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严霜

第116章


玉燕子道:“不错,此人为了何故把鹰王尸首带走,这是问题的关键,犹记得当初东宫拟将宫女百名借交香川圣女时,西后曾极力反对,其后便发生宫女被袭杀半数之事,而凶手又是死谷鹰王,吴老师能否从这一连串的事件中,寻出若干蛛丝马迹?”
吴非士沉思无语,玉燕子又道:
“无论如何,我们怀疑到西后总是大无道理,那素服女子绝不会是她……”
吴非士道:“不说西后不会来此,便是其他人亦无可能进入死谷。”
司马迁武忍不住开腔道:“前辈敢是以为我所说的事,全属子虚乌有么?”
吴非士沉声道:“刻前老夫与玉姑娘四下勘察,这绝谷乃是一处死地,除却从崖上攀落外,绝无其他通路可以进得此谷。”
司马迁武正欲回答,忽闻“嗤”地一声,一点红光自断崖上头疾坠而下,将及地面时,突然发出猛烈爆炸,但闻“隆隆”声起,火焰四下喷射,火团尚未袭到,谷中诸人便感到炙热难当,全身肌肤若受刀刃刺割。
那场火势原本已为司马迁武扑灭,但这一团火焰坠下,大火迅又蔓延开来,再也不易控制得住。
玉燕子道:“看来崖上那厮定欲将你我火葬于此后己,咱们快想办法冲出去吧——”
吴非士道:“怎么冲法?”
玉燕子举目四望,道:“何不向两边崖壁试试能否攀得上去?”
吴非士打量了周遭形势一忽,道:“两边的削壁最矮处都在五十丈以上,若有立足之点借力提气,连续纵跃,或许须十来次始能跃上崖顶,但一口真气要保持如此长久,天下只怕无人能够办得到……”
司马迁武灵机一动,道:“若说这绝谷是块死地,适才那女子又如何离去的?”
吴非士皱眉道:“真有那素服女子其人出现?”
司马迁武点一点头,目光膘向玉燕子。
玉燕子道:“时机紧迫,吴老师何不权为相信此一次,那女子所走的是那一个方向?”
司马迁武伸手指了指东面。这时烟火愈来愈烈,三人再无考虑机会,遂施展轻功往东疾掠,不消片刻即来峡径尽头,前面便是万钧巨石,削壁凌云。
吴非士泄气道:“这条通路被巨石挡死,任何人纵然插翅亦是难以飞渡。”
司马迁武不语,仔细打量,突然呼道:
“前辈可曾瞧见那块巨石右角有点怪异——”
吴非士与玉燕子定睛一望,果然瞧见那石中有一极小孔道,外面用浮泥遮盖,若非用心观察着实不易发现。
当下三人立即循着石中孔道鱼贯钻身进去,行了一会,果然穿出巨石,但见地势豁然开朗,展开在他们眼前的是一片如茵旷地,远山近树,浓淡参差,有若图画。
司马迁武正自观察周遭景物,忽闻吴非士喃喃自语道:“那一辆马车……曾经在翠湖出现的那辆马车……”
声音低沉,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古怪,司马迁武循声而望,只见远处依稀可见一辆灰篷马车正如飞朝西方驰去。
第四十一章 剑手本色
天,细雨已停,浓云却仍密布。
在高王瀑的另一边,自袍人踏着沉重的足步向前直行,他胁下所挟的朝天尊者及洪江依然中毒昏迷,不省人事。
走出一程,他凭着一种天生敏锐的察觉本能,下意识里隐隐感觉到好像有人尾随跟踪——
白袍人定身侧耳倾听,四下除了骇人的寂静外,再无其他声响。
他再度举步而行,心中忖道:“奇怪,我什么都没听到,怎会感觉到有人尾随在后呢?况且四下空旷,又是杏无人踪,莫非这只是我的疑心生暗鬼而已?”
寻思良久,始终不得要领,他摇了摇头继续前行,走过一段路,那怪异的奇想忽然在他脑海中长大起来。
白袍人想着,适才的沉思又重回他的脑际:
“我的直觉既然告诉自己,有一个神秘人物缀在背后,那是再也不会错了,十年来,我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的过着紧张的日子,早已养成了异于常人的机警本能,还有什么风吹草动能瞒得过我?”
这会子,阳日从密厚的云层后面穿出来,金黄色的光线洒在旷野的一角——
白袍人回首一瞥,倏然发现有一个影子一晃即逝,他定了定神再瞧,地上却只有高处山林的投影,没有任何异处。
他默默对自己道:“虽不知这跟踪之人究竟是谁,但从这一掠即逝的影子上看,其人定必身具上乘轻功无疑了。”
越过莽原,绕经一道山角后,地势逐渐陡峭,白袍人望见前面一株大树,疾地闪身掠到树后。
一个身影不一忽来到切近。
白袍人将胁下的朝天尊者和洪江放置树旁,“刷”地晃身疾跃出去,恰正拦住那人去路——
触目所及,但见此人面色腊黄,满脸病容,约莫三旬左右年纪,两道目光有如鹰隼,冷冷地盯视着他。
白袍人开口道:“朋友自高王瀑一路跟踪老夫至此,敢问有何见教?”
那病容汉子冷冷道:“足下耳目倒也灵敏得很。”
白袍人指着犹自人事不醒的洪江及朝天尊者,道:“朋友你是冲着这两人而来,抑或专程找某家的麻烦?”
那病容汉子视线掠过树旁躺着的二人,道:“我要找的是谢金印。”
白袍人沉声道:“然则朋友是冲着某家而来了?”
病容汉子道:“如果你是谢金印,我便没有找错人,但你在高王瀑又口口声声自称司马道元,我一时倒不能确定你的真实身份……”
话至中途,忽然右手一抬,一掌击了过去。
谢金印阅历何等丰广,对方这一掌看似轻淡描写,毫无着力之处,骨子里蕴藏着一股坚强凝重的气势,而且他抢先动手,更是占尽先机,谢金印若要击破对方气势,似乎只有掣剑反击一途。
一个照面之间,便逼得谢金印非要出剑应付的敌手,到目下为止,显然尚不多见——
然而谢金印仍无用剑的意思。
眼觑对方一掌击至,谢金印倏地抽身倒跨了半步,双手翻飞,刚柔互变,立刻将病容汉子掌势封住。病容汉子挥掌再攻,对方封拆了七八招,皆是有来有往之局,忽然病容汉子一声叱咤,停下手来道:“你为何尚不用剑?”谢金印淡淡道:“除非万不得已,某家之剑向不轻出。”病容汉子道:“善者不来,来者不善,你以为我会是省油之灯么?”
谢金印道:“尊驾掌力诚然高强一时,但某家仍无须使用兵刃对付你的赤手空拳。”
病容汉子怒道:“你认为我尚不够资格使你用剑么?”
谢金印冷冷道:“我也没有这个意思。”
病容汉子呆了一呆,仰首寻思,旋即哼了一声,挥掌又上,双手连环攻出,随着招数变化,涌出两股无坚不摧的力道。
病容汉子这一展开强攻手法,目的不外乎迫使对方出剑,谢金印何尝不知他的意图,心下暗暗感到狐疑,可是他生性沉着坚凝,将疑念抛开,不一会便稳住局势,双方交手二十余招,竟是势均力敌的局面。
病容汉子掌招挥劈间,劲道源源不绝,足见功力颇为深厚,加之他招数诡奥,使得谢金印不能占得丝毫上风,这是他近二十年来首次遇到的厉害对手,为求制敌于胜,使得他再无考虑的余地,决定出剑攻击。
但见他右腕一抖,“呛”地一声脆响亮起,霎时漫空精芒电射,剑子已经到了他的手上——
随着长剑出匣,一股无形杀气随之涌将出去。
寒芒电射之际,病容汉子居然还快了一线,双手一错,抢先攻出一掌,他转身挥掌攻击的几个动作,几乎在同一时刻完成,病容汉子发出这一连串的快动作,无疑的是为求抵消对方出剑时所挟带的凌厉险恶气势。
饶是如此,一股瞧不见的杀气仍旧弥漫四周,病容汉子掌势为之一窒,再也递不出去。谢金印冷然一笑,道:“尊驾一再相逼,恕某家得罪了。”
右手一动,剑身发出激烈风雷之声,直取敌人腰间以上部位,同时一股森森杀气亦笼罩住敌人身形,病容汉子寒声道:“好一招‘下津风寒’——”
霎时他额上汗渍陡现,亦自催动全力,发出一掌迎拒。
但闻“呜”“呜”怪响不止,人影乍分,两人相距五步,面对面峙立,终于病容汉子上身微倾,蹬地往后倒退半步。
谢金印手中长剑支地,沉下嗓子道:“尊驾竟能接得希
在这里住了近二十年之久的项庄主,也觉着情形不对。
但他一时之间,也说不出哪里不对。
他是一庄之主,对这庄院中的设施,自然是十分了解。
他明白,由此地到内宅,沿途之上,至少有八道拦截敌人的埋伏。
所以,他对楚小枫在后面随行一事,也没有提出质问。
事情却大出了他的意料之外,一路行来,直到后宅,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手拦截。
直到了内宅正厅,仍未见有人拦截。
项庄主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只见楚小枫带两个从人,随后而来。
一步踏入大厅,只见大厅一张八仙桌上,放着一杯酒,和一把小刀。
桌子上还放着一张白笺,上面写道:
你如想死得舒适一些,可以喝下那杯酒,酒中有毒,立刻可以断气,死得会毫无痛苦;你如想死得壮烈一些,可以用刀,那把刀很锋利,可以刺入前胸,切断心脉,也可以切断喉管,死得轰轰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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