梁景说着这话,起身就要下跪。
    她赶忙扶住:“老师,你快请起。”
    “老臣,怎么会有这么一个逆子,上次通敌之事才平息了,现在敢不奉诏回京,放着前方的战事不顾,臣有罪。臣也是听左仆射齐大人回京了才知道此事。老臣有罪。请皇上责罚。”梁景说完这话老泪纵横。
    她宽慰道:“老师这话说重了,梁睿现在是北征大元帅,身负要责。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老师尽管宽心。”
    她转而问道:“齐云张齐大人回京了,怎么还没来向朕复命?”
    “齐大人在写折子,老臣先行进宫向皇上请罪。”梁景掏出手巾,擦了擦眼泪说道。
    “嗯,那就等齐大人把常州的形势禀告之后再定夺。老师莫要把这事放在心上。”她再度宽慰着梁景。
    梁景擦干了眼泪,才道:“臣并不是担心常州的形势急着进宫,小儿与皇上走得太近,对皇上会有不利的因素。如今后宫有皇后,储君有太子,局面正好。老臣不负当年先帝托孤之事。如若这大好的局面被犬子所坏,老臣是罪人,必然有负先帝临终所托。”
    “老师...”她本想替梁睿辩解,却意识到梁景说到此,就是明确暗示她的身份就是他宁府不可怀疑的皇帝,这样的话梁睿和她是要有点距离,便改口:“待北征之事结束。朕一定就此事好好训训梁睿。”
    “老臣所言,皇上早已明白一二,臣还有要事,先行告退。”梁景见她已经明白了他话中的含义,便起身告退。
    “朕送送老师。”她也赶忙起身。
    对梁景这般肱骨老臣,她一刻也不敢怠慢。
    “皇上留步。”梁景匆匆离去。
    在这个三朝元老的肱骨大臣眼中,她和梁睿终究君是君臣是臣,界限还是要有的。
    她的心里还是没有来由地一阵难受,那种相濡以沫的日子终归还是抵不过君臣之论。
    也罢,让她重新审视一下她和梁睿的关系。梁景扶着她登基之时瞒天过海,这些年这位兢兢业业的老师每时每刻忍气吞声,就是不想给她带来任何不利的因素。
    这样的老师,她如何能对他不敬,如今他更因为自己的儿子忤逆了圣意,主动进宫来请罪,她如何能不感动于心。
    她就静静坐在亭子上看着几对鸳鸯浮游在池子里,一远一近地嬉戏。人生如白骥过隙,多少烟雨在头顶一波波走过。她还能坐在龙椅之上暗行王业,这样归功于当年周围有着梁景丞相和宁豫皇叔做出的牺牲,皇叔把宁绒送进宫来做个独守空房的皇后。他应该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才是。
    当日班师回朝之后他在城门第一件事就是问她和宁绒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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