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债

 
  淑月悄悄望了天明一眼，想喊醒他，又不忍心，张了几次嘴，终于唤出了声：“天明，天明。”天明懵懵懂懂的睁开眼，受了惊一般：“啊？我又睡着了吗？”   
  《还债》第十八章(4)   
  淑月心疼地走到天明身边，努力使自己笑的灿烂些：“天明，我想和你商量两件事。你听好，第一、我们有了些盈余，是不是先还一些债？”天明立即坐直了身子，笑得比淑月还灿烂：“那可太好了。”淑月接着说：“先还谁，还多少，你定，你作主，我执行。好吗？” 
  天明站起来，仔细打量着身边的椅子。淑月奇怪地问：“你看什么呢？”天明选好一把椅子，搬到淑月跟前，用袖子擦了擦，笑嘻嘻地一伸手：“您别站着，请坐，请坐下说！”说着，按了按淑月的肩头，淑月坐到椅子上，朝天明伸出两根手指：“第二，答应我明天去复查一下身体，如果医生让住院，你必须住院。” 
  天明为难地挠着头，忽然抖了一下肩膀，摆出威猛的样子说：“我还用查身体吗？我绝对是健康的标准呀！来，我给您展示一下力量的美。”说着，双手伏地，支撑着身子做起俯卧撑来：“一个、两个……”淑月动情地看着天明，阻拦道：“好啦，好啦……”天明兴致勃勃：“别拦我，才刚开始，再做几个……”淑月忽然大吼：“好啦！” 
  天明一怔，吃惊地望着淑月，缓缓地站起来。 
  望着天明吃惊的样子，淑月心如刀绞，她咬着嘴唇，含泪抱住天明不停地道歉：“天明，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应该大喊大叫，我不应该……” 
  天明推开淑月，望着她的眼睛问：“淑月，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 
  淑月终于忍不住，猛然放声大哭起来：“天明，求求你，再去检查检查吧，我不能没有你呀！” 
  当天夜晚，马艳主动将王梦飞约进了一家咖啡厅。 
  “出事了？”王梦飞观察着马艳的脸色，坐在咖啡桌旁的椅子上，“艳儿，你的神情不对，很忧虑，告诉我，为什么？” 
  马艳低着头，不敢正视王梦飞，烛光里，她忧郁的眼睛里闪着粼粼波光，矜持了半晌，说：“梦飞，我……我想好了，但我不知道，你……还要我吗？” 
  王梦飞凑近马艳，口气铁硬地问：“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要嫁给你。”马艳忽然抬起了头。 
  王梦飞盯视着马艳的眼睛：“就这些吗？你肯定还有什么事儿？” 
  马艳沉重地叹一声：“他可能脑子里长瘤了，要动手术……”怕王梦飞不明白，又补充一句，“我说的是林天明！” 
  “不用你解释，我知道你说的是林天明……”王梦飞低头沉思着，忽然冷笑一声，“哼哼！我说你怎么显得那么悲壮呢！马艳，你嫁给我这算是什么？舍己救人？还是舍身救夫？我就这么不值得你尊重吗？你这不是要嫁我，是要和我做交易。说吧，说说怎么个计量法？是论秤称，还是用尺量？” 
  马艳大睁着一双眼，默默无语，泪水扑簌簌滚下来，一串串掉在咖啡桌上。 
  一双纤细的手将溅落在桌上的片片泪花轻轻抹去。 
  马艳仍无语。 
  王梦飞心疼了，后悔了，他攥住马艳的手：“艳儿，我……” 
  马艳站起来，深深地给王梦飞鞠了一躬：“我，对不起你。”说完，转身匆匆向门外走去。 
  王梦飞怔了一下，立刻追上前去…… 
  咖啡厅门外，夜色阑珊，马艳疾步走到路边招手，飞快地坐进一辆出租车。王梦飞见状，掏出钥匙摁动车门开关，疾速闪入车里，轿车快速起动，向马艳乘坐的出租车追去。 
  夜已渐深，街上车稀人少，轿车很快追上了出租车，两车并驾齐驱。 
  王梦飞打开车窗，将车贴近出租车，他清晰地看到马艳坐在出租车后座，他大叫：“马艳，听我说！如果你不下来，我现在就去找林天明，或者我就这么一直赔你走下去。” 
  出租车被挤到马路牙子上，“吱”地一声停了下来。 
  清晨，阳光和煦。 
  雨点一大早就在卫生间里撕心裂肺地呕吐起来，天亮被吵醒，睡眼惺松地走过来关切地询问：“怎么啦这是？昨晚你吃了什么？” 
  雨点正漱口，没有回答，天亮急了：“喂！你这孩子……你别不高兴，实际上你就是个孩子，怎么一点照顾自己的能力都没有，快跟我说，你昨晚到底吃了什么？” 
  雨点将头扭向天亮，眼里闪着喜莹莹的光：“亲爱的，你知道吗？我们要有孩子啦！” 
  天亮眨巴着眼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什么？你说什么？孩子？” 
  雨点妩媚地搂住天亮的脖子，声音甜腻腻地说：“我是要做妈妈的人了，所以我要学会言传身教，要有教养。他爸，咱有孩子啦！” 
  “是吗？”天亮一把攥住雨点的双肩，凝视着雨点，“真是太好了”忽然把雨点抱起来，大吼一声，“走！我们去疯！” 
  雨点搂着天亮的脖子，在天亮怀里猫一样腻腻地叫着，天亮像抱着一件易碎的珍贵器皿，轻轻将雨点放到捍马吉普车的副驾驶座位上。 
  “捍马”啸叫一声，冲上了大街。 
  天亮一脸凝重，专注而疯野地驾着车，雨点看一眼天亮：“孩子他爸，孩子在我肚里住下了，你咋就不乐呢？”天亮沉吟道：“在你告诉我有孩子的那一刹那，我好像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责任感，雨点，我要给孩子一个真正的美好的家。”   
  《还债》第十八章(5)   
  天亮的话，使雨点震惊了，她望着天亮，忽然蹦起来吻了一下他的脸。 
  “捍马”脱缰，一路狂奔，如入无人之境。 
  驶入二环路，闯过一个路口，后面的警车鸣着笛追来。 
  雨点兴奋地指着身后的警车说：“嗨，孩子他爸，快看，给我女儿保驾护航呢。” 
  天亮抬眼望一下车前的倒光镜，问雨点：“你怎么知道是女儿呢？” 
  “必须是女儿，妈这么漂亮，女儿一定错不了。”。 
  警车追上来，交警挥手向“捍马”示意停下。雨点看到了，也向警察挥手说：“天亮你看，他们在祝贺我们呢！” 
  “那是要我们停车接受检查。”天亮说着，勒“捍马”于路边。 
  警察跳下警车，走到天亮跟前，讥讽道：“这‘马’跑得不慢！”抬手敬了个礼，没头没脑地说，“身份证、驾驶证、行车证、购车证！” 
  刚到上班的时间，马艳就等在了医院候诊大楼门口，她焦急地张望着，淑月昨晚给她打电话说，天明已经同意到医院接受检查。两人约好在门口见。 
  不一会儿，马艳看到天明和淑月从人流中向她走来。 
  “艳儿姐，让你久等了。”淑月跟马艳打招呼。马艳冲淑月笑笑，没说什么，径直走到天明跟前问：“没吃早餐吧？”天明的样子有点窘迫，不好意思地说：“吃……吃了。”淑月赶紧跟马艳道歉：“赖我，我没提醒他。”马艳生气了：“这点常识，还用别人提醒吗？”天明更窘，不知说什么好，马艳盯视着天明，目光严厉地说：“我知道，你没忘，是故意的。我还不了解你？你是想方设法不体检，想逃避。天明，我没说错吧？”她这样说着，走进候诊大楼，边走边对身后的天明说，“可是这次体检是一定的了，而且，我把话说在前头，如果你需要留院观察，就必须住院。” 
  听马艳这么一说，天明紧张起来：“艳儿，你看，我想……”马艳回过头，口气铁硬地说：“你没什么可想的？这是必须的！” 
  淑月同情地望了天明一眼。 
  天明很无奈又很无助地摇摇头…… 
  三个人来到CT室门前，马艳将天明托付给拍片医生，淑月和马艳便坐在门外的候诊椅上。 
  楼道里还算静，淑月忍不住与马艳讨论起了天明：“艳儿姐，我觉得你比我了解他，知道他的每一个想法和细节。”马艳苦笑了一下：“淑月！我和他虽然要孩子晚，但毕竟在一起生活了十年！十年是个什么概念？可以这样说，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我都能体会到背后的东西，这是时间磨出来的呀！”淑月沉思道：“姐，我觉得，你照顾他，会比我更胜任。”马艳凝望着走廊尽头的某一点儿，叹息了一声：“淑月呀！在他最需要我的时候，我没有支持他，帮助他，反而离他而去，我，已经不配照顾他了。”淑月不知该说什么，沉默半晌，试探道：“姐，你上次说要结婚了。”马艳哀怨道：“我是那种越活越糊涂的女人。” 
  淑月再也不好说什么，两人默然进来，闷闷地等待着天明。 
  很快，天明出来了。 
  过了一会儿，诊断结果也确定了。 
  不由分说，马艳和淑月为天明办好了住院手续。 
  在病房里，马艳、淑月和护士小王、小李将天明逼到病床上。面对说啥也不肯住院的天明，马艳声色俱厉地对淑月说：“淑月，你别心疼他，一分钱不要留给他，让他寸步难行。”淑月神态坚定地点点头：“姐，我听你的。”马艳又吩咐小王、小李：“你们俩给我把人盯紧了，他这人自由散慢惯了，自觉性不够。”小王、小李非常配合，小王敲山震虎地对天明说：“我们倒班看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