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想过这些,她只是觉得自己的多么勇敢与好运气。
晓露早知道谢染是刘兵的女朋友,她也不会想去与她分享刘兵,她也知道刘兵是图谢染什么。她也不想知道谢染是怎么看自己,这不是个问题。但她仍然忍不住在遇到他的时候,很媚俗地凑上去告诉刘兵关于谢染的事情。晓露知道谢染去了省城读书是因为她有个同学正好在谢染就读的学校读书。她的高中同学早就去了轻工业专科学校,是谢染的师兄,在放假回来偶然遇上了晓露,自然这个同学就把谢染也在自己学校当新闻告诉了晓露,说H市有名富豪的女儿谢染在他就读的学校读书。晓露就如实地把这句话传播到了刘兵的耳朵里。她说:"刘兵,你老婆在省城读书很逗人喜欢哦。你要小心,别让她跑了。"
海藻花--第十章(一)
谢染认识晓露时,刘兵已经被关押在省二监狱。这个是谢染也没想到的,她后来会与晓露的关系很密切,甚至于同吃同喝。
刘兵听到晓露说起谢染在学校很风光,无端的心生恶气与嫉妒之心。不管是不是谢染已经属于他,身体已经是他占有了的。可听到谢染在省城这样受到热捧的时候,醋意就由心而生了。他决定要去省城看一下情况,给谢染周边的男同学们做个下马威,以表示自己是多么有男人气概。
他坐了清晨最早的那班车去到她的学校,站在谢染宿舍对面的那栋楼房里,监视着女生宿舍。谢染没有通知过他自己去了哪里,她根本就没有告诉过他自己要离开H市。可H市不过离省城几个小时的路程而已。刘兵很快地就找到她读书的这个地方。
他找到轻工业学校,打听到新生宿舍在哪里,便静静守候着她起来上课。他很早便到了,他看见学生起来做功课,新生军训。他看见那栋女生宿舍的女孩子三三两两走出来,也看见谢染与同学一起走出来。但是他并没有叫住谢染,他就是那样看着她,观察着她的举动。
下午,谢染从学校图书馆借了资料走出来,在学校水泥大路上遇到她的师兄,她与他打招呼,站在一起交流请教学习上的问题。在交谈的时候,刘兵忽然出现了。谢染这时候正饶有兴致地与师兄谈论国外室内装饰的风格流派,刘兵猛然出现在谢染的面前,没有与谢染打招呼。谢染很惊异地看着他,师兄也很诧异地看着刘兵,他感觉有点不妙。然而刘兵只是笑容满面地与他打了个招呼,说:"你好啊,和我女朋友说话啊。"而没有异样的表情。
谢染说,你怎么来了?怎么找到这里?
刘兵说,我只是出差,路过这里来看看你,我马上就走。
谢染没有多问,她觉得这并不是件很光彩的事,这是她心理的一个阴影,她心中有种羞耻感,在刘兵突如其来地出现时表现得更加强烈。她觉得与刘兵的事情应该是件隐藏得很深的秘密,刘兵的出现打乱了她的生活,影响了她的学习生涯,她感觉有些不妙,有些惶恐。
果然,很快她的预感得到证实。那天她回到宿舍翻来覆去一直到了夜深才入睡。第二天一早她与真真去到食堂端来了稀饭与包子,回到宿舍坐下,她拿起包子一口咬下去,却没想到这一口把舌头咬破了。
海藻花--第十章(二)
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让她感觉到自己满口的血腥味。那又甜又腥又有点咸的味道,在她的喉咙和舌头的味蕾上滚动。这味道让她恶心,她一下子吐出来,一种预感很强烈,出现在她咬了舌头的第一反应里。
谢染放下了要吃的包子,她咕哝了一句,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啊。
真真在边上听见了。
她条件反射地想起了刘兵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拿起书本去教室上大课。走在学校的柏油马路上,两边油绿的槐树散发出清香,空气是非常新鲜的,可谢染没有去感受这清晨的美妙,她心神不安地走在路上。
走到一半时,她被一个中年男人拦住,是学校保卫科科长。这个矮墩墩剃着平头的中年男人问她:"你是谢染?"她说是。保卫科长很严肃地对她说:"你跟我到学校保卫科办公室来一趟。"
谢染当时有点惊慌,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乖乖地跟在他后面,去到办公室,那男人很凶地叫她坐下,好像审讯犯人似的问她:"刘兵你认识吗?是你什么人?"谢染迟疑了下,心脏猛然跳动,最终还是老实回答说:"认识,他是我老乡,他怎么了?"
科长的眼神意味深长地在她脸上扫了一眼,说:他现在被治安联防队抓住了,因为他行凶砍人。
她激动地问:"他砍谁了?严重吗?"
她心想会不会是师兄?
保卫科长说:"他拿了校门口饭店的菜刀,砍了你的师兄。"
谢染大吃一惊,急忙问道:"伤得严重吗?"
保卫科长说:"幸亏还没来得及砍人,就被抓住了,否则连你也逃不脱干系。"
他问:"你看这个事情怎么处理吧。似乎是争风吃醋啊。"
谢染没接话,只是心肠一硬说:"学校准备怎么处理?要怎么才可以放人?"
谢染想,事情不能闹下去,要赶快让他出来走掉才好。她意识到这个窝囊的事情要自己处理,别无他法。
保卫科长说:"幸亏没有伤到人,当场抓住,现在要么是拘留,要么交罚款。"
谢染一听心安了半截,只要是交钱,事情就好办了。
谢染连忙问:"要交多少才可以放出来?"
保卫科长说:"要200元。"
当时大学里的年轻讲师,一个月的工资才70多块钱,国家给学生的餐费补助是27块。200块钱,在保卫科长的眼里,觉得对学生来说是个天文数字了。
他没想到谢染会马上说:"好,你等我半小时,我把钱拿给你。"
谢染看见真真在门口等她,她说:"我们去银行,要交罚款。"
真真跟谢染去到银行,在何融给自己的生活费中取了200块出来。她一月的生活费有300块,她一个月根本就花不完。
她以很快的速度,把一沓10元的钞票放在了保卫科长的面前,让这个老男人很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子,弄不懂她的身份和来历。
刘兵放出来了,灰溜溜地站在谢染面前尴尬的笑: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谢染没有埋怨,只是说,你回去吧,不要再来了。
刘兵第一次在一个女人面前,低声下气地就这样走了。
他没有经历过被抓起来后让一个女人保释出来,而这个女人丝毫没有埋怨,没有大发雷霆。
她很干脆利落地处理好了这样的事情,她让刘兵有些惧怕。
刘兵走了,谢染在学校里给同学们却留下了一个很不好的印象。男同学们见到她都躲得远远的,都知道她有个黑道上的男朋友。谢染无法解释这一切,只能默然看着女朋友们与男同学打打闹闹,没有男人敢接近她,她开始思念那个梁姓的男同学。
她写信去问唐婕,一切都好吗?还有曾经送过贺卡的他还好吗?
海藻花--第十章(三)
谢染在离开H市之后的那段日子,在远离了故土的空间里回想,原来自小学一直同班的那个梁姓同学,在不经意间就留在脑子里了。她明明知道自己是喜欢这个男同学的,可居然从小学到中学那么长的时间里,竟然没有好好地与他说过一次话。
梁同学在小学就是她的班长,成绩永远是第一名,她的好朋友刘娜不是也喜欢他吗?她与她,还有唐婕在私下玩耍的时候,就互相约定,谁的成绩好,谁才有资格去喜欢他。
他怎么会知道她们三个女孩子私下的谈话呢。尽管是好朋友,可同时喜欢上一个优秀的男孩子没什么不对吧?
谢染暗地里不是很努力吗?她最终在小学升初中的考试成绩上,总分不是还高过了他吗?
这一切,不过只是三个女孩子自己知道罢了。
这一切,不过都是少女时期开始萌芽出来的对异性的好感,在当时,谢染喜欢男孩子的底线,不过也仅仅只是看见他的身影了就可以了。虽然从来没有表明过,可互相通过唐婕送卡片不就是一种表示了吗?
谢染在刘兵忽然到来惹下祸事离开之后,梁同学的影子忽然从心中冒了出来。她开始后悔没有在遇上刘兵之前,好好地与梁同学说上一次话,单独地去看场电影。如果那个时候他与她互相表明了喜欢,谢染想,自己就不会后悔了。
谢染在多年后也跟苏惠说起这个事情。她说:"你问我的初恋,我想了很久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初恋。这么多年的人生路,我竟然没有留下最美好的回忆。"
大多数人都会有美好的回忆,初恋好像三月盛开的樱花飘落在发梢上,清香回味刻在记忆里。应该是如同樱花的花瓣,雪花般飞旋在初恋的日记里。谢染想到这里便是那么失落。
谢染与苏惠交谈的时候,空气中正不停地回放一首歌:"青春的岁月/我们身不由己/只因这胸中/燃烧的梦想/青春的岁月/放浪的生涯/放任时光/奔腾如流水/体会这狂野/体会孤独/体会这欢乐/爱恨离别/体会这狂野/体会这孤独/这是我的完美生活/也是你的完美生活/我多想看到你/那依旧灿烂的笑容/再一次释放自己/胸中那灿烂的情感/我多想告诉你/我多想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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