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藻花-柔弱的青春

第28章


 
  何融说:"他有什么好,不能给你带来快乐与安定,离开他,你还有家人,我不是一直支持你做任何事情吗?" 
  那时候,谢染有个很富足的家庭在做后盾,所以走得义无返顾,至此后与高曙光再无联系。   
  海藻花--第十六章(五)   
  谢染得知唐婕怀孕的时候是在1993年夏季的某一天中午,21岁的谢染躺在床上,全身用被子盖得严严实实,8月的炎热天气,看见谢染这样的身体,唐婕很是心疼地握住谢染的手,她以为她得重病了。 
  她对谢染说:"染染,你病了吧,怎么这样冷的手啊。" 
  她还用手摸了摸谢染的额头。谢染的额头正在冒冷汗。 
  谢染有些羞愧,却没说出原因。 
  她不过是刚和高曙光做完爱。每一次的做爱对谢染来说,都是一次很痛苦的过程;每一次运动完毕都让谢染全身发冷,虚弱不已;谢染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高曙光为此也深表不满。 
  可接着的话,又让谢染感觉好像找到可以共同沟通的战友了。没有人倾诉有很久了,她一直不敢告诉唐婕自己已经与男人上床的事实。可她又感觉很难过,有了战友,可纯洁不在了。 
  一直以来,她都不敢告诉唐婕自己的事情。她不想让唐婕纯净的心灵破碎。可唐婕让谢染在瞬时感觉玻璃破了。 
  这个互相想让彼此保持纯净的梦想破碎了。 
  谢染仍然记得唐婕蹲在自己躺着的床前,握住自己的手,低声说的那句话,这句话让谢染猛然发现,这个时代,能够保留下来的纯净,已经消失了。 
  她仍然深深记得15岁时,自己与唐婕站在5楼阳台上私下的约定,之后的那么多年,她深觉得自己已经先违约,放弃了纯真的年代,谢染一直含耻于心。而此时唐婕含羞的倾诉,让谢染一下子感觉异常的矛盾。 
  所谓坚持与誓言,都无法人为的坚守,只好存于内心,看着是一个梦想罢了,当不得真。 
  从1987那年开始,谢染觉得自己就已经失去了坚守信念的可能,她把可能一直寄托在唐婕身上,她无法想象唐婕会在少女时期就把处女之身给了男人,她认识的唐婕一定不会有对男人的欲望与生理冲动的。 
  她是那么的纯净。 
  谢染此前这样认为。 
  她几乎没有怀疑过唐婕,她认为哪怕所有的女子都与男人上了床,唐婕都不会那样做的。她觉得很有信心。自己不洁净了,还有唐婕是纯洁的,不是吗? 
  的确不是。 
  意外总是无处不在。 
  唐婕蹲在谢染躺着的床前,握住谢染冰冷的手,低头问道:"谢染,你去过妇科吗?我不知道是不是怀孕了。" 
  谢染惊异起来,冷汗流得更厉害了。她反问了一句:"你怀孕了?" 
  谢染问完,立刻住嘴,她感觉自己问得很无聊。 
  唐婕脸色绯红,低声说:"是啊,好像4个月了。我一直没来例假。不知道怎么办。" 
  谢染吓了一跳:"4个月?你竟然没有去检查?他呢?他是谁?"   
  海藻花--第十六章(六)(1)   
  18岁的唐婕在谢染去省城读书的第二年,也就是1990年,告别高中的同学,考入师大艺术系读声乐。 
  唐婕记得自己去学校报道的第一天,在满是槐树的柏油马路边背着自己的行李走着的时候,迎面走过来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180厘米左右的个子,唐婕一下子想起了台湾的秦汉来。他比秦汉年轻许多,短短的寸头,白色的衬衣,唐婕拎着行李的手有些发抖,她紧紧地抓住背包的带子,低头在他身边走了过去。 
  其实李浩走在路上时,已经看见她。已经发育得很饱满的唐婕低头经过时,身体里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味,让李浩不自禁地回头看了一眼,她不高的个子,却已经有了女人的味道。他看着她走进了艺术系办公室报到,知道了唐婕是系里的学生。 
  李浩是美术系的学生,教学大楼与艺术系只隔着一块草坪,如此的地理环境,自然很方便美术系的才子们寻找浪漫的艺术系的才女做模特。也有才女们自动找上门来,媚惑头发比女生还长的美术系帅哥为自己画上一幅肖像画。如果能专门为这个女孩子画上一幅人体油画,一般都可以以十足的把握勾搭上这个女生。李浩在唐婕走进办公室报道的那瞬间,心头就起了这个心思。 
  唐婕在H市自小就被父母送到文化馆的声乐老师那里上声乐课,耳闻目染也知道一幅油画从绷油布刮底到勾勒轮廓以及完全完成一幅创作艺术品是需要多少时间,因为是比较时尚的女孩子,学的是美声,自然在潜意识上就是崇尚热情奔放的西洋画的。所以当某个季节的傍晚,一人拿着饭盒去打饭时被李浩礼貌地拦在水泥小路上时,她虽然有些惊讶,却没有怎么表现出小地方的小家子气来,她只是用温柔如水的眼光,一直盯着李浩,看他到底要说些什么。 
  唐婕被拦住时,心还是有点扑通扑通地跳的,她满心以为这个高个子瘦瘦的男孩子是要求爱的,在H市那么多年,她一直做着家里的乖乖女,做一个标准的淑女,说话都是细声细气,笑不露齿,只穿长裙,离开了父母的呵护,离开了严厉的家庭教育,在省城里,唐婕也莫名其妙有丝憧憬,希望有点与H市不同的生活。 
  没想到李浩只是礼貌有加地对她说:"您好,我是美术系的学生,您的脸部轮廓很有特色,如果可以做我的肖像模特就好了。你愿意吗?" 
  唐婕听到这个话,心凉了半天,脸上自然就表露出来失望的神色,这让大过唐婕好几岁的李浩心底一喜。李浩心知道追求到这个漂亮的女孩子应该不是什么问题。于是继续表达:"你不相信我吗?要不这样,明天你可以带一个你的朋友,到我的画室来看看,就在前面。" 
  然后仔细告诉唐婕画室的路是怎么走。唐婕稀里糊涂地就答应了。 
  这天晚上,唐婕满心欢喜地给谢染打了个电话。在黄土岭上工艺美术专科的谢染自然表示有所怀疑,决定第二天逃课,陪着唐婕去画室看看。唐婕却拒绝了,她对谢染说,没关系,又不是做人体模特,明天我带个同学一起去好了。 
  谢染一想也好,便放了心。一直以来,与唐婕在一起时,都是谢染为她做主。 
  这次谢染的一放心,便让唐婕揭开了一个长达十年之久的苦恋序幕。 
  第二日,唐婕专门用蜂花的洗发精把头发洗了一遍,又到街上的发廊把前面的刘海吹得高高的,然后才在傍晚6点来钟,慢悠悠地与女同学一起去到了李浩的画室。 
  画室是一个四合院,平房环围着一棵要一人才环抱得了的桂花树,画室其实就是李浩的宿舍,约有十平方米,两人合住。 
  唐婕一走进这个院子,心里就有种莫名的喜欢。 
  李浩的房间虽然杂乱,却没有一般学画画人的那样脏,一幅还未完成的人体画在画架上放着,因为是裸体背对着,看不出女孩子是谁。 
  唐婕一看,心里忽然就有点不高兴。李浩看着她们冉冉地走了进来,高兴得就迎了上去,说:"终于来了,我一直在等你们呢。" 
  唐婕站在房间中间,也不知道坐什么地方好,房子里只有两张钢丝床,再就是画架画板了,她有些尴尬。李浩看出这个女孩子没有随便坐人家床上的习惯,有些不好意思,说:"就坐床上好不?我这里的地方都省下来放画画的东西了,没有准备凳子呢。" 
  她一听李浩这样说,心里一软,就没有坚持自己的习惯,坐在了钢丝床的边缘上。另外一个女同学一屁股坐下,钢丝床本来很软,女同学一下就陷在床中间了。差点站不起来,大家便笑了起来。这一笑,唐婕便没有那么紧张,李浩也口若悬河地开始讲自己的画画经历,怎么考进学校,又有什么宏图需要实现。 
  一晃时间就很晚了,在校监来查房时,唐婕与女同学才心有不甘地让李浩陪同回了宿舍。 
  1991年5月初夏的这日,后山这片山坡上的夜色看起来很阴郁,没有平时淡黄色的月亮挂着,天气是微凉的,风吹过来的时候,仍然在身上会起一层鸡皮疙瘩。 
  传说中,师大南院艺术系这块土地在解放初期是一个坟场改建的,为了建起这所大学,政府把坟场给推平,盖上了一个院子,很多附近农户人家的祖坟在一夜之间消失了,很多年来,来这里读书的学生中总会流传着一些鬼魂无处可去,在学校的教室里游荡的故事。   
  海藻花--第十六章(六)(2)   
  说的最多的是,总会有个别的老师或者学生看见一个披着白纱长头发的女子,从教室里,或者在隐约间的山坡上飘过。 
  听说这个女鬼当年是一个学钢琴的学生,在"文革"时期因为学习的是西洋乐器,被戴上资产阶级黑走狗的帽子,抓到操场上的水泥大舞台上,当着全体同学老师狠狠地批斗后,自己羞怒之上了吊。死的那天晚上,她穿的是一条白色玻璃纱做的演出服,一头很长很漂亮的黑发。 
  这日夜里,10点已过,男女寝室的灯都集体熄灭了。忽然听到一个男中音在恐慌地叫喊,那声音还带有稚气,全体的男女生都不分楼层地从高低床上爬了起来,听到的声音在喊:"有鬼啊……" 
  叫有鬼的这个男生是半夜睡不着,自己一个人跑到后山的那层红砖砌的琴房练气功,闭目入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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