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宝贝之歧途

沉默不语的小赤收回了快泳蛙，略微犹豫一二之后再度从腰后甩出了一枚普通的红白球，在宝贝球脱手离开的同时，他将视线移动到了梅林的脸上，嘴唇几度开合似乎有话要说，却最终欲言而止，又将它们吞回了肚子里。
    小赤这次并没有把宝贝球远远抛出，而是扔到了身前。而且，他这次抛出的宝贝球所闪出的释放光芒也显得格外娇小，只是大概半米左右的一团，看得出其中八成是个小型的神奇宝贝。
    “不会是那只皮卡丘吧？”梅林笑道：“那不是王牌……”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闪光退去之后其中的神奇宝贝的姿态，竟然是一只娇小的伊布，除了它那大大的竖立着的毛茸茸的耳朵后面似乎打着某种类似耳钉的装饰品之外，这个伊布看上去十分的普通。
    但是对于梅林来说，这个伊布却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的普通。都无需透过超感加以感知，梅林就能感应到那只伊布身上竟然含有冰、火炎、电气三种截然不同的澎湃能量，而那些汹涌着彼此剧烈冲撞的强大能量竟然安然无恙的被束缚在那个普普通通的娇小身体之中。
    深吸了一口气，梅林的嘴角重新挂上了笑容。他能感受得到，那只伊布身上的三种能量和曾经困扰过他一段时间的那三种能量同根同源。再结合之前曾经耳闻或是收集到的某些情报，他立刻就可以确定，小赤的这只伊布一定是出自火箭军团的疯子科学家之手。甚至，在梅林的脑海里还突然闪过了一段记忆，某个疯狂计划的最终完成品，那个所谓的“客迈拉计划”，那些被粗劣的缝合在一起的癫狂的人造怪物……
    清空混杂的思绪，梅林重新将思绪拉回战斗之中。
    “齐射。”
    站在梅林身前的椰蛋树向前猛地一甩自己的脑袋，满头长长的叶片哗啦啦一阵作响，而后从那些叶片之中竟然抛出了一连串足有椰子大小的四枚圆球，这些闪烁着黄白亮光同时还诡异的哔哔作响的圆球向着远处的伊布径直撞了过去。
    “布~伊~~”
    娇小的伊布轻轻一叫，迅速压低了身子摆出了战斗的姿态，而后猛地发力向着椰蛋树的方向也是径直撞了过去。
    椰蛋树齐射甩出的圆球在空中晃晃悠悠地四下里分散了开来，在半空之中勉强顽抗着地心引力，似乎是在瞄准一般不停地调整着自己的位置。但无奈伊布在地面上跑动的速度着实不慢，再加上这个小家伙还很有心机的在跑动之中不停变幻自己的位置和轨迹，无形之中就让瞄准变得更加艰难。
    四枚圆球在空中好事犹豫了一阵子，最终在发觉自己是没有办法命中地面上的伊布之后，自暴自弃的四枚圆球便干脆地呼啸着向着地上狠狠砸去。
    “轰~”
    “轰！！”
    硕大的圆球狠狠砸向地面，撞起一蓬蓬的烟尘。而在落地的同时，这些哔哔作响的圆球还会拉长响声发出一声尖叫而后猛地爆炸开来，炸起一股股的震荡波和硝烟。
    而小赤的伊布就凭借着娇小的体型和矫健的步伐穿梭在这阵阵的烟尘之间。
    “装填准备。”眼看着伊布毫发无伤的突破了第一轮的齐射，梅林不急不慢的对库克纳斯下达了进一步的指令，“弹幕开启。”
    远处的椰蛋树仍在不停地左右摇晃着，一边低低的诉说着颠三倒四的耳语，一边摇摆着自己的身体。只是每晃一下身子之后，这个家伙都会向前猛地一甩头，从头顶长长的叶片之间甩出一蓬椰子大小的黄白圆球向着伊布投去。这些数量在两枚与五枚之间随机乱数变动的爆炸球不停地被抛出、在空中摇曳一阵子之后便自暴自弃地狠狠坠向地面。
    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伴随着迅速蔓延开来的硝烟与尘土顿时就充斥了整片战斗场地，在这厚实的遮蔽物的掩盖之下，只有一阵阵次数不一的爆破声能够刺破烟尘被传递出来。
    【有这片烟尘做掩护，我想你的伊布应该可以放开手脚战斗了吧。】
    小赤的耳边突然响起了梅林的低语声，在这一片混乱嘈杂的战场之间，小赤彷佛能够感到梅林的身体就在他的侧后方，他不单能够听到梅林近在咫尺的耳语声，甚至还能感受得到梅林的气息就扑在他的脖后。
    【它身上应该有不少小秘密吧。】
    “嘿！”心头狂跳，内心的波澜难以形容的小赤向着自以为梅林所在的方向挥出了一记重拳，可是包裹在手套之中的拳头只是打在了一片空白处上。
    惊讶之中的小赤警惕地四下张望着。连他自己也说不准，现在的他如此紧张究竟是因为自己被梅林欺身到如此之近的地步，还是因为梅林竟然道破了自己的阿布身上的玄机。
    “别故弄玄虚了。”张开双臂在弥漫着尘土的虚空之中来回胡乱扒拉着，小赤压低着声音叫道：“来吧，来和我正面打一场啊。”
    【我以为你能理解呢。】
    梅林的声音又响在了小赤的耳边，只是这次小赤的反应要更加敏捷，就在声音响起的瞬间，小赤的一连串的拳打脚踢也顺势杀到，但无一例外全都落在了空处。
    【对于我来说，对于你来说，这场战斗的结果已经被写好了。】
    小赤收起了徒劳无功的四处乱打拳击，脚边来自伊布的身体的触感和小小声的鸣叫也让他安心不少，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沉声说道：“梅林君，不要搞这种超能力的小把戏了，来和我真真正正的决一胜负吧。”
    【胜负？】梅林不由得嗤笑了一声。【我不得不说，你还是那么天真啊，赤。我承认，在层层规则的束缚下和你进行训练家VS训练家、神奇宝贝VS神奇宝贝的正规战斗，我战胜你的胜算可以说是微乎其微。就算是在石英大会上的这种同场竞技的旧式赛制的比赛之中，我都不一定能够真正的拿下这场胜利。】
    “所以你就想改变思路，想通过玩弄花招来取胜吗？”小赤反问道。
    他脚边的伊布猛地仰起头，身上突然间乍起一阵红色的闪光，转瞬之间红光退去，伊布已经变成了火精灵。刚刚改变完形态的伊布顿时张开嘴巴，向着厚实的烟尘之中吐出了一道凝实的火链。
    【啊呀，还真是粗暴呢，‘夜叉’。】
    “哼。”小赤不屑地哼出了声，“为什么就不肯跟我来一场全力以赴的真剑胜负呢？你明明也有不弱的等级，你的神奇宝贝也有不俗的战斗力，为什么就不肯老老实实地战斗呢！？即便站在石英大会的主竞技场之上，你也不能对这场胜负有所尊重吗？”
    【胜负？尊重？】梅林发出了一阵哈哈大笑，【哈哈哈，你难道真的认为这种‘攻上去’、‘挡下来’、‘躲开来’、‘站起来’、‘撑下去’的行为有什么意义么……】
    【不管你用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去注解、多么华丽繁琐的辞藻去粉饰这种行为，去给你称之为‘战斗’的行为张目、辩解，说到底，这也不过就是一场‘斗兽’而已。你和你的神奇宝贝只不过是站在这圆形的囚笼之中，通过厮杀与互相伤害来取悦笼子之外的观众的丑角而已。仅此而已。既不神圣也不伟大，只是这么低级而粗俗……】
    “胡扯！”小赤大吼了一声。
    他脚边的伊布也加大了从嘴中喷吐出的火龙的粗细，一道熊熊燃烧着的烈焰在烟尘所笼罩的幕布之中来回移动着，妄图撕碎它，却根本无济于事。
    【这不过是一场血腥的残酷‘游戏’，没有任何实际的意义，只是为了虚无缥缈的所谓荣誉和成绩，却要让神奇宝贝们耗费体力、精力，让它们遭受痛苦，冒着受伤乃至致残的风险去拼搏、去厮杀。到头来收获的只是些微不足道的没有任何价值的所谓的‘荣誉’……】
    【只是为了取悦那些无聊的人民，只是为了娱乐无所事事的大众……】
    【这不过是场拙劣的‘斗兽表演’，这不过只是一回合无聊的‘战斗游戏’罢了……】
    【这种行为没有任何益处，这种行为只不过是徒劳而又无有意义的浪费……】
    【没有用处也没有益处……】
    【只会造成伤害……】
    【没用的……】
    “吼~~”
    猛然间，一声怒吼震醒了几近失神的小赤。
    快速地呼吸着，彷佛刚刚从水里被打捞出来一般浑身上下都被汗水给浸透的小赤迅速将双眼重新对焦，这才将战斗场地之中的场景再度映回眼中。
    仍旧是四散弥漫着的烟尘，仍旧是圆形的战斗场地。
    远处是身上燃着熊熊烈焰正在到处乱跑的椰蛋树被自己的左脚给绊倒在地。脚下是刚刚又重回伊布形态的阿布。更远处的观众席上沸腾一片，亢奋之中的观众们扯着嗓子呐喊着、欢呼着。两鬓斑白的裁判一路小跑跑到了已经栽倒在地但身上仍在着着火焰的椰蛋树身旁，正在查看它的状态。梅林已经拿出了药剂和小型灭火器……
    “发生了什么？”小赤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向脚边的阿布询问一般说道：“发生什么了？”
    可是小赤自己显然并没有答案，伊布也只是侧着脑袋用一声清脆的鸣叫聊表回应，倒是远处的裁判突然举起小旗大声呼喊道：“椰蛋树失去战斗能力！”
    抬起头，小赤正好看到梅林收回了已经做过灭火和烧伤处理的椰蛋树并将高级球缩小放回怀中。完成了这一切的梅林也将自己的视线移动到正满脸疑惑的看着自己的小赤那边，对百思不得其解的他回以了一个更加显得神秘莫测的微笑。
    “Earthqua/ke！”
    随着怀中另一枚高级球的自梅林的指尖径直滑向地面，梅林脸上的微笑变得更加神秘也更加奇怪了。
    落地之后又向前翻滚了几圈之后，高级球猛地炸开，向上抛出了一团硕大的剧烈闪光。
    “震级。”轻轻念出的新的指令，环抱着双臂的梅林似乎慢慢长高了不少。
    “砰”、“吼！！”
    伴随着绝对重量级的神奇宝贝登场时所践踏地面而发出的响声以及一声沉闷而又悠长的咆哮声，小赤似乎感觉到脚下所站的地面都在微微颤抖，似乎有一种极其恐怖的能量正在其中有规律的脉动着，积蓄着力量准备喷涌而出。
    “轰~”
    脚下的大地发出了一阵低沉的闷响，那股有规律的脉动也似乎变得更加清晰并且剧烈了。
    很是突兀的，小赤的心头突然拉响了象征着极度危险的强烈预感，也就在他准备按照这大危机的预感而采取行动的时候，那个危险却已经爆发了。
    “轰！！！”
    “咔嚓！！”
    “嘣！！”
    随着一系列的巨大响声，伴着整片战斗场地的剧烈摇晃，强烈的地震毫无征兆的开始了。不停摇晃之中的大地在一声声爆响之中被撕扯的四分五裂，大大小小的地块彼此冲撞着互相挤压着，一道道向外喷吐着大地能量的深不见底的裂隙蜿蜒开来，数不清的碎石与沙砾到处飞溅。
    在这种极度紧张的时刻，求生的本能早已压制住了其他一切不必要的功能和行为。赤红的夜叉赤红着双目在正处于地质大变迁之中的战斗场地之间拼命移动着，只为了寻找到一块能够立足的安全之所。他的脚后惊慌失措之中的伊布慌慌张张地勉强跟在小赤的身后，好几次都险些掉队坠入深渊或是被乱石所埋葬。
    因为追赶不上，伊布在慌乱的狂奔之中还不停地鸣叫着，可怜兮兮地叫嚷着，似乎想让小赤停下脚步带上它一同逃命。
    但一心只想活下去的小赤在艰难地犹豫了一个瞬间之后还是决定听从本能的呼唤，硬起心肠不带上那个可能的负担，只为了让自己能更加方便的向前奔逃。
    就在他下了决定自己逃命的下一秒，就在他迈步跳上了眼前那块正在被推着向上耸动着的地块的下一秒，落后于他的伊布所站立的地面突然塌陷，惊声尖叫之中的奋力挣扎的伊布伴随着碎石和沙土跌落进了无尽的黑暗之中，最后吞噬了它那似乎饱含着痛苦与震惊的尖叫声的是一道自地底深处涌上来的强烈能量波动。
    “伊布失去战斗能力！”
    裁判的声音突然再度惊醒了因为目睹阿布的坠落而呆住的小赤。
    茫然地眨眨眼，眼前的一切已不再是那末日一般的地质变迁，而只是一场震的场地凌乱的小型地震。只不过他的伊布却实打实的瘫软在远处铁甲暴龙的拳爪之下。
    还没有分清楚现实与虚幻，还没能走出库克纳斯的疯狂低语的残余影响之中的小赤彻底当机，呆呆地站在狼藉的战斗场地之上，一动也不动。
    “小赤选手，请立刻更换神奇宝贝！”中年裁判在小赤发呆了一会儿之后立刻走上前，大声对他说道：“请更换神奇宝贝，如果你打算放弃战斗或是认输，也请立刻告知我！”
    也许是裁判的声音将又差一点再度迷失的小赤给重新唤醒了，狠狠甩了甩头，又觉得不过瘾干脆甩了自己一个耳光的小赤紧咬着牙关抬手收回了伊布，然后重新抛上了一枚新的红白球。
    大概也清楚了自己发生了什么的小赤并没有向裁判或是大会方面申辩，因为那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意义。对于同场战斗的规则来说，直接攻击训练家虽然不被赞成，但是绝招的残余波及或是影响训练家却是属于合乎规则的，而且这种直接被针对还是意外被波及的判断依据相当宽泛和松散，只要不是恶意瞄准就可以了。
    转回头，小赤看向大屏幕。当他确认了自己的伊布和梅林的椰蛋树都已经出局，战况并没有什么太过特殊的发展之后，他还是松了口气。自己虽然中了催眠术一类的绝招，但是似乎没有错过太多的场面啊。
    “吼！！”
    被小赤扔向空中的宝贝球炸开之后抛出的光团之中爆发出了一阵穿越了时空的悠长嘶鸣声，一振双翼震开了光芒的化石神奇宝贝盘旋在现代的空中，大声的嘶鸣着。
    “来吧。”小赤狠狠攥紧双拳，“我可不会就这么放弃的，你也别想就用这种小花招打败我！”直视着远处正抬头仰望着化石翼龙的梅林，小赤再度发出了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