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官传

第十一章 做官


    这日,成奘王进宫陪皇上品酒赏花,听说皇帝素是极好的雅兴,精通音律歌赋,又爱赏花弄月这些风雅之事,听说当年皇帝还做太子的时候,就在太子府搜集天下伶人,还和一群伶人们夜夜宿醉,大臣们时常以此参奏,说太子不检点,这样的事经常弄得先帝大怒,
    可是不想后来,太子将自己一个最得意的伶人,名叫敬新磨献给先帝,后来先帝便对那个伶人日加宠爱,竟至后来不理朝政,身体也越加虚弱,不就便驾崩了,太子也就是现在的皇帝李存勖继位后,封了敬新磨为中司令的官,掌管芊音坊,听说皇帝对他极为宠爱……
    今日成奘王一早吩咐了我,穿着锦稠素衣,头戴紫冠,腰间白色挂佩,脚踩一双玉靴,便让我等在绮兰殿,成奘王会将皇帝从御花园引至于此,果不其然,不一会就听见了皇帝与众人的嬉笑声,
    我脱下靴子,又采了一捧花放置靴中,然后将头发故意弄乱,之后赤脚踏入花丛之中,去采花,不一会就听到皇帝往这边来了,
    “你是何人,在此做什么”,
    我转过身,故作慌张的跪在地上,“回皇上,小人名叫张十八,是成奘王府的俳优门客,是和成奘王一同进宫的”,
    “张煜,这可是你府上的”,
    “回皇上,这小斯不懂规矩,还请皇上恕罪”,
    “无妨”,又转头看向我,“你这小斯,朕且问你,你摘花作甚,又为何脱靴”,
    “回皇上,小人方才说了,我是伶人,小人觉得这里的花,鲜艳非常,想采撷回去,研磨了,以作粉妆,并且小人以为,这花是最干净灵动之物,且不可弄脏了,而小人的靴子却有污浊,所以才脱靴采花”,
    “嗯嗯,你这小斯不仅有趣,而且风雅,像是成奘王*的人,你方才说自己是伶人,却知不知道朕也对此极为精通”,
    “当然了,后唐何人不知李天下的名号”,
    “哈哈哈,你这伶人,胆子到大,却是不知技艺如何,不如现在便唱一段给朕品品,朕定能说出唱词的派别和出处”,
    “回皇上,当然好,不过”,
    “不过什么”,
    我走了两步,随手一指皇上身边的一个小宫人,“你叫什么”,
    “我是芊音坊的伶人,叫郭从谦”,
    “如此甚好”,我递给他一支笛子,又附耳上去,“你就吹……”,
    “明星朗朗出东方,架上雄鸡连声唱,待漏朝臣五更忙。祖先的铜锤怀内抱,象牙笏板压胸膛”,一曲过后,只见皇上已听的入迷,
    “妙啊,妙,这‘二进宫’唱的极妙,在宫中的伶人很少能唱出这样的味道,词调也没有这样的温柔婉转”,“朕,即刻封你为少司令,掌管芊音坊中事,并且赐你‘妙玉公子’的封号,你且先随成奘王回府,圣旨即刻便送到你府上”,
    “谢主隆恩”,成奘王对我点头示意,我却故意不去看他,皇上走后不久,刚才那个为我吹笛子的小伶人郭从谦过来,
    “妙玉公子,方才您唱的真好听”,
    “你叫郭从谦是不是,方才谢谢了,不过你不要叫我妙玉公子了,那只是个封号,你还是叫我张十八吧”,
    “十八哥哥,我过来是要还你笛子的”,
    “从谦,这个就送给你了,等过些时日,我也就要去芊音坊了,虽然你年纪小,却入宫比我早,以后哥哥还要靠你啊”,
    “十八哥哥,”他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只是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待我回到成奘王府,成奘王已坐在我屋内,他将皇帝拟的圣旨交给我,旨意要我三天后进宫,我接过圣旨,便转身离开,
    “十八,再陪陪我好吗,以后怕没机会了”,
    “王爷,总之您想要的,都得到了,不是吗,奴才会报答您的救命之恩,所以您无需这样”,
    “十八,不管你信不信,我好像已经后悔了”,
    我转过头去,他正直直的看着我,此刻的他好像一个无助的孩子,我从没见过他这样,此刻他的眼神是那么的孤寂,那样的神情再次吸引了我,我走过去,坐在他脚下,并把手放在他腿上,给他揉捏着,
    “十八啊,你该知道我虽为王爷,但我却是张姓,先父并非皇帝亲眷,而是皇帝的臣子,只因先父协助先帝平定战乱,创立后唐,才被封了平仓王,可是”,他皱着眉,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想必你也听说过,后唐的皇帝都偏爱伶人,先父因看不惯朝中伶人作乱,时常上奏,总是惹得先帝大怒,后来先父便抑郁而终,这也是母亲为什么厌恶你的原因”,
    “所以,王爷,你知道直言进表并非良策,所以才要十八进宫,为你留意朝中伶人动向是不是”,
    “十八,你能明白本王的心意,最好不过了,你知道我们后唐只不过是个小国,各方势力也是虎视眈眈,稍有差错,后唐就没了”,然后成奘王跪在地上,“所以本王要你刺探内情,搜集伶人祸乱朝政的证据,到时候和本王里应外合,本王会联合众大臣,打着清君侧的名义,除掉伶人”,
    “王爷您快起来,十八承受不起,您交代的十八定会尽心去办,王爷大可放心”,
    “十八,如此深明大义,本王果真没有看错你”,
    “只是王爷”,我顿时觉得无比心酸,“您就那么恨伶人吗”,
    “对,我恨”,他那么干脆,那么坚定,
    “好的,王爷,十八明白了”,我竟留下了泪水,“只是十八也是伶人,等到王爷功成之日,对十八也不必留情”,
    “十八,不是的,我”,他打断我,
    “十八甘愿领死”,说罢,我便拜别他,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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