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之城

    米豆豆盘膝坐在弟弟弟妹的床上，如痴如醉地翻看着光屏上的资料。
    骆有成和柳莹不愿去打扰她，米豆豆也完全忘我了，把弟弟弟妹的卧室当成了自己的工作室，饭菜都是柳莹送到房间的。这一霸占就是两天两夜。
    米豆豆后半程一直处于亢奋和癫狂的状态，时而大笑，时而手舞足蹈。笑过跳过又如饥似渴地翻阅资料。
    她对柳莹说：“我找到了一个宝库，出不来了，也舍不得出来。”
    柳莹很担心大姐就这么疯了，第二天傍晚，她在米豆豆的饭菜里加了一些安神的药剂。
    米豆豆吃完饭没多久，就觉得眼皮子睁不开。她把骆有成和柳莹喊进屋，交代后事一样地说：
    “我真不想睡，有太多的知识财富等着我去临幸……嗯，学习。我多么希望我一口气能把所有的东西都装到脑子里，然后把它们变成一个个小人，塞进女人的肚子里，看着那些肚子像气球一样鼓起来。这样的话，我会带着微笑睡过去……今天不行了，我撑不住了……”
    柳莹大急：“有成哥，姐不会是要……”
    骆有成微微摇头，悄悄对柳莹说：“你去把二爷爷请来，给大姐把个脉。”柳莹飞也似地跑了。
    骆有成安慰米豆豆说：“姐，宝库是你的，随时都可以看，别想那么多，先好好睡……”
    骆有成的话没说完，米豆豆已经人事不省了。姜廉兴来给米豆豆把了脉，说没有大碍，睡一觉就好。
    ……
    远庆二号修复了一颗鬼窟卫星。他用一天时间锁定追踪拦截攻击了六颗鬼王卫星，修复一颗却用了整整两天。破坏永远比建设来得容易。
    得到消息后，骆有成传送到诺亚舰，该送魑魅魍魉魃上路了。
    在曲丹茜跳了一段热情奔放的爵士舞之后，剩余的魑魅魍魉魃纷纷动身前往孔敬。鬼王的下属以及实验室研究人员，则汇聚在南邦实验基地，等待除鬼盟前来受降。
    书院护卫队员只解救出两千三百多名“活体实验材料”。据实验室记录记载，鬼窟共计抓获3157291人，其中2261331人被成功改造成魑魅，近九十万人改造失败，或沦为魑的食物，或被人道毁灭。
    超级博士病毒引发的灾难，幸存者不足七百万，有近半的人死在鬼窟。仅仅是因为鬼王鬼婆想找到重新恢复人形的法子。拿到这个数据，骆有成恨得咬牙切齿，秦广宇和曲丹茜万死不足恕其罪。于是，他许诺的2-10年的刑期，被他有意无意地遗忘了。
    鬼王的属下被解除了控制芯片，林小妖对他们一一甄别。甘愿卖身为虎作伥的五百多人被处以极刑，剩余的三千多人活罪难逃，被判处两年徒刑，送入监狱工厂劳动改造。这些人没有一个提出上诉，虽是被动犯下的罪孽，但没有一个赎罪的过程，他们也于心难安。
    魑魅魍魉魃的集结耗费了整整三天时间，殷老板在孔敬先后投下了五颗十万吨级的核弹，为灭鬼之战画上了句号。
    ……
    诺亚舰指挥舱的凯皮璃牢房内，多了一张餐桌，餐桌上摆放着四菜一汤和一瓶红酒。菜是毒菜，酒是毒酒，味道却是极好的。
    两个女人面对面坐着，都还没动筷子。秦柔柔在哭，曲丹茜在劝解。
    一个说不想死；一个说毒死总算有个全尸，好过挨一刀子或者在脑袋上被开个洞，这已经是最体面的死法了。
    秦柔柔发起了小姐脾气，说你和爸爸做的孽，凭什么让女儿受过。曲丹茜揭短，说秦柔柔贪玩折磨死的人不少于两千。
    秦柔柔不话说了，只顾着呜呜呜地哭。
    曲丹茜安慰道：“吃吧，死了我们一家人好在系统副本里重聚，你不想你爸爸吗？他已经在那里等我们了。”
    曲丹茜现在非常信任骆有成，在他的教导下，她已经掌握了转换意识体形态的方法。她的意识体变回了曾经的她，甚至更年轻，更漂亮。她迫不及待想去系统炼狱副本，和秦广宇相会。emm，给他一个惊喜。
    曲丹茜颇为不耐地瞪着女儿，如果不是秦广宇太爱这个女儿，她才懒得管秦柔柔。
    秦柔柔无声抗争了许久，到后来饿得实在受不了了，才拿起筷子赌气似的吃了起来。吃了一口就停不下来了，饭菜的味道远胜他们平日的吃食，红酒也很醇香。不管了，吃饱上路总好过当个饿死鬼。
    骆有成负手站在凯皮璃牢房外，直到两个女人倒下，他才打开门禁走了进去。
    空气中弥漫着尿骚气和大粪的臭味，骆有成不由屏住呼吸。他在心里大骂闫丰利，说好毒药见血封喉，能死得干干净净，大小便失禁是怎么回事？
    骆有成认为自己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他答应给曲丹茜一个体面的死法，但失禁显然不算体面。不过，他发现两个人的灵魂都陷入了昏迷，对身后事显然是不知的，那么权当她们是体面地死去了吧。
    骆有成将两人的灵魂丢进了意识囚笼，石磨又出现了。骆有成急忙制止，他把自己的想法传递给意识囚笼。意识囚笼听说要把鬼王一家投入炼狱副本折磨，爽快地收起石磨。意识囚笼是个嫉恶如仇的好囚笼。
    ……
    骆有成打电话给弟妹丽格格，让她开启传送机。骆有成传送到外院的丽莲美容室后，脚不沾地地匆匆赶往魂乡。
    “林妈妈，我给你送大礼包来了。”
    林妈妈一喜：“你抓到常小偷了？”
    “呃。”骆有成脸上的喜气被憋回去了，这个林妈妈，脑子里碎碎念着常小偷，常小偷那么好抓的吗？“虽然不是常小偷，量级也不低，鬼王一家三口。”
    “哦，那不算大礼包，顶多算个小礼包。”林妈妈的喜色收敛了一半，懒懒地说，“放他们出来吧。”
    末世最大的刽子手，居然被林妈妈鄙视了。
    林妈妈先查看了秦柔柔的记忆，撇撇嘴说道：“被宠坏的坏小孩，没意思。”
    接着看曲丹茜的记忆，咦了一声：“这倒是个至情至性的女子。”
    骆有成干咳一声：“注意你的屁股。”
    林妈妈伸手把头摘下来，放到身后看自己的屁股，诧异地问：“我的屁股怎么啦？”
    大妈，你这个动作很惊悚啊！
    “咳咳，我的意思是你要注意自己的立场，不能因为一个‘情’字，忘记她犯下的罪孽。”
    林妈妈把头安回脖子上，撇撇嘴：“死不足惜嘛，有数。”
    林妈妈看鬼王记忆时，才变得认真起来，她看了许久，用一句话对鬼王的一生做了盖棺定论：
    “这个人渣，比常小偷还能骗。”
    一个“骗”字，确实能概括秦广宇的一生。骗学术界，为自己争名夺利；骗陈思然，借机偷取“大舅哥”衡思梁的科研成果；骗股东势力，让他们做了二十多年免费义工。
    前两者是小道，上不得台面。以鬼窟而号令末世诸侯，才是其骗术生涯最浓墨重彩的一笔。连阅人无数的林妈妈，也大呼精彩。
    ……
    林妈妈带着骆有成来到炼狱副本。副本很大，很荒凉，很险恶。
    林妈妈和红姐并没有照搬十八层地狱的传说，她们认为砍、刺、锯、磨的刑罚太低端，她们为炼狱副本设计了八个场景，即八层地狱。分别为凶兽地狱、油滴地狱、冰锥地狱、桑拿地狱、刀山地狱、沸湖地狱、岩浆地狱、磨盘地狱。
    囚犯的灵魂被投入凶兽地狱，从这里一层层向上逃，其间要路过油滴地狱、冰锥地狱、桑拿地狱、刀山地狱、沸湖地狱、岩浆地狱，直到逃离磨盘地狱，就算赎清了一生的罪孽。
    虽然和骆有成想的不一样，但他更喜欢现在的设定。
    凶兽地狱是唯一山清水秀的分场景。秦广宇一家三口被投入凶兽地狱没多久，悠悠醒来。看到明媚的阳光、清亮的湖水、广袤的森林，三人欣喜异常。最让秦广宇和曲丹茜高兴的是，他们都恢复了身而为人时的形态。秦柔柔也不觉得死是一件可怕的事。
    一家三口开开心心地在湖畔规划起未来的生活，建个木屋、做个木排、用藤条编个鱼篓捕鱼、采蘑菇、摘野果……他们把炼狱生活当做了野外生存考验。
    然而，残酷的现实很快将他们的梦想像肥皂泡一样击碎。秦柔柔在湖边洗脸的时候，被一头鳄鱼拖进了水里；曲丹茜在采蘑菇的时候，遭遇了群狼的袭击；秦广宇在伐木的时候，被一头巨熊拍倒。
    这些凶兽很恶毒，都是从脚开始吃，它们细嚼慢咽，比贵族淑女吃得还慢。要命的是吃到剩个头的时候，鬼王一家的意识还清醒得要命。
    更恶心的是，吃完饭，凶兽们就开始排泄。等凶兽们走后，三堆粪便被风一吹，又化成这一家三口。
    三个灵魂怕了，不野营了，跑吧。
    林妈妈的场景设计得很贴心，还设置了路牌。左面指向新手指导站，右面指向油滴地狱。三人一看，毫不犹豫地往新手指导站跑，在去指导站的路上，三个人又死了七次。凶兽们神出鬼没，防不胜防。
    在新手指导站，他们如愿以偿地找到了新手指引。指引很简单，努力跑，跑出八层地狱就会迎来新生。他们也得知了凶兽地狱的典狱长是顶级驭兽师黑女巫。
    这个完全由女巫负面记忆和负面情绪构成的灵魂，从里到外，一黑到底。鬼王一家不变成几万次粪便，是休想跑出凶兽地狱的。
    第一百次由粪便化而为人的时候，秦广宇骂出了国骂：“骆有成，我艹你先人。”
    曲丹茜和秦柔柔跟上，一家三口整齐划一地艹骆有成的先人。
    骆有成脸垮了。林妈妈立刻向系统内发出了几道指令。
    鬼王一家死得更频繁了，凶兽吃得更精细了，就连骨头上一点点碎肉，也要用尖牙小心地剔下来，比儒雅的文人吃大闸蟹更细致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