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魁首

第45章


 
  我们栏目里的一个主题叫“体育改变人生”。除徐一龙之外,另一个典型是东北牡丹江的狄焕然。这位46岁的东北人20年来在镜泊湖瀑布悬崖、在牡丹江大桥上跳水,可谓一绝。他一心想在黄河壶口瀑布纵身一跳,可是没钱买保险。狄焕然的节目《总想飞》在栏目里播出之后,一位东北籍的物流公司老板决定掏钱赞助老狄到壶口瀑布圆梦。狄焕然加上我们的记者浩浩荡荡一行14人在5月4号来到壶口,壶口瀑布汹涌的水势让人目瞪口呆。当地人说:推一头牛下去,等牛在下游浮上来,浑身的毛都被冲光了。不甘心的老狄选择了距离瀑布最险要之处50米的地方当作跳台。不带任何保护措施跳了下去,而且,跳了两次。东北人狄焕然说:我搂了一下母亲河的腰。   
  奥运冠军录   
  张虹说,做《体育人间》,没想到碰见这么多神人。“现在让我再回去做新闻报道,我就会更主动地从人物入手,不见得某一种人生经历仅属于体育,只是吸引体育爱好者,我们的节目不涉及过多专业的东西,讲的都是人,是用平实的方式叙述。我们做‘奥运冠军专辑’的时候,就是要把那些冠军还原成为一个普通人,拍摄他们在家乡割猪草,他们和父母的关系,他们成长的故事。我们不把他们摆在那儿供起来,就一定能拍出好玩的事。倒不是成心解密什么东西,而是放在普通人心态的把握上。” 
  2003年领导下任务,《体育人间》不要东一榔头西一棒子,集中拍奥运会冠军。王京宏领到的任务是拍摄3个射击奥运冠军。其中头一个就是许海峰,许海峰从1984年“零的突破”之后,接受记者采访已经太多了,颇有些刀枪不入。王京宏以前从未和许海峰接触过,给他打电话联系要拍摄,许海峰说:“别拍了吧,都拍多少遍了,就这点儿事还拍?” 
  片子不能操之过急,许海峰回安徽老家,跟着去拍了一点。射击队到沈阳,王京宏通过沈阳的朋友拉队伍去一个骑马俱乐部放松,许海峰松弛下来,王京宏逮着机会就问:“许指导,您那块金牌放哪里了?”“早捐给革命博物馆了。”“找时间回去看一趟吧?”“看什么呀看,这么忙。”“不训练的时候不就行了?”“不训练还要搞政治学习呀。”“政治学习可以放在革命博物馆呀,搞革命传统教育呀。” 
  回到北京,王京宏联系了革命博物馆,从电视台开出一辆面包车拉上队员去看中国人的第一块奥运金牌。革命博物馆的工作人员拿出金牌,许海峰一见这东西就打破他的生活常态了,特别兴奋,拿着金牌说:这都摸出铜来了,都摸黑了。 
  许海峰的队员都没见过这块含义特殊的金牌,一个个都很高兴,都把金牌在脖子上挂一下,拍张照片。采访者与采访对象逐渐变成了朋友关系,许指导按照王编导的要求拍了很多好镜头,并把射击队多年来的资料拷给了王编导一份。 
  王编导在那堆资料中看到李对红2000年奥运会前被重新招入射击队的报告,说她已经“痛改前非,重新做人”。说起来李对红的经历比较曲折,1987年就是世界冠军,1988年因为误服兴奋剂,没能参加奥运会,1992年拿银牌,1996年是冠军,后来与射击队出现矛盾。2000年中国射击队年轻选手在大赛上紧张,训练水平降低,许海峰把李对红调到队里,她来了就把大家的训练水平带上去了。2000年悉尼奥运会,第一天中国代表团没金牌,第二天陶璐娜才为中国队拿了首金,这一下人气极盛。她的强项是运动手枪,却在气手枪上拿了冠军,团里一商量,决定再用她打运动手枪。李对红那边还想着蝉联运动手枪冠军呢,结果比赛前两天告诉她,你别上了,队里决定让陶璐娜打。这打击太大了,李对红整天睡不着觉,围着奥运村里的宿舍转圈,她和领队说要立刻回国,于是改签机票回国。 
  王编导在悉尼奥运会的素材里沙里淘金,找到了李对红的一段镜头。当时她还不知道自己不会上场,住在她隔壁的是射箭选手何影。何影在半决赛中失利,回来在住处玩毛绒玩具呢,李对红和何影之间有一段对话,安慰失利的战友。两小时之后,队里和她谈,要她放弃参赛的权利。王编导也找到她离开奥运村的场景,那些素材是体育频道的记者在奥运会时拍的,但在悉尼被浪费了,时隔几年以为是废镜头,但用到《体育人间》里正合适。 
  《体育人间》奥运冠军专辑共拍摄87人,118集,其中要去美国、瑞士等地采访老冠军。大师说:“奥运冠军10多个在国外,我们都去采访了。没有一个是用中央电视台的出访名额,全是自己想办法,花费再换成国内的票去报销。台里人事部门没说要派你到美国采访呀,如果政策是灵活的,为了把奥运冠军做全了,打个报告特批一下,没门儿。如果是原来《世界体育报道》的体制,随时可以出去采访。” 
  社会学家郑也夫对“冠军专辑”中邓亚萍、李东华等几个片子印象深刻,他认为《体育人间》是这两年体育频道崛起的一个新栏目:“体育节目应该有比较宽阔的责任,不要太功利太直接,要提高观众对体育的兴趣,感受人生,感受竞技场内外的人生,不要过于宣扬民族主义情绪。民族情绪是天然就有的,体育节目要向人们展示更多的体育之美,不用总是给民族主义火上浇油。”   
  大师《走希腊》(1)   
  2004年7月中旬,体育频道参与奥运会报道的一些栏目负责人在顺义开会,师旭平的奥运任务是系列片《走希腊》。会上大师有一段发言: 
  “奥运会对我来讲,已经没有一开始去的时候那种激动和新鲜的感觉。一开始我就扑金牌,现在拿不拿金牌这个问题我已经看得很淡了。从1896年现代奥运会恢复开始,奥运大家庭200多个成员,曾经拿过金银铜牌的国家有多少?我没有准确算过,估计有六七十个吧,最多有100个,还有100个他们是干什么来了?他们并没有盘算我这次拿多少金牌,能不能超过上届,金牌的奖励是多少。他们来就知道自己是陪太子读书,开幕式举牌子入场让你知道有我们这样一个国家就完了,等比赛一开始,报纸电视上就根本不会再提他们的名字。谁更代表奥林匹克精神?是我们还是他们? 
  “1997年我在上海全运会上采访萨马兰奇,我问他,你做国际奥委会主席20年,并且将把奥运带进新世纪,你认为你对奥运会做出的最大成就是什么。他说了两条,第一是国际奥林匹克大家庭的团结,在奥运会入场仪式上,朝鲜和韩国能一起入场。奥运大家庭的成员比联合国的成员还要多,各个国家在意识形态等方面有差异,但在奥运会上能够更加团结。萨马兰奇这个回答在我的意料之中,但他第二条是说体育教育的普及——这个回答出乎我的意料。他说的体育教育不只是指竞技体育,更是指群众体育,也包括体育的观念在全世界人民心中得到了更深的普及。但他显然指的不是中央电视台里的那种体育。” 
  雅典奥运会,中央电视台选派7名奥运冠军参与解说评论工作,并对他们进行了一番培训。大师和乒乓球运动员王涛接触较多,他说:“王涛和我说,老瓦打了中国6代乒乓球运动员,要是我也还可以继续打,但我参加比赛,能听到这样的议论,他怎么还赖着不走呀?肚子那么大了还打什么呀?咱们这里的逻辑是你不能拿金牌了,不能为国争光了,你就该走人了。老瓦那种情况,拿到一块铜牌,他的人文价值绝对超过金牌。这次咱们再去报道奥运会,能不能别把金牌炒得那么热,多做些人文方面的东西,多做些失利者的故事?” 
  师旭平7月20日离开北京,7月21日到达希腊,开始拍摄《走希腊》。他回忆说:“一开始领导要我做的时候我觉得难度挺大,要以希腊的古代和现代体育为载体,谈希腊文化、历史、风光、人文。第1集是奥林匹亚,这和体育有关系。第2集阿加门农的故乡,这就和体育没什么关系了。接下来馒头山修道院,和体育关系也不大。但做出来之后领导觉得这样挺好,从更广阔的文化角度帮助人们理解希腊的奥运会。” 
  《走希腊》这部片子每集15分钟,在中央1套每晚黄金时间的“奥运特别报道”里,都播出这样一段和赛事进程无关,让你领略希腊人文风貌的节目。这在以往的体育报道中极其罕见。大师的“希游记”摄影小组在希腊当地临时招募的成员是罗彤。罗彤在雅典大学教中文,她的祖父、父亲都是研究希腊文学与戏剧的大家。 
  “大家说我游山玩水,其实这个活儿非常累。我的片子质量很高,你也许能做一个15分钟的片子,但像我这样用大量的访问来充实,有很多有趣的信息量和文化内涵,你未必能做到。体育节目过于追求艺术气息,走了味不行,可没有艺术气息也不行。《走希腊》和《体育人间》一样,很高的收视率不可能,但能有很固定的收视率,会有一部分观众喜欢。在体育中心的大约20个栏目中,《体育人间》的收视排名基本稳定在第5名左右。台里共有大概300个栏目,《体育人间》多数情况下排在45—55位,最好时排在第29位,当然也有排100位的时候。” 
  大师从希腊归来,张虹和王京宏去报道残奥会,大师接着发表自己的高论: 
  “这次残奥会,最后宣传的调子还是拿了多少金牌,但残疾运动员出国之后能感觉到落差,我们对待残疾人的态度和人家对待残疾人的态度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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