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水操

    “呀！”
    广场之上，原本一直盯着血月幻境当中情况的孤月儿发出惊呼，眼中露出疑惑之色。
    就在刚才，明玉的身影竟然直接从幻境当中消失不见了，仿佛被人挪移走了一般。
    “终于开始了吗？”
    一旁的孤鸿子似乎没有丝毫意外之色，抬头朝向刚才明玉身形消失的地方看了一眼，仿佛看见了无尽虚空那一端，那片高台祭坛上的景致。
    “走吧，我们该离开了！”
    轻轻叹息了一声，孤鸿子起身，朝向高天望去，那里一颗颗星辰闪烁，一道道人影不是浮现。那些当众，许多人，都对虎村剩下的两人怀有最深的敌意。
    嗡！一道淡淡的波动显化，没等二人有什么多余的动作，一道道虚空涟漪席卷，整个阴暗的星空和祭祀地的广场竟然渐渐消失虚幻下去。
    “是他们！”
    “虎族的余孽！”
    一声声惊呼从周旁传来，令得孤鸿子神色微变，抬头看去，却见还是同样的一片广场，不过似乎已经来到了外界，高天上艳阳高照。
    这一片广场与之前武魂沉眠之地所见一模一样，不过却放大了无数倍，一眼看不到边。
    广场四周的神像也变大了无数倍，高下如同巍峨山岳一般，尤其是当中的太阴神像，更是高越天际。
    回头望去，靠近的一方，广场的外围，被一阵阵云雾所遮掩，看不清楚外界究竟是什么样。
    前方宽阔的场地上，一大群人挡住去路，密密麻麻的人群背后，一双双目光或惊疑，或不善。
    希律律！
    感受到那一阵阵若有若无的杀意，孤鸿子身后，那一匹拖着三口巨大木箱的瘦马发出嘶吼声，带着强大的气息席卷。
    那竟然是一头灵动境界的马王，甘愿给人当做坐骑？来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身份？真的只是虎村余孽那般简单？
    众人面色大变，许多原本对孤鸿子祖孙二人抱有敌意之人瞳孔收缩，眼中露出忌惮之色。
    “前辈！”
    黎虎的话语传来，令的孤鸿子回头，一眼看见了黎村众人，神色稍愈。
    “前辈是第一次来周天武祭？”
    眼中露出些许意外之色，并未在意四周那些人包含敌意的目光，黎虎与孤鸿子攀谈起来，对于那个早在数十年前就被灭族的村子，黎虎倒是颇有些好奇。
    因为如今黎村当中就有一件东西，跟那曾经强大的一族颇有关联，之前因为并不知晓孤鸿子等人的身份所以未曾在意。
    但是如今既然知晓了，自然要好好询问一番，毕竟那个村子据说曾经和黎村关系颇深，又有着共同的敌人，况且老者的实力黎虎是绝对认可的。
    “我在很小的时候就跟随父亲离开了大荒，游历天下……”
    孤鸿子眼中闪过些许追忆之色，跟随着黎虎的脚步快速朝向前方行去。
    四周，一道道人影快速避让，如今黎村在周天武祭当中拨得头筹，按照祭典的规定，可以进入祭典最前方。
    况且周天武祭历来有规定，在神圣祭典之地是不能动武的，所以就算那些对黎村有敌意的村子也无法出手阻止。
    “原来，前辈虎族竟然是这样的关联……”
    半晌，穿过一道道人墙，黎虎停下脚步，来到了祭典队伍的最前方，回头看向孤鸿子。
    原来，孤鸿子本人竟然是虎村上代族长的孙子，说起来辈分比黎百川应该要低了半辈。
    当年虎村与独孤一族本就时常通婚，作为这方天地间最擅长炼器的两大族群这是自然不过。
    当年孤鸿子的父亲，曾与那一代独孤一族的圣女相恋，生下了孤鸿子。
    那时候也算是虎族最后的鼎盛时期，当时不知是独孤一族发生了什么事情，孤鸿子的母亲在生下他不久之后就离开虎村，前往寻找族人。
    谁知道那一去竟是永诀？在独孤圣女离开之后数年，孤鸿子的父亲，也就是虎族的少主，按捺不住对恋人的思念，也带着年幼的稚子上路。
    离开大荒，按照恋人留下的痕迹一路追寻，历经千辛万苦，花了近十年的时间，终于找到奄奄一息的圣女。
    原来独孤一族为了对抗纠缠族人亿万年的诅咒之力，竟然举全族之力进行了一场血祭，要凝炼早已融入血脉当中的诅咒之力。
    可惜最后功亏一篑，那诅咒之力竟然爆发，瞬间摧毁了在场之人的生机之力。
    好在孤鸿子的父亲在最后一刻将他母亲救出，饶是如此，他的母亲也不过多活了三载岁月。
    三载当中独孤一族的圣女将独孤一族的秘密尽数传授给孤鸿子，让他成为史上第一个融汇虎族与独孤一族两族炼器传承的人。
    过后的事，大概就涉及到了虎族灭族的事情，孤鸿子所言不多，但黎虎依稀听出来，那一场战斗孤鸿子与他父亲应该是参加了的，甚至最后就出了一个族人什么的。
    “所以，你应该明白，武魄对于我一族的重要性。”
    深深吸了一口气，孤鸿子看向黎虎，眼底带着淡然神色。
    抬头朝向四周看去，只见狈村、熊村等队伍当中，不少人投来不善的目光，他却丝毫不在意。
    “这……”
    “既然族长他老人家与你有约定，那就按照约定来。”
    黎虎闻言，微微有些讪讪地笑了一声，眼中露出叹息之色，心中腹诽，不知道自家族长与这个孤鸿子到底有着怎样的约定。
    “祭典开始！”
    这时候，孤鸿子的声音从高处传来，众人不觉抬头望去，广场四周那一直笼罩住边界的云雾轰然散去，露出一片开阔虚空。
    四周空旷，可以清晰的看见半空中的流云，随着一道道山风吹拂，化为万千姿态。
    巨大的广场竟然是在半空当中，处于高天上之前血月出现的位置下方，而黎百川等人所在的山顶祭坛竟然也出现了不远处，稍高于众人所在巨大广场的位置。
    “那是……”
    方才回过神来的明玉，眼中带着好奇之色四下打望，看着那一片横亘于虚空间，巨大的广场，看着那广场上密密麻麻的人头，不由得吞了一口唾沫。
    一如未曾进入天都山之前所见那般，大荒人族，近万个村子，数十万人汇聚于此，立身于那个广场上的壮观场面，令人心神震动。
    恍然间，明玉脑海当中，再次出现了那个在幻境当中见过的场景，大荒间一道道影影绰绰的人影，身着这各色祭祀袍的生灵，神色庄重，带着一种肃穆与庄严气氛。
    “玉儿……”
    似乎看穿了明玉心中所想，黎百川咧嘴一笑，走上前将明玉牵到祭坛近前。
    伸手从怀里取出一柄黑色短匕，拉住明玉的右臂，扒开衣袖，对着手腕轻轻一刀。
    嗤啦！一道殷红血迹淌落，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芳香气息，令得场中众人面色微变。
    这少年血气竟然如此旺盛，生机犹如连绵不绝一般，血液当中闪耀着点点金色光泽，如同孕育着一片璀璨星河一般。
    那是血脉进化，高度返祖的表现，更是在众人的神觉感知下，有某种淡淡的威压，从那血液当中显化，似乎是因为生命跃迁激活了某种法则碎片的缘故。
    令得众人心中赞叹，此种表现，简直已经不能用逆天来形容，这么多年来大荒人族当中也算是人才辈出，但还从开没有哪个能够在这般年纪做到这一步。
    这简直是一个天生神人，说是谪仙本仙或许也不为过。可惜这般天纵的少年人物，竟然……
    嗡！一道道淡淡红光席卷，当明玉的血液溅落在祭坛当中，一道道涟漪荡漾，竟然犹如水光一般。
    那石质的祭坛上，一道道红光绽放，朝向四面八方席卷，一道血色光柱直冲高天，犹如血色雷龙一把。
    哗！天地间，艳阳高照变作无边黑夜，一轮白月悬挂在众人头顶，隐约间可见一张绝世容颜，有三头六臂金身法相，神圣庄严。
    但白月只存在了一瞬，而后光华一暗，血月当中，一点点黑云密布，渐渐吞噬了血月，仅仅只剩下暗红色的一圈月晕。
    “月出皎兮……”
    古老的歌声，缥缈而庄严，犹如祝词祷告。
    “太阴！”
    数十万人顶礼膜拜，表情虔诚而神圣，带着一种狂热之色。
    这场景，一如当初，虽然当年十二天将反目，太阴甚至被困锁在天都山当中，但大荒人族对于天阴的祭祀却从未完全消失。
    轰！轰！
    大荒，各个方位，十座巨大的天都山同时绽放神光，有一道道巨大虚影显化，有无尽的禅唱与祭祀之音响起。
    “那是什么？”
    黎村，正在交战当中，来自大荒外的白发老者眼中露出震撼之色。
    不只是他，但凡是来自其他村子的掠夺者，眼中都带着好奇、震撼之意，不由得抬头看向那里。
    此时在黎村后山方向，一道巨大的金身法相虚影显化，高下万丈，犹如山岳一般顶天立地。有阵阵晦涩的祭祀之音传响，大道天音隆隆。
    “果然，和传说当中一样，黎村后山秘境当中竟然隐藏着消失的那一座……”
    “勾陈天都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