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减清辉

    萧璇这么一提点，胡氏立刻会意，知道萧璇说得便是萧瑧身边的何姨娘。
    何姨娘的出身的确是要比萧瑧身边其他的妾侍、通房高上一些，她家中的两个哥哥一个也是吏部的书记，一个是萧瑧身边的幕僚，算起来也是正经的官家小姐。
    她相貌生得不俗，因此在婚嫁之上格外志向高远，不愿意屈就平凡人家。后来她哥哥到了萧瑧身边做了幕僚，她这才如愿坐了一顶粉轿被抬入了谨郡王府。
    她会讨好、卖乖，再加上她的哥哥在萧瑧面前是个得力人，因此萧瑧对她颇为宠爱。
    说起来，胡氏觉得何姨娘也是颇有些小聪明在的，萧瑧这个人说起来是很难讨好的，何姨娘却从进府之后就不曾失宠过。
    “公主真是一语点醒了我。”胡氏恍然大悟道。“说起来郡王身边侧妃的位置的确还有一个空缺，廖侧妃与我要是都想要留在帝都陪伴孩子，将何姨娘提到侧妃的位置上陪伴郡王日后离开帝都前往封地确实是个不错的法子。”
    何姨娘打从入府之后一直就瞄着那个空缺的侧妃之位，只是她虽然进府也有了些时日了，却仍然膝下空虚，萧瑧自然也不会将她提上来。
    “何姨娘既然颇得二哥宠爱，自然是有一些上进心的。”萧璇又说道。“二嫂回府后先想办法和这位何姨娘达成同盟，我们在外部设法促成二嫂和廖侧妃带着孩子们留在帝都，再加上何姨娘在二哥身边吹吹枕边风，事情或许胜算会更大一些的。”
    和萧璇通过气之后，绿林护送着胡氏回到了谨郡王府，守在侧门处的香冬出来接了胡氏进去。
    “有没有人发现我出过府？”香冬带着胡氏穿过后院小径回了院子，胡氏低着头跟在香冬身后一路疾行，直到回了自己的房间后才放心问道。“前院还有动静吗？”
    “回郡王妃的话，府中无人发现你离开过。”香冬服侍着胡氏换下了身上的仆妇衣衫，压低了声音说道。“前院已经有好一会没有动静了。”
    “行，你派人去把廖侧妃喊过来一趟。”胡氏重新把自己的衣服穿上，梳好了发髻。
    胡氏等在自己房中，等来了廖侧妃之后，她吩咐房中所有侍女退出去，并让香冬在门外守候。
    廖侧妃忧心忡忡地听完了胡氏的转述，在知道了楚帝对萧瑧的处置后，廖侧妃同样讶异。
    “郡王妃，事情真的确定下来了吗？”廖侧妃担忧地问道。“那我和郡王妃也要带着孩子们一起跟着郡王前往封地吗？”
    “你看看郡王今日回府闹出来的动静，加上昭月公主亲自找我通气，事情大约是真的了。”对于设法留在帝都的事情来，胡氏其实心中也并无十足的把握。“你、我不得郡王宠爱，我更是与郡王交恶，日后若真是跟着他去了天高皇帝远的封地，你、我未必会有什么好下场。不过好在公主给了我们另外一个选择，便是借由照顾孩子们留在帝都。”
    “可是郡王妃是正室，我亦是府中唯一的侧妃，我们想要都留在帝都只怕很难。”胡氏的一番话，让廖侧妃的眼睛泛起一束亮光，旋即又暗淡了下来。
    “公主说了，亲王前往封地就藩，曾有王妃留下照顾年幼子女留在帝都的旧例。”胡氏说道。“公主愿意出面为我们筹谋，不过我们也得做些事情。在陛下正式颁布旨意之前，我娘家母亲会生一场急病，你和姐儿的身子弱也受不了去往封地的长途颠簸。陛下素来是心软的，也格外疼惜孙辈的孩子们，郡王有错我们却是无辜的。”
    “郡王妃的话，妾身明白了。”胡氏的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廖侧妃自然明白了过来。
    “我明日需得回去理国公府一趟，等我回来后，你替我去请个人来我院中叙话。”
    “郡王妃需要我去请什么人？”廖侧妃狐疑问道。
    “我要你去请何姨娘过来。”
    “何姨娘？”廖侧妃惊讶道。“郡王妃见她有什么用处？”
    “我是郡王正妻、你是掌管家事的侧妃，你和我都留下来了，郡王身边自然少了一位妥帖的人儿照顾。”胡氏低声说道。“你放眼府中，能堪大用的是不是只有何姨娘一人？”
    廖侧妃听了胡氏的话后，细细一番思量。
    “何姨娘和那些奴婢出身的妾侍、通房不同，她是官家小姐出身，可以匹配上侧妃这个位置。”胡氏劝说道。“再说了，等我们都留在了帝都，日后到了封地之后她在王府的低位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她是个聪明人，会知道轻重的。”
    “好，妾身明白，明日一定会将她请来。”
    胡氏一夜未眠，好容易等到了天色发白，她立刻起身下了床来。
    胡氏根本坐不住，收拾停当了以后就直接坐着马车去了理国公府。
    “怎么了？”幸好理国公夫人上了年纪觉短，胡氏到的时候她也已经起身了。“这一早的，你父亲他们刚刚出门上朝去了，你怎么就一个人过来了？难道是府里又出什么事情了吗？”
    理国公夫人膝下只有两个女儿，诚如萧璇昨日所言那般，她的次女虽然远嫁，但日子过得舒心反而不用她多操心什么。反而是胡氏这个嫁在帝都的长女，始终让她悬着一颗心，成日为她和外孙子们担忧。
    今日胡氏这样孤身一早回来了娘家，理国公夫人马上就担心了起来。
    “母亲先别急。”胡氏连忙安抚理国公夫人。“府里的确是有些事情，我一早便是想要向母亲求助。”
    理国公夫人掌管家事多年，初始的惊惶过后，见胡氏神情尚且淡定自如，她也慢慢地缓和了下来，静静地听完了胡氏的话。
    “行了，我都听明白了，”理国公夫人到了眼下的这个年纪，等到听了胡氏的话后，反而能够镇定地思考整件事情。“你的意思我知道了，等你父兄晚上回来我会和他们说清楚的。今晚我会爆发急症，由你们父亲联络相识的太医为我看诊。太医会证明我病情严重，你再亲自入宫去求皇后允你带着孩子们一起出府过来暂住。”
    “女儿谢过母亲。”理国公夫人没有多言，却镇定地安排好了接下来的事情，胡氏伏在她的膝头流下泪来。
    “我们母女说这些见外的话做什么？”理国公夫人的手轻轻抚过胡氏的头发，她柔声说道。“你和郡王的关系一直不好，你要是真的和他去了封地，我反倒安心不下来。你和孩子们若是能够顺利留在帝都，我和你父亲才好照拂你们。”
    “那我就先回府里去了，府中还有事情需要安顿好。”说罢，胡氏把欲用侧妃之位安抚好何姨娘的事情同样告知了理国公夫人。
    “嗯，虽然这件事情还有昭月公主替你们出头，你多弄一条后路也是对的。”关于后院的那些个事情，掌管了理国公府后院几十年的理国公夫人自然是心知肚明的。“后院的女人们争宠要么为了银钱、要么为了地位，没有什么永久的敌人。”
    胡氏回来的时候，天色这才大亮。
    “郡王妃，廖侧妃已经带着何姨娘在房里等你了。”香冬在门口接了胡氏，一路回院子的时候，香冬附在胡氏的耳边说道。
    “好，回去后照例屏退众人。”胡氏吩咐香冬。“你守在门外便是。”
    一见胡氏回来，原本坐在位子上的廖侧妃和何姨娘二人立刻一个激灵地站了起来。
    “不必客套这许多了。”胡氏冲香冬看了一眼，香冬马上把房中的侍女都叫了出去，香冬走在最后合上了房门。“我今日让廖侧妃请何姨娘过来，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何姨娘。”
    “郡王妃。”何姨娘看着胡氏，不由自己暗自思量最近的言行，回忆着自己最近有没有得罪过胡氏，只是她实在抓不到由头。“郡王妃有什么吩咐直接吩咐妾身便是。”
    “何姨娘不必太过害怕，我也不绕弯子了。”胡氏坐在何姨娘的对面，脸上微微带笑。“郡王的身边眼下还有一个空缺的侧妃位，不知道何姨娘有没有兴趣呢？”
    “侧妃位？”尚在闺中的时候何姨娘就一味想着嫁入高门，在如愿被萧瑧纳入郡王府为姨娘之后，加上她的出身不算差，若说对侧妃的位置没有个念想，怕是谁都不会信的。“可我毕竟侍奉郡王时间不长，也还没有为郡王诞下子嗣，恐怕还够不上侧妃之位。”
    “可要是郡王需要前往封地就藩，我与廖侧妃各有缘故都无法随同郡王同时前去封地的话，郡王身边总得有个身份够得上又得郡王喜欢的女眷陪在身边。”胡氏索性直接讲话挑明了。“郡王后院的女子不少，可无论出身和宠爱何姨娘都可以说是拔尖的。为此，我与廖侧妃愿意替何姨娘出面请封，让何姨娘以侧妃的身份陪同郡王出帝都前往封地。”