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验科N重奏

    路子仪母亲父亲用热切的眼光看着楚浸染。
    董姐从楚浸染手里一把抱过烙烙，问烙烙：“烙烙，还认识大姨吗？”
    烙烙小手指划过董姐的鼻子，嘻笑道：“董大姨，烙烙要跑车。”
    董姐惊诧地叫道：“天啦，他还记得子仪送的跑车，真是高烧都没把他烧迷糊的小人精。”
    楚浸染笑道：“原本就你们家的孩子，送给你们啦！”
    路子仪拽过楚浸染笑道：“哪的话，是咱们家的孩子，又回来啦！”
    楚浸染拨开路子仪魔爪，笑道：“我的烙烙我作主，给你们家玩两天，一个星期后，我去接回。”
    是的，一个星期后，肯定要接回。
    陵园苍松翠柏，却有一处坟墓却花花绿绿，那是小患者林秋莹之墓。
    这是普和医院为林秋莹衣冠冢举行的一个入土仪式。
    林秋莹衣冠冢入土，就等于林秋莹也入土为安。
    奚望带着P4实验室成员以及传染科全体大夫和深受SALA病毒困扰的孩子为林秋莹三鞠躬。
    感谢林秋莹为SALA病毒做出的贡献。
    感谢林秋莹为孩子们做出的贡献。
    感谢林秋莹为科技做出的贡献。
    林秋莹的墓碑了，篆刻有几个字：抗击SALA病毒小卫士。
    郑硕硕、楚烙烙、佳成、佳音、柳春雨以及…这些孩子都由家长带着，把最喜欢的玩具都放到了林秋莹墓前。
    稚气童音道：“谢谢你，秋莹，没有你的奉献，就不会有我们的存在，安息吧，秋莹，有时间我们会再来看你，我们永远爱你。”
    ……
    这个喧嚣的世界，突然变得戛然而止的宁静，一切都尘埃落定，自己也该回到原点，继续着一层不变的生活。
    孩子们既然都康复，散，就应该爽爽快快散。
    病好，还留大夫在原地干什么？
    “我是该回去啦，再过那种日复一日按部就班的生活，没有时刻担惊受怕，没有朝暮揪心捶肺，那样的生活也挺好。”
    郭院长打电话几次催促，寻问归期。
    归期，人若归，心又在何方？
    难道真的要“却话巴山夜雨时？”
    满绪的恨意被这静默的电话所染，为什么？奚哥哥，你为什么连个电话都那么吝啬？
    难道一个挽留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难吗？
    自从崖下，在无奈的情况下自己选择放弃生命，事后，却越想越怕，越想越失落，那高高在上的奚望仿佛被固定成永恒不变的画面，随时可以张开双手，抛下自己，意难平，心难平，唯愿自己太在乎这段感情，被奚望一举一动牵得疼。
    楚浸染在愤愤中收拾着自己的东西，突然听到自己手机在唱。
    楚浸染心头激荡。
    “奚哥哥——”
    楚浸染划开手机，看到号码，心气如针扎的气球，转眼萎缩成一滩废料。
    “浸染吗？为了庆祝你攻克病毒大获成功，今天晚上，咱们到三里屯放浪形骇嗨嗨嗨，我定了一个酒吧间，咱们唱起来，跳起来，狂起来，舞动全场，疯它一夜，可否？”
    分别的沉重被路子仪这突如其来的安排所撞击。
    把自己时间安排满，是否就不会再想他？
    为什么他到现在还不挽留自己？
    为什么他到现在还不来看自己？
    孩子都相继出院，难道他的工作还这么忙？
    楚浸染，难道你只能做助他成功的工具？大功告成便把你一脚踏开？
    “好，路子仪，今天晚上，管它那个球，咱们疯它一夜，什么天王祖宗王母娘娘，咱们只管嗨。”
    “好，浸染，晚上我过来接你，先把你东西送回租房处，然后，咱们再出去HAPPY，好吗？等我噢！么么哒！”
    听到路子仪快活地把电话挂掉，楚浸染的心象黑汁滴到清水里。
    层层涟漪不断扩大，无尽烦恼缠缠绕绕。
    “奚望，难道你真的把我给忘了吗？为什么你还不来个电话？”
    楚浸染磨蹭地把几件衣服塞到包里，包就变得鼓鼓囊囊。
    “包都塞满了，鞋又放何处呢？”
    看着宿舍，已经被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楚浸染苦笑道：“这屋子里都被收拾空了，怎么就象遗忘了好多东西在此处呢？”
    楚浸染象只没头的苍蝇，茫然而失落。
    她看到自己包旁边的那串钥匙，那是自己和奚望房间的钥匙，如今，这把钥匙应该物归原主，还给奚望啦！
    她拿起这串钥匙，走出自己房间，打开奚望宿舍大门，她随意乱看着。
    奚望房间还是一如既往的整洁，纤尘不染。
    而纷乱的，是自己的心。
    看到这些，楚浸染心头更觉黯淡。
    是的，他已经忘了这里，更忘了这里还有个自己。
    楚浸染深吸了一口气，想把属于奚望的这点气味带走，可惜，空气清明，没有一丝奚望的信息。
    “贼不空手，楚浸染也绝不空手，留点记忆给自己吧！什么比较实惠呢？”
    楚浸染站在房屋中央想了一会：“还是找个大袋子，把自己的鞋装走最实惠。”
    想着就动手。
    她记得奚望会把自己用完的大袋清洗干净，整齐码放到一个抽屉里。
    “是哪个抽屉？”
    楚浸染顺着打开一个一个抽屉。
    “这个没有，这个还没有，这个奚望，收个袋子都那么神秘。”
    楚浸染随手打开书橱最下方的一个抽屉，然后苦笑道：“奚望呀奚望，你真行，连个破袋都当个宝，收得这么神秘。”
    楚浸染看着抽屉里码放整整齐齐布袋，让楚浸染感觉眼熟，“这不都是自己平常用完就扔的布袋吗？他怎么都洗得干干净净，全部收藏到了这里？”
    楚浸染用手抽出一个布袋，布袋下有一沓东西引起了楚浸染的注意。
    “咦？这儿怎么有这么厚一沓化验单？是谁的？”
    楚浸染看着检查人姓名：“奚望？”
    “为什么会是奚望？奚望怎么啦？”
    楚浸染在看下去，只觉得后背发凉，心头发酸。
    奚望？这么严重的病情怎么会是奚望？
    化验单中：尿蛋白+++，肌酐、尿素氮高的吓人，还有代谢性酸中毒，高血钾症。
    尿毒症？
    五雷轰顶，楚浸染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